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部分(2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149 字 2021-01-19

「怎么說?」綺年覺得好像事情不大妙。

趙燕恆低下了頭,緩聲道:「她本是從小在我身邊伺候的……我十九歲那一年……有人在我身上佩的荷包里下了——合歡散……」

合歡散……這個聽起來好像——□的名字!

「誰——誰在你荷包里下了這個?難道郡王不查嗎?」

趙燕恆眼神冷冽:「是我自己大意了,那個荷包本是在外頭得的,原想著佩在身上叫人坐實了我的風流名聲,卻沒想到有人利用這個荷包下葯,連查都無法去查,任誰都會以為,那種煙花之地得來的東西,自然有這些下流玩藝兒……至今,我都未曾查出來這東西是誰下的。」他微微垂下眼睛,「采芝本已定了親事,若我不給她個名份,她也只有死路一條……」

綺年沉默地坐著,覺得心口好像堵了點東西似的,很想伸手去揉一揉。不過她也知道這個動作很可笑,於是只是問:「還有一個呢?」

趙燕恆小心地看了她一眼:「香葯是天香樓的清倌人,當初聽過她唱曲兒,是鄭琨買了送過來的……」

綺年終於還是抬手揉了揉心口,再次問道:「那這個香葯,總能打發了罷?」

「我們的婚事來得急,沒能打發了她。」趙燕恆帶著幾分歉意地看了看她。

冷靜啊,千萬冷靜!綺年在心里一遍遍地說服自己。趙燕恆還會帶著歉意看她,能說出不立側妃不納侍妾,這已經足夠了。換了別的男人如他這般身份,身邊還不是美女環繞?不要婚前能說得來幾句話就飄飄然了,這是封建社會啊封建社會!你不能拿著自己前世的標准來要求他……

「世子妃,秋蘅齋的雲姨娘和夏軒的三位通房來請安了。」門外傳來清明的聲音,綺年立時心頭又是一堵——好嘛,說曹c曹c到,這就來了!

「叫她們外頭等等,我這就出去。」

「你若不想見她們——」趙燕恆輕聲道,只是話沒說完就被綺年打斷了:「總是要見的,早見了早省事。只是,若有人想扎我的眼——」

「她們誰敢!」趙燕恆臉色一冷。綺年這才覺得心里舒服了點兒:「那我去了。」看看身上衣裳還整齊,綺年也就起身,徑直去了外頭。

趙燕恆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清明悄沒聲地進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茶杯,換上一杯熱的:「茶都要涼了,爺怎么也沒喝呢?可不是跟世子妃拌嘴了罷?方才瞧著世子妃的臉色不太好。」

「沒什么,不過說到夏軒那幾個罷了。」

「總不成是世子妃為著幾個通房跟爺生氣了?」清明驚訝地抬起眼睛,「這才第二日呢,世子妃怎么就——似爺這般身份的人,哪個身邊不是有三五個人的!」世子妃若為這個生氣,未免也太心胸狹窄了。

趙燕恆收起了笑容,嚴厲地看著她:「世子妃也是你能議論的嗎?」

清明臉色一白,連忙跪下:「是清明失言了。清明只是想,誰家爺們房里沒幾個人的,若是爺和世子妃為著這個不和睦,那——」

「當初為胭脂贖身那件事,我寫了封信讓你送到楊家去,你是幾時送的?」趙燕恆忽然問了一件不相干的事。

清明低著頭:「那陣子因著爺和周鎮撫要查那事,奴婢心里著急得很,想著那信早些晚些送無妨,就拖了幾日。」

趙燕恆靜靜看了她片刻,道:「起來吧。你在我身邊六年,素來是忠心可靠的。不過有句話我必得講給你聽。世子妃既嫁了我,就是你的主子,對她要如對我一般,不可有絲毫怠慢。」

