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2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207 字 2021-01-19

雖說要宵禁,也不可能真把滿街的傷者就扔在那里不管,因此一行人回了吳府,大夫已經被請來了。給阮麒看了傷,說是腳腕脫臼,幸而不曾骨折,接好了休養數日便無妨。身上倒是多處被踩得青淤,內臟也略有受傷,倒須好生靜養,至少卧床一月才許走動。

這里剛給阮麒處理了傷處,英國公府便來了人。今夜英國公府的少爺姑娘們也都出府觀燈,因阮夫人不耐走路,阮盼在馬車上陪著母親,雖受了驚卻並不曾受傷。阮麒阮麟二人帶著一群小廝去路邊觀燈,人亂起來時阮麒將阮麟推到路邊上,自己卻被人流裹了去。也虧得他十四五歲的年紀能耐得住,直到了煙袋斜街才被人擠倒,那時人已少了許多,才並未受重傷或是直接被踩死。

阮麟躲過一劫,嚇得哭著回府報信。國公府頓時亂了套,下人們紛紛出門尋找。想不到都未尋著,吳家這邊倒來了人報信兒。阮海嶠親自登門,謝了又謝,聽說是綺年把人救回來的,又要親自來謝綺年,到底是被李氏給推了,只說親戚間理當如此,無須多謝。

吳家這一次少爺小姐們全部受驚不小,喬連波身子弱,知霏知雱年紀小,全都嚇病了,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知霖幸而是奶娘抱著留在鄭氏車里,但也嚇得幾天不曾睡好。連顏氏都連著喝了幾天的定驚安神葯。

說起來,吳家還算是損失最小的,不過是受驚而已。阮家不必說,未來世子爺被踩傷,蘇姨娘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求著要親自在床邊伺候,不過到底還是被老太君給攆回自己院子去了。

恆山伯府也是闔家出去看燈,世子鄭琨同著一群狐朋狗友騎馬,結果馬也被驚了,他從上頭摔下來,摔折了手臂;恆山伯夫人和小姐都被驚著了。東陽侯府更慘些,說是一位遠房來的親戚姑娘,似乎是名字叫做秦蘋的,險些被踩死,最後被昀郡王家的庶子給救了。至於其他勛貴官宦人家,種種情況,不一而足。

總之今年這個上元節,京城算是受了大驚嚇。梧桐大街有宮中禁衛,好歹是死死攔住了受驚的人群,勉強的控制了局面,只是擠傷踩傷數十人,燒傷了七八個。離得最近的柳樹斜街最慘,踩死三十余人,重傷者近百。算一算,整個京城被踩踏致死的在百人以上,傷者不計其數。

如此大的事故,皇帝十分惱怒。他登基年數也還不太長,好容易今年風調雨順的,廣東打了勝仗,西北軍情平靜,正想著過個順心年,結果先是太後病著總也不見起色,他不好扔了太後自己去城門牌樓上看花燈,就叫大皇子替他去了,結果就鬧出這么件事來!

百姓死傷個百十人,在皇帝眼里倒還不算什么。畢竟上元節不管哪年也總會出點兒小事,只是今年特別的大,又是在一年的頭里,兆頭就不好。且漸漸的就有流言出來,說上元節這禍,乃是因著大皇子代皇上觀燈的緣故。大皇子是火命,跟這些花燈啊燭火的撞上,難怪要出事呢。還有說得更厲害的,乃是說大皇子命格太輕,到那城門樓子上觀燈的本應該是皇帝,大皇子壓不住,才有了這場禍事。

皇帝聽了大怒,命令去查這流言是從何而起的。說大皇子命格輕,聽起來似乎只是在說他不如皇帝,但往深里想,就是說大皇子沒有做皇帝的命!做為一個皇帝就是這么奇妙,如果有人在他面前說哪個皇子命格貴重是天生的皇帝命,他必然勃然大怒覺得有人有心篡位;但是如果有人說哪個皇子合格不好做不得皇帝,他也要發怒,覺得必定是有人有心爭奪皇位才貶低其他的兄弟。

