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部分(1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237 字 2021-01-19

功能 和功能!上七尾鳳釵,再配幾朵珠花便好。」略一沉吟,從匣子里抽出一枝沉香木簪子,「c上這個。」

這是李氏送她的及笄之禮,顏色油亮烏紫,看著不顯眼,一拿出來卻就是一股香氣。簪頭雕刻著精致的花樣,簪尾包以白銅,尖端既硬且銳。c戴上之後,在七尾鳳釵的點翠珠光之下毫不起眼。

如鴛默默替綺年略施脂粉,轉身自己也往頭上c了一枝硬銀的簪子,看得如鸝心驚膽戰:「王妃——」

「不過是防患於未然。」綺年擺擺手止住她的話,「時辰到了,走罷。節氣居可就交給你們了,哥兒姐兒也交給你們了。」她心里總是覺得有些惴惴的,但願都只是擔心過度。

馬車行到宮門處,昀郡王轉向前殿,綺年就往後頭去了。冬日天短,此時天色已然黑透,風也起來了。側耳聽聽,除了馬車的轆轆之聲,還有進入宮門時侍衛的問訊聲,竟沒別的動靜,越發顯得這風聲尖銳了。

「怎么今日宮里這樣安靜?」綺年忍不住稍稍撩開車簾,緩聲問前來接引的宮人。

老宮人亦低聲道:「皇上龍體不適,這些日子心緒不佳,不愛嘈雜,皇後娘娘吩咐宮里要格外安靜些——」把聲音壓得更低,「前日有個宮女在廊下說話的時間略大了些,皇上吩咐拖出去打死了……」

綺年默然。心緒不佳,煩躁不安,都是因為知道親兒子有造反企圖的緣故吧?這么一搞,今天晚上哪里是來吃年夜飯的,分明是來受罪的。

一直走到玉華門,綺年下馬車換轎輦,抬頭看見里頭終於是燈火輝煌的了,心里那種壓抑的感覺才減輕了些。到底是過年,雖然安靜得過了頭,但張燈結彩也還算有個熱鬧勁兒。皇宮到了天黑之後本來不准亂走,園子里就已經夠安靜的了,若是再沒這些燈火,那根本就不像過年了。

「王妃,後面有馬車過來——」如鴛轉頭望向後頭,仔細看了半晌才忽然道,「奴婢怎么瞧著像大長公主的馬車!」

「我們進去。」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碰上了大長公主。倘若今晚她也來,這年夜飯更沒法吃了,雖然皇後的位份比她尊貴,但礙著大長公主是長輩,有什么事也不好管束的。

「郡王妃留步。」綺年這邊才說走,後面已經有個侍女快步跑過來了,「大長公主請王妃留步,一起去見皇後娘娘。」

留個p的步啊!綺年不由得在心里爆了句粗口,這大長公主y魂不散是怎么的,非要找她點麻煩不成?

但是腹誹歸腹誹,綺年還不能不停下轎輦,從上頭走下來等著大長公主,福身行禮,心里暗暗盤算,倘若這次大長公主再不叫起,她就打著怕皇後久等的幌子自己起來,諒不會再有那不長眼的女官敢找麻煩了吧。

不過這次綺年居然過慮了,大長公主口氣溫和地讓她起身,臉上居然還帶點笑意:「你母親可好?上我的轎子罷,正好跟我說說你母親的近況。」

綺年要茫然了一秒鍾才想明白大長公主說的是秦王妃,雖然她從來沒把秦王妃當成過母親,但名義上來說還真不能不承認,只得笑了笑:「我怎么好坐大長公主的轎輦……」

「你這孩子,若論起來,你也該叫我一聲外祖母才是,怎么就不能坐坐我的轎子了?來,上來,怎么今日沒帶孩子們一起來?」

綺年被大長公主這一聲外祖母說得j皮疙瘩都起來了,可是當著侍衛和宮人的面卻也不好說什么,只能被大長公主攥著手腕扯上了轎子,將來接她的轎輦給打發走了。

大長公主的品級在那里,轎子內部十分寬敞,兩人坐下也並不怎么擁擠。綺年緊貼著轎廂壁坐著,干笑道:「天氣冷,孩子們又小,帶來了只怕攪得皇後娘娘心煩。」她一邊說,一邊借著伸手整理頭發的動作將沉香木簪子拔了下來,收在袖子里。

轎子里昏暗,大長公主並未留意綺年這個動作,只是笑了一笑:「那今日見不著了,真是憾事。」

憾個p啊。綺年暗暗地又罵了一句,器哥兒大辦滿月的時候,昀郡王還是按禮往秦家送了張帖子,倘若大長公主真想來看看孩子也是可以的。那時候不來,這時候假惺惺地說個毛!

