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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難為 未知 6185 字 2021-01-19

吳若錚嘆道:「夫人糊塗!若非如此,東陽侯焉看得上我們?他的長子沒什么出息,尚且能仗著父蔭做了六品官員;若秦岩有幾分能耐,靠著東陽侯府這棵大樹,還愁不能得官么?」鄭氏眼里只看見他與兄長都是三品四品的官員,便不把六品官放在眼里了,卻不知他們兄弟能居此官位,一則是借了吳老太爺這太子太傅的東風,二則是兄弟二人都成器。似東陽侯長子秦磊那般的人,倒是人如其名,腦子確與一堆石頭無異,雖也苦讀,卻似個兩腳書櫥,書怎樣進去便怎樣出來,斷不會活學活用,更不會舉一反三。

若秦磊生在平常人家,便一輩子也休想得官,可因出身東陽侯府,才二十六歲就做了從六品。雖則將來怕也沒有大升遷,但一輩子卻也平遂,這便是極大的福氣了。倘若秦岩比秦磊出息些,不消他考什么狀元榜眼,只要能低低中了進士,便自有官途。

「何況,東陽侯的爵位便是沒了,大長公主的血脈卻仍在呢。」秦岩是大長公主的嫡孫,也是宗親,但凡有點兒成績,皇室必定會加以賞賜的。

鄭氏也不由得點頭,又不放心道:「只是東陽侯姬妾不少,只怕這位二公子……」

吳若錚苦笑:「夫人,天下豈有萬全之法?」又想要嫁高門,又想要夫君有出息,又想要夫君不納妾,便是公主下嫁,也不敢說能樣樣占全。

鄭氏心里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如今算是夫婿有成,兒女成雙,雖然也有妾,可妾也對她極恭謹,連著庶子也與她親近,算得上事事如意。可回想當初剛剛成親之時,她身為庶女,嫁妝不過是按公中分了千把兩銀子;吳家未曾分家,吳若錚一個庶子只拿月例銀子,還不如她手頭松快。

顏氏做為嫡母,明面兒上的人情總是周到的,但也只是保著夫妻二人不愁衣食。且打著嫡庶有別的幌子,月例只拿吳若釗的三分之二,便是鄭氏吃不慣京城菜想要換個口味,都得自己拿出銀子去廚房灶上點菜。

後來成婚不到一年,鄭氏就生下長子知霆,顏氏說這是長孫,要抱到身邊去養。當時鄭氏不知哭了幾場。一則是舍不得兒子,二則顏氏故意抬舉二房的長孫,意在打壓大房,鄭氏生恐因此招了吳若釗的忌,自家夫婿的日子就更難過,真是日夜憂心。好在吳若釗並非心胸狹窄之人,雖則也有不悅,卻也並未因此忌恨弟弟。

後來吳若錚放了外任的推官,地方既偏遠,又只是個正七品的小官。顏氏聲稱不舍孫子去吃苦,要將鄭氏也一並留下,叫吳若錚帶了通房丫鬟上任。幸而那時李氏產下長房長孫,吳若錚在松鶴堂門外冒雨跪了一個時辰,顏氏才將知霆交了回來。

夫妻二人帶了兒子去任上,鄭氏精打細算過日子,任滿之後調回京城來,吳若釗早打點過的一個缺竟然被錦鄉侯的侄子頂了去,一耽擱就是幾年。鄭氏後頭連生二女,顏氏又以子嗣不足為由要往他們房里塞人。吳若錚一怒之下,也不再等缺,選了個臨海小城,帶著妻兒去做了個縣官。

當初夫妻兩個都抱著過苦日子的念頭,哪知這竟是發跡之始。那小城時常有台風之苦,海堤屢築屢壞。吳若錚發了狠,整整一年死盯著叫人築了結實的海堤,當年海潮便未如往年一般肆虐,海灘上的曬鹽場收益也是大增。

恰逢那知州大人正要任滿,將治下這政績報了上去,登時得了個好缺,心中大悅之時,隨手也記了吳若錚的功勞。又知他竟是已故太子太傅之子,有意結交,臨去之時便托京中好友留意。不久吳若錚三年縣官任滿,便題了優等,得了好缺,自此順遂起來,輾轉十年,直升到濟南知府。

