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荼蘼立於花海間笑:「站穩了。」
子抱緊顧清眠,剩下的鬼與人不明所以,只得互相靠緊。
語落,花海如浪潮退去,程舟正低頭,瞧見腳下映出自己的臉。
「這是」
子:「鏡花令,花中鏡。」
「花為實,鏡為虛。以實探虛,以花換鏡。」
「大人知道不少。」荼蘼輕笑,指下結印,低喝,「鏡中花。」
程舟不及反應,突覺眼前一黑,腳底一空。他尚未回神,便「嘭」一聲,狠狠栽落。
說什么站穩了結果他是頭朝地摔的。
程舟疼得「哎呦」吸氣,扶額爬起。一點亮光飛上牆壁,繼而帶起一圈火星,將四圍照得通明。群花芬芳,開滿地下天上。
慕萬水是鬼,帶著另外一鬼一人,緩緩落在地上。
子打橫抱著顧清眠,輕飄飄一踩,平穩著地。緊接著他問:「如何?」
程舟一怔,才發現顧途竟睜著眼,眼底漆黑一片可能是子將他叫醒了。
程舟:「……」
難怪玉祖宗會耐著性子跟他解釋花中鏡。感情是解釋給顧途的啊?
「浣花境尊崇虛實相生,能描繪一切虛幻,也能揭露一切真相。」子傳音道:「故而你所有的偽裝,在浣花鏡下都將無所遁形。」
易容丹,程舟,慕萬水,南顧,心魔……
顧清眠隱瞞得東西如此之多,他不懂他願不願意照浣花鏡。
「本座燒了水月令,勉強撕開十階禁令。雖然只能維持片刻,但也夠催動浣花鏡,讓三人進入。」子傳音道,「糊塗,本座問你,你願不願意讓本座幫你?」
顧清眠:「水月令?鏡花水月令?」
子:「對。」
「你毀了水月令?」
子「嘖」了聲,「重點不是這個。」
顧清眠不是程舟,他多年來位處清寒觀,自然識貨。水月令是什么?水月令可以號令浣花境境主,無異於可以動用浣花鏡。
某種程度上,水月令就是仙神兵。
心魔繚繞,糾纏不休,攪得頭腦一片混沌,無力思索。顧清眠現下周身一重火一重冰,痛若萬蟻噬骨,千刀剜心。然而他面上不顯分毫,只是茫然看子,鬼使神差問了句:「值得么?」
他與他不過萍水相逢,值得么?
現在的小輩怎么都這么嗦?
子心底想,嘴里不耐煩道:「你不也救過本座么?」
「哪那么多值不值得。做就做了,錯就錯了。」
顧清眠怔怔。
子又傳音,語速極快:「你心魔撐不了多久,本座就問你,你肯不肯讓本座幫。」
「你若願入魔,本座便帶你走;你若不願入魔,本座就拉你回正道。你做決定,接下來一切交與本座。」
「糊塗,如何?」
顧清眠僵在原地,他聽子又問一句:「糊塗?」
見他不應,玉妖有些惱了,語氣加重:「本座也不圖你什么,信本座一次,行不行?」
行不行?
行不行?
萬丈懸崖就在身後,跳與不跳,悉由他定。
顧清眠看向子雙眼。他五臟六腑疼極痛極,然而他竟於這細細密密、綿針似的痛里,感到了一絲快意。
他道:「好。」
「前輩可以讓三個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