可是流言之所以成為流言,就是因為它不知所起,不知所終。皇帝查了一番,並沒查出根源來,反而又帶出另外的說法,說當日大皇子本該帶著正妃金國秀去城樓上,結果兩人因著些事已冷了幾日,大皇子竟帶著側妃吳氏和柳氏去觀燈了,因著城門樓子上沒有正妃壓陣,所以才出了事。而正妃當日一氣之下自己便衣出宮回了國公府,結果又被顯國公罵著送了回來。

關於金國秀便服出宮的事,是墨畫回來說的。上元節鬧了那么一出,吳知霞關切家中親人,就遣了墨畫回來問平安。

「皇子妃真私自出宮了?」鄭氏十分驚訝。

說起來皇子妃比皇帝的妃嬪要稍微自由一點兒。一般來說皇子成了婚就會自己開府,到時候皇子妃就是一府主母,出門也是可以的。但今年兩位皇子選了正妃,卻因皇子府還未曾竣工,所以一直都住在宮里,大概要到三月才能遷入皇子府。既是住在宮里,出入就都要稟了皇後才行,尤其是回娘家。

「是。」墨畫略有幾分興奮,「如今皇子妃已經自行請罪,皇後罰她去寶華殿誦經三月,等到皇子府建好之後才許出來呢。為著這事,長皇子也有些氣惱,都不曾替皇子妃求情。倒是咱們姑娘——惠側妃替皇子妃講了幾句好話。」

鄭氏不禁皺眉:「瞧著皇子妃不像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哪?」未嫁前在家里上侍祖父下撫幼弟,進退有度既才且賢,怎么會干出這樣的事來呢?

「那都是嫁人之前了。」墨畫倒有自己的見解,「皇子妃確實能干,長皇zg里一切都妥妥貼貼的,宮女內監沒個敢不規矩。只是皇子妃自入了宮,長皇子總歇在她房里。可是她一直也沒個動靜……因著燈節前幾日,長皇子在柳氏房里歇了幾次——也是柳氏說身子不適的緣故——皇子妃就有些不喜了。」

「這可是大忌……」鄭氏不由得說了一句。妒嫉本就是女子大罪,何況身為皇子正妃,若連側妃都容不下,可如何坐這位子呢?皇後罰金國秀去誦經,怕也不是為著她私出宮門,而是為著她妒嫉罷。

「到底是年輕姑娘——」鄭氏雖則批評了金國秀一句,卻也忍不住說了句實話。新婚燕爾,哪個女人願意與別人分享丈夫呢?別說是皇子正妃,就是中宮皇後,看著下頭一溜兒的妃嬪,心里難道就喜歡嗎?

「這倒是霞兒的機會,只是你回去務必告訴她,皇子妃再被罰也是正妃,照樣要恭敬著,能時常去探望或送點兒東西最好。如今長皇zg里是誰管事?」

「是咱們姑娘呢。」墨畫喜滋滋地說,「長皇子說咱們姑娘能干,近來也穩重,所以就交了姑娘管事。」

其實雖然同為側妃,但吳知霞有個「惠」字的封號在,自是比柳側妃要高一等,管理宮中事也是應該的,難得卻是長皇子的稱贊。尤其吳知霞剛入宮不久就因責罵宮女被正妃禁足過,所以今日得這「穩重」二字的評價殊為不易。

「這就好。」鄭氏雖然還有些疑惑——金國秀曾以不穩重為由罰了吳知霞,自己怎么又做出這不穩重的事呢——但畢竟對女兒的關切壓倒一切,也就拋到了腦後,「叫姑娘不要累著自己,蕭規曹隨,一切都依著皇子妃的例來就是。不要因此與柳側妃交惡,最主要的是借著這段時日好好侍奉長皇子!」

