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部分(2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201 字 2021-01-19

綺年倒是注意到了吳知雯的離去,卻不知是為何。不過今日她也顧不得吳知雯,只管拉著韓嫣,將她介紹給一干姑娘們。許茂雲與韓嫣果然脾性一投,一見如故,兩人拉著手就說起話來。

正在熱鬧時,有小丫鬟匆匆進來報信:「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二姑太太來了。」

李氏和鄭氏都是一怔,李氏連忙道:「快請,快請。」又向座中告了罪,親自迎出二門去接。

這邊水榭上的姑娘們也聽見了這話,有幾個消息靈通的便悄聲講起話來:「是廣東總兵手下嚴指揮的夫人罷?」

片刻之後,李氏與一個中年婦人說笑著走了進來,後頭還跟了一群人。綺年遙遙看過去,這婦人長得與吳若錚略有三分相似,膚色微黑,比起京城貴婦來少了幾分雍榮,卻多了幾分海邊人的爽朗和硬氣,由李氏引到顏氏面前,便深深屈膝行了一禮:「十數年不見,母親還是這么健朗,女兒也就心安了。」

周圍人都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吳家二姑乃乃吳若蓉。如今最炙手可熱的是誰?兩廣總兵唄!吳二姑乃乃嫁的可正是兩廣總兵手下的得力干將呢。雖則因著獻俘的事,原本的從三品變了正四品,可看這陣勢,沒准兒一年半載的這半級就上去了,可算是京中新貴呢。

顏氏心里卻不是很痛快。吳家四位姑乃乃,只有吳若蓉是庶出,當年不過是嫁了個從六品的小武官,還是遠嫁兩廣。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再見面了,卻想不到姓嚴的竟然青雲直上。

倘若僅此而已倒也罷了。一個家族,最好是女兒嫁得好,兒子娶得好,如此一來左右逢源,才能屹立不倒。吳若蓉雖是庶女,嫁得好了將來也是家里的助力,本該高興才是。可是顏氏此時看見吳若蓉如此風光,就不由得想起同樣嫁了武將的親生女兒吳若蓮。同樣是遠嫁,吳若蓉妻憑夫貴,吳若蓮卻只落得郁郁而終。如此對比,教顏氏如何高興得起來?只是礙著席間有外客,不得不也做出一番慈母模樣來噓寒問暖一番。

吳若蓉客客氣氣與顏氏說了幾句,便招手叫上身後人來:「這是您的外孫女兒。」

吳若蓉身後跟了三個女孩兒一個男孩兒,最大的一個女孩十四五歲,模樣頗似吳若蓉,穿一件海棠紅窄袖夏衫,端庄利落。

後頭那一對男女孩子顯然是雙胞胎,因年紀不過十一二歲,男孩子尚未脫了那圓潤的輪廓,看起來就更是相似,若不是身上穿的衣裳不同,真是分不出來。

最後頭一個□歲的女孩子,模樣長得半點不像吳若蓉,倒是與身後站的一個姨娘打扮的女子十分相似,顯然是庶出的。

吳若蓉笑道:「這個是大丫頭同芳,今年十四了。這兩個是二小子長亭和二丫頭幼芳,已然過了十一的生日。後頭那個是三丫頭惜芳,九歲。大小子長風已經十七了,這時候不好帶進後院來,先叫他去見大哥二哥了,回頭來給您請安。」

李氏看了嚴同芳十分喜歡,就連鄭氏也極希罕雙胞胎兄妹,忙忙的都叫丫鬟回房去取東西來做見面禮,就連席間的夫人們,也少不得要拿出些東西來。

綺年等人都過去與表姊妹們見禮,顏氏心里不快,道:「小孩子在這里反拘束了,都到水榭去說話兒罷。」

阮盼攜了嚴同芳的手笑道:「表妹們一向在外頭,如今回了京,定要多親近才好。」

吳知霏便去拉嚴幼芳的手,笑道:「表妹一路上可累了?」

嚴幼芳長得卻不太像吳若蓉,兩道跟同胞兄弟一模一樣的小眉毛總是微微豎著,這時候將手一收,不讓吳知霏拉著,徑直走到嚴同芳身邊,拉了姐姐的手,轉頭對著嚴惜芳道:「你跟著霏表姐罷。」

