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印天使(第二部)(37)(1 / 2)

淫印天使 小強 8270 字 2021-01-24

************37為降低下個問題的冒犯感覺,我故意讓語氣聽來嫩一點:「你也是嗎」

凡諾露出一個有點大過頭的笑容,立刻回答:「我已經活了好幾百年了。oo1而有不只二十年時間,我根本懶得算自己到底幾歲了。所以如果你問我的年紀,我只能概略回答:大概快四百歲吧接下來,我還要再活多久,全憑我高興。

至於我最後究竟會怎樣,則根本就不是接下來的重點。」

說完後,他很快背對著我,走到門口。我注意到,他臉上的笑容維持超過一分鍾。很顯然的,他十分喜歡我問的問題。我猜,是因為剛才的回答能顯示出他的研究有多成功。

他全身衣著未換,只在鞋桂旁套上一雙簡單的布鞋。我跟在他後面,一起離開屋子。

太陽早已西下,馬車和行人已經比幾分鍾前要少一些。街頭藝人不是回家歇息,就是轉移陣地;酒館開始變得熱鬧,幾桌人聊天、大笑、酒杯碰撞的聲音,即使我距離門口超過五公尺也能聽到;路燈亮起,飛蛾在周圍繞啊繞的;小孩會盯著牠們瞧上好一陣子,接著又因為嫌無聊或刺眼而轉過頭;都是些再平常也不過的景象,而能就近觀察到,還是讓我感到非常愉快。

我聞到花朵、啤酒和油炸食品的味道,以往我得要把頭抬高、十分專心,才能夠用鼻子捕捉得到一點;因為隔著窗子,又位在二樓。現在,我可以聞個過癮。

而我要是吸得大口一點,就會皺一下眉頭,覺得難受。因為空氣中的工業污染痕跡,已多到眼睛可輕易看見的地步。而難得出來一趟,我興奮到味道連重的工廠廢氣都可以忍受。

即使瞇起眼睛、全神貫注,星星看起來還是很模糊;因為空氣污染,也是因為光害;這使得天空除了月亮以外,幾乎沒有什么好看的,我想,再次把焦點放在周圍的行人身上。我仔細研究那些婦人的穿著,特別是對她們噴在身上的香水有興趣。真正的狗,通常會離這種氣味過濃的物質離得越遠越好。除非是被抱在懷里,或者是受到對方手中的食物引誘,我想,剛看到一個表情有點無奈的小型犬,被一個抹有不少香水的胖婦人抓在手上把玩。

我仔細在心里倒數六十秒,看看一分鍾能走多遠。而從剛才到現在,我一路看到、聞到、聽到這么多,其實還花不到一分鍾呢。意識到這一點,讓我加開心。我希望能夠走一個小時以上,或者乾脆走到明天早上。我曉得,凡諾不可能在研究室外頭花這么長的一段時間,但光想也會讓我覺得非常愉快。

那些行人果然看不到我和凡諾,卻也從來未曾碰到或擋住我們。我在仔細研究他們之前,先被一些臭味給轉移注意力。聞起來像是徹底腐爛的肉,混合大量的排泄物。主要都是來自水溝,還有稍遠處的一條大河。似乎從很久以前開始,都市內的廢水都被排放至那條河里。腐肉和排泄物,我想,實際上那些廢水里也真有這兩種東西。

我腦中自動去想像靠近那條河,就近去仔細嗅聞時會如何。下一秒,我的整張臉就立刻皺起來。難怪這里的人都會把淹死在那條河里的人,說成是慘死。而跌到那條河里卻沒有立即死去,則足以稱得上是無比強壯。

很不幸的,我和凡諾都正朝著城內維護較少的區域前進,所以那味道越來越強烈。先前,我為了仔細研究香水的味道,而曾把嗅覺調得和人類差不多過。現在我得一直維持著和人類差不多的嗅覺,才能覺得瀰漫在空氣中的味道還算能夠忍受。周圍行人的穿著改變了,先是少了一點華貴,接著是連穿著體面的人也變得越來越少。沒有哪個人看來是正要去戲院,或者剛從戲院回來,我想,剛出門的時候,在我和凡諾的周圍還有不少人正在討論最新的戲曲。

