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棋子戲(1 / 2)

華胥引小說 唐七公子 2250 字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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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順利混入陳宮,我也不知道這一趟犯險究竟值不值得。

自由就在身後,退一步便是海闊天空。可出逃趙國的途中,偶然聽到蘇譽的事,自以為死水片微瀾不起的心間,再一次不得安寧。

自尊令我不能承認千里迢迢趕來吳城是想再見他面,但藏在假山一隅,眼底終於出現他自紛擾落花間緩步行來的身影時,一顆心卻極不爭氣地狠狠跳動。

暖日融融,我看到他玄色常服的身影微微錯開,露出一段水紅色衣袖,女孩子稚氣未脫的嗓音響起:這些花落在地上多可惜啊,不然收拾一下我給你做個干花枕頭吧。

他偏頭看她:哦你居然還會綉枕頭

女孩子不服氣地仰頭:我會的東西很多啊小儀都說我能干得不得了只有你才會覺得我什么都不會

他笑道:那能干的蘇夫人,你說說看,干花枕頭該怎么做

水紅長裙的女孩子卻有些氣短地低了頭:就、就執夙把枕頭准備好,我把干花塞進去就行了啊

他笑出聲來:哦,那還真是能干呢。

女孩子氣惱地別開頭,恨恨道:等會兒給你的蓮子羹里加砒霜。

他抬手將她鬢邊的一朵珠花簪好:你舍得

能清楚感到心底隱約的痛,一點一點放大,像被猛獸咬了一口。我喜歡蘇謄,這件事早在刺他那一刀之前我便曉得。

時至今日我也不明白當初如何就真的下得了手,或許那時手起刀落那么利索,只是想證明自己是個不會被感情左右的、完美的刺客。

而我真的剌中他,全在他意料之中。蘇譽這樣的人,英俊、聰明、風雅,令人難以抗拒,而假如他有心想要騙你,便真的能做到你想要的那么無懈可擊,騙得你失魂落魄就此萬劫不復,那樣的可怕,卻也讓人沉迷。

我記得他在璧山附近的小鎮上養傷時,半夢半醒中的一聲紫煙。很多時候甚至覺得就是那一聲紫煙,讓我此生再無從這段孽緣中抽身的可能。

可後來才明白,那是因發現我在窗外偷看,就連那一聲,也是算計。在刺傷他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他是真的鍾情於我,否則一國世子被刺,怎會如此無聲無息,那應是對我的縱容。

可直到將他身邊的那個叫君拂的姑娘綁了來,才終於曉得,他對我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還不到他認為合適的時機。這一局棋,他下得比所有人想象得都大,從前我們不明白,等到明白過來時已無半分反抗之力。而我之於他,從頭至尾不過一顆棋子的意義。

我知道自古以來許多君王,都有成事不得已的苦衷,高處不勝寒的王座之上,他們其實也有厭煩這孤寂人生的時刻,自嘲地稱自己寡人,也是一種自傷。

但這些認知只在我遇到蘇譽之前,若這世間有天生便適合那個位置的人,那人合該是他,足夠鐵血,足夠冷酷,也足夠有耐心。

我不相信蘇譽這樣的人,會真心地愛上什么人。那一日他無絲毫猶疑撇下我跳入山洞去救掉下去的君拂,我在心底告訴自己,他不過是演戲。無意間得知君拂身懷華胥引的秘術,我松了一口氣,自得地想他果然是演戲。甚至惡意揣測,他一路跟著她其實也只是為了東陸消失多年的華胥引罷

可倘若一切果真如我所願,於我又有什么意義他終歸是沒性諍豕遙幢閫輝諍跗淥耍液退洌參藪誘業絞裁雌躉謀洌敲次揖烤故竊謐緣檬裁矗竊詬噝聳裁茨兀

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但令人痛苦的是,這段無望的孽想,無論如何克制,也不能拔除。

在逃出趙國的那夜,我曾發誓此生再不會和蘇譽有所牽扯。這個男人只當我是枚趁手的棋子,若仍是他說什么便是什么,那我到底算是什么。

況且,自重逢之後,他似乎也沒有再對我說過什么。我不能因他毀掉自己。

誰想到如此努力地下定這樣的決心,卻脆弱到可笑的境地,那樣不堪一擊。

自趙國出逃的途中,聽到他為給新後祈福,一月之間竟連發三道大赦赦令,被強壓下去的心緒像頭餓極了的猛虎,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刻瘋狂反撲。所謂感情是世間最可怕的妖魔,你以為已經徹底將它殺死,其實只是短暫蟄伏。

我再一次沒有管住自己的腳步,兜兜轉轉來到吳城。

我到底想要什么是想要見到他想要見到他的新後歸根到底,我只是不甘心罷

他選中的女人會是怎樣是不是芳華絕代是不是風情萬種

我想過百遍。

可這一百遍里竟一次也沒有出現那個正確的可能。也許是我從來就不敢相信那個正確的人該是正確的,君拂,他娶為王後的那個女子,竟是君拂。

怒意在看見她眼睛的一剎那油然升起。明明,明明我們身上同有他要利用的東西,為什么最後被利用得徹底的只有我一個如果他可以選擇她,為什么不能選擇我

她的確是有傾城的容色,可除了容貌以外,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她還有什么指甲將手心抵得生疼,我藏在暗處,一種恨意自心底肆無忌憚滿溢,浸入喉頭,浸入眼中。

我想殺了她。

雖只是瞬起意,卻像被誰使了巫術,一點一點扎進腦中無法驅除。如同一場熊熊燃起的大火,將整個人炙烤得理智全無。

君拂身旁,蘇譽並沒有作陪多久。我認得其後尾隨一位白衣男子前來陪伴她的侍女,那是蘇譽最信任的影衛四使之一執夙。三百影衛立了四使,只有這一個是女使,也只有這個活在明處。

即便我想要殺她,此刻也當慎重了。君拂叫那白衣男子君瑋。除非家屬親眷,後宮重地本不應有陌生男子出入,蘇譽的後宮只有君拂一人,如此看來,那人大約是她的哥哥。

我靠得更近些,沒有被他們發現。

君拂手中握了包魚食,面色蒼白,如傳聞中氣色不好的模樣,眉眼卻彎彎。

不知他們此前是在談論什么,到我能聽清時,她正倚著美人靠得意道:我從前也很奇怪,那些戲台上的伶人怎么說哭就能一下子哭出來,最近慕言請了很會演戲的伶人來給我解悶,就努力跟他們學習了一下那種方法啊,發現一點都不難嘛。

叫做君瑋的白衣男子從她手中接過魚食:你又不唱戲,學那個有什么用

她看起來卻更得意,話尾的語調都上挑:只要我哭的話,慕言就會沒辦法,之後不管我說什么他都會聽我的,你也知道他平時都是怎么欺負我的吧,這下終於

指尖無意識緊了緊,掌心傳來一陣疼。以為用眼淚就能將男人拴住,令人看不起的小女人的可憐心機。

君瑋皺眉打斷她的話:因為擔心你吧,他不是拿你沒辦法,是擔心你罷了,你不是喜歡他嗎,喜歡一個人,應該是想方設法讓他安心而不是讓他擔心吧。

良久,沒有聽到任何說話聲,執夙開口道:君公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