第 8 部分(2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195 字 2021-01-19

綺年知道知霏所說的姑姑其實應該是四姑姑,就是顏氏所生的幼女吳若菡。只是其余三個嫡庶女兒皆嫁在京外,長年只有吳若菡與家中來往,故而知霏只叫姑姑。

「就知道小泥人!」吳若釗又刮了一下女兒的鼻子,「姑姑又不是去了江南,哪里有小泥人給你?一會兒好好地給姑姑行禮,不許總要小泥人。」

康園里此時又聚了滿堂的人,綺年還沒進門,就聽見里頭一個脆亮的聲音且笑且說:「本來昨兒就該來的,可是昀郡王的庶長女出嫁,汝陽侯雖然府第不在京里,也借了東陽侯的府上大宴賓客,你女婿實在不能不去。加上老太君要去寺里上香,又要多住幾日,光是准備東西就忙得我人仰馬翻。好容易今兒上午把人送走了,我這才得閑過來。」

綺年一腳跨進門去,便見顏氏下首坐了個三十出頭的貴婦,頭上梳著牡丹髻,c一支赤金嵌紅寶的展翅金鳳,鳳身上的羽毛一片片的全是累絲所成,在微微西斜的日光里金光閃爍。鳳嘴里一顆杏核大小的硬紅寶石,下頭垂一串黃豆大小的金絲串珠,最下頭還垂一顆水滴形的硬紅寶石。單這一只鳳釵,其價值就在百金以上。還不說她耳朵上那兩顆綠得似乎能滴出水來的耳墜子。襯著身上綉金線牡丹的正紅襖子,真真是能晃花了人眼。

阮夫人一見吳若釗帶了幾個孩子進來,眼睛一亮便站起來:「哎喲,這就是兩個外甥女兒吧,瞧瞧這模樣兒,真是一把水蔥兒一樣。」上前來一手拉了一個看了,隨即從腕子上抹下兩個鐲子,「四姨的一點見面禮,別嫌棄。」

這兩只鐲子卻是實心的,鐲身上用綠松石鑲嵌著葡萄花紋,鐲口處還嵌了一顆大珠。雖然形狀不是滴溜滾圓,光澤卻也不錯。喬連波拿在手里,不由有幾分惶惑:「四姨這鐲子太貴重了……」

阮夫人咯咯笑起來:「四姨給的,你就拿著。看你這眉眼兒,真跟姐姐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只是看著臉色不好,可吃著葯么?」

顏氏端坐上頭,聞言便道:「滿屋子都只聽見你這猴兒的聲音了,還不快給我老實坐下。這孩子身子是弱,過幾日請個御醫來好生把把脈,做幾丸葯吃吃,將養幾年才好。」

顏氏發了話,阮夫人才放了手坐回去,仍舊端詳著兩人道:「綺兒個子倒高,盼兒今年快十四了,瞧著似乎還不如她。都說成都那邊兒女子不高,這孩子倒是異數。」

顏氏招手叫喬家姐弟都到她身邊去,淡然道:「這孩子是隨了若蘭,自然不矮。」喬連章早已經到了屋子里,得了阮夫人給的一塊玉佩,拿著給喬連波看,讓她收起來。阮夫人一眼看見,不由得又笑起來,「這姐弟兩個倒是親近。」

顏氏臉上也露出笑意:「可不是。今兒去學館里呆了大半日,回來就問他姐姐在哪里。」又看向吳若釗道,「我聽雱兒說,學館里的先生說連章甚是聰明?」

吳若釗雖然從前與繼母所生的妹妹並不十分和睦,然而對外甥和外甥女兒卻終究是關切的,今日衙門無事,特地去了學館將兒子與外甥接回家來,也與學館里的先生談說了兩句,聞言便點頭道:「先生說雖是起步晚了些,但勤奮讀上一年,也能慢慢追得上來。」