「是啊,改日得閑您來郡王府坐坐就是。」當然了,最好是別來。

大長公主仍舊只是笑笑:「若得閑自然是要去的。」

綺年真是看不出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葯,只得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她說了幾句,正想找個借口下轎,哪怕自己走到皇後宮里去也比跟大長公主同轎的強,大長公主便忽道:「如今恆哥兒做了郡王,這側妃幾時才立呢?記得他原先也還有幾個姨娘和通房丫頭的,後來似乎是都病死了?這要是傳出去,可對你的名聲有損。」

綺年頓時警惕起來,皮笑r不笑地道:「多謝公主關切,如今王爺出京未回,待他回來,自然有個章程。」

大長公主笑了一聲,昏暗之中真是叫綺年聽得有些發毛:「這立側妃的事,原該是你這做正妃的張羅,怎好等到王爺親自開口才c辦呢?本朝制度,郡王該有兩位側妃兩位侍妾的,這侍妾也就罷了,原是沒什么名份的人,側妃卻是按例有誥命的,就是要納起來也要有好些章程,你該早些張羅才是,也好多多為王爺開枝散葉。」

綺年覺得大長公主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閃亮。自打老東陽侯過世,大長公主就顯得老了許多,後頭出了秦王妃的事,如今她已經是滿面皺紋。可就在這堆皺紋當中,一雙眼睛滿是惡意地閃閃發亮,真是叫人看得恨不得把她眼珠子摳出來。

「雖說納側妃是用來開枝散葉的,可怎么也是有封誥的人,總得王爺自己瞧著喜歡才行。」綺年厭煩之極,實在不想再跟她敷衍了,伸手就想去掀轎簾叫一聲如鴛,假稱自己頭暈下來走就是了。

不過她剛伸手,大長公主就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不緊不慢地道:「你如今已經有了嫡子,也不必怕側妃生出庶長子來,何必這么拖拖拉拉的,平白壞了自己名聲呢?你可知道,如今京城里有多少人在盯著這兩個側妃的位子?就是你父王,當初迎娶了前頭的呂氏之後,也納了人的……」

她啰啰嗦嗦,好像根本沒看見綺年一臉的不悅,攥著綺年手腕的幾根手指更跟老樹藤似的緊緊扣著不放,似乎生怕綺年把轎簾掀了起來。綺年忽然覺得不對勁兒,提高聲音就喊了一聲:「如鴛?」

外頭沒有動靜。綺年的心猛地就懸了起來,顧不上什么,一把扣住大長公主的手用力一扯,隨即伸手就掀起轎簾:「如鴛!停轎!」

她還沒有喊完,轎簾掀起之處,一柄明晃晃的利刃已經到了眼前,執刃的是大長公主帶來的嬤嬤,此時正冷笑地看著她:「奴婢勸郡王妃還是悄聲些的好,若驚擾到了皇上,怕是會被拉出去打死呢。」而那個在宮門外接引她的所謂皇後宮中的宮人,卻縮著脖子遠遠站在一邊。

上當了!綺年腦子里轟地一聲,無數想法飛奔而過。大長公主或許很囂張,或許為了給秦王妃出氣什么都能做得出來,可是這樣在宮中對她下手,卻有幾處不合情理。一來,這個宮人必然是皇後宮中出來的,倘若她在宮里出了事,派來接引的宮人自然逃不了干系,那這宮人不怕回去無法向皇後交待么?還是她有恃無恐,知道縱然自己出了事,她也不會被處置?

二來,大長公主倘若只是想替秦王妃出氣,那實在有些本末倒置。縱然自己死了,趙燕恆還在,秦王妃仍舊一輩子都是被禁足的命,甚至在此事過後會更慘,那大長公主的舉動也就失去了意義。所以,大長公主如果要動手,應該是對趙燕恆甚至昀郡王動手才是。但是這會兒,明明趙燕恆和昀郡王都不在啊,尤其趙燕恆在京外,即使她買通了人在前殿害了昀郡王,只要趙燕恆在,這郡王府就仍舊與趙燕平無緣。

大長公主輕輕甩了甩自己的手,剛才她攥著綺年太過用力,綺年把她甩開的時候,手腕上的皮都被她抓破了:「別喊了,這里沒有人。」她臉上慢慢露出笑容來,伸手指著轎外,「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嗎?那邊是冷宮,里頭住的都是些根本不需要人伺候的廢人,宮外自然也就不必有什么侍衛巡邏了。你在這里喊,就是喊破喉嚨——哦,若是真的喊破了喉嚨,說不准會有人聽見。」

「你想造反?」綺年除了聽見冷宮兩個字之外,對大長公主其余的話全部自動過濾,因為她終於想明白了。大長公主之所以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對她下手,是因為她篤定能把整個郡王府都連根拔起。可是誰能拔得起郡王府?只有皇帝!只有坐在九龍寶座上的那個人!但是如今皇帝顯然是不會對郡王府有所不滿,更不會有所動作的,那么,他們就只能換一個人來做皇帝——大長公主,或者還有秦家,全部投靠了齊王,這是要在今夜造反了!

