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部分(2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143 字 2021-01-19

綺年坐著不動,含笑道:「聽說三皇子不日就要大婚,這方子合該留給三皇子妃的,臣妾何敢領這樣恩賞呢?」

鄭貴妃眉梢微微一跳,正要說話,金國秀已經欠身笑道:「貴妃娘娘這是偏心了,有好東西只給郡王世子妃,就不肯讓我們也沾點兒光么?我偏也要去,也將那方子抄一個拿回去自用。」

皇後笑道:「你這孩子,看著貴妃和氣,倒討起東西來了。貴妃可別惱她,不如本宮來講個情兒,就將方子分她們幾個每人一份罷,還有二皇子處也該給一份才好。」

鄭貴妃臉頰肌r微微抽動一下,笑道:「臣妾萬不如皇後娘娘想得這般周到,這就叫人回去將那方子謄上幾份,各家送去。」

眾人這里正說話,只聽外頭內監高聲道:「皇上駕到。」連忙都站起來迎駕。

皇帝身著明黃便服進來,叫眾人都起身:「太後可好?」

皇後含笑道:「太後安穩睡了,皇上寬心,太醫都說能進食進葯就無妨了的。」

皇帝點了點頭,看向鄭貴妃:「方才朕在前殿,聽了阮氏的事。說起來她雖有錯,後頭這片心倒是虔誠的,就免了她的罪,賜她個『孝貞』的號,辦喪事罷。」

皇子側妃死了,還從來沒有什么謚號的說法,阮語這是頭一份了,何況「孝」字又不是平常人當得起的,鄭貴妃連忙謝恩。皇帝待她跪拜了起來才又道:「只是雖說她一片孝心,可是這借壽原是荒唐說法,伺候的丫鬟們怎么也不勸著?」

鄭貴妃低頭道:「她原有個陪嫁丫鬟的,只想不到也是一樣的實心眼兒,阮氏一去也觸柱自盡了。」

皇帝沉著臉道:「難道她身邊只一個丫鬟伺候的?主子有些糊塗心思,做下人的就該好生勸著才是,如今這一個死了,其余那些也逃不了干系,不是糊塗也定是失職。皇後瞧著再選一批好的去,把原本那些都換了。若放任這樣的下人留著,怕日後還要出大事。」

鄭貴妃臉色不由得微微變了。皇後再選一批人進去,豈不全是她的眼線了?但阮語之死畢竟是大事,好容易拿著自盡搪塞過去了,斷難再推辭別的,也只有低頭道:「臣妾替三皇子謝皇上恩典。」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不要問我為什么119章會變成那個樣兒,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編輯章節沒編輯上,所以先把它鎖了。不過已經訂閱了的親們不要擔心,日後我會把那一章改個小番外,所以錢絕不會白花滴

121皆大歡喜團圓筵

既然太後的病勢轉危為安,那么宮內宮外自然皆大歡喜。

雖然有了皇帝親口封的「孝貞」二字;阮語仍舊只是個皇子側妃;還是自戕身亡;十分尷尬;因此三皇子府也未曾大辦喪事,不過是各家送個喪儀,了不起派個妾室去吊唁一下也就罷了。

就是英國公府;因為皇帝為阮語之死定了性;也不好再鬧。且皇帝下令嘉賞了英國公;說他教女以孝;還意思意思地賞了些東西;英國公府也就平靜了。唯一不平靜的就是;阮語死的第二天夜里;李姨娘一根繩子把自己吊死在屋子里,被一口柳木棺材悄沒聲息地從後門抬了出去。

郡王府里也平靜了好多。固然外頭還有風浪,但已經基本轉移了方向,不再往郡王府里沖擊。於是各人都恢復了從前的模樣,加之年節將到,秦王妃又如同觀音一般和藹起來,魏側妃也收斂了幾分,看起來倒像是一團和氣了。

清明與立秋至今未歸,回來過一封信,說是林秀書得了秋痢,不宜上路,他們本想就給林秀書在渝州找個安身立命之處,林秀書卻抵死不肯,只好等她康復才能回來雲雲。

綺年看趙燕恆收到這封信時嘴角掛著十分「狡猾」的笑意,忍不住問:「林秀書這秋痢不是自己得的吧?」

趙燕恆笑起來,順手把她摟過去:「清明通葯理醫術,讓她得個痢疾不在話下。」

「那所謂什么把林秀書丟下先回來的話,也是假的吧?欲擒故縱!」

「沒錯。」趙燕恆笑得更愉快,「林秀書是受命必要留在我身邊的,怎么能讓清明將她丟下?如今二弟在成都盤查華絲坊,永順伯正頭疼著呢,加上我也走了,想來清明和立秋倒有些機會了。」微微冷笑一下,「他在京城給我找了這么大的麻煩,我若不借機回報一下,豈不枉費了先賢所教的禮尚往來?」