吳知霏愣了一下,連綺年等人都怔住了。嚴惜芳是庶出,嚴幼芳這番舉動不啻是在對知霏表明態度:你也不過是個庶女,還是該跟庶女一起。

嚴同芳的臉色不由得有些變了。因是難得的龍鳳胎,吳若蓉極寵愛這對兄妹,難免養成了嚴幼芳的嬌縱脾氣。從前在廣東的時候,因嚴統是廣東總兵的心腹,無人敢得罪他,也就由著嚴幼芳這般張揚。可是如今進了京城,一個正四品的武官也就不算什么,更何況這是在自己親戚里頭,實在是極失禮的。

「霏表妹勿怪,我這妹妹最怕生人,若在外頭,總愛粘著我。」嚴同芳含笑向吳知霏解釋,手下卻輕輕擰了嚴幼芳一把,又招手將嚴惜芳也叫過來,一臉無奈笑道,「乍一進京城,別說她們,我都有些慌張,姐妹們莫要取笑。」

阮盼接口笑道:「人生地不熟,自然如此。若教我去廣東,聽說那邊人講話都與京城這邊不同,連話都聽不懂,我只怕更要慌得厲害。」輕輕一句話,就將話題轉了。

既是吳府有親戚來了,在座的都是有眼色的,縱然心里再想與這位嚴夫人結識,也都三三兩兩起身告辭了。林夫人自是帶著遺憾黯然而去,對比一下春風得意的吳若蓉,更讓她想到自家丈夫與兒子。許夫人卻是有些無奈,許茂雲與韓嫣說得投機,竟然拉著她一定要讓到家里去住幾日,還是韓嫣保證明日立刻去許家拜訪,這才肯放人。

綺年拉了韓嫣的手,親自送到二門上。韓嫣笑道:「橫豎過幾日又見了,何必還送出來。」又扒著綺年耳朵小聲笑道,「許家姑娘實在可愛,若不是年紀小些,真想讓她也做我家人。」

綺年一下子想起金國廷,趕緊笑道:「是年紀小了些,若真進了你家,你這一聲嫂嫂怕是還叫不出來吧?」

韓嫣扭了她一把,坐上馬車走了。綺年今天又是跪又是起的折騰了半天,也覺得累了,偏身上這件寬袍大袖的禮服有些拖沓,只得帶著如燕慢慢地往回走。走沒幾步,忽然聽見後頭有人叫了一聲:「表妹。」回頭一瞧,卻是阮麒站在二門邊上,見綺年回頭,別扭著做了個揖:「今日是表妹的好日子,尚未恭喜表妹。」他雖是跟著阮夫人來了,但男賓自然不能到後頭來觀禮。

綺年今兒也累了,沒什么精力,草草回了個禮:「多謝表哥。」就打算走人。自打上元節救了阮麒之後,阮麒又送了那桃木船來,想來兩人的仇也應該是沒有了罷?不過年紀都不小了,還是避個嫌的好。

阮麒卻道:「沒有什么好恭賀表妹的,一點小玩藝兒,還請表妹笑納。」遞過一個盒子來,眼睛卻只管往她身上打量。

綺年有點詫異:「表哥平日里已經送過許多東西了,何必又破費?」她不大想收。若是阮麒送給家里所有姐妹的,接著就是,可若是單送她自己的,實在是個麻煩。

阮麒有些焦躁:「不過是些泥人之類,並不花費什么,只是看著新鮮罷了,表妹就收著罷。」

綺年正為難呢,便聽說話聲漸近,吳知霆等人自路上過來,一見阮麒不由笑道:「表弟倒走得快。表妹也在這里?」

吳知霄輕咳一聲:「想是剛送走了客人,聽聞今日的贊者是表妹的好友,遠道而來,自當相送。」

綺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表哥說的正是。」其實如果不是阮麒叫住她,這會她早回去了。還好這一群都是沾親帶故的表哥們,倒還不算太逾禮。

