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印天使(第二部)(52)(2 / 2)

淫印天使 小強 8632 字 2021-01-24

似乎我能夠合理推斷,一班人在接納所謂「異常」的公式里,「可笑」其中

一段必經的過程;無論本身多重口味,若是能讓談論的人笑出來,情況就不至於

太糟。

我很好奇背後的複雜文化,與生物本能影響最終抉擇等方面的資訊;而我在

翻過圖書室的書籍目錄後,決定太細部的還是留到以後再去關心。

也是經過好長一段時間,性虐待才漸漸被大家視為是比較無害的。而現在,

多數人仍認為獸交是不被允許的。所以我的希望,只存在於那些最不正常的人之

中。

我若希望他們其中有不少好人,是否太天真在那類談及特殊性傾向的故事

里,主角通常不是個好相處的人;不是暴躁易怒,就是個性孤僻──通常也會暗

示他們小時後曾受到虐待──。而或許是因為我和凡諾相處過,總覺得自己一定

有辦法喜歡他們。只要對方不至於過分離譜,一樣能和我產生不錯的友誼甚至愛

意。

首先,為了我自己好,得找出之中良知不至於過於薄弱的人。這看似明確的

方向,實際上卻沒有把范圍縮到非常小。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調查;想到凡諾先

前曾談到壽命上的保證,我的心情有好上一些。

又過約兩分鍾後,我一邊哼著歌,一邊翻閱一本色情小說:故事描述一名寡

婦再幾經掙扎之後,終於藉著家中的獵犬來彌補喪夫之痛。故事里,這位寡婦沒

有受傷,也沒寫到那只狗死去的情節,算是口味比較輕的。

他們只是一直掩人耳目的享受性愛,而最後也真的沒被其他人發現。我想,

雖然略嫌膚淺,卻是不錯的故事。作者欄寫:無名氏。相信他賺得也不多,而以

不算太差的文筆寫出風格特殊的色情故事,足以得到我的尊敬。

幸好,凡諾不介意我調整圖書室內的書籍配置。現在,我會把常複習與預定

要看的書,放在書架中較低的位置。這樣,我只需一個抬頭,就能把它們給取下。

我也很快學會操控那團黑色軟體生物的方法;原來就是先把兩只前腳放在排出我

體內毒素的肉塊上,再慢慢用爪子敲擊,並時時出聲命令。

比我想像中要容易,雖然無法讓它一分為二與變成骰子狀;只要它在為凡諾

服務之余,能為我帶來一點方便就好。相信這個肉塊能控制房子內的許多東西,

而我決定幾個月後再來關心其他項目。

我也注意到,凡諾只需要輕輕揮手就能夠操控它,根本不需要像我這樣貼著

肉塊。就算再過十年,我也不期望自己能有他的一半能耐。

稍微令我松一口氣的是,凡諾現更好商量;除准許我在底下點燈,他還會為

幫我買燈油。他也給我吃一點他常煮的一些湯,盡管我所需的營養根本不是用這

種方式補充。就許多角度來看,這些是我本來就應該享有的;是他終於習慣我的

存在,還是覺得我夠大了他從沒談到這一部分,而我也不急著問。

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凡諾竟然准許我外出,「只要你有事先給我罩上一層

幻象。」他這么說,聲音依然尖細;在撥出不到兩分鍾的時間照顧我後,他又繼

續忙於研究;無論是施法在我身上,還是在跟我強調些什么的時候,他的頭都幾

乎沒轉過來。

