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三策.(2 / 2)

攝政大明 蟲豸 2844 字 2021-01-23

雖是如此,但這些人,亦大都是官場老人,皆是宦海沉浮多年,經驗豐富。

而肖溫阮口中的王保仁,卻是南京六部的領頭人,由他來輔佐太子朱和堉,就相當於得到了整個南京六部的支持,雖然在權勢上對太子的幫助近乎於無,但在人脈、聲望、心術等方面,卻能給太子帶來極大的幫助。

然而,太子朱和堉一時間卻也想不到如此深遠。

因為,肖溫阮說了這么一大段話後,喘息之間,精神面色,突然開始急速的衰敗了。

臉上的潮紅快速退去,眼中的光芒也漸漸暗淡,身體的力量急速退去,竟是連抬手轉頭這樣的動作都沒法做到。

顯然,回光返照之後,肖溫阮的精力與生命終於耗盡他的大限到了

見到肖溫阮如此,朱和堉臉色大變,站起身來,就想要呼喚御醫。

然而,肖溫阮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也不知從哪涌來的力氣,枯瘦蒼老的手突然抬起,緊緊的抓住朱和堉的衣角。

朱和堉低頭看去,卻見肖溫阮正緊緊的瞪著他,神色間帶著些許焦急。

「我我的時間不多了,接下來,有三件事,你務必要記在心里」

急速喘息間,肖溫阮也不等朱和堉回應,已是用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第、第一件事,如今你門下的官員,都只是一面之才,難以掌控大局,而何明的親傳弟子趙山才,我見過他,已是盡得何明真傳,你你日後務必要將他收於門下,遇事多問他的意見,我知道你不喜歡何明那一套,但、但」

說話間,肖溫阮一口氣喘不過來,雖是想要說服朱和堉,但話卻說不下去了。

太子見肖溫阮如此,更是手忙腳亂,只是將「趙山才」的名字記在心中,然後連連點頭答應。

另一邊,見太子答應了,肖溫阮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喘息片刻後,也顧不上寬慰朱和堉,只是抓緊時間繼續說道:「還、還有,如今你在朝中敵人無數,對手又大都是老謀深算之輩你、你將來若是實在爭不過,大可以退一步,當一個無權太子又如何無權則無錯,卻任誰也無法阻礙你將來繼位,忍一時謀深遠,等到將來登基後在慢慢清理就是」

太子又是連連點頭,見肖溫阮在這個時候,還極力為自己謀劃,絲毫不提及自己,想到肖溫阮這些年來對自己的教導,任是朱和堉多么的性子堅毅,眼淚也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只是,不想讓肖溫阮在臨終前還見到自己的軟弱一面,由此走的也不安穩,太子連忙擦去眼淚,強自露出鎮定模樣,用微微顫抖的聲音,保證道:「太師放心,我會按你說的去做的。」

然而,這兩番叮囑,卻是耗盡了肖溫阮所有的力氣。

想要繼續再說些什么,卻是沒了力氣,肖溫阮灰敗的面容微微抽動著,眼神焦急至極。

見肖溫阮這般,朱和堉只覺得心絞一般,連聲說道:「老師別急,有什么話慢慢說。」

喘息片刻後,肖溫阮終於恢復了一絲力氣。

然後,肖溫阮最後一個叮囑,卻是讓朱和堉神色大變。

「趙趙俊臣」只聽肖溫阮斷斷續續的說道:「若、若是,日後你的形勢,到、到了十分不妙的地步,可以、可以與趙俊臣合作。」

見到朱和堉面色大變,卻絲毫沒有同意的意思,肖溫阮神色愈加著急,但氣力不濟,只能斷斷續續的繼續說道:「你、你一向重視承諾只、只要只要你向趙俊臣保證繼位後對他既、既往不咎趙俊臣必是相信他向來依附皇權很有可能會」

只是,肖溫阮雖然神色焦急,話語急切,眼神中甚至露出了懇求的意思,但朱和堉卻是神情糾結,心里斗爭著,沒有點頭答應的意思。

朱和堉受肖溫阮教導多年,對肖溫阮敬重至極,為了肖溫阮,他可以答應重用一個不知根底的新人,可以答應將來在必要的時候忍辱負重,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答應

但唯獨與趙俊臣合作這一點,他沒法答應。

不僅僅只是因為他本就厭惡趙俊臣,更因為趙俊臣是個出了名的貪官奸臣,與趙俊臣合作,違背了他的原則

官場之中,大多數時候,有太多的原則,絕不是好事,但如今的朱和堉,卻還沒有領悟到這一點。

偏偏,朱和堉又是一個重視承諾的人,尤其在肖溫阮臨終之前,朱和堉更不會敷衍應是。

想到趙俊臣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想到自己這些年來與趙俊臣的種種明爭暗斗

與趙俊臣合作保證對他既往不咎這怎么可能

掙扎猶豫之間,朱和堉向著肖溫阮看去,接著卻是身體一晃,神色大變。

不知何時,肖溫阮的手,已是沒有再抓著朱和堉的衣角,而是無力的垂在床沿。

肖溫阮的皮膚,已是再也沒有絲毫生氣,肖溫阮的眼神,已是再也沒有絲毫光亮,肖溫阮的身體,也再沒有絲毫的動靜。

肖溫阮死了。

在他死的時候,依然在看著朱和堉,神色間,猶自帶著些許著急、些許期盼、以及些許遺憾。

這是教導了他十多年的太子太師,他如今的為人、品行、才學,盡皆是由此而來

但如今,肖溫阮卻死了

愣愣的看著眼前肖溫阮的屍體,朱和堉忘記了自己太子的身份,緩緩的跪在了肖溫阮的床前。

之前強自壓抑的種種情緒,再也控制不住,全部的釋放出來。

肖溫阮的卧室外,呂純孝、李成儒等太子黨人,此時或是傷感、或是急切,盡皆是在等著卧室中的結果。

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卧室中,猛地響起了一陣強自壓抑的哭聲。

那是太子的聲音

所有人都是身體一震

他們全都明白,這哭聲意味著什么。

他們雖然有心去卧室中看個究竟,但想到如今卧室中的情景,卻又不敢。

又不知過了多久,卧室房門緩緩打開了。

此時的太子朱和堉,竟是絲毫不見有哭過的跡象,只是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堅毅,緩步來到房外。

環視著周圍眾人,太子面無表情,緩聲說道:「太師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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