如今再憶從前,幾是不忍回首。鄭氏嘆了口氣道:「老爺說的是。若是那位秦二公子當真成器,這門親事倒是再好沒有的。」

吳若錚也是這般想,笑道:「既這么著,我明日便與東陽侯說,雖說雪兒還小,不妨先定下來。明年春闈秦岩也要下場的,若能成最好,便是不能,三年後再考便是。橫豎東陽侯府二房還有個庶子尚未成親,東陽侯府未分家,依著長幼倒也該他先娶親。我們也多留雪兒幾年。」

作者有話要說:嗯,看到有些親們留言說進展緩慢,需要說明的是,首先這是一部女主的成長史,看題目就知道啦,是她自從做了「表妹」之後的路;另外,前面她的這些親戚姐妹們的婚配,也影響到她後面的婚配,至少我覺得,姐妹們都嫁得好的話,對她也是個助力;第三,我是想寫各種不同的婚姻,結婚是為什么,采取什么態度,最後得到什么結果;最後,朝廷上的事,涉及到將來世子的奮斗,所以不能不寫。另……我也有點頭疼,出點事吧,大家嫌女主事兒精,一出門就有事;不出事吧,大家又嫌太平淡……至於世子,他現在的生活跟女主交集不多,在古代那種地方,也不能指望他們有什么相處了解的機會,所以我才讓周鎮撫這個角色從中周旋,最後男主願意娶女主,跟周鎮撫說這些話是很有關系的,因為讓他從側面了解了女主的脾氣。當然再往後幾章他們會有一次見面,之後交集會略多一點兒。我這個人寫文有個毛病,讓我只走感情線,我會寫不出來,所以我總是喜歡寫長文,先寫生活,再寫愛情。這文前半截是女主的成長史,後半截結婚之後就會天天跟世子在一起啦。我不好意思說讓大家往下看什么的,只能說,還願意看這個文的親們,請稍稍再等一下……

46松鶴堂談婚論嫁

重陽一過;天氣立時冷了起來。本來往年重陽節總有些勛貴人家開什么賞菊或登高之類的宴會,但今年宮里太後身子欠佳,自八月初起就有些不適,到了九月竟要勞動宮中妃嬪去侍疾;因此京城中一概歡宴全部取消——誰敢在這個時候大肆宴請呢?

十月里,京城下了第一場雪。

冬日里吃鍋子最好不過,雖則太後仍舊在慈寧宮里哼哼著喊病,但這並不妨礙各家各戶自己聚個餐什么的。

松鶴堂里濟濟一堂,因著今年吳知霄吳知霆兄弟中了舉人,吳知霞又選了皇子妃——雖是側妃,卻也是件喜事——故而吳家氣氛更是融洽。

顏氏舉筷指著熱騰騰的鍋子笑道:「今兒是連波的生辰;我曉得老大家的事忙,顧不上這些;老二家的這些日子似也是忙得陀螺一般,便不跟你們說了。這鍋子是我叫廚房備上的,權當給連波慶生。一會兒就著這鍋子里的好湯下一掛面,輕輕省省地過了生辰。」笑向喬連波道,「明年待你及笄了,再好生大辦一場。」

這話聽著像是說家常,其中卻暗含諷刺,李氏如何聽不出來,連忙起身道:「當真是媳婦疏忽了,並不知外甥女兒是今日的生辰。說來真是不該,六月里是綺兒的生辰,十月里又是連波的生辰,媳婦竟一總錯過了。如今說什么也晚了,只等明年她們姐妹及笄,必熱熱鬧鬧地辦一場才是。」

顏氏頓時不悅。李氏這話聽著是自承不是,但綺年也是今年的生辰,卻並沒有特別c辦什么,也並不見有人出來說話。既都是外甥女兒,自當一視同仁,如今連波的生辰雖也未大辦,顏氏卻在言語中處處埋怨,明顯厚此薄彼,未免不夠妥當。這個大媳婦從前老實,如今吳若釗升了正三品,兒子又有出息,竟也開始硬起來了。

多虧吳知霏,眨著大眼睛道:「原來今日是喬表姐的生日呀!綺姐姐的生日我也不知道,都錯過了呢!幸好前幾日綉了兩條帕子,姨娘說還勉強看得過眼,一會兒我就去房里拿過來,姐姐們都別嫌棄。」

綺年笑著摸摸她的頭:「既是姨娘都誇獎的,必定是好的。」趙姨娘刺綉功夫也不差,既說看得過眼,必定得綉得有個樣子了。

知霏出來這一打岔,屋中氣氛便活躍了些,說笑著吃起鍋子來。鄭氏卻記著顏氏這一句諷刺,待得鍋子吃到一半,李氏說了個笑話,堂中一片笑聲之時,便拿起帕子拭了拭唇角,含笑道:「說起來,還有一件喜事要說給老太太聽呢。」