凡諾也不許在研究室待超過兩分鍾以上的時間,而我問他的問題基本上也被

限定在二十字以內。就算如此,他也已經比我原先預估的要康慨太多了。當然,

我腦中比較感性的那一部份,總期待能從他那得到更多關愛。一但我的胸腹又為

此感到難受,負責掌管理智的那一部份就會立刻告誡:別太貪心,也別期待接下

來會有更多改善。

每次我對此感到無力時,就會躲回書中的世界。存在於紙上的文章,就算不

見得是有定論或好捉摸的,也至少是給予我更多詮釋空間、不會直接打擊到我的。

「可書呆子好像也不太吸引人。」我說,皺一下眉頭。

一開始,我對於能被允許外出,自然是感到欣喜的:可以觀察別人家的嬰兒、

近距離欣賞夫妻做愛的情景無論兩人是否都樂在其中、偷嚐他們吃剩下來的

食物──特別是有加蜂蜜的,果然沒令我失望,太適合做為我的名字了──。

我也嗅聞他們的衣物與床單,還順便去嚇嚇路旁的狗;這些靈敏的生物一開

始可不怕我,直到我表現得比他們還要靈敏──我的跳躍距離和沖刺速度可勝過

都市里的不少哺乳類──牠們才趕快逃開,或者四腳朝天,表示求饒、臣服。

太好玩了每次回憶起這些,總是能令我抬高下巴。而發現自己的確無法解

讀牠們叫聲中的訊息,是讓我有些挫折。

過不到一周,我又很快感到不安;凡諾展開新的研究,而他的研究主題卻沒

讓我知道。有好長一段時間,他都避免向我透露出任何細節;這可不像是為了要

給我一個驚喜,而比較像是──陷阱不,我想,這聽來很有戲劇張力,卻沒有

什么道理。

我之所以會突然這么覺得,也是因為那傢伙老是不按牌理出牌。無論要介紹

些什么,還是要帶我做什么,通常都是隨他高興;之中只有一小部分看來是早有

計畫,其他則都是臨時起義。

「像是突然把我叫去,只是為了把我的主要觸手拆下來,再裝上去──那可

真是可怕,又不尊重人」我說,雖然那過程不痛,卻害我晚上睡不好覺。

這陣子,他給予我的通融與好處,說不定正是對我往後必須做出更多犧牲的

預告;當然,在證實之前,這些都只能說是我自己多心了。

凡諾無疑是個怪人,因為他活了太久,還把自己的部分記憶和情緒抽離;這

事存在有不少迷團,卻是他主動強調。而目前看來,他也的確因為這緣故,幾乎

已經成為完美的研究機器。

他是召喚術師中數一數二聰明的人,到頭來卻給同類拋棄;而經歷過那樣大

的欺騙,又給我挖出這段傷心回憶,他也沒一個不高興就把我碎屍萬段。這已算

是十分不錯的了,我甚至沒看到他把鄰居或路人宰了,或逼迫他們為奴。

凡諾把我制造出來,也不是為了有個能服侍他的人;他堅持由自己來照顧自

己,這也挺不同於一般人的。照理來說,隨便讓一個人擁有他的十分之一能耐,

可能早已成為一個壞事做盡的傢伙。尤其是他的幻象,我想,那種徹底欺騙人的

法術,實在是太方便了

無論小偷、警察、變態狂還是征服者,都渴望掌握的技術。而在多數時,凡

諾不僅連提都懶得提,還只用來隱藏自己的住址和行蹤。盡管他給我感覺是個習

慣到處橫著走的傢伙,卻常表現得極為節制。所以──按照一個經過我多次修正

後的標准來說──他是個好人;我提醒自己,「夠不夠好」不是重點,「算不算

得上好」才是。

我是由這種人制造出來的,而基於以上原因,我覺得這不是一件壞事。

「就算我對自己的存在乃至世界本身都存有不少疑慮,也不至於是反社會的;