正想著呢,就聽一個陌生的聲音帶笑道:「這位表妹不知是——」

綺年抬頭一瞧,吳知霄身後站了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年紀雖然不大,個頭兒卻比吳知霆還高些,膚色黝黑,雙眉如劍,透著股子英氣。綺年稍微一想就猜到了,這人一准就是吳若蓉的長子,嚴長風。嚴統是武將,長子想必也是跟著習武的,與文質彬彬的吳家兄弟截然不同。

吳知霄含笑道:「這是大姨母的女兒,周家表妹。我們不要站在這里,都進松鶴堂去罷,長風表弟尚未拜見過外祖母呢。」

綺年一言不發地跟著走,卻覺得嚴長風的目光時不時地向她掃來,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正想要不要退後幾步跟他們分得遠點,阮麒卻忽然從後頭擠上來,拉住了吳知霄問起功課來,身子恰好擋住了嚴長風的目光。

松鶴堂里今日熱鬧,男左女右站了滿滿一屋子。嚴長風帶著弟妹們重新向顏氏行禮,吳若蓉則拉著外甥女兒們逐個地看,看罷了笑向李氏和鄭氏道:「哪一個都是好的,我看得眼都花了。」轉頭叫丫鬟們,「把那南海珍珠拿上來。」

貼身丫鬟拿出幾個荷包,吳若蓉一人給了一個,笑道:「廣東沒什么好東西,無過是珍珠珊瑚,這些送你們串著玩兒。」

綺年瞥了一眼荷包,里頭的珍珠顆顆圓潤碩大,雖及不上今日林家送來的珍珠大,但也相去無幾。這樣滿滿的一荷包,怕不也得有三十幾顆。當真是一份厚禮了。

李氏忙道:「她們小姑娘家,哪里用得著這許多珠子,二姑太太也太寵著她們了。」

吳若蓉朗聲笑道:「正是年輕姑娘才用得著,個個花容月貌的,自是該好生打扮起來才不辜負了這般的年紀呢。」說著,又抹下腕上一對鑲著珊瑚的金鐲分別給知雯知霏姐妹戴上,隨手拔了發上一枚玳瑁梳給吳知雪c了,又拔下一枝通體鮮紅的珊瑚簪給綺年c上,笑眯眯道:「你今日好日子,姨母不知,下次再給你補一份厚禮。」

這枝簪子是用整塊鮮紅的珊瑚雕成的,簪頭上是珊瑚原本的形狀,天然就形成一朵重瓣花模樣,中心鑲上淺黃色的珍珠,恰似一朵鮮艷的牡丹花。珊瑚雖不抵紅寶石或翡翠貴重,但難得這樣自然天成的形狀,價值便不菲了。

吳若蓉說完話,像是剛剛想起什么似的,又從頭上拔下兩朵點翠花鈿,笑向喬連波和阮盼道:「姨母一點心意,不值什么,拿去賞人罷。」

顏氏與阮夫人的面色都不怎么自然了。吳若蓉拿出的珍珠雖然是姑娘們人手一份,但現在給首飾卻是明顯地有所偏頗。知雯知霏就不說了,那金鐲厚重,份量不輕。知雪得的玳瑁梳顏色溫潤通透,雕刻的花紋頗有南番那邊的風格,顯是泊來品。至於綺年珊瑚簪,那就更為珍奇。吳若蓉說是因著她今日及笄,所以給的禮物格外貴重,倒也合禮。偏給喬連波和阮盼的花鈿,雖則是精致的點翠工藝,但都不過桃核大小,比之其余人所得,實在是薄了三分。

阮盼倒是大大方方起身接了,道一聲「多謝姨母」,又回到母親身邊端正坐下。她心里明白,母親與這位二姨母有嫡庶之分,當年未出閣時只怕少不了有些不快,如今人家送的珍珠是一視同仁,則在這些首飾上有所偏頗也並無大礙。

