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公帶了五十個親兵和幾個學生,還有狗子和吳明兩個,除了留下一封書信,剩下的誰都沒有通知,徑直往莒州去了。」
剛剛還在寫著大字的朱老四頓時抬起了頭,筆尖懸在紙上好半晌之後才深吸了一口氣,吩咐道:「立即派人,把這個狗東西給朕帶回來!」
紀綱沒應,反而萬分糾結的躬身道:「啟奏陛下,狀元公的騎術雖然不怎么樣,可是他騎的馬卻是真正的千里馬,度極快。
而且他帶的那五十個親兵是跟效義營練出來的,又在邊市城時和韃靼人瓦剌人廝混慣了的,除非是效義營的人出手,否則整個青州的所有衛所都算上,也未必有人能追得上他們。」
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朱老四的臉色,紀綱的身子躬得更低了些:「不過,陛下倒也可以放心,狗子和吳明的身手,就算是整個錦衣衛里面也都是數得上的好手,狀元公的安全肯定是沒問題的。」
「除了留下一封書信之外,狀元公還帶走了尚方劍和王命旗牌,吳明的身上也有卑職以前給他的信物,倒是可以調動莒州的錦衣衛。」
紀綱每說一句,朱老四的臉色就陰沉一分,至於楊少峰留下的書信,朱老四則是看了一眼之後就扔給了一旁傻眼的朱瞻基。
看過書信之後,朱瞻基就對朱老四躬身道:「孫兒去找他回來!」
「找個屁!」
忽然陷入暴怒的朱老四直接就把手里心愛的茶壺給摔到了地上,喝道:「你們兩個就是朕最疼愛的孫子,現在這個狗東西不辭而別,你也打算去?」
隨手一指後院,朱老四又接著喝道:「來人,看好太孫,絕不能讓他再跑了!」
旁邊的朱高熾有些吃味。
什么叫最疼愛的孫子?
朱瞻埈和朱瞻墉他們不是你孫子?
還是說,我這個太子和老二老三都是撿來的?
朱老四卻沒有理會旁邊的朱高熾,直接又對紀綱吩咐道:「立即讓太醫院安排御醫去莒州,還有,記得告訴莒州知州,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那個混子,要是出了差錯,朕要他們的腦袋!」
紀綱應了,匆匆忙忙出去之後,朱高熾才斟酌著道:「要不要再調集一些葯物之類的東西送往莒州?」
朱老四瞧著滿地的茶壺碎片,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訓斥道:「疫情緊急,需要的不就是葯物還有各種物資么?你有功夫在這里跟朕磨牙,早就把事情辦好了!
他書信里不是說要口罩之類的東西么,派人回京,讓楊家庄子上的工坊日夜開工,每天通過驛站往莒州給他送。
還有葯材也是,他要的大青根和黃蓮之類的都走驛站給他送去,莒州附近不夠了,就往別的地方去調撥。」
朱高熾忽然開始懷念朱重八了當初朱重八還活著的時候,早早的被配到順天府的自家老爹,大概和自己現在的待遇差不多?
……
明明是六月天氣,可是天空中盤旋的烏鴉,倒在路旁的那些屍骨,還有想要啃食屍體的野狗,卻讓楊少峰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吳明伸手動了動口罩,說話的聲音顯得有些悶聲悶氣的感覺:「狀元公,前面就是莒州了,疫情最重的便是城里,其他的地方倒是還好一些。」
楊少峰同樣悶聲悶氣的嗯了一聲,對吳明道:「讓人傳訊給安東衛指揮使,讓他帶兵來莒州。」
吳明剛剛躬身應下,卻聽得走在最前面的狗子喊道:「少爺!」
楊少峰催馬向前行了幾步,卻見整個莒州城的城門四敞大開,任人進出,卻是連個守門的都沒有。
楊少峰臉色陰沉的向著城中打量了一眼,然後便一言不的帶著人往城中而去。
越往城里走,楊少峰的心就越沉街上一個人影都瞧不見,家家關門閉戶,許多人家還飄著白幡,空中不時飛過兩張黃色的紙錢,倒像是鬼城一般。
就連州衙的門前,也只有幾個衙役打著哈欠斜靠在門前,門前的鳴冤鼓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也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人敲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