基本上,人類就喜歡像我這樣的傢伙。」我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調整幾張發光紙

牌的距離。和凡諾的多數作品一樣,這一盒紙牌沒有名稱;為了方便,我乾脆就

他們的外型和功能,稱它們為光片。我把幾張黃色和白色的放在周圍,因為它們

有利於閱讀。至於那些顏色比較花俏的,就被我放在遠處。在不想讀書也不想運

動的時候,隨自己喜好排列那些紫色或綠色的光片,可以給我帶來一種滿足感。

也許我是個喜歡堆積木,或整理花園的人。在外頭,我是挺喜歡親近花朵。

十分幸運的事,那些跳蚤和蚊子等也不會像纏住其他狗那樣纏住我。而很無奈的,

軟體生物不允許可能造成書籍毀壞的植物和蟲子在這底下滋生,所以我不太可能

在這底下養些什么。

「連一只壁虎都不可以嗎」我一邊說,一邊幻想自己用鼻子逗弄小爬蟲類

的情景。

又過一小時,我在書堆中睡著;腦袋上還蓋著一本極薄的色情小說,這畫面

有些不堪。這半年,我在圖書室內都是這樣度過的;雖然偶而會感到空虛,但勉

強能稱得上是一段幸福歲月。

即使還未性成熟,卻不會對這陣子收集到的資料感到厭惡;我猜,論內在,

這應該是觸手生與人類之間的最大差異。想必我也很難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禁欲

者,而這或許表示,我比人類還要更有機會徹底享受性歡娛。

現階段,我除了多觀察人類外,也常在睡前盼望自己能作春夢。在夢里,我

除了早就已經性成熟,應該也早就找到另一半;就在我感覺好像就要夢到此類發

展時,凡諾突然大叫:「呀哈,完成啦」

我嚇了一大跳,迅速起身;在血壓徹底回穩前,我先是感到有點喘不過氣。

過不到三秒,我又因為視線模糊,而差點撞到書架。

凡諾無論是在研究還是在上廁所時都幾乎不發出聲音,所以我合理懷疑,他

剛才是在說夢話。

過不到一分鍾,「喀啦」、「嘰嘎」聲響起,研究室的門開了。凡諾大叫:

「小傢伙」一直到這時,我才確定他是清醒的。已經有三個月,他都不曾主動

叫喚我。而已經過了半年,他還是沒叫過我的名字。一次也沒有我想,皺著眉

頭;他要是不滿意我替自己取的名字,那他就該在我出生後的幾天內決定才對啊

而比起這個,凡諾竟打算和我分享研究成果,可算是十分罕見。雖然我猛搖

尾巴,卻只是因為好奇心得到滿足而感到高興;光是得知研究成果,可無法讓我

有太多和他拉近關系的感覺。

在離開書堆後,我幾乎是用跳的,迅速爬上樓梯;進到研究室里,我先是看

到背對門口的凡諾,再看到位於他左腳旁的一堆綠色肉塊。

和先前包覆我的那些肉塊類似,幾乎是一模一樣。這個囊的用處,幾乎等同

於生物的子宮;還是拋棄式的,我想。從外頭看,它的血管不僅非常明顯,還發

出陣陣脈動。

然而,位於眼前的囊,至少比當初包覆我的要大上不只兩圈。里頭的傢伙,

塊頭應該比我大;該不會,我猜,他的外型其實很接近牛或熊

我沒先問過凡諾,就繞到囊的左前方;仔細觀察緊貼正面軟膜的部分,可以

看到兩條細長的手臂,和十根既尖又帶勾爪的腳指。里頭傢伙的爪子比我還要尖

銳,還富有金屬光澤;就大致輪廓來看,他的手腳很接近人類,卻極為細瘦,簡

直和一具骷髏沒兩樣。

確定里頭的傢伙既不像狗也不像熊,可無法令我放松;這顯然是更誇張的生

物,我想,咬著牙。和我緊張的表情完全不同,凡諾現在開心到好像快要從椅子

上跳起來;臘一般的肌膚,彷彿用刀子切開來的銳利五官,我很難說服別人相信,

此時露出大大笑容的凡諾不是一名喪心病狂。

「瞧瞧,這就是你的後輩。」他說,露出一口極為潔白的牙齒,「以後啊,

你可以叫他小傢伙。」

那我會被叫做什么呢這個極為單純的問題,暫時把我腦中的其他疑惑給擠

走。我猜,凡諾還是會叫我小傢伙,至於新出生的,則可能被他叫成是小小傢伙;