此時,周圍的人多半都有種不同於中上階層的憂郁和結實感。水溝里的氣味變得為刺鼻,讓我盡量離得遠遠的。底下的廢水,主要是來自附近的工廠。有些時候,那些難聞的氣味是來自古老的廢墟,可見不是所有的廢水都有按照規定排放。

我很驚訝,這里可是市區啊但很顯然的,因為很靠近貧民窟,所以警方沒有嚴加取締。除非是到郊區,否則一定要忍受一股不知到哪來的異味,我想,難怪常有包倒說到外國人根本很難在這個國家久留。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人類除了不斷的毒害自己外,也讓下一代來到有毒的生活環境。這樣劃得來嗎我有點想問凡諾這問題,又覺得不該現在問。

走這么點路不至於使我感到不適;在圖書室里奔跑的那段期間,我的身體變壯不少,肉墊也有變得厚實一些。無奈我的四只腳實在不適合穿鞋子,所以我的趾縫等處一定會累積不少髒污。回到家里,可能足以洗出一盆灰黑色的水來,我一想到這里,就覺得有點不舒服。

而凡諾像是沒看到地上的那些「黑泥」一般,繼續朝環境加髒亂的地方前進。到底沒什么人打掃,還是這里的人太會制造髒亂我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不要多久,我就不再看著周圍的人,改低著頭。因為我注意到,地上有一些碎玻璃。

無論是來自摔破的酒瓶或其它容器,它們因為被反覆踩踏,而變得極為細小、尖銳。我得看清楚腳下,別被刺到。

在我出聲要求前,凡諾先停下來。他低頭,把右手伸到長外褂下。過不到兩秒,他拿出四片陶板;那件深藍色衣服的胸前有暗袋,還放有這幾片看來很沉重的東西,而我先前居然都沒注意到。除是因為我不了解他的衣服構造外,也是因為我從不真正確定他的胸圍尺寸──我從未看過他裸體的樣子──。去掉四片陶板後,凡諾的上半身看來是加纖細,而這些陶版也比他先前用來和白沙一起測試我的要稍微單薄一點。

一道藍光自他的眼中閃過,下一秒,四片陶板就浮在半空中。我曾經見識過這類小法術,而他接下來做的事,還是讓我有點驚訝。屏住呼吸的他,使勁一跳;啪喀聲響起,卻只是他的鞋底與兩片陶板碰響的聲音。

那兩片陶板不僅沒有被他踏破,還完全沒有往下降。陶板不過煎餅般的厚度,要承受我的體重或許沒問題。而凡諾是個成年男性,至少也有四十公斤,別說他剛才是跳上去的。這一切都顯示,那幾片陶板有不輸金屬的強度,或者根本就不是陶土制的。這些事雖然有趣,但我決定以後再去研究。

不需要凡諾命令,我就把前腳放在另外兩片陶板上。等我撐起身體時,我的後腳也踏上陶板。兩片陶板夠我的四條腿放置,可惜因為左右有段距離,不方便我坐下。

等我站好後,四片陶板同時前進。它們正慢慢加前進快速度,我一開始就看得出來,只是沒想到,它們最後的時速可能追得上全速前進的馬車。這樣能早點到達目的地,也可以避免使我和他的腳受到傷害。他關心自己,和關心我的比例分別是在陶板上緊張感,讓我無暇去編織多感謝的話。

因為是走直線,我不用擔心會因為一個急轉彎而被甩出去。希望到最後,這些陶板會慢慢停下來,我想。不然的話,我可能會像是一顆脫離彈弓的石頭,那可一點也不好玩。雖然我還算健壯,但在這種速度下,我還是有可能會受重傷。

我注意到,在我們周圍,有冒出一些火花。顯然是凡諾的另一個法術,正在把可能進到我們眼睛和嘴巴里的蟲子給抹去,也許還在替這里的空氣消毒。此處畢竟是貧民窟里最黑暗、最髒亂的地方。很顯然的,政府對這里的照顧最少。從一些一些建築上的髒污,和此地街道的破敗情況看來,我甚至猜想這里會不會本來就是垃圾場。