大長公主笑起來:「難怪婉兒不是你的對手,你是比一般的鄉下丫頭精明得多了。」

「齊王手里有多少兵馬,就敢造反?」綺年腦子里飛快地轉動,豎起耳朵希望聽聽外面有沒有什么動靜。齊王和鄭家手里的兵力不可能占了全城,拿來圍皇宮也未必夠用,應該分不出人手現在去攻郡王府吧?那孩子們應該是安全的。

大長公主笑得十分愜意:「齊王兵馬是不多,可是只要拿住了要緊之處,也可以巧破千斤。」

「哦?」綺年揚揚眉,「我倒不知道,這兵力不足也能造反成功的,要怎么個巧法才能破千斤呢?」

「只要握住了——」大長公主說了半句話,突然停了下來,盯著綺年y惻惻地一笑,「你不必知道,便是知道也無處去與人說了。來人!」

綺年突然一把箍住了她的脖子,擎出藏在袖子里的簪子,直接頂到了大長公主的太陽x上:「誰動一下,我就一簪子扎下去!」她就著外頭宮燈暗紅的光線冷冷一笑,「你們見過被刺穿太陽x的人嗎?我這一簪子下去,出來的不光是血,還有腦漿呢!雖說我手勁兒不大,可這簪子是白銅包頭,太陽x這里又是皮薄r薄,扎進去之後紅的紅白的白,想必好看得很。」

轎輦外的幾個宮女內監們全都定住了,誰也沒想到這郡王妃會拔出個簪子來頂著大長公主的太陽x,還說出這么一番話來。確實,女眷們手勁兒都不大,那一般的簪子都是金銀打造,其實不是很硬,尖端為了防止劃傷頭皮也都打磨得圓潤光滑。倘若這簪子是頂在大長公主脖子上,那她們就撲上去救人了,就是脖子上被劃一道也不致命。可是綺年把簪子著大長公主的太陽x,倒是真把她們嚇住了——那地方別說真被一簪子扎到底,就是扎進去一小塊兒也是要命的,誰敢來賭一賭是郡王妃的簪子硬,還是大長公主的腦袋硬呢?

「你想怎樣?」大長公主到底是年紀大了,剛才興奮過頭,這會兒卻被綺年的胳膊勒得喘不過氣來,雙手胡亂地抓撓著。

綺年把簪子往她太陽x上又壓緊些:「老實點!再動一下,我就扎下去!」轉頭冷聲向外頭的宮女內監們道,「都給我退遠些,我數到三,退不出二十丈之外,我就扎了!」拖著大長公主往外挪動,「給我下來!」

外頭果然是靜悄悄的,綺年拖著大長公主下了轎輦,站在那里環視四周,竟除了大長公主的人之外再看不見別人:「我的丫頭呢!馬上給我帶過來。」老天保佑,如鴛一定要沒事!

190塵埃落定又生變

大長公主不由得有些後悔起來。倘若現在他們不是身處冷宮附近;那么只要她的宮人高聲一喊,自然會有侍衛過來。到時候看見郡王妃拿簪子頂著大長公主;無論如何綺年都逃不過一個罪名。可是現在——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為了避免引起懷疑,她身邊的人也不多;且都是些女子,縱然會些拳腳;這會兒也來不及救她。

隨侍的宮人里已經有機靈的想悄悄退後溜走;綺年冷笑一聲;手起簪落,在大長公主脖子上劃了一道:「往哪兒走?」其實她的手也在抖;即使活了兩輩子她也不過就是個普通人,殺人的事那是想都沒想過;更別說親自動手了。但此時此刻,她但凡有一點兒膽怯手軟,不光是自己死如鴛死,恐怕整個郡王府都會被人端了!

