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厚黑教主】(2 / 2)

李宗吾只好改說國(川)語(普):「麻煩整半斤涼拌豬頭,多加點辣椒。」

半斤涼拌豬頭下燒酒,李宗吾可以吃一個人吃一天。

買好豬頭,李宗吾又打了斤散裝白酒,悠哉悠哉地唱著川劇曲調回家。

就在家門口,一個年輕人抱拳笑道:「可是宗吾先生?」

「是我,你哪個?」李宗吾問。

「在下周赫煊。」年輕人笑道。

「哎呀,周先生嗦,快請進,快請進,」李宗吾熱情地開著玩笑說,「你的鼻子還靈唉,曉得我今天吃好的。」

李宗吾是租住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廳,上廁所必須出門下樓。他顯然是個不會收拾不拘小節,屋內亂七八糟,不但被子、衣服亂扔亂放,桌上甚至還有不知哪天的碗沒洗。

李宗吾也不覺丟人,對周赫煊說:「你等下哈,碗不夠,我先洗了再說。」

周赫煊忍俊不禁,坐在客廳里耐心等待。

片刻之後,李宗吾洗碗回來,把涼拌豬頭擺好,又弄來兩副筷子。他幫周赫煊倒滿酒說:「你是稀客,我很早就想見見你。」

「彼此彼此,我也想見見『臉皮厚、心子黑』的李先生。」周赫煊笑道。

「我不得行,」李宗吾擺手道,「我曉得臉皮厚、心子黑能夠混得好,可惜我臉皮厚不起來,心子也不咋子黑。混了半輩子,還是只能當一個窮酸文人。」

周赫煊笑著說:「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嘿,你這兩句話說得好,」李宗吾拍桌子道,「跟我的厚黑學有異曲同工之妙。」

周赫煊哈哈大笑:「李先生你是厚黑教主,那我就是卑鄙教主。」

「來嘛,為我們兩大教主的相逢干杯,」李宗吾樂得舉起酒杯,又說道,「可惜沒得涼拌則耳根(魚腥草),不然吃著則耳根,喝著燒酒,跟同道中人擺空龍門陣,那才安逸!」

周赫煊拿出路上買的炒花生,笑道:「我帶了這個。」

「焦花生啊,這個可以的,你不早點拿出來。」李宗吾埋怨道。

兩人喝酒扯淡,李宗吾酒意上涌,漸漸說到自己的遭遇:「來南京以前,我還覺得這個政府可以,是能夠救中國的。來了以後,狗的,搞豁(原來)都是些龜兒子。一個小小的編撰室,攏共就幾個科員,還尼瑪玩爭權奪利。有個狗的靠溜須拍馬,居然調去中央黨部了。老子寫點文章,都要打我的小報告,至於邁?」

「自古官場一個樣,何必介意?」周赫煊說。

「那倒也是,」李宗吾無奈地笑笑,「你那個《狗官外傳》寫得好看,把那些龜兒子寫活了。」

「一點戲言而已,」周赫煊問,「李先生今後有何打算?」

「我嘛,等吳稚暉回來以後,我就跟他道個別,然後辭職回四川,」李宗吾吐槽道,「南京這個破地方,比四川都還熱,跟個蒸籠一樣,簡直不是人住的。對了,對了,你那個希望工程搞得咋樣?搞得好的話,我也去四川搞搞,還是教書育人有意思。」

周赫煊笑著說:「不如我們合作吧。」

「要得,要得,」李宗吾舉杯道,「來,先干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