我記得,教會常以救助窮人的名義,發起不少慈善募款。可能即使全部用上,也難以改善這里所有人的生活,我猜。也許教會是從小范圍開始做起,但在許多時候看來,善款根本是完全沒有用上。或者這也是屬於一般人口中所謂的「不可以去關心的事」我想。聽說那些位在高級地區內的教堂聽打掃得一塵不染,牆上連一點裂縫都找不到;而這邊的教堂卻非常破爛,看來好像只要再過幾年就會倒塌。我覺得只要沒點燈,後者即使是在白天,看起來也是跟鬼屋一樣。

眼前的道路看來是近半個世紀都未經過修整,馬車經過時,一定會顛簸得很厲害。這種路況對車輪和馬的蹄子都相當傷,而我也很少看到有馬車經過。畢竟對買得起或顧得起馬車的人而言,這種地方實在沒有出入的必要。

也許,此次行程就是凡諾要帶我去見識那些的盜匪,甚至犯罪組織。我必須得承認,在某種程度上,我期待凡諾是個有正義感的人。即使他懶得揭發一些政界和宗教界的賄賂與貪污情形,至少也能夠打跑幾個洗劫老人家的搶匪,或拯救那些被迫出賣肉體的女孩。

我對這些瑣事的關心,似乎已到有些過頭的地步。顯然在圖書室內待太久,導致我一出門,就渴望在外界留下許多痕跡。在凡諾的眼中看來,我的這些想法應該是很無趣、多余的。

不想再煩惱這些事的我,重新注意那些從兩旁經過的人。和十幾分鍾前一樣,雖然他們都看不到我們,卻會自動讓路;幾名殘廢、行動不便的年老乞丐,也是用盡全力把身子縮到巷子里,就只是為了避免擋到我們。所以他們其實有注意到我們的存在啰我想,開始仔細觀察。

凡諾的眼中沒出現藍色光芒,但我曉得,一路上都有一種規模不算小的法術在運作。還要再過幾個月,他才會告訴我幻象的存在。但此時,我已經察覺到,這非常接近催眠。只是凡諾沒有讓他們睡著,也沒有從根本改他們變腦中的想法。

陶板開始放慢速度,因為我們開始進入巷道。那些逃避各項法規、在規劃初期就滿是錯誤的建築,讓巷道變得曲折、狹窄。別提這地方的打掃和取締都不確實,所以常有雜物堆放在路中央。多虧了凡諾的陶板和幻象,我們在這里暢行無阻。

陶板的動作既平順又合乎人性,當它們上升時,我連膝蓋都不用彎。速度慢下來後,我就加無法忽略此處居民的存在,內心的悸動也變得頻繁。這些人有不少都營養不良,又長期過度操勞。那些酸臭過頭的體味,顯示出他們的體內有大量毒素。因為不良的工作環境,也許再加上一些不良嗜好。

我很同情他們,但在多時後,我卻莫名的懼怕他們。在過約一分鍾後,我把眼睛瞇起來,好在一定程度上避看這些令我不太愉快的人。那些選擇直線前進的人,會為了我們而迅速拐彎。然後過約四秒後,他們又會再度回到原來的路線上。而這在視覺上,像是他們有意包圍、吞噬我們。

我們和他們的距離不遠,有時僅一步之遙。明明是身在他們之間,我們卻彷彿完全隱形。對凡諾來說,這些人好像和房屋一樣,都不過是背景而已;我一但這么想,周圍的一切就彷彿全融為一體。

一些與我有段距離的人和物,在我的眼角處被粗略的分成幾個色塊。鐵紅色、深藍色和墨綠色等全混在一起,像一堆被勉強拼湊的剪紙。這里是貧民窟,卻也像是一條混合太多廢水的河流。而不過是幾秒鍾的錯覺,竟足以使我認為他們在吐出污濁的氣息的同時,還吞吃著有限的路燈照明。

同樣面對這些人,凡諾臉上依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睜大雙眼,卻未曾追逐某個形人的動作。很明顯的,他是在想別的事。他就算再活一個世紀,也不會把時間或精神花費在這些人身上,我想,他早已習慣對世人如此冷漠,或許是在滿一百歲以前就如此。