李氏忙道:「還有什么喜事,竟要藏著掖著,還不快說出來大家高興?」

鄭氏看了顏氏一眼,笑微微道:「前些日子雪兒不是跟著老太太去東陽侯府向大長公主賀壽么?誰知就投了大長公主的眼緣,要把雪兒說給東陽侯的次子秦岩呢,大約再過幾日就要來討庚帖了。」

這話說出來,堂里靜了一靜。李氏第一個歡喜道:「當真?這可真是大喜事了!」

綺年也跟著笑:「這可要恭喜雪妹妹了。」

吳知雪臉上飛紅,幾乎要扔下筷子當場離席了。顏氏咳嗽了一聲,道:「雪姐兒還小,這還不到十四呢。」

鄭氏仍舊笑著說:「秦家公子也才十八,且秦家二房還有個兒子沒成親呢,老爺已跟東陽侯說了,先換了庚帖,下了定,等雪兒滿了十五再過門。」

吳知雪滿臉紅暈,頭都抬不起來,只靠著鄭氏低頭坐著。李氏歡喜道:「雖則說過了十五再過門,東西也該先准備起來了。東陽侯府規矩大,禮數也多,必得仔細准備著。」又笑向吳知雪道,「這可要拘起來綉嫁妝,不能再玩了。」吳知雪的女紅還過得去,但並不算出色的。若嫁到東陽侯府,闔家子都是見慣了好東西的,媳婦到時候拿出來的針線不壓人,只怕會被人看輕了。

鄭氏笑吟吟道:「大嫂說的是。既是嫁進侯府,嫁妝少了不好看相。我們久在山東,京城里的事也不清楚,少不得還要大嫂指點著置辦。」

李氏是真心歡喜。所謂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家族之所以成為家族,便是因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雖則是二房的女兒說了好親事,對大房也是有好處的。

「這個自然。」李氏立刻盤算起平日里來往的商家,「家具還是找南大街榮昌木器行的好,首飾自然要去多寶齋,衣料……只不知弟妹打算准備多少嫁妝?」

鄭氏目光環視眾人,輕聲一笑:「既是嫁到侯府去,說不得我和老爺也只能把家底都拿出來了,就給她照著兩萬銀子准備吧。」

吳家嫁女,嫡女公中例是五千銀子,庶女三千,其余各房自己願意補貼多少可自己作主。照這般算,鄭氏至少要私房貼補一萬五千兩!顏氏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淡淡道:「老二家的既願意自己拿出一萬五千兩來貼補,老大家的就費心替她看著,實實惠惠地籌備一台嫁妝出來。」

鄭氏覷著顏氏的神情,心里更加痛快,用帕子掩了嘴笑道:「之前霞兒入宮,也不好給她置辦什么,說不得她做姐姐的吃些虧,我和老爺的家底就多給雪兒一些。」

吳知雪臉紅得更厲害,扯了母親的衣襟嗔道:「娘不要說了!」女孩兒家,聽見說自己的嫁妝,哪有個不臉紅的。

李氏笑道:「倒是我不該了,當著雪姐兒就說這些。」

吳知雯低著頭一言不發,還是綺年出來笑說:「大舅母是高興得忘記了,該罰一杯的。」

鄭氏失笑道:「竟敢罰你大舅母,這丫頭真是反了。嫂子該扣她一個月的月例銀子才是。」

綺年故意往李氏身邊一靠:「二舅母不疼我,大舅母該更疼我才是。不如這杯酒我替大舅母喝了,到年下大舅母多發我一個月月錢如何?」

鄭氏笑得前仰後合,指著綺年道:「瞧瞧這張巧嘴!你喝。大舅母若不多發你月錢,二舅母給你。」

知霖年紀還小,是跟著鄭氏坐的,聞言也拍著小手道:「表姐喝酒,表姐喝酒!」綺年對他做了個鬼臉,逗得他大笑起來,席間氣氛才又歡快起來。

顏氏心里一則以喜,一則以怒,既覺得孫女說了好親事是喜事,又知道鄭氏這是有意向她示威,真是說不出的復雜。因想著是喬連波的生日,不好總沉著臉,便勉強說笑起來。一時酒吃得差不多了,下了一掛長壽面眾人吃了,這才散去。

