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 大唐潑婦(1 / 2)

冠冕唐皇 衣冠正倫 1692 字 2021-01-20

深居禁中,難免無聊,特別如徐典這種本身有品秩在身的宮官,不必躬親庶勞,自然要尋些閑戲消遣。

諸閑戲中,徐典最愛雙6,這一副棋具正是她心頭愛物,哪怕尋常不下棋,閑來也愛擦拭一番,此刻看到李守禮坐在她的位置上隨手拍打著棋枰,已經是心疼並惱怒到了極點。若非面脂濃厚遮住真實臉色,這會兒必然已經是一片鐵青。

李潼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心內不免一樂。昨日他是眼見這女官對房氏態度頗有不善,今天又看到廳堂布置如此,對其更是乏甚好感。不過一時間他還真找不到方法小作報復,見李守禮不經意間便激怒對方、強忍又不敢作的模樣,不免惡趣叢生,頗感喜樂。

「大王所囑原來是這一樁事,方才樂安大王已經囑令過,妾也已經著人往外詢問,只是眼下還未有消息傳來。」

心中雖然惱怒至極,但徐典也只能強忍著。她雖然對備受冷落的雍王一家不以為意,但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下當中頂撞對方。特別昨日剛剛因監管不利致使房太妃自傷闖出監所而遭受責罰,眼下也正是心有余悸。

她一邊回答著一邊上前,想要不著痕跡的收回珍愛的棋具,並且說道:「直堂所在,不過是宮奴雜役卑賤之處,三位大王千金貴重,哪能久居穢所。請大王移尊歸殿,一俟有消息傳回,妾即刻命人敬報大王。」

這很明顯只是應付的托辭,李潼也往堂上行去,微笑道:「掌直過謙了,此中德馨室香,哪有一絲的污穢?珠娘在旁人目中不過尋常役婦,但久來侍用,已是心腹親近。不見其歸,心不能安,索性在此等候片刻,也就不勞掌直再行奔告。」

那徐典是知道永安王妖異的,見其走進,下意識退避一步,待見永安王行上前似乎真要與雍王對坐下棋,一時間更有些急了。

婦人不敢面忤宗王,但不意味著她就沒了法子,沉吟片刻,她突然捂臉干嚎起來:「老婦痴愚,入事大內十幾年久,向來勤懇任勞,不知何處見惡三位大王,要受如此逼斥?請大王明告罪狀,妾若果真罪實,不敢再遮丑求用……大王威嚴,妾不敢觸,只能求告太妃,逐我出院……」

這婦人陡然干嚎,李潼等三人都有些傻眼,而直堂外尚有諸多宮人往來,聞聲後也都紛紛向此望來。

李光順最是謹慎小心,加上也擔心逼迫過甚使得侍女再無歸期,又擔心事態鬧大會給家門再招禍患。他見婦人一邊掩面哭號,一邊往堂外疾行,忙不迭上前阻攔:「掌直言重了,我兄弟只是憂念忠仆,並無絲毫見責掌直職內……」

婦人聞言,悲聲更響,並無罷休姿態。

堂上李潼也真是開了眼,沒想到這潑婦如此彪悍,一觸即炸,他也知自家處境略有好轉是多么的艱難,若被如此鬧騰一通,還不知會生出怎樣的凶險,連忙拉了一把李守禮,示意起身行出。

此刻前廊已經聚集起不少的人,李潼見狀,指著那仍在掩面干嚎的婦人怒斥道:「惡婦,你也配稱勤懇?若你真有一二盡責之心,昨日太妃怎會血灑禁中?嫡母至今傷痛難行,你這賤奴仍恬不知恥閑坐中堂!今日此刻便警告你,午後若還不知侍葯近前,傷母之仇,必讓你橫屍以報!」

他看得出,這婦人撒潑打滾做的這么熟練,就算他們此刻離開了,之後還不知要在背地里如何編排他們三王入直堂欺侮她。既然擺明了不講道理,那也不必多說什么,先將眼下這件事性質定死,他們就是為了給嫡母房氏報仇,特意來尋釁。

孺慕孝義,人之本善。如此一來,即便是鬧到上陽宮,也不怕被這婦人搖舌構陷。武則天就算再怎么不待見他們一家,畢竟還有一點血脈聯系,也不可能因為他們兄弟為母尋仇便惡懲他們而包庇一個本就有錯在身的底層女官。

果然,那婦人在聽到李潼如此斥罵後,嚎哭聲頓時戛然而止,撲通一聲已經拜倒在地,眼見到髻重重砸在地面上,激起一團霧蒙蒙的妝容粉塵:「妾之失職累傷太妃,惶恐欲死,豈不知惡罪在身?司正奪我典事以懲罪過,妾不能自恕才叩請掌直仁智院,願以薄力敬奉太妃榮養安康。只因初遷院舍,諸事繁蕪未暇抽身,致使大王誤解生怨,妾之罪惡更深,乞請大王稍容片刻,堂事稍定,妾必躬行近前,近侍無缺……」

聽到這番對話,李守禮才知娘娘傷情居然與眼前這惡婦有關,頓時怒火中燒,便要上前毆打懲戒。李潼見狀,便拉住李守禮制止住了他,眼下暫時還是震懾住這女官,一旦做出更暴烈的懲戒將事情鬧大,對他家目下惡劣的處境也難有改變。

「記住你此刻所言,以後侍用若還有缺,小心你的狗命!」

李潼又丟下一句狠話,這才拉住李守禮並給李光順一個眼色,三人便退出了這直院堂舍。

待到行出一段距離後,李潼才不乏歉意的對李光順說道:「大兄,沒想到事情到這一步,尋找珠娘之事,看來咱們只能再謀思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