位於凡諾腦中核心的價值觀,可能是極為傲慢、反社會的。而這樣的人卻願意投資我、對我有不少期望,對此,我是否該感到榮幸思考到這里,我也意識到,在他回答出我的主要構成材料後,我應該接著問他:為什么要創造我這問題相當重要,而我竟然要到現在才開始關心。我和凡諾不是親子關系,但我腦中的正常親子關系等概念,使我忽略這個問題;在一般情形下,沒有孩子會這樣問自己的父母。

我決定晚點再問,因為陶板正帶我們一條非常熱鬧的巷子。會有多新的資訊,需要我消化。而我的直覺告訴我,凡諾要我關注的重點極有可能就在這里。

我聽到一些人類受折磨的聲音,還有一些人發出不輸凡諾的尖銳笑聲。那些待在昏暗燈光下的人,嘴里吐出來的話都很低級;都是一些發音簡單,內容不算難解的詞,幾乎不曾出現在我看到的書上。

這里是紅燈區,而此處的黏膩氣氛讓我感到有些煩躁。我壓低耳朵,如果可以,我連鬍鬚都想收起來。從房子里透出的異樣燈光,帶有一種毒霧似的質感。

這里多數人的聲音、談吐、穿著,一部分明亮如金屬,大的一部分則讓我聯想到抹布和餿水。

而讓我不愉快的,是那些疾病的味道。即使周圍圍繞著一層消毒的力場,我還是可以隱約聞到,有不只一種傳染病在這里流竄。其中有至少兩種,一但感染了,就無法醫治。之中最影響神智的,從時間點推算,可能是來自新大陸。不過老百姓通常都習慣推到外國人身上,法國人、那不勒斯人、日本人甚至中國人,都成了替罪羔羊。

冒著會得病的風險,也要來這邊尋歡,聽起來很荒唐。而就人類有限的感知和過量的性欲而言,這又是再自然也不過的了。凡諾顯然是希望我知道多,才帶我來這邊。確實,在我的胸中,某種新型的鼓動正在成型。我的直覺告訴我,即使參考資料相當差勁,也不能錯過。

陶板停在一家相當小的妓院旁,現在我們位於正門右邊的巷子里。牆上有一堆洞,卻不是因為年久失修、工程上的錯誤,或者隨便哪個路人做的;一開始可能是如此,主要是出自那些有窺淫癖好的人。而在某個年代──我猜,不是近期──,經營妓院的也想通,開始在這些窺淫者身上賺錢。

這些洞的旁邊沒有號碼,高度和距離也都未仔細計算過。這表示每個窺淫者只要付了錢,都可以選擇自己喜歡位置觀賞。這是一家小型妓院,應該只會吸引一兩個有這種可悲興趣的人;我原本是這么想的,而在過了快十秒後,一下加入快六個人。根本是快要擠滿,我猜是妓院門旁的人親自通知,表示小姐剛接到客人。而這些窺淫者原本就在附近一邊抽煙,一邊等待。

在這些有窺淫癖好的人中,有些人的穿著不錯,明顯不是住這個地區的。其中兩位還有保鑣隨行,而跟在他們身旁的壯漢,臉上當然盡量不顯露出任何情緒。

這些住在乾凈地區,或許還受過教育的人,竟然會對低下階層市民的性行為特別有興趣。或許臭水溝的味道,污濁又滿是塗鴉的木牆等,能讓這些常保光鮮亮麗的人感到興奮。

凡諾的形象已經夠古怪,如今即使再多個窺淫癖,我似乎也不需要感到太意外。突然,我的幾根鬍鬚感受到些微的法術波動。抬起頭的我,背上的毛豎起大半。

凡諾眼中的藍色光芒增加,眼白有將近一成都被填滿,比先前操控白沙時要多上數倍。我以為要轟掉整面牆,盡管沒親眼看過他使出比移動陶板還要驚人的法術,我卻覺得他做得到這種事。