最後一句話是重中之重。任你貴為後妃,也是有子女傍身最為重要。金國秀要在寶華殿待三個月,倘若吳知霞能趕著這段日子懷上身孕,那可就搶了先手了。

墨畫跟鄭氏自然是在寧園里秘談的,但金國秀入寶華殿誦經的事卻是瞞不住的,一時間京城之內頗有人議論此事。

綺年聽到這件事的時候,跟如燕兩人默然對坐,半晌,如燕才小聲問:「姑娘,你說金姑娘她,她是替誰——」

那天從街上回來,兩人就沒敢再議論此事。皇子妃親自來接這封信,標志著這件事已與皇家有了牽扯。

「會是長皇子?」如燕只覺得心驚r跳的,「如果不是為了長皇子,那——是為了顯國公府?」

「別說了別說了。」綺年苦笑,「管他們是為了誰,我們今後再也不出門了就是。那個銀香薰球你藏起來了?」現在她真是後悔,不該把那個香薰球塞到金國秀手里的,應該把信拿出來,只把信塞過去就是了。可是當時她太緊張,總覺得一旦把信拿出來被人看見,自己也會被捅上一刀,所以把香薰球一塞就跑了。現在回想起來,後悔也來不及了。

「藏好了。」如燕已經把那個香薰球深深塞到了箱子最底下,「奴婢已經跟如鸝說了,姑娘擠丟了一個球,這一個要好好藏著,再不拿出來用了。」

綺年回憶了半天,斷定自己從前絕對沒有戴過這東西,但是就不知道吳氏從前有沒有戴過這東西,不過吳氏嫁出京城都已經十多年了,想來不會再有人記住這么一件小飾物的。

「這事再也別提了。任她是為了誰,都跟我們無關。」

「哎。」如燕答應著,猶自心驚膽戰,「京城的事實在是——」從前在成都生活了十幾年,最嚴重的事就是那次西山寺驚馬事件,就連這件事都是跟京城有關的。

「是啊——」綺年揉著額頭,「我都有點後悔來京城了……」

54冷玉如乍遇難關

一月底的時候;京城里終於來了好消息。其一,在外地失蹤的昀郡王世子終於找到了;其二,二皇子的一個側妃有了身孕。

第一件事真是大好事。承文伯出任當地知府後,不但找到了郡王世子,還查出了流民暴動的原因;揪出了當地一批貪官污吏;就是他們官民反。而且;承文伯調動附近的衛所軍隊;剿殺了一批山匪;發現他們當時也參與了襲擊廣東獻俘隊伍。

昀郡王世子沒能去山西給外祖父上墳;就慘兮兮地給送回了京城。他受了不少傷,當時馬車被流民與山匪所驚;摔到了山崖之下,是他的貼身小廝立秋抱著他跳了車,當時就摔斷了一條腿。為了躲避山匪,這小廝背著他鑽了山林,還有另外一個丫鬟清明找了過來,三人翻過了半座山,躲在一個獵戶家里養了將近三個月的傷,終於被承文伯找到了。最妙的是他們躲藏的地方離著山匪的老巢不遠,這小廝立秋膽子極大,竟悄悄兒的將老巢的位置摸了個清楚,最後告知承文伯,帶著官兵一舉拿下了山匪,無一漏網。

這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頗有幾分戲劇性。人人都還記得,這位郡王世子剛出京城,家里就給他訂下了錦鄉侯的女兒為妻,結果因為後來生死未卜,郡王為免耽擱人家姑娘,以八字不合為借口把親退了。現在郡王世子不但活著返京,而且還立了功勞——雖則探明山匪老巢的是立秋,但立秋聲稱是自家主子指點的,所以功勞當然算是世子的——可是錦鄉侯家的小姐,卻在數日之前已經與別人家定了親。

有不少人都在議論錦鄉侯家這位姑娘沒福,但也有人說世子打小兒身子就不好,如今又這么三災八難的,若錦鄉侯的女兒真嫁了他,沒准過不了多久也要守寡,所以塞翁失馬,安知非福呢?