顏氏比阮盼還要明白。當初吳家四個女兒,只吳若蓉一個是庶出,自己嫡出的兩個女兒若蓮若菡沒少欺這個庶姐。尤其連波的母親吳若蓮性子不好,自出天花臉上落了疤後,愈發的暴躁,有事無事也要欺吳若蓉三分。全是綺年的母親吳若蘭,時常偷偷的暗中接濟這個庶妹一些。吳若蓉今日送出這樣的禮,分明是還念著當年的仇呢。

喬連波低頭出來也接了花鈿,聲如蚊蚋地謝了,又站回顏氏身後。顏氏一陣心疼,只是吳若蓉如今已經嫁做人婦,說起來她不再姓吳,已姓嚴了,便是在禮數上略有幾分不周,顏氏也不好說什么。

李氏連忙起身打圓場道:「本是綺兒的好日子,又逢著二妹妹來家,難得這般齊整,今日定要好生聚一聚才是。總聽老爺說二妹妹好酒量,很該喝一杯。」鄭氏也在旁邊湊趣兒說笑,松鶴堂里倒仍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模樣。

阮麒默默坐在下首,只管看著綺年。自來了京城,綺年總穿著湖藍、月白、玉色之類輕淡的顏色,便連首飾都是素色居多。今日卻穿了一件深紫色的寬袖長裙禮服,乃是極少見的重色衣裳。這一年里,綺年肌膚白凈了許多,雖還不如喬連波那般白如素絹,但氣血充足,面頰紅潤,配上這重色的衣裳非但不顯單薄,反而格外有種庄重的艷麗,乃是在她身上極少見的。

阮麒靜靜看了一會兒,正想將目光移開,卻恰好看見嚴長風正打量著綺年,目光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興趣。也不知怎的,阮麒只覺一股氣沖上來,恨不得去將嚴長風的眼睛挖出來。他坐在那里,一時竟被自己的暴戾驚住了。

松鶴堂里這一頓飯吃得實在不甚愉快。男女分席,中間以屏風隔開。屏風內顏氏與阮夫人沉著臉,屏風外阮麒面如鍋底,任誰看見了都不會開心的。李氏與鄭氏心里明白,竭力尋些話頭來說,加上吳若蓉也是個健談的,並沒有冷場。

屏風外頭卻聽嚴長風與吳知霆交談甚歡。雖則兩人一文一武,但一個久居山東,一個慣居廣東,交換些風土人情,倒也有趣。嚴長風談鋒甚健,加以廣東那邊風土人情與京城殊異,他又是跟著父親在海上經過的,比之吳若蓉等人見識又自不同。到後頭連屏風里面綺年等人也聽住了,滿座只聽見嚴長風一人的聲音,偶然吳知霏等人忍不住也要問上一句。

阮麒憋了一肚子氣。恰好嚴長風講到海上颶風,拔木摧石,偌大的船隊遇上了這樣的颶風,也如那小木片兒一般在海浪中隨波上下,驚得屏風里面女眷們不由得都議論起來。阮麒自覺聽見了綺年的聲音在詢問真假,登時那火氣直躥上來,不假思索道:「聽長風表哥說得這般真切,敢是表哥當時也在那船上?」

