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部分(2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209 字 2021-01-19

綺年嗤一聲笑了:「如鴛外頭看看去,閑雜等一概不許靠近,只說聽不得半點動靜。」看如鴛出去了才笑道,「把們嚇著了?無事,是縣主病得厲害。」深秋時分,那水自然是冰涼的,幸而為著清理河道已經把水位降到只有半深,趙燕妤才不曾嗆水。但冰冷的水這么一激,又受了驚嚇,撈上岸來就發起燒來。

綺年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不由得微微冷笑。第一個跳下水救的就是秦岩,幸而水淺,秦岩是把拉著一步步走上來的,若是抱上來的,這熱鬧就更大了。以至於秦王妃甚至不敢讓女兒東陽侯府養病,燒剛退下去就忙忙地帶了回家來。

珊瑚等這才松了口氣,如鸝拍著胸口道:「世子妃可嚇死奴婢們了,剛才奴婢們一接著信就嚇呆了,趕緊叫外院的立冬去給世子爺送信了。」

一說到趙燕恆,綺年也有點發愁,這戲接下去怎么演呢?幸而秦楓的嫁期沒幾天了,可是想想趙燕恆去了渝州一去也得一兩個月,還真有些舍不得。

「不該去驚動世子爺的,世子爺還要衙門里當差呢。罷了,信都已經送了――們該做什么做什么吧,如鸝留下伺候就行了。」其實是想問問,離開郡王府這兩天天究竟怎么樣。

如鸝馬上爆豆兒一般說起來。本想著綺年怎么也要去秦家住個十天八天,必然有牛鬼蛇神要跳出來的,結果總共就這么兩天就回來了,家里倒是一派風平浪靜:「怡雲姨娘不必說了,連門都不出。香葯還病著呢,采芝姑娘倒是每日去瞧瞧她,再就是做針線,並不曾出夏軒的。世子爺這些日子都住三春山房,貼身是立秋立冬伺候著,白露倒是每晚送飯過去,不過奴婢瞧著,時候也不長就回來了。」

「居然這么平靜……」綺年摸了摸下巴,若是白露能想明白那就最好了,畢竟是跟了趙燕恆這么多年的心腹,若是可以,綺年並不想跟她們翻臉。

「世子妃,雲姨娘和采芝姑娘來請安了。」菱花外頭回報,「她們聽說世子妃身子不適,所以過來看望。」

既然是一片好心,綺年也不好當成驢肝肺,何況香葯沒來,就更不好拒之門外:「請進來吧。」

怡雲還是那么死水一樣,采芝倒是滿臉的關切,兩進門行了禮就直往綺年臉上看:「世子妃可是身子不適?」

綺年笑笑:「略受了些風寒,倒是讓們擔憂了,無妨的。如鸝,上茶。」

采芝斜簽著身子坐了,有些不安地道:「婢妾前些日子給世子妃做了一件中衣,手藝粗糙,世子妃可別嫌棄。」怯生生遞了個小包袱上前。如鸝接了,打開來里頭是套白緞子中衣,領口袖口卻綉滿了一寸多長的小孩兒圖像,有坐有卧,有的拿著紅燈籠,有的抱著蓮蓬鯉魚,極其精細。

