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官場狡詭(2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659 字 2021-02-23

遇難了好啊,好啊,這就死對證了是吧是勛側過牘片來,朝向口投射進來的陽光,又再仔細瞧了一遍,果然發現這份契約上有多處刮過的痕跡――他喵的自己還覺得竹簡、木牘方便修改,是樁好事兒呢,趕情也方便偽造文件哪

他想著想著,就不自禁地問出了口:「似有刪削,何也」耿縣令胸有成竹地回答道:「鄉下人家,往往一牘而多用,為省物料也,不足為奇。」

是勛心說去你的鄉下人家,你才鄉下人家,你們家都鄉下人家寧彤家里那么有錢,這么重要的契約,他會使用舊牘來寫嗎誰啊你等等,這要真只是租婢,那就並不重要,用舊牘來寫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租個婢女,需要多寫一份兒交到縣衙備案嗎你當我傻的呀

可是他也只能腹誹,卻罵不出口――終究自己沒有真憑實據啊。這就好比一口痰硬生生憋在嗓子眼兒里,咳也咳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卡得他身都不舒服,就恨不能當場一腳踹翻了幾案,然後拔出刀來把面前這倆可惡的家伙都劈成渣渣……

這就是當文官的弱點啊,想想當年……啊不,應該是未來,張三爺跑耒陽去挑龐統的錯兒,就跟自己如今行縣差相仿佛,得虧是孫乾在旁邊攔著,要不然以三爺那脾氣,還不當場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換個文官就不行了,就算有那份武力,也沒有那份混橫不講理的氣魄呀。

是勛沒有辦法,只好故伎重施,瞧瞧手里的契約,再瞧瞧耿縣令,再瞧瞧契約,再瞧瞧耿縣令……可是那耿縣令就比屠縣丞要老奸巨猾多了,臉上一直保持著靜止卻不僵硬、溫和卻不諂媚的微笑,隨便他瞧,瞧多少遍也當是春風馬耳。眼見得是勛反倒要堅持不下去了,還好旁邊的盧洪給解了圍,他輕咳一聲,大聲說:「長官自清晨行路到此,也該疲累了,不如先暫且歇息一會兒如何」

於是是勛就坡下驢,連連點頭:「是啊,確實疲乏了。」他想一想,關照耿縣令等人:「不必因我來此,使諸君廢了公事。且安排一間靜室,讓某稍歇風塵,且待午後,若有咨詢,再召喚諸君前來便可。」

等到了偏室里坐定,是勛叫管巳在四周警戒,別讓旁人靠近,然後把那份契約投擲在吳質的面前,問他:「如今怎么處」

吳質撿起牘片來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回答說:「刪削痕跡明顯,此中必有奸宄……成陽縣令、丞等一貫貪贓不法,縣內人人皆知,上官尋鄉老們來打聽,自然……」

是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問你如今該怎么辦才好。就算鄉老之中有不畏懼他們權勢的敢說真話,也很難成為證據啊――況且,寧可一案,就連李都不願貿然前來作證,何況其他人呢好,如今他們把中人的姓名都給改了,就算叫李來也沒用……」他轉過頭去望望盧洪:「要么,盧先生去好好核查一下賬目」

盧洪微笑著搖頭:「不知道長官適才有沒有注意到耿、屠二人的神情據某看來,那屠縣丞實不知契約已經修改過了,或是耿縣令棋高一著,有所預防――長官雖然是微服而來,但時當春日,正是行縣之期,耿某既然在這件事上都有了准備,想必賬目也定然早就削改得面目非了吧」

是勛聽了這話,心中是煩躁,不禁狠狠地瞪了吳質一眼。他心說要早知道有這種結果,自己就不聽吳質的話,不去追究寧可一案了,如今兩手空空,毫證據,倒搞得自己相當的被動。吳季重啊吳季重,我還當你是智謀之士,可以作為臂助呢,你就這么給我掉鏈子

轉念又一想,也不能怪吳質,終究他才剛十五六歲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年輕呢,官場上的種種狡詭,就這么一個初三或者高一的學生,他又知道個屁了

是勛不自禁地就搓著手繞室彷徨。盧洪瞧瞧他,又瞧瞧旁邊垂頭喪氣的吳質,不禁捋著胡子笑了起來:「長官勿憂,如今還有一計可用。」

是勛忙問:「計將安出」

「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