清明低頭道:「是。只是——若像對爺一樣對世子妃,是否世子妃所問的話,清明都要如實稟報呢?」

這句話讓趙燕恆遲疑了,清明低聲道:「清明知道世子妃不是普通女子,可說到底,爺與世子妃也不過是幾面之緣。如今爺新婚燕爾,世子妃自是與爺一心的,可是有好些事兒,世子妃若知道了,難保不會——」她瞧了趙燕恆一眼,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輕聲換了一個說法,「難保世子妃不會害怕……」

「她不會怕。」趙燕恆微有些煩躁地皺起眉,「何況府里之事與府外亦是相關的,若她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處置後宅之事?」

「到底後宅與外頭不同的。」清明聲音輕細,卻帶幾分執拗,「便是不能事事皆知,也並不妨礙世子妃整頓後宅的。且世子妃又何必為了那些事煩心,單是王妃和縣主怕就要難為她,爺又何必再說些外頭的事讓她擔心呢。」

最後這句話倒是說中了趙燕恆的心思。雖然綺年出身低了些,他又不惜放出自己「不行」的風聲,但秦王妃也未必就會放過綺年。尤其若是綺年有孕,恐怕手段就更多,到時候自己在外頭,就是再小心也是鞭長莫及,全要靠綺年自己防備著。若是再弄些外頭的事讓她分神,還要擔憂自己,只怕……

「你只管恭敬伺候著吧,別的事我自會斟酌。」趙燕恆略有幾分煩躁地擺了擺手,「出去看看,紫菀有沒有給世子妃添堵!」

清明答應一聲,悄沒聲兒地又出去了。在門外走了幾步,迎面撞著小滿撇著嘴過來,便站住了腳道:「你這是怎么了?」

小滿嗤了一聲:「我剛從偏廳過來。你沒看見那個紫菀,笑得那樣兒,我看著都想抽她一嘴巴!還有那個香葯,這天氣穿著輕紗衫子,恨不得連那胸脯子都要露出來。我看哪,大約是以為來請安能見著世子爺呢。」

「世子妃可惱了?」

「世子妃惱什么?」小滿吃吃笑起來,「世子妃看了香葯那樣兒,就叫她身邊那個如鴛把座兒擺到門邊上去了。這會子香葯正吹著穿堂風呢,想必涼快得很。」說著,掩了嘴笑得肩膀直抖。

清明抬頭看了看天色。雖然只是初秋,但這會兒天色將黑,風已經涼起來了。若坐在屋里倒不覺什么,若吹著穿堂風就涼颼颼的了。香葯若真只穿了件紗衫子,怕真是要給吹透了。

小滿笑了半晌,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疑惑地看著清明:「你這是怎么了?我這說了半天你不笑也就罷了,干什么還拉著臉呢?」

清明苦笑一下:「世子妃倒是好手段,只怕將來白露有得苦了。」

小滿怔了一下,連忙拉著她走到僻靜住站住,急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白露怎么惹著世子妃了?是哪里不恭敬了不成?」

清明搖了搖頭:「你沒看出來?世子妃對那些個通房們恨得很呢。白露將來哪里會有好日子過呢。」

小滿松了口氣:「當你說什么呢。紫菀那東西就不必說了,香葯那等看著就不老實的,世子妃自然要治她。白露怎跟她們一樣?一來是世子爺身邊出來的,二來白露也是老實人,必不會對世子妃不恭敬的。」

清明冷笑道:「原來你也是個糊塗的。白露就是再恭敬,難道就不扎世子妃的眼?你可知道,方才世子妃在屋里,就為著這通房的事兒,跟世子爺都拉下臉了。」

小滿吃了一驚:「什么?世子妃跟世子爺——」把聲音壓得極低,「世子妃竟然這么——」一個妒字到了嘴邊沒敢說出來,不由得擔心起來,「那白露可怎么辦?」這四個丫鬟都是跟了趙燕恆至少四年的,幾人都知道白露那點兒心思,只是若現在做了姨娘便不好出去滿府里走動,有些事就做不了,單等著將來府里平定了才說這事。可若世子妃是個不容人的,那白露確實前途堪憂。