聽起來是無比可笑的演進,而這就是凡諾的特色:不叫我的名字,也不給自己做

出來的新東西取名字。

凡諾也不像是個完全不懂得整理資訊的人,我猜,在他的腦中,應該有給自

己的作品都印上一串編號。而比起關心自己到底是幾號,此刻我的大半注意力還

是放在那個綠囊上。

凡諾看著囊里的小傢伙,說:「雖然外型有別,不過他的攝食方式基本上與

你無差異。而在本質上,你們也是一樣的生物。所以,高興吧,你以後會有個伴。」

凡諾是考量到我常一個人待在圖書室會寂寞才如此;我可沒天真到會這么認

為而不用我問,他很快就說出自己創造小傢伙的理由:「我曾經想過,如果以

後我要暫時離開你身邊,就必須得要有個守衛來保護你。」

「守什么」

「守衛啊,我講得可是夠清楚了,你在那下面待傻啦」他說,用右手食指

輕戳我的頭頂。

雖不排斥凡諾的碰觸,但此時,我心里又為其他的事情不太高興。他向來不

太能夠忍受有人在他面前表現得愚笨,以及過多的敬意。而不許我叫他大人就算

了,連叫父親都不行,這究竟是為什么我真擔心自可能到死都不能夠知道,至

於出生的小傢伙,極可能又得要在惹凡諾生氣之後才會知道有這些規則。

不久前,我還真希望能養個寵物;現在,我對這想法也感到罪惡。

而我最好奇的,還是凡諾所謂的「暫時離開」是什么情形。反正是暫時的,

乾脆晚點再問,我想,絕不承認自己會想他。有些更基礎的問題,該先弄清楚;