顏氏笑意更濃,摸著喬連章的頭道:「雖說讀書要刻苦,只這孩子身子也弱,倒是慢慢來的好。」

李氏在一旁看著,招手叫綺年和知霏過去,方含笑道:「你們姊妹今日上課可慣?」

吳知霏靠著李氏,仰頭道:「喬表姐綉花綉得真好,綉出來的牡丹像真的一樣。」

平日里吳家眾人聚會,小輩原是不許隨便說話的。知霏是庶女,年紀又小,若不是長輩垂問,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只是今日這句話答得正在顏氏的心坎上,當即舒了眉眼,破天荒也問了一句:「哦?你也看得出你喬表姐的針線好?」

知霏難得答祖母的話,平日里顏氏對她也並不親熱,當即有些緊張,低聲道:「安師傅也誇了的。」

顏氏笑了起來:「前幾日還聽安師傅說,你學得也十分認真。雖說咱們家的姑娘將來也不必自己做針線,總還是要會的。」回頭向琥珀道,「我從前用過的那個針囊呢?拿出來給二姑娘。」

孫姨娘站在顏氏身邊,聽了這話不由得心中一緊。今日春山閣的事她早已聽吉祥說了,生恐知雯一個把持不住說了得罪連波的話。幸而知雯雖然面色不佳,卻一直坐著沒開口,心里略略松了一點,忙道:「老太太,廚下的飯菜都備齊了,四姑乃乃今兒忙著國公府老太君出行,怕也沒好生用飯。老太太看要不要現在就開飯?」

顏氏素來也心疼這個小女兒,聞言便點頭:「你說得是,我只顧說話倒疏忽了,快擺飯罷。」

阮夫人笑著起身,又拿了兩個荷包給知雯知霏:「雖然沒有泥人兒,這東西拿去頑罷。」伸了伸腰,「也就是回娘這邊兒來,能得好生休息半日。今兒晚上,我就跟著娘睡罷。」

顏氏一怔:「怎的,你不回國公府?」

「老太君帶著盼兒,說要在廟里住上幾日。國公爺今兒該在蘇氏房里,我不回去也使得。」阮夫人眉眼間也帶上了幾分酸意,「只怕我不回去還好些呢。」

顏氏眉頭皺了皺,看看下頭一圈兒孫女,把話咽了回去,只道:「怎的帶著盼兒去廟里住?盼兒小姑娘家家的,廟里清苦,熬壞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阮夫人臉上又現出一絲得意來:「娘不知道,是老太君說要帶盼兒去拜菩薩,請高僧批一批盼兒的八字,看今年到底去不去應宮里的選。」

顏氏一怔,吳若釗已微微皺眉:「怎么,聖上今年要選秀了?」

說閑話祖孫不睦

一提到選秀,連孩子們都豎起了耳朵。

選秀可是大事,按本朝新例是三年一大選,朝中官員家十三歲到十六歲的女孩兒均要參選。若有福氣的,為妃為嬪,甚至一飛沖天;沒福氣的,選做了宮女或者女官,就要在宮里呆到二十五歲才能放出去,大好年華,就消耗在這上頭了。故而選秀這種事,有些人家翹首以待,有些人家卻避之唯恐不及。

阮夫人一句話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力,不由得有幾分得意,一邊親手接過翡翠手里的筷子給顏氏布菜,一邊笑吟吟道:「昨兒在汝陽侯的喜宴上聽東陽侯夫人說的,雖尚未有明令,大約是八…九不離十了。畢竟前些年兩次的正經大選,皇上也並沒辦哪。」

確實如此。四年前的那次大選,正逢多處洪災,流民尚且處理不完,哪里還有精力和財力大肆選秀?皇帝不但沒有充實後宮,還明令那一年年滿十五歲的女孩兒不必待選,可自行婚配。

到了前年,又是太後身子不好。皇帝說本朝以孝治國,哪有母親病著,兒子納妃妾的道理?於是又不曾選。按說今年不是日子,明年才是正日,怎么反而要選了呢?

