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5章.小小震撼.(1 / 2)

攝政大明 蟲豸 2549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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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和堅與一眾賓客陸續返回了瞻園正廳之後,依然是對宋承仁抱以極高禮遇,親自安排宋承仁坐在了客位之首的位置。

再等到眾位賓客皆是落座之後,朱和堅也沒有急於繼續刁難宋承仁,反而是率先關心起了周尚景的身體狀況。

只見朱和堅先是轉頭狠狠瞪了幾位皇庄太監一眼,示意他們不要搶先開口,然後又轉頭看向宋承仁,表情關切的問道:「宋前輩,晚輩也同時向周首輔送去了請帖,邀請他老人家今晚前來瞻園赴宴,但如今卻沒有見到周首輔的大駕光臨,可是他的身體狀況依然不好?」

周尚景的身體狀況究竟是好是壞,直接關系著南直隸局勢的未來走向,也是南京各方勢力近期以來最為關注的事情之一,所以聽到朱和堅的詢問之後,在場眾人皆是緊緊盯著宋承仁,等待著宋承仁的回答。

眾人矚目之下,宋承仁則是面無表情的答道:「周首輔的身體狀況還算不錯,雖然前些日子略有不適,但在章德承章神醫的妙手回春之下已經逐漸無礙了,而他今晚沒有趕來瞻園赴宴,也不是因為身體緣故,而是因為趙閣臣奉旨巡視遼東之後,遼東境內就陸續發生了好幾件大事,京城中樞最近也是風雲變幻、動盪不穩……

周首輔乃是朝中百官之首,雖然人在南京,但也需要關注這些朝廷大事,所以他今晚就留在東園之內,想要寫一份奏疏向陛下詳細闡述自己對於遼東局勢與京城局勢的看法,也就沒有時間趕來瞻園赴宴,還望七皇子殿下見諒一二。」

很顯然,宋承仁還是在玩「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這一套把戲,表面上是堅決否認周尚景的身體狀況有問題,但他解釋周尚景無法赴宴的具體緣由之際,理由卻是極為牽強,完全不能服眾。

周尚景若是想要寫奏疏向德慶皇帝闡述想法,為何今天白天不能寫?明天不能寫?偏偏要選在七皇子朱和堅設宴的時候?

所以,宋承仁顯然是在說謊!周尚景必然是因為別的原因無法趕到瞻園赴宴!

而周尚景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坊間傳言,很可能就是事實真相!

這樣一來,聽到宋承仁的這般解釋之後,許多人也就對相關傳言愈發是深信不疑了。

朱和堅生性多疑,原本也不會輕易上當,但因為有太子太師王保仁的提前旁證,所以最終還是受到了誤導,聞言之後當即是心中稍安。

只要周尚景病入膏肓的傳言屬實,那就意味著江南縉紳集團失去了掌舵人,也不必過於忌憚周尚景的高明手腕,畢竟周尚景這個時候一定是精力不濟、自身難保,未必還有余力掌控局勢,而朱和堅後續做事之際也就可以愈發大膽一些了。

想到這里,朱和堅面現惋惜,輕聲嘆道:「不能與周首輔相見、趁機向周首輔討教、接受他老人家的教誨,實在是太可惜了,但既然周首輔是因為關心朝廷大事,所以才不能現身赴宴,那晚輩自然是不敢強求。」

說話間,朱和堅再次轉頭瞥了那幾位皇庄太監一眼。

見到朱和堅的目光掃過之後,那幾位皇庄太監當即是再無顧忌,紛紛是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再次攻訐起了宋承仁,態度也是愈發激烈。

「殿下,依咱家的看法,那周尚景與宋承仁就是同黨同伙,也參與了掘毀堤壩、淹沒皇庄之事,所以就是做賊心虛、不敢現身!」

「宋家主,你必須要給我們內廷一個合理解釋,為何你宋家佃農會淹死在被掘毀的堤壩附近?被淹死之際手里還緊握著鐵鍬?究竟是不是你宋家之人掘毀了皇庄上游的堤壩?」

「還需要什么解釋?必然就是宋家之人在搞鬼!他早就看咱們這些管庄太監不順眼了,前段時間也是他率領著全體縉紳與咱們為難,也早就是與咱們勢同水火,只可惜一直沒有占到便宜,所以他完全有動機掘毀堤壩、淹沒皇庄,就是想要報復與警告咱們!」