我盡量不讓自己語氣顯露出任何情緒,問:「我需要他守護」

「當然啦,聽著,你可是我這個大天才的得意之作。一些人──無論是對你

抱持好奇心還是敵意的傢伙──總會試著侵犯你的生活領域,而和他聯手,你總

會比較有機會全身而退。」

「所以,他算是我的──」我故意沒說完,把最後一個字給拉長。

凡諾是個聰明人,馬上就曉得我的疑問。

「他和你沒有血緣關系,最正確的稱呼,還是後輩。嗯──這小傢伙是

我這陣子的第二號得意作品。如果這種說法還有任何你感到難以理解的部分,你

就把他當成是你的第一位手下就可以啦。不然再簡單一點,你稱自己為一號,而

他是二號。」

更爛的叫法出現了,我想,忍不住讓整張臉都皺起。看到我如此不高興,凡

諾的嘴角卻是越抬越高,看來一點也不正經。此時,我從臉頰到腸胃都彷彿有幾

團火在燒。他好像真的不記得我有給自己取一個名字;「蜜」這個字既容易發音

又好記,就算之中的意義他沒去注意,也不至於拖到現在竟然連一次也沒叫過吧

而就算我常對此表示不滿,凡諾就是不說;不知是怕咬到舌頭,還是擔心會

因此傷到腦筋。我相信,他離痴呆可有好一段距離。

就是因為老受到這種鳥氣,最近我常為了內心爽快,而偷偷叫他蠢老頭、死

老頭。沒錯,很幼稚,但我還年輕;既然我的童年已經被他的冷漠與強行植入的

知識給抹去大半,那這一點宣泄自然會是我的權利。

在對腦中試圖勸戒的聲音發出怒吼後,我暫時平靜下來,問:「呃──我們

有敵人,也是召喚士嗎」

「沒錯。」凡諾點頭、握緊雙拳,而他的嘴角卻上揚到極限。我才剛覺得他

這樣不夠嚴肅,就馬上聽到一連串噗嗤聲。

凡諾咬著牙,說:「算是召喚士啦,但和我們這種的不同,他們更常被大家

以騙子或笑話稱之。」他笑出來、五官皺在一起。而和以前不同,他這次不像是

裝的;不帶機械感的笑聲,自那兩片單薄的嘴唇後冒出;一些唾液還因為穿過齒

縫而被擠成泡沫狀,看來雖然不太雅觀,卻極為自然。

縮著身體的凡諾,牙齒磨出尖銳的聲響。他在吸一口氣後,說:「之中,有

些傢伙還堅持不叫自己召喚士呢。」

在他的描述中,那些傢伙有不少打扮得像是土著,有些則傾向於讓自己看來

像是牧師或神父。聽起來挺新奇的,我想,而他們服裝品味絕不是凡諾真正的挑

剔之處。

他一邊搖頭,一邊說:「哼,盡是一些徹底過時的蠢貨。之中腦袋最不清楚

的,還認為我們這種總是挑戰上天的行為很不應該。唉──不過就是一群拚了命

去掩飾自己無能的三流傢伙。說句老實話,真的成為這種人啊,活著跟死了基本

上毫無差異;他們根本連江湖術士都稱不上。」

在我的印象中,大賢者的年紀不比凡諾小,而他可從來不曾稱他們為過時的

傢伙;即便雙方後來鬧翻,他也不會說他們是敵人。很顯然的,凡諾此時所謂的

「敵人」,位於他──也許也是多數召喚術士──評價的最底層。比江湖術士還

不如,我回憶他剛才的說法;既然如此,那種人即使會一些召喚術,又能給我們

帶來多少威脅

就在我這么想的時候,凡諾再次開口:「我說句老實話,憑你們現在的實力,

要把這種人剁成肉醬是有點難度。所以一但遇到,逃就對了。他們就算燒了這棟

房子,也不用在乎。記住,這里沒有多少實體的東西是真正重要的。因為大部分

的寶藏,都在我的腦袋里。」

他抬高右手,用食指敲兩下腦袋。竟然用如此作做的方式來強調自己有多聰

明,讓我忍不住皺一下眉頭。已經過了半年,我還是不敢吐槽。而就算我再感到

不耐煩,也不得不再次佩服他。

我在呼一口氣之後,也談起應該算是目前最重要的問題:「你要離開」

「我總得要去其他國家,找些我要的東西。」凡諾瞇起眼睛,講得非常模糊。

同樣瞇起眼睛的我,伸長脖子。過不到三秒,他一邊揮動左手,一邊說:「唉,

都是些既私人又瑣碎的,你不會想知道的。」

凡諾是懶得說,或因為別的原因而不打算透露。說不定我若偷偷跟在他身後,

會有機會曉得他年輕時是住哪,和是否曾建立家庭等。而為避免他發怒,我最好

別把這計畫付諸實行,也別過於期待。

「我會很快回來。當然,你不許跟著。」他說,多少察覺到我的期望;而從

語氣聽來,他也不許我問。

過約五秒後,凡諾睜大雙眼,說:「你是集我的研究之大成,這傢伙也是。」

他伸出右手,輕拍一下綠囊,「無論是在壽命、智慧、體能都高過世上生物的平

均值;這樣的你們究竟有多了不起,相信你也早就曉得了,而我就免去多於的自

誇──」

很顯然的,若不是因為對那一點自我要求有所堅持,他還會再多自誇一些。

在確定自己能夠長生不老後,又繼續追尋知識,然後是創造出像我這樣的生物;

這些,全都是為了獲得肯定。算是他比較接近凡人的一面,而每次意識到這一部

分,總是會讓我感到很安心。

正當我打算諂媚的說些像「您真是個天才」來討他歡心時,他再次開口:

「不過,雖然我剛才那樣說,這小傢伙其實還是與你有許多差異,不只是外型上

的喔。」

從凡諾得意的樣子看來,那些「差異」絕不是因為意外所導致,而是他刻意

設計的。也是如此,他才會非常樂於分享。

我完全不用問,凡諾就接著說下去:「首先,他比較強壯;論平均出力,他

是絕對領先地球上的所有生物。」

太誇張了,我想,腳底一陣寒。這些話是出自於凡諾之口,真實度極高;我

雖然覺得可笑,卻一直笑不出來。

不同於表情凝重的我,一臉興奮的凡諾,握緊雙拳,說:「這個還未出生的

小傢伙啊,擁有神話生物的許多特徵。」

和先前的敘述比起來,這句話才真是令我感到疑惑;到底是什么神話里的哪

個生物,三頭犬或──該不會真是多個生物的合體吧我還沒思索完,凡諾又繼

續說:「只要好好培養,這樣的一個傢伙可是能夠輕易壓過幾個國家的軍隊。」

「聽起來真了不起。」我說,閉緊雙眼;由於還沒看清楚囊內生物的外貌,

我開始把他想像成是一條龍──東方和西方都有的合成幻獸──,能帶來類似火

山爆發的毀滅能耐。

而當我把腦中龍的形象擴大,也順便把牠的破壞力提升數倍後,我背上的毛

發幾乎全豎起。由於制造者是凡諾,即便他的幻想層級不比小孩高,這一切也並

非完全不可能。皺著眉頭的我,睜開雙眼,問:「你所謂的能壓過軍隊,指

的是陸軍還是海軍」

「當然是都包含在里頭啊。」凡諾回答,表情和語氣皆不耐煩。下一秒,他

立刻對這部分進行補充:「我的得意之作能輕易的上天下海,你也是說老實話,

除非你們太不小心,或者想要主動尋死──啊哈,不可能吧──,否則以現代

人的能耐,要傷你們可困難了。」

說完,凡諾又露出尖銳的笑容。我看著這張臉,胸腹又一陣緊綳;即便他的

五官線條再端正,也很像是有人拿加熱過的鋸子,在大塊牛油上硬刻出來的。

至於他剛才所講的,對我而言實在是難以想像。長有半蹼的我,或許能游泳;

差不多就像一般的犬科動物那樣,要說到潛水或破浪,我就算經過長期訓練也很

難做到。而在他的描述中,我好像有機會表現得比鯨豚都要來得厲害。

還有,我不僅無法跳上桌子,連鼻子撞到書架也是會痛到在地上打滾。這表

示我就算再壯碩,也絕非刀槍不入,更不可能飛上天。

可以說,我除了智力和壽命之外,在許多方面其實和其他犬科動物沒多大差

異。我的這些極限,凡諾也不是看不出來。而他卻還是非常有自信,好像任何反

駁都無法擊倒他。他眼中的厚實光芒,幾乎給我一種病態的感覺。

而目前,他所帶來的一切──包括像我這樣傢伙的誕生──,都顯示他不是

一個純粹會妄想的傢伙。而難得有什么極誇張的事,是他不能馬上證明的;或許

幾年後,我真能像他所說的那樣。只不過擁有這些彷彿只該存在於幻想領域的能

耐,算不算得上是一件好事,目前我還難以確定。

把嘴角拉平的凡諾,眼睛睜大到極限,問:「老實回答我,你興奮嗎」

「嗯──」我考慮約三秒後,說:「是有那么一點高興。」

他聽完,嘴角迅速下垂。同一時間,他的下巴和額頭都皺得像核桃一樣。很

顯然的,我的回答沒讓他很滿意。是過於老實的錯──原本我是這么像的,不過,

開頭時的那一下猶豫,證明我還是修飾了一下內心的想法;雖是習慣性的,但我

終究欺騙不了自己,也欺騙不了凡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