「快坐下說。」顏氏嗔怪地看著女兒,「回了自己家里,還做這些?」

「聽皇上的意思,今年只怕還是小選。」阮夫人到底是給顏氏布了一筷菜,才肯坐下來,「據說是只要五品以上官員家的女兒,並不選宮女。皇上三年前不是節儉了宮中用度么?總說用不了這許多宮人,又何必再不停地選進來。」

「五品以上官員?」吳若釗不由得皺起眉,瞥了一眼吳知雯。吳知雯今年十四歲,正合年紀。

「可不是。」阮夫人眉開眼笑,「今年倒不是皇上要充實後宮,聽說主要是為了幾位皇子。」略有些自得地補上一句,「所以老太君才要去給盼兒批批八字,看究竟要不要去參選呢。」

雖說選秀這種事,凡是身份合適年齡合適的姑娘都必須參加,但有些不願意姑娘參選的人家可以想辦法賄賂一下辦事的人,把自家女兒報個身子不適什么的,從名單上劃掉。只要不是特別被人盯住了,一般還是能做個手腳的。

阮盼是阮夫人唯一的女兒。阮夫人吳若菡雖然有天大的福氣做了英國公夫人,但人生哪有十全十美?這邊兒滿了,那邊兒免不了就要缺點兒,不幸阮夫人缺的是兒女緣,成婚十五年了,只生了一個女兒阮盼,此後就再無所出。如今英國公府的兩個兒子都是妾室所生,實在是美中不足。

身為國公府的嫡長女,阮盼自然可以找到一門好親事,相比之下,入宮給皇上做妃妾反而不劃算。但是如果是做皇子妃,那就另說了。倘若做了皇子正妃,自然比別的親事都好。所以才會有入廟求高僧批八字的舉動,其實也無非就是阮家也有些舉棋不定,要好好考慮罷了。

「為了幾位皇子……」顏氏沉吟著,「也是。皇長子今年已然十九歲,早該選妃了。二皇子十七,三皇子十六,也可以議親了。」目光不易察覺地也看了吳知雯一眼。吳若釗是三品侍郎,女兒也有資格參選的。何況吳知雯也算是才貌雙全,即使在京城貴女圈兒里也有幾分名氣。

阮夫人看得明白,忽然想起一事:「哎,聽說二哥今年要進京了?若是真要選秀……我記得二哥家的霞姐兒也是個好的,還有個雲姐兒,仿佛也到了年紀呢。」

綺年想了想,才反應過來阮夫人說的二哥,是指吳老太爺的庶子吳若錚,當初是跟吳若釗踏肩生下的,還小不了一歲。

雖然是庶子,但吳若錚的才能亦是不差,六年前放了濟南府同知,三年前濟南府知府升職而去,他竟然補了這個缺,做了正四品的外官。不過她不知道吳若錚有幾個兒子女兒,更不知道阮夫人說的什么霞姐兒雲姐兒是哪位。

倒是知霏還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姑姑是說二叔家里喜歡穿紅衣服的姐姐嗎?」吳若錚攜妻兒去上任,已是離開京城六年了,那時候吳知霏才四歲,印象里只記得二叔家有個姐姐跟自家姐姐一樣,是喜歡穿紅衣服的。

阮夫人笑起來:「是呀,霏姐兒真聰明,還記得你霞姐姐呢。那你記不記得雲姐姐了?」

吳知霏想了又想,只能遺憾地搖頭:「不記得了。」其實是因為吳知雲自小身子不好,不常出來跟大房的堂姊妹們見面,所以她實在沒有印象了。

顏氏倒是略有幾分意外:「老二要回京了?」

「正是。」吳若釗微微欠身,「也是今兒才接到二弟的信,本想回來稟告母親的,因四妹來了,一高興倒忘記了。二弟此次知府任滿,怕是要升京里了。只是說是平調,階銜是不升的。」