顏氏到底年紀長了,這心中不快又吃多了些,便有些積食,坐著躺著都不舒服,又不願讓兩個媳婦知道。喬連波在旁邊端茶端水的服侍了半晌,直到夜深才被顏氏攆去睡了。顏氏猶自睡不著,躺了一時又想要喝水,叫了一聲,見進來的卻是吳嬤嬤,不由得有些詫異:「怎的是你這老貨值夜?多少年輕丫頭不能值,你這把年紀了還熬什么?」

吳嬤嬤斟上茶來,低聲道:「伺候老太太是老奴的本分,哪里分什么年紀呢。」

吳嬤嬤是顏氏嫁到吳府來之後買進來的人,雖跟著姓吳,卻是顏氏的心腹,否則當年也不會派她跟著吳若蓮嫁到京外去。此刻顏氏看見她,又想起了早亡的女兒,不由得長嘆一聲:「原想著也終有一日能見著,只是想不到……」

吳嬤嬤雙膝跪下哭道:「是奴婢沒用,護不住三姑娘。」

顏氏眼角微濕,只道:「你起來吧,我自己生的女兒,自己知道。」吳若蓮因幼時出天花,臉上落了疤痕,常被人側目,久而久之便養成了古怪脾性。在家中喜怒無常,時時要欺負前頭的嫡姐庶姐。若當真是個橫到底的倒也罷了,偏偏是個窩里橫,只對自家人有辦法,到了外頭卻是個沒本事的。

顏氏正因知道女兒的脾性,才置辦了豐厚的嫁妝給女兒找了個五品官員做夫婿,就是怕她勉強嫁入高門會被婆婆小姑妯娌欺負。萬想不到千挑萬選的女婿竟是那種人,家中納了不少姬妾,吳若蓮竟不能轄制。到後頭那武將丟了官,索性破罐子破摔酗起酒來,搞得家道中落,女兒也郁郁而終。

想起自己千謀萬算,最終是人算不如天算,顏氏也不由得悲中從來,只強忍住了,道:「你能把連波連章送到京城來,已然不易了。蓮兒自己沒福氣,怪不得你。」

吳嬤嬤爬起來,拭淚道:「老奴伺候三姑娘這些年,如今也沒甚說的了,就只放不下姐兒和哥兒。」

顏氏嘆道:「我何嘗不是。既來了,我少不得護著。幸而章兒是個伶俐的,將來有了出息,也不枉我費心一場。」

吳嬤嬤低聲道:「章哥兒是個聰慧的,只在家時三姑娘實在是——疏忽了,如今大老爺給尋了好師傅,將來自有出息。老奴是說,波姐兒如何是好?」

顏氏沉吟道:「你慮的是。少不得我拿出些銀子來給這孩子置辦嫁妝,尋個好人家嫁出去。說來這孩子也十四了,該說起親事來了。」

「老太太——」吳嬤嬤略略有些著急,向前欠了欠身道,「老太太可有想過,姐兒到底是沒有娘家的,章哥兒又還小。若嫁到外頭,門戶略高些,便免不了受委屈。姐兒那好性子,哪里斗得過人呢?若嫁了那低門小戶——」

顏氏斷然道:「哪里能嫁低門小戶!再不好,她也是已故太子太傅大學士的外孫女兒,兩個舅舅是侍郎少卿,姨母是國公夫人,表姐還是皇子妃呢!」

吳嬤嬤低聲道:「這自然是。只是,若夫家門戶高了,怕總歸是……」這些說起來都十分好聽,只是卻也都掩不住喬連波父母雙亡,且父親還是個因過失官的。若只說好話,自然是太子太傅、侍郎少卿,若說不好聽的,那就里子面子都沒了。

顏氏心里也明白,只是嘴硬而已,聞言嘆道:「你這老貨說的是,如今她外祖父已是去了,這兩個兒子又不是我肚皮里爬出來的,總隔著一層。你倒說說,要如何是好?」

吳嬤嬤又向前湊了湊,將聲音放得更低:「老太太看,霄少爺如何?」

「霄兒?」顏氏也不由得怔了一下,「這,這如何能成?」

「怎么不成?」吳嬤嬤急切地道,「二房霆少爺雖也是個好的,只二太太難纏。大太太卻是個寬厚人,霄少爺又素來溫和。波姐兒生得好,針線更是極好的,若嫁了霄少爺,這親上加親,又有老太太護著,定不會受委屈的。」