那簪子外頭包的白銅尖果然銳利,這么一下子劃下去,大長公主脖子上就多了一條血痕,疼得她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那個想溜走的宮人立刻像釘子一樣釘在了原地。片刻之後,如鴛被人架了過來,額角上被砸破了一塊,昏暗的宮燈光線下也看得出來滿臉是血。

「讓她過來!」綺年冷冷地吩咐,萬幸人沒有死,看來當時這些人只是想把她打暈了先帶下去,並沒想立刻殺人。帶利刃進宮,即使是大長公主之尊也不容易,總共這四五個宮人里頭也就有一個拿了把刀子。

「你先把公主放開!」

綺年的答復是又在大長公主脖子上劃了一道:「再磨蹭我就要她一只眼睛!大長公主身份這樣尊貴,一只眼睛換我這丫鬟一條命,我的丫鬟也死得不冤。」

如鴛頭還有些昏,腦子卻明白,接口便道:「王妃說的是,奴婢一條賤命死了不算什么,能拿大長公主一只眼睛陪葬,奴婢值了!」說著,竟然是掙扎著就要往那宮人手中的刀子上撞。

抓著如鴛的宮人本還想用如鴛來威脅一下綺年,現在看如鴛這樣奮不顧身,只怕萬一這丫頭真死了,大長公主的一只眼睛就保不住,只得松了手讓如鴛過去了綺年身邊。

綺年心里稍稍定了一下,環顧四周,除了不遠處冷宮黑黢黢的宮殿像頭沉默的怪獸一樣蹲在那里之外,有光的地方一概離自己遠得很,且通往那里的路也都有意無意地被人擋住了。

「你們都退後,退到那邊路口去!」綺年拖著大長公主往後也退了幾步,如鴛不知從哪里撿了一聲石頭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捏著自己的硬銀簪子,狠狠瞪著對面。

大長公主嘶啞地道:「都退後。」她把轎輦抬到冷宮這里來,就是因為不能驚動人。城外那些假流民,還有京城內這些日子時常發生的偷盜事件,都已經把皇帝的注意力完全引向了宮外。她需要借著這個機會,在今天晚上就悄悄地控制住皇帝皇後,還有東宮!齊王手里兵力不足,鄭家的勢力又被瓜分,想要打硬仗來宮根本沒有勝算,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皇帝駕崩,太子身亡,然後由內宮宣詔,齊王登上王位。

說起來她本不應該現在就對綺年動手的。按計劃,她應該等今晚守歲宴之後再動手。明日一早,外命婦們都要入宮朝拜皇後和太子妃,那時候再把這些人扣作人質,不怕大臣們不賓服!可是方才她在宮門外看見郡王府的馬車之時,那股火氣是壓也壓不住。那馬車裝飾華麗,正是王妃才能用的!王妃,自己的女兒如今被關在丹園里冷冷清清地受苦,這個鄉下來的丫頭片子卻能乘著這樣的馬車入宮守歲!

大長公主這一輩子過得可算順風順水,在宮中得父皇疼愛,駙馬都是她自己挑的,嫁人之後老東陽侯跟她雖然算不上伉儷情深,可礙於她的身份也並不敢隨意納妾,只有兩個打小伺候的通房丫頭撐撐面子。當初這兩個通房也曾有孕,但只生下一個庶女還早早過世,如今這兩子一女都是自己親生,在秦府可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若說唯一不遂心意的,就是秦王妃這個愛若掌上明珠的女兒,在嫁人之後,卻過得不那么順心。

從前也就罷了,秦王妃熬死了老王妃,在京城里坐定了賢惠的名聲,前頭原配所出的嫡長子又不成器,眼看好日子已經唾手可得,偏偏趙燕恆來了個大反轉,再加上娶來了一個滑不留手的野丫頭,竟讓秦王妃一下子就走上了下坡路。不僅世子位沒替趙燕平謀到手,自己倒落了個被禁足的下場。有此種種,讓大長公主如何能不恨?倘若不是因此,她又何必要支持齊王呢?

不過這會兒,大長公主開始後悔自己不該沖動了。誰想得到這個看起來嬌滴滴的丫頭片子能有這狠勁兒!她實在不該打草驚蛇的。抓一個周綺年不要緊,若是因此驚動了皇後等人,弄砸了齊王的計劃,那就大家都完了!只要齊王控制了內宮,那時候她想怎么整治周綺年不成呢?實在不該太過著急的。

只是現在說後悔也來不及了,大長公主咬了半天牙,終究是沒有那個狠勁敢跟綺年同歸於盡。眼看著勝利就在前方,她還想看著郡王府改換門庭,看著親外孫當上郡王,看著女兒重新風光自在,怎么舍得就去死呢?

宮人和內監們只得退後,綺年看看距離差不多了,轉頭對如鴛簡單地說:「砸!」

如鴛一怔,隨即明白過來,毫不猶豫了舉起手頭的石頭對著大長公主的頭就砸了下去,大長公主一聲沒吭就軟了下去,綺年把她往地上一扔,拉著如鴛轉身就狂奔向冷宮。後頭的宮人們大驚失色地趕過來,少不得先看看大長公主究竟有沒有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