綺年雖然不打算穿別做的中衣,但這個接到手里也不由得贊嘆了一聲:「真是精細,怕是費了不少精神罷?」

采芝怯怯道:「婢妾沒有別的手藝,這個叫做百子衣,聽老都說是宜男的,所以婢妾才做了給世子妃送過來,世子妃別嫌粗糙,好歹是婢妾一點心意。」

綺年端詳著這百子衣笑道:「這樣還粗糙,倒不知道什么樣的算精細了,真是讓費心了。」

正說著,門口腳步聲響,外間的菱花還沒通報,趙燕恆已經打簾子進來了,一見屋里坐滿了,不由得一怔,隨即看向綺年:「立冬說身子不好――」

「只是著了些寒氣。」綺年雖然想著要怡雲和采芝面前矜持一點兒,現還正冷戰期間呢,可是看趙燕恆這樣急急地闖進來,還是忍不住彎起眼睛,露出點笑意。

怡雲極有眼色地起身:「妾告退了。」與采芝一起走了出去,如鸝想了想,連茶都沒有奉,踮著腳尖也退了。

「到底怎么回事?」趙燕恆緊擰著眉,「怎么立冬說和燕妤東陽侯府雙雙病倒,這才遷回來了。」

綺年嗤了一聲:「沒事,病的是縣主。」拿起桌上茶壺倒了杯茶遞給他,「就這么跑回來了?衙門里沒事了?」稍微矯情一下,「若是因著,耽擱了差使可怎么好?」

趙燕恆瞪她一眼:「立冬這小子亂傳話,說像是受驚嚇失了魂,想有什么事能嚇得失了魂,所以急著就回來了。」

綺年忍不住翹起唇角,虛情假意地道:「那該罰他,亂傳消息。」

趙燕恆將她拽到膝上,隨手輕輕臀上打了一下:「得了便宜還賣乖!白饒這一路擔憂回來,究竟是怎么了?」

綺年摟著他的脖子,把東陽侯府里的事從頭到尾細講了一遍:「若不也裝著受了驚嚇,怕是王妃不肯放過。不過便是如今,怕她也恨上了,雖說那水淺,縣主不是秦岩抱上來的,但也算是逾禮了。」

趙燕恆仰頭想了想:「這倒無妨,東陽侯府里的事,自然是捂得住的。王妃是決不會把她的女兒嫁給秦岩的,阮麒可是她千挑萬選出來的好女婿,秦岩如今也不過是個舉的功名,東陽侯府的爵位也傳不到他這一代,怎能比得上阮家世襲罔替的國公爵呢!」

綺年一撇嘴:「才不管縣主嫁給誰呢,只替知雪可惜。原想著秦岩也算是個上進的,如今他心里揣著別呢,知雪嫁過去豈不委屈了?說,要不要與二舅母說說這話?」

趙燕恆嘆道:「婚姻乃結兩姓之好,吳少卿許女與秦家,未必只是看秦岩這個,若去說了,也未必能拆掉這樁親事。且如今這事已經迫眉睫,便是要拆怕也來不及了。」

綺年只覺心里憋屈:「曉得。若是退了親,世再不會問秦岩做了什么,只會記得知雪乃是被退了親的女子,後頭再要說親怕也難。只是――」吳知雪嫁這么一個心里惦記著別的夫君,這日子如何能好過得了。

趙燕恆默然地抱著她輕輕搖晃了一會兒,轉開話題道:「太後如今已無大礙,皇上已經下旨,永順伯一與秦楓成親便返回渝州,也要跟著去了。現出了這事,自己府里務必小心。」

綺年微微撅起嘴,把頭枕到他肩上,輕聲道:「這里不怕什么,倒是才要小心呢,誰知道永順伯會做什么……自己掂量著,寧可這趟差辦得不是那么盡善盡美,也要以自己安危為重,要記著――家里等著呢。」

趙燕恆心里又是溫暖又是微有些酸楚,柔聲道:「都記著,放心,總會安然無恙地回來就是。」不願綺年再想這事,轉頭看見床上鋪著的百子衣,便道,「這衣裳做得精致。」拿起來看了看,「是采芝的手藝罷?」feifaηtxt

綺年伸手撥弄著那件衣裳:「眼力倒好。」

趙燕恆一笑:「從前小雪沒來時,的衣裳都是采芝料理,她的針線倒還認得。」細看看領口襟袖上的孩童圖像,「是好兆頭,穿著倒合適。」

綺年他腰間捅了一下:「胡說!偏不穿!」趙燕恆的通房做的中衣,她想想都覺得別扭,更不必說穿身上了。

趙燕恆笑起來,握了她的手:「竟敢毆打親夫,這可是律例里寫了有罪的。」

綺年歪頭看著他,眉眼帶笑:「是么?世子爺倒說說,論律例該治個什么罪?」

小夫妻有近十天都是分居兩處了,此時趙燕恆也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摟住了綺年低聲笑道:「這可是大罪,待想想律例是怎么說的――唔,記得是要杖責的。」

「那拿g子來啊。」

趙燕恆低笑一聲,拉了她的手往下探了探:「這兒呢。」

綺年登時臉紅得像刷了一層辣椒油,只呸了一聲就被堵住了嘴,還沒等著把帳子扯下來,外頭如鴛已經輕輕敲了敲門:「世子爺,世子妃,王爺也回府了,正丹園發脾氣呢。」

王爺為何發脾氣,自然是用膝蓋想也知道。若是趙燕妤不曾生病,這事也就糊弄過去了,偏偏深秋水冷,趙燕妤又是嬌生慣養的,被冷水一激如何不生病?這事想瞞也瞞不住了。

綺年和趙燕妤過去的時候,兩位側妃和趙燕好並趙燕平都已經了,只有趙燕和這些日子帶著五城兵馬司的跟著張殊c練,並不京城之中,故而不能回來。

姚黃將眾都攔廳上,道:「王爺正里頭與王妃說話呢,縣主不能受涼,王爺說就不必勞側妃們來探望了,且縣主是晚輩,也當不起。兩位側妃請回罷。」

趙燕平也是匆匆趕回來的,報信的小廝不大清楚情況,卻聽說趙燕妤落水與綺年脫不了干系,不由得拿眼冷冷盯著綺年道:「妤兒好端端的怎會落水?嫂嫂是與母妃和妤兒同去外祖的家的,可知道么?」