顏氏點了點頭:「雖然是平調,但京官自然好過外官。可說了什么時候回來?房舍也該收拾起來。」京官得近天顏,雖然沒有外官油水大,但前途卻更好些。說是平調,其實普通都認為,外官平調入京,相當於升了半級。

「信中倒是未說,只說正在准備,若定了行程,再來信告知。」

李氏卻不由得盤算起來:「雖說尚未定行程,但一般官員都是四五月間入京述職,房舍現在就要打掃起來了。」

顏氏淡淡道:「你c持就是。」轉頭向阮夫人道,「昨日婚宴想必十分熱鬧?聽說一百零八抬的嫁妝將一條櫻桃斜街都堵住了?」這兩個繼子跟她隔了一層肚皮,全然沒有一絲血脈關系。然而說到底,吳家是否興旺主要還是看兩個兒子是否有出息。她再有本事,只是沒有生出兒子來,如今也不得不靠著繼子。所以聽見庶子要入京,既是高興又是不耐,心態頗為微妙。

阮夫人自然明白。女子嫁得好固然重要,但在婆家的位置卻也要看娘家是否得力。她跟顏氏一樣,跟兩個哥哥隔著一層,卻又不得不依靠著,這種心態也是十分微妙的。

「哪兒呀。汝陽侯到底是不在京中,借著東陽侯的府第開宴,總歸是不便。倒是聽說郡王府本想大辦——畢竟是長女,雖則是庶出,到底也是在王妃膝下養了幾年的。不過呀,郡王世子剛過了年就病了,去了庄子上,所以王妃也就不好大辦了。嫁妝雖然多,請的賓客倒都是親戚。否則大嫂必然也得去的,哪兒還用問我呢。」

李氏淡淡一笑,沒有說話。這個小姑子,她剛嫁進來的那兩年就對她挑頭挑腳的,如今做了國公夫人,自然更囂張了,哪次回娘家都要刺她幾句,大概已經養成了習慣。幸而丈夫這些年的官職一直在升上去,否則這樣的話還有得聽呢。

顏氏咳嗽了一聲,打斷女兒的笑:「世子這是怎么了?不是去年夏天好些了么,怎么這大過年的又病了?」

「說是天寒,又受了風。」阮夫人抽出帕子掩口繼續笑,「這是王府說的,不過倒是聽說,郡王又賞了個十七歲的丫鬟給世子。」

綺年看著顏氏臉上瞬間露出了然的表情,在腦子里繞了兩三圈才覺得摸到了點阮夫人的意思。這莫非是說,雖然王府對外說世子是受了風,其實世子卻是因為動了老爹的丫鬟才病的這一場?當然了,究竟是勾搭丫鬟的時候受了驚所以受風,還是因為勾搭丫鬟被老爹打了,那她就猜不到了。

瞄一眼周圍眾人,吳知霄低頭吃飯,神情淡定;知霏和連章到底年紀小,完全一臉懵懂;知雯和連波也低著頭,可是臉上微微都有些紅,看來是都明白了;倒是吳知雱,眼珠子轉來轉去,看那樣兒居然好像也明白點什么似的。

「本來王妃是想大辦的,可是這么一來,若是再大宴賓客的,就怕有人說話了。唉,這繼母是難當的,不是自己肚皮里爬出來的,到底隔了一層,但凡有些差池,就要有人議論了。」

這倒不是在刺吳若釗,而是阮夫人自己的親身感受。說來她倒是最像顏氏的一個,連只生女兒不生兒子都像。兩個兒子全是阮海嶠的寵妾蘇氏所生,平常里要是一個疏忽,蘇氏就到阮海嶠面前去做張做致,著實難對付。阮夫人說了這幾句,自家倒有些傷感起來了。