清明神色黯然:「你還是瞅著空勸勸白露,趁早息了這心罷。」

91嫁入婆家第一仗

綺年端端正正坐在偏廳的椅子上;面帶趙嬤嬤所教的客氣得體卻又居高臨下的笑容;看著下頭的一位姨娘三位通房。

怡雲穿一身散綉銀色碎花的玉色襖裙,頭上c戴的首飾也多是綠松石蜜蠟之類;既不過於素凈;也不帶一點兒紅色。看模樣是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一雙杏眼卻是古井一般;便看人的時候也像是在看著極遠的地方。她自進門行了禮之後就再沒說過話,微低著頭坐在那里;綺年不端茶她便也不動;像是出神;又像是在想什么。

綺年瞧著她就不覺有幾分憐憫,她能猜想得到;怡雲多半是在回憶早已亡故的心上人。算算趙燕恆所說的時間,到如今已經快十年了,一個女孩子一生中有幾個十年,就在她對心上人的回憶中過去了……

「世子妃看著雲姐姐怎么出了神了?莫非是雲姐姐衣裳首飾有什么不妥么?」紫菀在怡雲下首坐著,拿手中的絲帕掩了掩唇,笑了起來。

怡雲微微一怔,隨即有些慌亂地低頭看了看自己,雖不覺有什么不妥,卻抬頭看向綺年,嘴唇微動准備起身賠罪。綺年擺了擺手,轉頭問站在身邊的小雪:「方才你說,這是——」

「回世子妃,這是紫菀姑娘。」小雪連忙躬身回答。早在兩家定親之後世子就吩咐過了,將來世子妃過了門,要像敬他一樣敬著。小雪到趙燕恆身邊的時間還短些,且是有了小滿才能得提攜的,因此對世子爺的吩咐素來一絲不苟地執行,絕不打半點兒折扣。

「既是這樣,她怎能呼雲姨娘為姐姐?」通房丫鬟也只是丫鬟,姨娘卻是半個主子了,縱然出身同是丫鬟,紫菀也只能稱怡雲為姨娘,斷叫不得姐姐的。

紫菀的臉騰地一下紅了,連忙離了座起身跪倒:「奴婢一時口快,請世子妃責罰。」她自覺今兒自己衣飾言語皆無不妥之處,臉上更是堆滿了得體而討好的笑容,縱然世子妃再看自己不順眼也是無處挑剔,萬想不到在這句話上被綺年挑出了毛病來。

「聽說你是王爺賞給世子爺的,更該講規矩才是。」綺年淡淡地端起了茶,「起來吧。」

端茶就是要打發姨娘們走了。怡雲第一個站起身:「妾告退。」話音剛落,後頭一聲響亮的噴嚏,把眾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香葯身上。

綺年抬眼看了看。煙花之地的女子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雖是清倌人也學得一身風塵氣,那水紅色的輕紗衫子,連里頭杏黃色抹胸都半隱半現的,看著倒也沒什么特別違例的,只是夏衣秋穿就有問題了,這是想著來請安能看見趙燕恆嗎?

「香姑娘的月例銀子是多少?」

「回世子妃,是二兩銀子。」

「從我的月例里再給她撥一兩銀子,免得天氣都冷了還穿著夏衫,說出去倒叫人笑話堂堂的王府還短通房們的衣裳穿。」讓她坐在門邊上吹了一會兒風了,估計這樣嬌弱的身子,回去非感冒不可。

「是,奴婢馬上就去記下來,這個月發月例的時候一定給香葯姑娘再加一兩銀子。」小雪清脆地答應,帶著幾分譏諷笑著看了看香葯,只看得香葯臉色陣青陣白。小雪還不滿意,又補了一句:「香葯姑娘可別歡喜得昏了頭,連謝恩都忘了?」

這丫鬟夠伶俐。綺年笑著看了她一眼,對香葯的叩謝擺了擺手:「穿得厚實些也是全了王府的臉面。」

小雪差點兒笑出來。世子妃真有辦法,不動聲色的就敲了兩g子。她的眼睛落到采芝身上,這倒是個老實的。

綺年也在看著采芝。說實在的,這幾個人里最讓她郁悶的人就是采芝了,可是采芝也是最無辜的。她年紀也不算小了,二十一二歲的模樣,模樣清秀眉眼柔順,一看就是老實本分的樣子。身上一件藕合色的小襖,倒是襯得肌膚白皙,說不上如何美貌,卻是教人看著舒服。打從進門到現在,她除了行禮之外一句話都沒說過,連眼睛都不大敢抬起來的樣子,著實是老實得可憐。