「七皇子殿下,您明察秋毫,一定要嚴懲宋家,他們故意損壞皇家田產,可謂是罪大惡極,與謀逆無異!」

聽到一眾皇庄太監的紛紛質疑與指責之後,宋承仁依然是面無表情,也沒有直接回應。

宋承仁乃是江南縉紳之首,曾經也是朝廷高層、封疆大吏,與這些皇庄太監當面爭辯,簡直就是自降身份。

於是,宋承仁只是稍稍轉頭,掃視了不遠處的眾位縉紳一眼。

隨著宋承仁的目光示意,一部分地位較低的江南縉紳也紛紛是跳了出來,與皇庄太監們針鋒相對。

「江大魏,你失心瘋了不成?你此前對宋老先生出言不遜的罪責尚未追究,如今更是惡意污蔑周首輔,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的資格?就算你是內廷之人,這種事情也不能善罷甘休!我一定會聯合南京督察院,向朝廷中樞彈劾你以下犯上、跋扈妄為之罪行!」

「憑什么只因為一具佃戶屍體,就認定是宋家之人掘毀堤壩、淹沒皇庄?這分明就是栽贓陷害!」

「對啊!宋家擁有數千傾良田,佃戶也有好幾千人,只要有心人想要栽贓陷害,隨意綁走幾名佃戶淹死於洪水之中,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宋家則是家大業大,不可能及時發現異常,只憑一具佃戶屍體就向宋老家主潑臟水,實在是太牽強了!」

「要我說,這件事情說不定至始至終都是你們皇庄太監的自導自演,就是苦肉計罷了……」

眼看著皇庄太監與江南縉紳之間的爭執與沖突愈發激烈,局面也是愈發的混亂失控,卻又是誰也無法占據上風,南京鎮守太監席成終於是緩緩開口說話了。

「其實,咱家也不相信是宋家主派人掘毀堤壩、淹沒皇庄,但現在已經有一些間接證據把嫌疑指向宋家主,管庄太監們也皆是群情激憤,更還涉及了故意損害皇家財產之重罪,所以發現了宋家嫌疑之後,也不可無視、不可不察……」

說到這里,席成抬頭緊緊盯著宋承仁,緩緩道:「既然如此,咱家願意派出幾隊錦衣衛,進駐宋家的各項產業與各處家宅,詳細調查所有宋家子弟近段時間以來的具體動向,只要宋家問心無愧,想必很快就可以證明宋家之清白、洗清宋家的嫌疑,對宋家也是一件好事……宋家主認為如何?」

席成乃是南京鎮守太監、司禮監秉筆,在整個內廷之中也屬於拔尖人物,手中權勢足以是制衡南京六部,可謂是舉足輕重。

以席成的身份地位,倒是配得上宋承仁親自出面應對了。

更何況,席成的這項提議也是居心險惡,一旦是任由錦衣衛們進駐宋家產業與家宅之中搜查證據,那就算是原本沒有任何問題,錦衣衛們也一定會調查出各種問題。

到了那個時候,宋家別說是洗清嫌疑、證明清白了,反而會坐實各種罪名。

所以,宋承仁終於是緩緩回應道:「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宋家也是問心無愧,所以席鎮守若是想要派出錦衣衛調查宋家,當然可以!然而……老夫雖然致仕了,但曾經也是朝廷從一品大員,老夫的兩個犬子,一人是吏部尚書,另一人也是留職待任的從二品!

依明律,凡京官及在外五品以上官有犯﹐奏聞請旨﹐不許擅問!老夫雖然也想要證明清白,卻不願意讓席鎮守與錦衣衛們直接觸犯大明律令,否則老夫最終固然是證明了清白,卻又讓你們承擔了罵名、背上了黑鍋!這樣吧,咱們立刻向朝廷中樞上呈奏疏,交由陛下定奪此事,只要陛下允許錦衣衛們搜查宋家,那我宋家就一定打開家門恭迎錦衣衛們的搜查,如何?」

這一番話,當即就擋住了席成的後續招數。

所有人皆是明白,以德慶皇帝的持穩性格,只要不是徹底急了眼,就絕對不會出動錦衣衛搜查宋家這種顯貴世家的。

席成冷笑一聲,又問道:「多謝宋老先生的關心,竟然還想著維護我們內廷與錦衣衛的名聲……不過,宋家固然是高門大戶,咱家若是沒有陛下旨意,也確實是不敢輕易冒犯,但宋家的佃戶們總不是高門大戶了吧?所以咱家也可以安排錦衣衛逐個審問宋家佃戶,同樣可以證明宋家之清白,如何?」

宋承仁還是沒有拒絕,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當然可以!不過,皇庄太監們對我宋家敵意太深,而錦衣衛又與皇庄太監關系緊密,老夫擔心錦衣衛受到皇庄太監的影響,審問宋家佃戶之際會屈打成招、栽贓陷害,所以若是要審問宋家佃戶,相關權責理應是交由南京官府,錦衣衛們只需是旁聽記錄就好!還有……審問宋家佃戶之際,我宋家田產也會耽誤農耕、影響收成,相關損失應該由誰來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