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難兄難弟(2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751 字 2021-02-23

「原來如此,」曹德垂下眼睛,望著地面,「怪不得家父遷居徐州已兩年余,陶使君今日才遣先生前來……」那意思是:我老爹好歹是前任的太尉唉,住到了徐州來,陶謙竟然不派人拜望,也不寫信來慰問,等今天有用得著我們的了,他才派你前來。怎么說呢,陶謙這人的德性……嘿嘿嘿嘿嘿

是勛趕緊給解釋啊:「並非陶使君敢於疏忽貴客,怠慢尊公,只是日前才得知尊公父子隱居於此,故此遣是某繞道而來拜問。」要是知道你們在這兒,他早就派人來啦。不過有句話是勛沒敢說出口:前兩年陶謙跟著公孫瓚,曹操跟著袁紹,雙方是敵非友,說不定派人過來不是拜問,而是要捉你們父子倆當人質哪你真盼著郯城來人嗎

「不知從何處得知家父消息」

是勛想了想,決定還是實話實說:「曹仲恢兄弟本在州中為吏,此前因陶使君與尊兄小生嫌隙,故此不敢泄露曹公行蹤。此番陶使君有言和之意,這才稟此下情……」頓了一頓,特意補充說明:「是某行前辭謁曹仲恢,仲恢言道:卿若以為使君和意甚誠,可往海曲,先期拜望大兄;若以為其意不誠,切切不可泄露大兄的所在。」

他補充這句話有兩重隱含的深意,一是點明自己跟曹宏關系不一般曹宏跟他說過,曹嵩本人已經不怎么記仇了,所以把他扯出來,應該不會影響到自己和曹德後面的交談。第二重深意,是繼續抬高自己的身價:瞧啊,陶謙是真心是假意,連曹宏都看不准,所以只有老子才是陶謙真正的心腹哪,你丫信不信

曹德聞言,雙眼略略一瞇,借著喝水考慮了一小會兒,開口再問:「曹某孤陋寡聞,此前實未聽聞先生的賢名。未知先生與叔……曹仲恢有舊否」你誰啊你一介白衣,那得多大的能耐、才名,才能被陶謙托付重任可我怎么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你而且曹宏干嘛連那么掏心窩子的話都跟你說了你們倆的交情真好到這種程度

是勛微微一笑:「豈敢當得一個賢字。某數月前才剛聘得曹叔元女為妻,家兄又娶麋子仲妹為夫人,故此陶使君折節下交,曹仲恢待以腹心而已。」他這時候還沒有正式迎娶曹家小姐,所以可以直呼曹宏兄弟的表字,既顯得親近,也抬高自己的地位,要是等老婆過了門兒,那時候輩分兒定了,就不好再那么稱呼啦。特意點出是寬娶了麋家小姐的事兒,他是想瞧瞧,眼前這位曹德曹去疾是不是「兩耳不聞外事」的庸人,對徐州的內情了解不了解。你要是了解,就明白如今我是家在徐州舉足輕重的地位了,你要是不了解也好,那後面就由得我瞎編。

「原來如此,」曹德又喝了一口水,等放下杯子來的時候,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直截了當地就問:「但不知先生此番前往兗州議和,是陶使君的意思呢,還是州內曹家和麋家的意思」

我靠你這家伙腦筋很敏啊,思路也很飄忽啊,不愧是曹操的兄弟嘛是勛當即對面前這個相貌普通的曹德刮目相看,趕緊調整自己的態度和言辭跟聰明人說話咱就不必要再繞圈子了,有時候直截了當見成效。

「仲恢實有此意也,奈何尊兄拒人於千里之外。」曹宏是想談和啦,可是你哥哥目前的態度實在助於解決問題,所以我才跑這兒來走你老爹的門路哪。

曹德突然問:「先生見過家兄么」是勛搖頭。曹德突然站起身來,也不穿鞋,就這么「嗒嗒嗒」幾步跑到是勛身邊,跟他並席而坐,然後壓低了聲音,扔掉一切虛套,直接解釋:「我哥那就是個唯利之徒,只要是有好處的事兒,他都會干。」

既然曹德突然轉換成這種態度,是勛也就放開了,問他說:「徐州算不算好處」「當然算,」曹德又笑了起來,「所以也不用我爹幫忙緩頰,你要跟他說了這個,過往的事情他不會記在心上不都一樣姓曹嗎不都同一個祖宗嗎能有什么抹不開的過節」

「如此好,」是勛於是徹底申明來意,「此番奉陶使君之命,特帶了三百兵來衛護曹公。」曹德聞言,臉色突然一變,身子朝後一仰:「是欲以我父子為質乎」

是勛淡淡一笑:「倘若真有此意,某便不需先上門來解釋了只怕有小人從中作梗。倘若曹公有意前往兗州,這支兵馬可保恙。終究如今黃巾尚在兗州為亂,路途上不見得太平啊……」

「父親大概不肯走……」曹德微微苦笑,「他總以為,如今還是漢室的天下,他以故太尉之尊,人膽敢冒犯……」是勛揪住他的話頭:「難道如今不是漢室天下嗎」曹德瞥他一眼,突然間狡黠地笑了起來:「倘若真是漢室天下,又豈容卿等將一州之地私相授受」

曹嵩果然不肯走,終曹德只是討了一封信,請是勛前往兗州帶給曹操。至於臧霸撥付的那三百兵,曹嵩自稱庄內有健壯丁勇數十名,足以衛護安,也堅決不肯留下。是勛沒有辦法,出了曹氏庄院,會合了孫凡以後,就請他暫且把兵馬都屯扎在海曲縣外,時常派人去曹家打探情況「請臧將軍寫一封來,日後補給便仰仗海曲縣好了。」

孫凡點頭:「總之為保證曹公的安小人省得,先生須擔憂。」兩人正討論著呢,突然旁邊有個小兵指著遠方,高聲叫了起來。是勛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曹家庄院方向,竟然沖天而起了一道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