而他不用動幾下手指,也不用改變呼吸,法術就已經開始運作。整面牆先是開始搖晃,好像化為水或油,然後又在不到一秒之內就開始沸騰。我瞇起眼睛,盡可能把身體壓低。而動態明明這么激烈,卻沒有「咕嚕」或「咕哇」聲,這讓我覺得眼前景象很不真實。我豎起耳朵,卻只能勉強聽到一些「咻呼」、「咻吱」

聲。跟風吹動樹枝的聲音很像,而這些聲響都還沒有凡諾的呼吸聲來得大。

很快的,整面牆都變得透明,好像真的融化殆盡一般。牆後的一切,我現在都能看得非常清楚。神奇的是,連里頭的聲音也能徹底傳出,再再都顯示眼前的法術不只是隱形整面牆而已。

即使施展動態如此劇烈的法術,凡諾還是一樣沒讓其他人發現。幾名窺淫者依舊站在原地的,額頭繼續貼著牆,幾乎沒有改變動作。牆後的男女,和守在巷口男子,也是沒有注意到牆面的變化。在看過他們一眼後,我很快把注意力蓋放到床鋪、蠟燭、梳妝台,和房間內的男女上。

男方的臉上滿是鬍子,眼睛顏色相當淡。他看來年紀不小,或許快要五十歲。

腰臀都快跟酒桶一樣寬的他,體重可能有兩個凡諾那樣重。這個幾乎看不見脖子的男人,穿著深咖啡色的吊帶褲,和一件灰色的襯衫。他身上的衣服因長期使用而變薄,各式髒污也讓上頭的大半面積都看來都非常灰暗;雖然戴著一頂又歪又扁的黑色帽子,卻難以遮住他的一頭油膩膩的亂發。

女方也不算年輕,好像跟那個男人差不多年紀。可我看她的骨骼,判斷她最多只有三十歲;因為長時間工作,也許還有長期憂郁等毛病,使她的外貌看來比多數同年齡的人還老上許多。

她身上的洋裝接近純紅色,有大量的荷葉邊,露出大片撲了粉的肩膀和胸脯。

而即使有稍微遮蓋,我也看得出,她的皮膚其實稱不上健康和乾凈。她的穿著特別突顯乳房和腰,看來是模仿某個時代的貴族和舞者。這件衣服不是裹得非常緊,好像只要輕輕一拉,就會讓她的上半身完全裸露。

現代的衛道人士建議女人家平常最好包到頸子,甚至視露出小腿肚為罪惡。

而眼前的女人,明顯是一名娼妓,穿著當然得要與保守風氣相違背。衣服布料廉價,設計感也有點糟糕──還是刻意藉此來表示某種刺,我不確定──,縫制的技術其實也有點勉強。而即使有這些大大小小的缺點,她卻依舊能讓眼前的男人興奮,也讓牆外的窺淫者呼吸急促。

在男方伸手之前,她就微微拉起裙子,將一雙不算纖細的腿露出來。而為了工作方便,她底下當然是什么也沒穿。出於好奇,我仔細嗅聞兩下。從味道判斷,她沒有染上惡疾,但她使用的化妝品含有不少毒素。那些可能會使她少活不只五年的東西,在她的臉上塗抹得尤其厚。為了遮蔽瑕疵,也是做為制服的一部分,我想,也許只要省略一部分,她的生意就會大受影響。

因為交易的價格低廉,所以她身上沒有珠寶,長得也不是十分美麗。那名嫖客也沒計較太多,只是匆忙付錢,就進到房間里來。女人放下一個小金屬罐,而我注意到,在那罐東西的蓋子邊緣有種膏狀物。顯然是在那個男人進門前,她就先在私處塗抹一些,以確保插入順利。通常她的客人都沒那么有情調,所以她曉得自己不可能完全濕潤。除防止受傷外,那罐東西或許還有某種程度的消毒效果。

在兩人的距離不到半步時,男方右手就撩起她的裙子。他把自己的褲子脫下,露出多毛、顏色深沉的下半身。咬著牙的他,迅速挺腰。不要幾秒,他就已經插入。男人的動作十分熟練,但毫不溫柔。女方被壓在牆上,表情看來有些難受。