雖然關於郡王世子的事議論紛紛,但還都不如第二件事來得熱鬧。

二皇子的這位側妃,是他的生母陸婕妤娘家的外甥女兒,姓李,出身算不得高貴,但也是知書達禮,生得一身江南少女的嬌柔,頗得二皇子歡心,宿在她房里的時間僅次於正妃。也是她運氣好,正妃丁意如尚未有孕,她倒先傳出了喜訊。

這個喜訊比較復雜。說起來,李側妃只是個側妃,如果在普通人家,就是妾在正妻之前有孕,在規矩人家,除非妻子長期無孕,否則妾室是不能搶先生兒育女的。但是在皇家,這種事就不僅僅是長子非嫡這么簡單了,因為皇帝這個寶座上坐的,從來都不只有嫡子,更多的倒是庶出。

丁意如是個什么感覺,目前除了丁尚書府上的人之外,基本上沒人關心。大家關心的都是,二皇子如果搶在長皇子之前生下皇孫,那么將來這個太子之位會是誰的?

聽到二皇子身邊的側妃有孕的消息,吳家兄弟兩個不約而同地跟自己的妻子談起了此事。畢竟吳家的女兒已經做了長皇子的側妃,就等於把吳家跟長皇子綁在了一起。吳若錚的意思倒是跟妻子相同,金國秀要誦經,吳知霞若能趁此機會傳出喜訊兒,一則也給長皇子扳回一城,二則此時有孕,任何人都挑不出她的錯來,就是金國秀,也只能怪自己行為不謹慎做錯了事。

吳若釗想得更多一些:「丁皇子妃還未有孕,李側妃倒先傳出喜訊,這——對二皇子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至少丁尚書一派心里會不怎么痛快的。

李氏做為一個女人,有自己的考量:「都說宮里頭事兒多,聽說李側妃這才有一個來月的喜信,其實再等等也好。頭三個月,胎還未坐穩呢……」

「你說的不錯……」吳若釗微微一驚,「二皇子或者是太急切了些。」畢竟他在三位長大的皇子中才華是最好的,只是母親出身實在低了些。

「唉,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因是在自家房里,吳若釗說話就多少放肆了些,「若是皇上給二皇子指個身份低微的正妃,或者就沒這些事了。」正因為丁意如背後有丁尚書一派,給了二皇子支持,所以二皇子膽氣才更足,野心也……更大了。

李氏倒是不管皇上怎么想:「既是要靠著丁家,怎么還讓側妃先有孕呢?」

「是啊。」吳若釗喟然嘆息,「是因李側妃是陸婕妤的外甥女吧。眼光未免有些短淺了,還沒怎么著,就想著扶持自家人了……」

這些畢竟都是朝上的事,吳家兄弟也就是跟妻子稍稍說幾句,並不影響到吳家的日常生活。出了正月,李氏就帶著知雯與知霏姐妹兩個上路返鄉了。

出發之前,李氏做主把孫姨娘從庄子上接了回來。知雯這些日子一直在她跟前伺候,雖然並不提孫姨娘的事,但李氏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這個女兒是不可能養成自己的,李氏也並不打算對孫姨娘趕盡殺絕——還有個吳知雱呢,既不打算把他也放在自己名下,又何必再把他的生母拘在庄子上呢。何況她要出門一月之久,總也得有個人照看吳知雱。

吳若釗又狠狠訓斥了知雯一頓,才叫人把孫姨娘接回來,但只許她在自己院子里,除了吳知雱每日可以去看看她之外,不許她隨便走動。吳家的事當然暫時交給鄭氏,怡園這邊有什么事,暫由趙姨娘管。李氏臨走的時候留了話,趙姨娘若有什么拿不准主意的,可以跟綺年商量著來。