綺年暗想這可是自己問的,那別怪了,遂靠如鴛肩上裝虛弱道:「真好嚇!原是縣主說要群芳洲上給老侯爺釣幾尾魚熬湯,叫將飯食送到亭子里用,誰知道有個食盒里竟不知怎么爬進去五六只大蠍子!幸而捧著食盒的丫頭摔了,那蠍子都爬了出來,縣主被嚇著了,不慎落水。好水淺,不然幾乎沒把嚇死了。」說著裝出一副受驚樣子。

魏側妃等聽見蠍子,不由得都嚇了一跳。趙燕平卻不相信,追問道:「食盒里怎會爬進蠍子去?如今這大冷天的,蛇蟲都不出來了,怎會往食盒里爬?」

綺年一攤手:「這便不知了,東陽侯府里也是頭一回去住著,哪里知道呢。」

趙燕平還要再問,秦王妃已經聽見動靜走了出來:「都住口!妤兒里頭睡著呢,這吵吵嚷嚷的像什么!世子妃既說不適,就該屋里好生歇著,沒的到處亂跑什么。」

這就叫惱羞成怒。綺年心里嗤了一聲,看秦王妃眼圈都是紅的,便裝出一副委屈模樣:「世子聽說縣主病了,急著過來探望,兒媳才一並過來的。」

秦王妃狠狠瞪了她一眼。當時她雖不群芳洲,但事後問過了伺候趙燕妤的丫鬟,哪里還有不明白的?若說綺年根本不知情,她心中實不信,哪里就那么湊巧那丫鬟就把食盒摔了?哪里又那么湊巧就摔趙燕妤眼前呢?只是綺年從頭到尾都沒讓抓住什么把柄,就是秦岩眼睜睜一邊瞧著,也挑不出什么來。更何況趙燕妤落水千真萬確是自己掉下去的,根本不曾有動過她一個手指頭。

「都回去罷,大夫說妤兒是風寒,將養為要,都不必過來探看了。」又冷冷看了綺年一眼,「世子妃也回去好生歇著罷,既是病了,也是靜養為宜,話說多了反要傷神的。」

綺年知道秦王妃這是警告自己不許把秦岩救的事說出去,便笑了一笑道:「多謝王妃關心。」至於說不說的,她自有考量。

眾都走了,趙燕平卻不肯走,急道:「母親,此事絕非湊巧。」

秦王妃尚未及叫他不要說話,昀郡王已從里頭出來,冷聲道:「什么絕非湊巧?那是外祖家中,難道有能害妹妹不成?還不快回自己屋里念書去!」

趙燕平不敢再說話,悻悻走了。秦王妃垂淚道:「王爺跟妾身生氣,何必拿孩子們撒氣?」

昀郡王臉色鐵青:「還要說!且問,那蠍子哪里來的?」他去東陽侯府亦不是一兩次了,別說秋冬,便是夏天也沒見過蠍子爬到食盒里去的。

秦王妃無言以對。那蠍子是怎么回事,秦岩早已招認了,卻不說是趙燕妤叫他抓的,只說自己看著綺年對縣主不恭敬,所以想著給縣主出出氣。但這話卻是不能說給昀郡王聽的。昀郡王此極重禮數,便是從前心慕自己,也是從不曾越了禮,若是聽說秦岩為了趙燕妤去捉弄綺年,必要生氣。且秦岩的性子從來不是那等潑皮胡鬧之,這捉蠍子的事只消一想,便會想到趙燕妤頭上,豈不是引火燒身?