綺年好笑地搖搖頭:「那看來一時半會地回不來了?」

趙燕恆翻翻信末日期:「這信是走驛路來的,所費時間自然要久些,算算時日,再有三四日也就差不多了。那林秀書,世子妃打算如何處置她呢?」

綺年稍稍抬抬下巴,故做驚訝:「那不是世子爺路見不平救回來的良家女子嗎?本世子妃怎能隨便處置一個良家子呢?」

趙燕恆大笑:「也對。自然是要寫了賣身契才能處置。」

綺年哼了一聲:「若是沒寫賣身契,根本就不能讓她入府。」

趙燕恆贊許:「有世子妃在,這後院真是固若金湯。」

「罷罷罷。」綺年趕緊拒絕他的馬p,「我可不成。這嫁進來還沒半年呢,都出了多少事了,再說什么固若金湯,我實在臉紅。」

趙燕恆摟著她的腰,讓她站在自己腿間,一起看著桌上的書信:「你能做到如今這樣,已然是極好了。多少京城貴女,都沒有你這份應變之才。說起來,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你受委屈了。」

綺年抿抿嘴:「你知道我委屈,那就不委屈了。快來幫我想想,老太太六十整壽,我除了送一座金壽星之外,再添點什么好?」

趙燕恆噗哧一聲笑出來:「倉庫里又不是沒有玉壽星,做什么送尊金的?」看著金光閃閃的唬人,其實價值也不甚高。

綺年撇撇嘴:「若送尊玉的,怎么好拿去給人呢?送了金的,熔了之後還可做別的。」給顏氏送東西,她也實在懶得費心。想來送去的好的,大約最後都給了喬連波姐弟了。

趙燕恆也無心多想:「無非是衣料罷了,你那里還不多的是蜀錦蜀綉?記得倉庫里似乎有一對玉女金童的青玉擺件,一起加上罷。」

顏氏六十整壽,乃是花甲之期,雖然時及年關,又是宮里太後尚未痊愈,但也少不了要大辦一場。

吳家二房從南京千里迢迢地派了次子吳若銳過來,帶著妻子宛氏,還有兩夫妻的長子吳知燁,十八歲的一個小伙子,聽說是跟著伯伯吳若鋌在湖廣總兵麾下當兵的。人黑瘦,卻十分精神。

吳家大房在京中的兒女們皆到了,連去了廣東的嚴長風都回來了。他在廣東折騰了小一年,人也明顯地結實了,臉上多了些風霜氣,倒少了些從前的紈絝模樣。

綺年和趙燕恆去得最早,見過了顏氏,趙燕恆到前頭跟吳若釗等人說話去了,綺年就被李氏拉了過去,上下打量:「瘦了些。前陣子可把家里嚇壞了。」

綺年摟著她的肩膀:「舅母放心,如今都沒事了,我不過是被帶累的罷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氏嘆道,「前些日子珊瑚一回來,家里只道是出大事了,慌得不得了。」

綺年笑笑:「珊瑚是回來伺候外祖母的,與我的事無關。」

李氏哼了一聲:「老太太並無什么大病,只不過不讓我去郡王府罷了。」在綺年面前不好多說繼婆婆的壞話,轉過話頭道,「蜀素閣還給你留著呢,你且去歇歇。一會兒韓夫人帶著韓少乃乃過來,少不得要跟你說話的。還有霏兒,早幾日就問你究竟會不會回來。」