綺年垂下眼睛,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之前的事情她不能埋怨什么,可是采芝最後要如何安排卻是她的麻煩。把人打發出去,似乎太無情了,可是就這么養著讓人守活寡也不是事兒,更重要的是——她發現她不能對這些人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無動於衷,就算是能整到她們,她也不舒服。

唉,還是要找個機會跟趙燕恆好生談談。綺年想著,扶著如鴛的手站起身來,就見小滿快步進來,屈膝行禮:「世子妃,王爺聽說世子爺能下地走動了,讓世子和世子妃晚上去丹園用飯,也見見府里的人。」

這本來應該是今天早晨做的事。綺年猛然發覺,她這個婚事實在辦得是七顛八倒的。拜堂,沒拜完;圓房,沒圓成;給公婆敬茶,敬倒是敬了,卻是公婆跑到新房里來接的茶;見小叔小姑,又一直拖到晚上。好罷,生活總不能一成不變,不然哪里來的樂趣呢?

綺年一邊在心里默念,一邊轉頭對如鴛說:「那快叫如鸝去把我備下的禮取出來,回房更衣。」

小雪和小滿屈膝送了綺年回房,小雪才掩著嘴笑道:「姐,你沒看見,世子妃方才從自己月例里撥了一兩銀子給香葯,叫她以後衣裳穿得厚實些。嘖嘖,那香葯的臉色可好看極了!依我看哪,咱們世子爺就是有眼光!別看世子妃出身不高,這儀態,這說話,可不比那些貴女們差呢。」

小滿心里還想著清明剛才的話,嘆了口氣道:「看著是差不多,可別的事上就未必了……」想了想,還是把清明的話說了,「咱們都是一塊兒過來的,白露那點子心思誰不知道?怕是以後她苦了。」

小雪欲言又止,小滿瞪她一眼:「有什么話還不能對姐說的?」

「那我可就說了。」小雪遲疑再三還是道,「姐,你覺得世子爺喜歡白露姐嗎?」

小滿怔了一下,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白露跟著世子爺也有快六年了,只比清明晚進來小半年……」

小雪吁了口氣:「這可不就是了。都快六年了,世子爺若是有心,早就收了房了吧?」

小滿張口結舌。小雪看四周無人,才小聲道:「其實我倒覺得,白露姐那么溫柔美貌的人,合該嫁到人家做正頭娘子,留在府里,難道還能做正妃嗎?」

「別胡說!」小滿趕緊捂了她嘴,「白露可沒那等妄想。她只是傾慕世子爺,將來跟著世子爺做個侍妾都是肯的。何況你看魏側妃,不也是婢女出身么?」

小雪輕嗤了一聲:「側妃又怎樣?魏側妃還不是要看著王妃的眼色過日子?二少爺也是個好人,還不是被王妃壓著到如今都沒娶上親?」她抬起rr的小下巴,「我呀,將來一定要世子爺替我做主,風風光光地嫁進人家去做正頭娘子,家里都是我說了算,才不要看著別人眼色過活。」

小滿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這丫頭,滿嘴里說的都是什么,還要臉皮不要了?」神色卻有幾分黯然,「還是你看得明白……」

小雪嚇了一跳,忙抓住姐姐的手臂:「姐,你,你不會也動了心思了吧?」

小滿一怔,強笑道:「我怎會。我不如清明能干,也不如白露美貌,世子爺雖好,卻是那天上的雲,我是地上的泥,怎能配得上呢。」

小雪松了口氣,笑道:「姐姐你想得明白就好。咱們跟了世子爺這些年,將來世子爺坐穩了這位子,咱們是世子爺身邊的大丫鬟,何等的臉面,要嫁什么樣的人不行?不說別人,我可知道立春哥對姐你——嘻嘻。」