顏氏連連搖頭:「胡鬧!霄兒是長房長孫,將來娶的媳婦就是宗婦,老大必定要細細挑選的,斷不會選中連波。」

吳嬤嬤急道:「老太太沒提,如何知道大老爺不肯呢?姑娘的人才難道還有什么可挑剔的嗎?」

顏氏皺眉道:「你太糊塗了!霄兒雖比霆兒小些,卻是嫡出的長孫,將來娶的媳婦不光要看人才,還要看家世的。」

吳嬤嬤聽顏氏的口氣雖然嚴厲,卻也有幾分遲疑,便又道:「老太太,若到外頭去尋,姑娘哪里能找到這樣好人家呢?再怎么說,老太太也是大老爺的繼母,大太太又一向對您恭順。您說一句,大太太也總該聽的不是?」

顏氏還是搖頭:「挑選長房長媳不是小事,就是當年給老大挑媳婦兒,也是因著那時候老太爺還不是大學士,官位也只才五品,才挑了六品官員家的女兒。且老大媳婦在閨中時就能干,她娘身子不好,平日里都是她和嫂子一起管家,才十五歲就能把家里上上下下打點清爽。老太爺就是聽了這個話,才將她娶進門的。如今我若強把連波說給霄兒,休說老大不會答應,就是在外頭都說不過去,我死了,見了老太爺也交待不過去。」

吳嬤嬤急道:「這管家理事,姑娘是因著從前沒學過才不會,若老太太教了,姑娘是聰明的,怎能不會呢?再說,若霄少爺自己願意,大老爺難道也不允么?」

「霄兒自己?」顏氏眼神頓時一厲,「怎么,難道連波和霄兒已經——私相授受了?」

「不是不是!」吳嬤嬤擺手搖頭,「姑娘是知禮的,怎會那般?老奴只是覺得,畢竟是同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若霄少爺自己……豈不是好呢?且老奴說句不該說的話,大老爺二老爺都不是老太太親生,就是下頭的哥兒姐兒們,跟老太太且隔著一層呢。四姑娘又是出了嫁的人,也就是波姐兒能留在老太太身邊孝順了。若是嫁在家里,不用遠離,豈不四角俱全呢。」

顏氏不由得低頭沉吟起來。吳嬤嬤這句話說進了她心里。吳若釗兄弟都不是她親生,當初想著自己還能生兒子,對繼子和庶子都不曾刻意籠絡,後頭眼見著生不下兒子了,繼子也已長大,再親近也來不及。及後娶了媳婦,雖則為著個孝字對自己都還恭敬,可是明里暗里,總是人心隔肚皮。現下喬連波來了,在身邊問寒問暖十分體貼,若將來嫁了出去,又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了。

吳嬤嬤見顏氏心動,小心地道:「老奴也不是那等大膽的人,斷不會教著姑娘做出什么不成體統的事。只是表兄妹之間總要見面的,所謂日久生情,他們小兒女,霄少爺又正年輕……」

「你不要說了。」顏氏擺了擺手,「今日這話斷不許再對第二人說。此事——成不成全看他們的緣分。你也不許在連波面前提起一句,若她存了這心思,日後又不成,反而害了她。」

吳嬤嬤不敢再多說,低頭應了個是,服侍顏氏躺下,悄悄又退出去了。

不說松鶴堂這邊,只說吳若釗夫妻回了怡園,吳若釗便笑對妻子道:「雪兒是喜事,咱們也有喜事呢。」

李氏詫道:「咱們可有什么喜事呢?」

吳若釗笑道:「你可是忘了我前些日子說過的韓公子么?我已去見過了許祭酒,許祭酒也十分歡喜的。韓公子如今住在那張編修處,我已托許祭酒去問過,張編修當即修書一封去成都了。許祭酒回來說,那張編修說是要問一問韓同知的意思,其實他與韓同知多年好友,韓同知打發兒子入京,也未必沒有意思在京中結親,也囑托了張編修給看一看,若有好的便可定下。只是張編修為人謹慎,不肯隨便作主,雖看著咱們家好,也要去信與韓同知說了,再答復我們。因此我今晚便不曾說這事。」

李氏也歡喜道:「好好,如今是雙喜臨門了。那位編修大人也是謹慎之舉,這是好事。成都到京城,書信來往也要將近一月,倒是等事情定了再說出來的好。」她還有句話沒說,如果現在就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