綺年感動道:「我既嫁了,蜀素閣就該讓霏表妹住才是,沒得還為我留著。」

李氏笑道:「霏兒跟著趙姨娘住,我也放心。明年雯兒就嫁了,讓她住到時晴軒去就是。」

蜀素閣當真一切如舊,湘雲從里頭迎出來,歡喜道:「姑娘這早就來了?我正盼著呢。」

送綺年過來的碧雲笑罵道:「還叫姑娘!要給世子妃請安了。」

綺年忙攔著道:「這說的是哪里話,倒生分了。」

湘雲便笑嘻嘻福了一福道:「也是奴婢說錯了話,如今要叫姑乃乃了呢。」

碧雲是李氏身邊第一個得用的大丫鬟,這種日子自然是跟著李氏忙個不了,綺年心里明白,便打發她走,又叫如鴛:「也過去看看,有什么能替碧雲跑跑腿的也好。」

碧雲知道如鴛穩重,又兼李氏素來疼愛綺年,雖是出了嫁的表姑乃乃,回來替舅母張羅些許也沒什么,便笑著真帶如鴛走了。這里綺年帶了如鸝和菱花進了蜀素閣,湘雲端上茶來,少不得也要說幾句前些日子的事。

這一說便說到珊瑚回吳府的事上,湘雲道:「那日真把太太唬了一跳,想著姑乃乃不知遇了什么事,或是叫那蹄子回來報信的,誰知問了半天都問不出什么,只說是回來伺候老太太的。太太想若是回來伺候幾天,怎的連身契都帶回來了?後來才想明白了,敢情是怕姑乃乃出事連累了她,自己先跑回來了。」

如鸝忍不住就哼了一聲:「可不是么!還沒怎么樣呢,她倒先跑了,生恐世子妃要怎么樣了似的。」

綺年擺擺手:「罷罷,人各有志,也沒什么說的。她如今還伺候老太太呢?」

「是。老太太已說了,明年喬表姑娘出嫁,她和翡翠都陪嫁過去。翡翠已是指了一房家人要嫁的,她還沒有,將來不知怎樣著落――這眼瞅著也十□了。」

綺年笑笑:「說到嫁人,可是我聽說你早就許了人了,這幾時嫁呢?」

湘雲紅了臉笑道:「我才十八呢,說好了再等一年,先是雯姑娘出嫁,再是少爺娶親,若出去了怕太太不夠人使喚,頂好是等少爺辦了親事我再出去,也放心。」

菱花笑嘻嘻拿了個匣子出來:「湘雲姐姐,這是世子妃給你的嫁妝呢。」

匣子里頭是一副銀包金的頭面,做得十分精致,另有五十兩銀子。湘雲眼中含淚道:「我不過伺候了姑乃乃兩年,哪里能受姑乃乃這樣的賞。」

綺年笑道:「又不是赤金的――怕你戴出去太扎眼了,別嫌我小氣就好了。大大方方地收了,咱們好說話。這里還有一副一樣的,回頭你給碧雲拿過去。」

湘雲連忙擦了淚道:「那奴婢就替碧雲姐姐也謝姑乃乃賞。」

正說著話,外頭有動靜,湘雲一探頭便忙道:「是韓少乃乃和韓姑娘來了。」

許茂雲一徑提著裙子沖進屋里來,綺年忍不住笑道:「你瞧這丫頭,嫁了人還是這么著,要叫你一聲,都實在叫不出口。」

韓嫣跟著進來,笑著接口道:「正是呢,如今我待不叫,娘少不得嫌我沒規矩,只好勉強叫一聲半聲罷了。」

許茂雲紅了臉。今日顏氏做壽,韓家是未來的親家自然也請了來,韓嫣雖說是快要過門的新媳婦該避著些,但李氏知她是綺年的好友,特地叫人跟韓夫人說了,一並都請了過來。

三人見了面自是親熱,許茂雲只叫姐姐:「前些日子可把我們都急死了。」

綺年擺手笑道:「都不必提了,如今沒事了,倒勞你們擔憂。且不說這些事,沒的我們難得見面,卻專說些不痛快的事。」

許茂雲笑道:「可是有件痛快的事我待跟姐姐說說。」

韓嫣輕輕打了她一下道:「哪有把親戚家的煩心事當笑話兒說了取樂的,被娘聽見一定要怪你了。」

許茂雲縮縮脖子道:「我又不在娘跟前講,總共也就是對你說過,如今再對周姐姐說說,想也無妨。」調皮地補上一句,「若有別人知道,就是你們說出去的。」

綺年忍不住大笑,韓嫣笑著把許茂雲按倒就掐,三人鬧了半天才坐起來,許茂雲邊整著頭發邊笑道:「回門的時候我姑母還又教導了我一番,什么賢良淑德的,害得我跟我娘都沒說幾句話,真是――聽說上回她還教訓姐姐來著?」