「你說什么呢!」小滿紅著臉去掐她,「再胡說,我撕了你的嘴!」

小雪躲著笑鬧了一會,認真地說:「姐,我不是玩笑。立春哥時常跑金鋪,聽說買賣上的事都學了不少。將來大事定了,世子爺少不得放他出去做個掌櫃,你跟著他,只會享福的。白露姐那兒,你該勸勸她才是。也別說世子妃妒,就是秦王妃,那樣的賢名兒,不是照樣想盡辦法攬著王爺只在她屋里么?」

小滿默然。哪個女人真願意有人跟她分享丈夫呢?

「可是白露……就怕她自己定了主意,扭不過來的。」

「我們勸過了,也是盡了姐妹的情份。」小雪卻極爽快地說,「你們不好開口,我去說。我年紀小,就是說錯了什么,白露姐也沒有跟我惱的道理。她若不聽,也是個人的緣法。只是清明姐姐這樣背後傳話,我覺得不大好。」

小滿皺起眉:「你怎的連清明都議論上了?」

「世子爺早就跟我們吩咐過,對世子妃要如對他一樣的敬著,若是世子爺的閑話,清明姐姐敢傳嗎?」

小滿又默然了。小雪拉了她的手道:「姐,眼看著世子爺快熬出頭了,咱們也要熬出頭了,你可別糊塗。我瞧著這位世子妃不是簡單的人,咱們可別把好日子給錯過去了。」

小滿心里掂量了半晌,終於笑了笑,親昵地擰了小雪一下:「你這丫頭,只說你年紀小,不想你倒比誰都看得透徹,也不知是哪里來的這些心眼子。我若是還不如你,豈不白當了你姐姐?」兩人笑著挽了手,親親熱熱地走了。

綺年並不知道小滿姐妹兩個這一番談話,只是回了房就急急地梳頭更衣。吩咐如鴛不要選太繁復的發型,最終是挽了端庄的螺髻,c了一枝赤金鑲寶石的蝴蝶簪子,旁邊點綴幾枝點翠如意花鈿,耳朵上墜一對淺粉色的珍珠,穿上正紅色暗金綉蝴蝶的小襖,蛋青色挑線裙,回頭問趙燕恆:「這樣成么?」

趙燕恆由清明服侍著也穿了件棗紅色織錦袍,抬眼上下打量綺年,笑道:「好看。」既華麗又端庄。加上綺年身材高挑,螺髻梳起來更顯得大方。

綺年也笑了,站起來走到趙燕恆身前,伸手去接清明手里的腰帶:「我來罷。」

清明一怔,手捏著腰帶沒放:「這些都是奴婢們的活計,怎么能勞世子妃動手。」

「從前這些是你們的活計沒錯。」綺年並不看她,一手伸著等她將腰帶交出來,一手已經去整理趙燕恆的衣領,「不過如今我既過了門,夫君自然是我來伺候。」她彎起眼睛對趙燕恆一笑,俏皮地一歪頭,「世子爺說是不是?」

十六歲的小姑娘,打扮得再端庄,一笑的時候露出幾顆糯米銀牙,仍舊帶著點兒孩子氣。趙燕恆看得心中歡喜,很自然地含笑點頭:「你說是便是。」

清明抿緊嘴唇低下頭,雙手將腰帶遞到了綺年手上,後退兩步。綺年替趙燕恆系好腰帶,又蹲下…身認真地替他拉平衣襟,最後站起來後退一步把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後抿嘴一笑:「好了。世子爺真是玉樹臨風。」

趙燕恆怔了一下,驀然覺得耳根發熱,出生入死過的人居然覺得有幾分窘迫,低下頭掩飾地咳了一聲,平日里張口即來對答如流的那些或調笑而敷衍或客套的話竟然都不見了,末了只干巴巴說了一句:「走罷。」

綺年嫣然一笑,對他伸出手臂:「我攙著世子爺。」

出了屋門,兩乘小轎已經等在院子里,將他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