昀郡王見她不說話,越發的疑心:「究竟怎樣?可是妤兒胡鬧?」從前女兒尚小,且姑娘家皆是秦王妃後宅帶著,沒有個當爹的天天來查問女兒德性如何的,只是每日眼前見著,覺得女兒也是守規矩的,偶爾有些頑皮,也當是年紀小的緣故。只自從趙燕恆的親事開始,聽立秋說趙燕妤身邊的丫鬟私下里議論世子,便有些不悅了――丫鬟們私下議論主子,自然是主子不曾約束好――雖說當時只攆了春嬌秋婉,卻也存了個警告的意思。本當女兒漸漸的好了便罷,偏今日又出這么樁事,怎教他不疑心呢?

秦王妃怎敢說實話,掩了臉哭道:「實不知那蠍子是如何爬進去的,哥哥為著這事已經將那失職的丫鬟打死了,王爺如今不相信,可是要把妤兒也打死不成?」

昀郡王也只是怕女兒闖禍,哪里是要把她打死呢,見秦王妃哭成這樣也不好再問,伸手扶著道:「也只是擔心妤兒,既無事是最好。」

秦王妃拭著淚,打點起精神來又與昀郡王說了一會兒話,好容易見昀郡王臉色松了些,正暗地里吁了口氣,魏紫忽然一頭撞進來,滿臉慌張。秦王妃嚇了一跳,喝道:「張張慌慌的做什么?」

魏紫慌亂道:「長松外頭,說,說――」打量著這事也掩不住,只好道,「說是秦家四表少爺去吳府退親了。」

秦岩這一舉動,著實叫吃驚。綺年聽了碧雲的話,猶自不敢相信:「當真?」

「當真的。」碧雲是與紅羅一起來的,打著幌子說是給綺年送東西,實則是來打探這件事的,「老爺和二老爺都衙門里呢,只有霄少爺今日休沐家,那秦四少爺就找上了霄少爺,也不說為什么,只口口聲聲說要退親。霄少爺再問不出個四五六來,恰逢著霆少爺也回來,惱得了不得,若不是看秦四少爺一瘸一拐的,當時就要打了。太太和二太太都糊塗著,聽說姑乃乃今兒剛從東陽侯府回來,叫們來問問,可是有什么事?怎么前些日子還說要緊著娶呢,如今就說要退親了,且又是秦四少爺自己來的――便是要退親,也沒個少爺家自己上門的道理。」

綺年哭笑不得,不知是該誇秦岩有擔當,還是該罵他是個糊塗鬼。秦王妃死死要遮著趙燕妤落水被秦岩救上來的事,他倒好,自己先捅出來了。一瘸一拐那是東陽侯問出來蠍子的事與他有關,將他打了十板子的緣故。本來是關起來反省了,想不到早晨自己才跟著秦王妃回來,這位已經覷了空兒跑出去退親了。這倒也好,省得她還要猶豫此事究竟要不要與鄭氏說,秦岩自己捅出來,可就怪不得別。

「……縣主?」碧雲瞠目結舌,紅羅氣得就要站起來,「既這么著,為何還要求們姑娘呢?如今弄得要退親――回去與太太說去!」

「與二舅母細細地說,此事總不能太急,不要壞了雪表妹的閨譽是最要緊的。幸而秦岩不曾找到衙門里去,總歸先捂住了不要鬧大,此事是他們理虧,們當可徐徐圖之。」這世道就是這么不公平,哪怕吳知雪毫無錯誤,退了親這名聲也是要受影響的。

紅羅一肚子氣,匆匆告退。如鸝躡手躡腳進來,小聲道:「王爺丹園里大發雷霆,把都趕了出來。縣主身邊的兩個丫鬟都被打了攆到庄子上去,連魏紫和姚黃都院子里跪著呢。聽說王妃哭得不行,如今滿府上都悄悄議論這事,還有跟奴婢打聽呢,不過奴婢只說不知道,一個字都沒往外漏。」

綺年微微一笑:「如今越來越長進了。」

如鸝得了誇獎不由得眉開眼笑,又道:「王爺把世子叫到書房去了呢,不知說什么。」

「還能說什么。」綺年猜都猜得出來,「必定是商議縣主的事。瞧著罷,一會兒世子回來便知道了。」

趙燕恆直到天黑透了才從外書房回來:「可不是商議這事么。秦岩這小子,看不出來竟如此大膽,如今被東陽侯拖回去請家法了。」

「父王打算怎么辦呢?」綺年饒有興趣,「會將縣主嫁給秦岩么?」那倒是表哥表妹又湊成了一對了。

趙燕恆笑著搖搖頭:「王妃哭得快要死過去,只說是秦岩自己一廂情願,與燕妤毫無關系。最後議定了,二月里燕妤一及了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