「姑娘看這樣成不成?」趙姨娘很客氣地把一天的菜單拿上來,給綺年看。

綺年只好笑道:「姨娘這也太——舅母不過是想著我年輕,會算幾個數,能幫姨娘打打下手兒罷了。姨娘當真拿這些事來問我,我是怎么也說不出個章程的。」

趙姨娘也笑起來。她本來是個溫順的人,臉上無論何時總帶著點笑意,自從知霏要被記入李氏名下開始,她就越發笑得歡喜了些:「太太說過,有什么要跟姑娘商量著來,也方便姑娘多些理家的經驗。」

綺年心里一陣溫暖,李氏和吳若釗,對她是真的好。

「依我的淺見,就按著舅母從前的規矩來就是,姨娘說呢?」

趙姨娘笑著點點頭:「那婢妾就去安排了。」

綺年趕緊拉著她:「姨娘對我也這樣說話,就真折我的壽的。」對李氏自稱婢妾是恭敬,綺年可受不起她這句話。

趙姨娘笑著正想說話,已經有丫鬟進來回事:「表姑娘,冷家姑娘來了。」

「快請進來。」綺年一直擔心冷玉如有沒有在上元節受驚,雖然兩人互通了封信說是都沒有受傷,但綺年仍舊不放心。

趙姨娘極有眼色,立刻收拾了東西,帶著自己的丫鬟出去了。冷玉如由如鸝引著打簾子進來,綺年朝她臉上一瞧就吃了一驚,忙打發丫鬟們都出去:「這是怎么了?」

冷玉如臉上薄薄敷了一層脂粉,卻掩不住眼圈微微紅腫,一看就是哭過了。她性子倔強,極少落淚的,不由得綺年不驚:「出什么事了!」

冷玉如狠狠用牙齒咬著下唇,半晌才將到了喉嚨口的哭泣又回去:「鄭姨娘想讓我去給鄭琨做妾!」

「什么!」綺年也不由得急了,「她怎么敢!你爹爹呢?冷伯父他怎么想的?」

「他現在還沒答應。」冷玉如扭開臉,狠狠盯著窗戶。

現在還沒答應,就是說將來有可能答應。綺年不由得怔怔坐了下來:「冷伯父——不可能吧?再怎么說他也是——」也是冷玉如的親爹呀!

「就算你去給鄭琨——妾的娘家也不能算正經親戚,跟如今鄭姨娘攀上的這遠親也差不多呀!難道冷伯父想不明白嗎?」冷家老爺頭腦還是清楚的,並不像這么糊塗的人。

「是鄭琨的意思。」冷玉如冷冷地說,「如今恆山伯爺身子不怎么好,他是世子,成親都三年了還沒個子嗣,伯爺也想著給他納個正經的妾。鄭姨娘在我爹耳朵旁邊吹風,說什么若是生了兒子,就能跟正室平起平坐……」到底是沒出閣的姑娘,後面的話說不下去,只脹紅了臉狠狠咬著唇。

「怎么可能!」綺年忍不住一拍桌子,「鄭姨娘真是胡說八道!鄭琨的妻子是什么人?她肯讓個妾跟她平起平坐嗎?若真生了兒子,怕是立刻就被她抱去養了!」

「可是鄭琨私下里許了鄭姨娘好處。」冷玉如再也忍不住,伏在案幾上流下淚來,「如今我爹做個七品官已然不滿足了,想著再往上升升,可是我們家跟恆山伯府不過是強攀來的遠親,能提攜到眼下這般已然到頭了。鄭琨——大約就是許了再替我兩個哥哥謀個好些的缺……我爹眼下還不曾答應,不過是還拉不下這張臉來,若是——」

綺年也說不出話來。是的,什么時候冷老爺肯拉下這張面皮來,就沒什么不能答應的了。拿女兒去換兒子的前程,這算盤似乎打得呱呱叫,怎么都是不賠的。

「我寧願鉸了頭發去當姑子——」冷玉如咬著牙,「倘若只有我一個,我就去一頭撞死在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