嚴長風笑道:「這倒不曾,我也是聽跑海外的水手說的。」

阮麒舉起酒杯喝了一口,借酒遮臉道:「原來也是道聽途說,虧我聽表哥形容得如此靡無巨細,還當是表哥親身經歷呢。」

這話是實話,可是也當真難聽。嚴長風頓時說不下去,臉也不由得微微漲紅了。吳知霄忙道:「這樣的颶風實在可怕,倒是不要經歷的好。如若不然,姨母與姨父豈不要擔心?」

本來有吳知霄打這個圓場,事也就過去了,偏阮麒又補了一句:「既不是表哥親身經歷,何必說得如此悚人。」言語之中,頗有疑嚴長風有意誇張,以博座中諸客驚嘆之意。

嚴長風也是少年氣盛,聞言兩眉一立,冷笑道:「表弟久居京城,怕是連京郊也少去,自是不知海上之風的厲害。」

吳若釗一見不好,連忙出頭說道:「早聽說海上風厲害,只是長風也要少說,免得你母親聽了,日後若你上船出海,她豈不擔心?」

吳若釗是長輩,他既開了口,嚴長風和阮麒只好都閉上了嘴,相互瞪了一眼,悻悻然吃完了這頓飯。

64大喜日再起波瀾

綺年及笄禮過後十余日;就是冷玉如出嫁的日子。因冷玉如堅持,綺年也還是去了。

恆山伯堅持要冷玉如在恆山伯府發嫁;張殊則借了顯國公府辦喜宴。早幾日京城中人就在念叨,無不是說冷玉如運氣好;一個六品給事中的女兒出嫁;居然搞得好像伯府與公府結親一般熱鬧。

綺年和韓嫣大清早就到恆山伯府,冷玉如已換上了大紅的喜服,正拉著冷太太落淚。唯一的女兒就要遠嫁,還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再見;冷太太如何不難受?只是強撐著罷了。見綺年和韓嫣進來,便強笑道:「你們姐妹好生說說話兒。」起身出去,找那無人的地方拭淚去了。

綺年見冷玉如哭得淚人兒一般;嘆了口氣拿手絹給她拭淚:「若哭腫了眼睛,一會子不好上妝了。」

韓嫣打趣道:「不好上妝也罷了,倒是d房花燭夜,別嚇著新郎官才是正經。」

冷玉如不由得也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滾下淚珠來。綺年和韓嫣少不得又好生安慰了幾句,勉強讓她收了淚。聽香端上一碗燕窩粥來道:「姑娘吃幾口罷,這一日有得餓呢。」

韓嫣看她是陪嫁丫鬟的打扮,不由得嘆道:「日後去了西北,你可要好生照顧你家姑娘。」

聽香認真道:「兩位姑娘放心,奴婢這輩子都跟著姑娘。」

冷玉如不由得又要拭淚,拉了她的手道:「也就是這丫頭跟我是一條心了。你們沒見著恆山伯府給我添的三個大丫鬟,個個的眉眼活泛,哪里是去伺候我的,分明是——」後頭的話到底是沒好說出口來。

不過綺年和韓嫣已經聽明白了,必然是恆山伯府找了些美貌的丫鬟來,現在是陪嫁,將來怕就是給張殊准備的通房了。韓嫣輕嗤道:「隨他們陪送,到了西北誰還管得到你,若有不老實的,只管就地賣了,難道還怕她們翻起風浪來不成?」

幾人說著話,冷玉如將那碗燕窩粥喝了,便已到了時候,請來的全福夫人進來絞臉梳頭了。

綺年和韓嫣心情復雜地坐在一邊,看著全福夫人熟練地用一根紅線絞去了冷玉如臉上薄薄的絨毛,又給她敷上脂粉。就像綺年上輩子看過的千篇一律的新娘妝一樣,這里的新娘妝同樣將人化得千人一面,若不是熟悉的人,沒准真分辨不出來呢。

吉時將至,只聽外頭鞭炮聲響,卻是新郎來迎親了。韓嫣尚未見過張殊是何模樣,只聽說臉上有疤,終究是不放心,扯著綺年也悄悄兒溜到二門去看著。隔得遠,只聽見門里的人嚷著叫外頭做詩還是應對的,卻聽不清楚。

到底這是恆山伯府,冷玉如又只是個「義女」,也並沒能鬧起來,只叫外頭做了一首詩,對了一副對子,就開了門。綺年和韓嫣遠遠地看見張殊穿著喜服跨進門來,臉上雖則有道疤,卻也並未破相,加之腰背筆直,眉宇之間自有一股英氣。韓嫣先就松了口氣,拍著自己胸口道:「還好,還好。」

綺年卻有些不放心。張殊雖然臉上也帶笑,可那笑容並非發自內心的喜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