綺年笑笑:「想必你說的痛快事就是蘇家的事了?」

許茂雲嗯了一聲,不好意思地理了理頭發道:「我也不是有心看姑母家的笑話,只是鬧得太不像了。」

綺年知道她是想著自己受了蘇太太的氣,說了話來叫自己出氣的,便笑道:「只在這里說說無妨,去外頭可別說與人知道就行了。只是有什么事可鬧?蘇少乃乃不是有了身孕?正該歡喜的時候呢。」

「可不就是因著我那位表嫂有身孕了才鬧起來的么!」許茂雲一拍手,「上回診出了喜脈來,姑母高興壞了,聽說回了家里就不許表嫂亂走動了,只叫坐著養胎,可是平日里晨昏定省卻還不能少。」

綺年詫異道:「這是什么道理?既說好好養胎,何不把請安站規矩先省了呢?」

許茂雲輕嗤了一聲:「哪里能省。我那位姑母是最重禮數的,一板一眼斷不許折扣。說是晨昏定省乃是大孝之道,百善孝為先,便是生兒育女也先是盡了孝道――因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因此父母的禮上半點不能差。表嫂說身子不適胎氣不穩,皆是因她在自己院子里不能寧神養氣之故,因此叫表嫂每日除了請安之外就要靜養,不許出門。」

綺年皺了皺眉:「不出門也罷,頭三個月也是不出門的好。」

韓嫣輕笑道:「何止是不出門呢。等閑的書是不許看的,絲竹之聲亂耳擾心是不能聽的,丫頭們說的些閑話也免不了不好,總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只有聖人言倒可以讀上一卷。」

綺年瞠目結舌:「這豈不要憋死人么?」

「可不是么。」許茂雲接口道,「表嫂不聽,就跟姑母爭吵起來,表哥責她不孝,大家鬧起來,表嫂動了胎氣。」

「胡鬧胡鬧!」綺年忍不住搖頭,「女子有孕,本來孕吐煩躁,應當有些消遣排解,這反而讓她氣惱,不動胎氣倒奇怪了。」

許茂雲點頭道:「郎中來診了脈,說是氣怒傷神,動了胎氣,表嫂立刻叫人去恆山伯府送信,恆山伯夫人親自來了,跟我姑母大吵大鬧,說她苛待兒媳,立刻就叫轎子把表嫂抬回了恆山伯府,說要和離。」

綺年嚇了一跳:「鬧到要和離了?」

「嗯。」許茂雲重重點頭,「頭前那些日子表嫂都很規矩,這會兒鬧起來也是姑母沒臉,何況表嫂還有身孕呢。恆山伯府得了理,鬧著就要去宮里請貴妃娘娘做主和離。」

綺年深深覺得自己奧特了:「我都不知道……」

韓嫣輕笑道:「又不是真想和離,自然不會鬧得人盡皆知……」

「那人接回去了?」

「接回去了。」韓嫣略有一絲嘲諷,「聽說晨昏定省已然全免了,郎中說了,必要順心安養才是。」

綺年會意地一笑。順心,就是一切都要順從著鄭瑾的意思。鄭瑾熬了幾個月,終於是出頭了。

三人說說笑笑,直到李氏來叫人去前頭,這才相互理了理妝容,起身往康園去。

才出了蜀素閣沒幾步,就見那邊吳知霄等人也往康園走,迎面見了韓嫣,兩人臉上都是一紅,各自扭過頭去跟人說話。綺年暗自好笑,示意許茂雲帶了韓嫣慢走,自己過去與吳知霄等人見禮,看了一圈不見趙燕恆,又不好問。吳知霄知她意思,笑道:「父親又起了寫字的興,在那里與世子爭論懷素與張旭孰高孰低呢。」

綺年不由得搖頭笑道:「這如何爭得出個高低來。」轉眼看見阮麒走在最後頭,眼色有幾分y沉,略一遲疑便放慢腳步,低聲道:「表哥節哀。還沒有謝過表哥。」不管怎樣,總歸阮麒是想幫自己的,且也給三皇子府鬧了一場。要知道三皇子也是將來可能當儲君的人,阮麒如此一來,不只是拿自己的前程,甚至是拿了英國公府的前程來幫她的。

阮麒搖了搖頭,淡淡道:「終究是也沒能做什么。」低下頭匆匆走到前面去了。

綺年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跟著眾人進了康園。

阮夫人、鄭氏、吳若蓉等人都已聚在了松鶴堂上。顏氏今日氣色極好,一手拉了侍立身邊的喬連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