男人在抽插的同時,左手也立刻開始揉弄、撫摸。而他親吻、舔舐的動作尤其粗魯,好像不這樣就不算劃得來。衣服因為材料廉價又長期使用,而有一些綻線和補丁。如今在客人的使勁拉扯下,可能會又被撕裂。一分鍾過去,女人臉上的妝也花了。等下結束後,她得在接下個客人進門前,趕緊把妝補好。

從她頸子等處冒出的汗珠中,有一股令我整張臉都皺起來的酸澀感。她此時的惱怒、不耐煩,是我完全無法想像的。而不只是這一天;她可能有大半輩子都是這樣過的。

面對那樣的男人,女方當然無法感到很興奮。有將近兩秒,她的五官好像都要皺在一起。但為了自己的商譽,她盡量不顯露一絲不快,還竭盡所能使對方感到盡興;擁抱、讚美,並演出准不低的淫叫,如此,就有機會在短時間之內結束整個過程。最好每個嫖客一開始就全力沖刺,這樣她就能在短時間內達到一定接客數。如果鴇母沒有太狠心的話,這名娼妓就能夠早點休息。

我幾乎只注意女方,很少注意男方。他猙獰的表情,讓我胸腹緊綳。而在窺淫者中,有不少人對這位嫖客的體脂肪量尤其有意見。我倒覺得那完全不是重點;一些出入酒館、走在街上的肥胖紳士,有不少看來比中等體型的人還要討喜。那些又胖又老的人或許稱不上性感,但他們至少是可愛的。

主要是整潔問題,讓這名嫖客的大面積身體令人感到不快。我只需要看一眼,就曉得他久未洗澡。他的頭發和耳朵都不乾凈,臉或嘴巴不用說。一股難聞的酒味──還混著其他腐敗的味道──從他的口鼻中吐出。有好幾秒,我屏住呼吸。窺淫者不見得聞不到,但他們似乎能把那些極為不潔的氣息也視為是配菜。

雖然曾在書中看過類似的描述,如今親自看到,還是會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然而,我也沒有移開視線。我的直覺再次強調,即便如此丑陋,也有研究價值。

希望它沒錯,我想,努力忍著胸腹不適。

不要多久,男方的表情就已到了有些瘋狂的地步。不單是因為體內的酒精促使,也是因為他期待這一刻相當久。我猜,可能憑他的薪水,只能久久光顧一次,而他在好幾天前就已經感到飢渴難耐。

當那名男子發出有點像是野獸的叫聲時,巷子里的這些窺淫者也變得加興奮。盡管模樣丑陋,但他狂暴、粗野的行為,卻讓這些人非常有代入感。

一名守在巷口的人,在看到那些窺淫者的反應後,發出一陣明顯帶有輕蔑意味的笑聲。這人負責監看有無中途加入的窺淫者,如果發現中途混入的,他會逼他們付錢。為使自己看起來像個狠角色,他握緊右手的皮棍,讓自己右手臂的肌肉加突出。

無論是這個手持皮棍的傢伙,還是由其他人帶來的濕熱氣氛,都讓我感到很不愉快。我開始想要離開這里,這樣當然是違反凡諾的命令,八成會惹得他不高興。其實他要是生氣,我還不擔心。只怕他會露出什么得意的表情,認為我不過如此。我咬著牙,期待能有火災或地震來打斷這漫長的折磨。

實際上,才過不到兩分鍾,那名嫖客就高潮了。時間真的不長,我和那名娼妓都松了一口氣。窺淫者有些不過癮,但他們只敢低聲抱怨,不會對牆後的人大聲辱罵。

因一些基本顧慮,男方記得在射精前拔出來,而還是有一點精液進到女方的陰道里。明明這對男女的組合丑陋到一個地步,而這一瞬間,我卻覺得他們很美。

只因為他把精液射在他的陰道里,這很符合生殖需求的行為,使我胸中的鼓動增加。有好幾秒,我因為感覺極為羞恥,而有點想要偏過頭。

男方在射精之前,性欲膨脹得非常急和烈。他想要做一個小時以上,甚至還有做一整晚的打算。而在射精之後,他的欲火瞬間熄滅,雙眼也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