顏氏看女兒一眼,微微嘆了口氣,將話題轉開,問起阮盼。阮夫人這才轉悲為喜:「前年不是請了個教養嬤嬤來么,也真是生生的拘了幾個月,聽到能去廟里住幾日,倒是歡喜得很。」

顏氏微笑道:「那孩子禮數周全的,還要請什么教養嬤嬤,沒的養古板了倒不好。」

阮夫人嘆道:「我也看了心疼,只是老太君執意要請。我想著,再過十幾日就是上巳節,盼兒也就回來了。到時候大嫂帶了孩子們都去,還有外甥女兒和外甥,都好生出門玩一天。」

上巳節是三月初三,這一日都要出門踏青,就是閨閣女兒也是一樣的。從前還要去河邊洗浴呢,只是如今已經不流行了,只是踏青游玩而已。

聽見出門踏青,連吳知雯眼睛都亮了亮,綺年卻稍稍皺了皺眉。她和喬連波都是父母雙亡才來舅舅家投奔的。喬連波是父親剛剛死了半年,她則是母亡未滿三個月,按理說都不宜出門的,阮夫人卻像是根本沒有想到一樣。再說她穿的衣裳,顏氏和李氏都選了素色的衣裳,孩子里除了吳知雯之外也都沒有沾紅,倒是阮夫人,穿著大紅綉金的衣裳就來了。進了門之後就是嘰嘰喳喳說婚宴說選秀說郡王府的八卦,卻沒有一句問到兩個過世的姐姐。就算自己的母親和她是異母的,那喬連波的母親可跟她是同胞姊妹,居然也沒有問幾句落幾滴淚,還真是有夠可以的。

顏氏卻笑著點了點頭:「這主意不錯。」慈愛地看了喬連波一眼,「連波也該出去結識幾個朋友。到時候讓雯兒和盼兒好生帶著她走走。」轉眼看見綺年,馬上補了一句,「綺兒也是一樣。十三了,也該出去露露面。」

綺年放下筷子站起身:「外祖母恕罪。綺年父孝未滿三年,母親過世才三個月,似乎不宜出門。」

廳里的氣氛微微一滯。喬連波迅速低下頭,眼圈又紅了,蚊子一樣輕哼:「連波也……」

顏氏眉間出現了一道川字紋,有幾分不悅地放下了筷子。吳若釗倒是十分欣慰地看了綺年一眼:「無妨,綺年年紀還小,倒也不急著出門。」

顏氏心中更是不悅。喬連波比綺年還小些,說起來父孝未滿一年也是不宜出門的。但京城的上巳節也是各家貴女們交往的好機會,尤其跟著阮夫人,那見到的都是高門貴女,乃是大好的機會。若是綺年不出門,連波自然也不好出去。

「且再說罷。」顏氏沉了臉,終於還是只說了這么一句。阮夫人見母親面色不悅,倒是笑了一聲:「外甥女兒這就不是了,外祖母還坐在這里,你怎么好說這話呢?也不講個忌諱。」當著老年人的面提什么孝啊死人啊之類的,確實都是忌諱。

綺年沒說話,只是用眼睛掃了一下阮夫人那大紅綉金線的衣裳。

顏氏隨著看了一眼女兒,臉色更不好看了。李氏連忙起來打圓場:「雖說不宜去踏青,但到了那日各廟里倒清靜,去給你母親上個香豈不好呢?你這孩子還是想得不周到,怎么說著說著倒起來了,還不快坐下。」說著輕輕拉了一下綺年。

綺年順著她向顏氏屈了屈膝:「是外孫女兒言語不慎,外祖母恕罪。」

李氏這打了個岔,綺年又賠了禮,顏氏臉色方好些,但畢竟這頓飯是吃得不大痛快,不一時也就散了。

阮夫人既不回國公府,自然伺候著顏氏歇下,忍不住道:「那丫頭氣性倒大。我倒好心帶她出去結識幾個貴女,如此不知好歹!」

顏氏沉著臉道:「你也看看你穿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