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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一碟碟取出,擺在泰恆面前。

泰恆靜靜看他動作,忽然問:「陛下是為看望臣而來篷梧島?」

夫殷下意識想否定,想說只是因為朔光說不清狀況,我來才來這里問你,到嘴邊卻按捺住了,他想了想,淡淡應了聲,「嗯。」

見泰恆沒回應,他又補了句,「朔光仙君說你狀況不好,我便來看看。」

泰恆扯了扯唇角,「勞煩陛下與朔光仙君操心了。」

他伸手去撥了撥面前的碗碟,卻不准備拿起筷子,夫殷推了推竹筷,道:「多少吃些,得你長姐傷心。」

泰恆眼神一動,躊躇一陣,還是拿了筷,捧起碗吃了起來,夫殷坐在他身邊,安靜的看著這人,看他臉上罕見的漠然與眼角處的疲憊。

他見過泰恆最狼狽的時候,是在那千年罕見的篷梧落雪日,他與泰恆初次相逢的日子。

夫殷恰是十三歲的年紀,隨著長褚一起來篷梧島,長褚去尋鳳族族長議事,他偷著溜出來玩,落雪染白了篷梧每一處角落,他踩著厚厚的雪在街道上四處閑逛,好奇的看一路被冷得跳腳罵爹的鳳凰。

他起了玩心,和幾只不認識的小鳳凰玩作一處打雪仗,沒過多久,附近起了打鬧聲,夫殷好奇,湊過去看了眼,就見兩人扭打作一處,一個嘴里喊著「你姐姐活該沒人要」雲雲,一個鐵青著臉,使勁的揮著拳頭打人。

夫殷自小跟著哥哥姐姐們在瀛洲界生活,從未見過這等場景,又向來和家人親近,不待見那人嘴里說的惡語,立時一聲厲喝,一抬手將兩人分了開。

那只大聲叫嚷的鳳凰被夫殷以仙力重重壓在雪里,半張臉擠得幾乎變形,另一人蒼白著臉跌坐在一邊,愣愣的看著夫殷。

一邊的鳳凰們都驚住了,團團圍過來,這才發現剛剛和他們嬉鬧在一處的是張沒有見過的生面孔。

夫殷頭一次被人這樣圍觀,心里不由緊張,下意識學了長褚平日里訓斥侍者的模樣,肅然道:「你若與他有仇,說些他的壞話倒罷了,辱及親族也未太過小人。」

「你算個什么玩意,憑什么」地上的鳳凰惡聲惡氣的反駁,「憑什么來教訓我。」

他說話十分艱難,嘴巴開合間吃了不少雪沫,臉也凍了個青紫。

夫殷哼了一聲,「不思反省,無葯可救,你便在這處待著供人恥笑吧。」

說罷他施了個法,將那只鳳凰定在原地,玩心一起甚至將他擺了個大字造型,那只鳳凰驚覺不得動彈後,頓時尖叫起來,夫殷不理他,走到那只受傷的鳳凰身邊,從袖口里拿出一瓶仙葯。

「你身上都是傷,這葯塗上見效快,傷痕退了再歸家,莫讓你姐姐擔心。」夫殷關切道。

鳳凰呆呆看著他,「謝謝。」

夫殷問:「你叫什么名字?」

鳳凰答:「我叫……」

「殷兒,回來。」夫殷腰間的玉佩忽然出了聲,「不許瞎跑。」

夫殷臉色一變,只得將人扶起來,解釋道:「我兄長喚我回去了。」

鳳凰下意識想抓住他,「我叫泰……」

夫殷一捧玉佩,笑著說了句:「後會有期。」

然後便消失在了原地。

後來夫殷再沒找到機會去找那只鳳凰。

長褚帶他離開蓬梧島的那天,大雪停歇,太陽自雪峰間升起,夫殷伏在輦上透過雲端往下看,瞧見一女子正帶著那日的鳳凰,一間間的敲開他人房門,彎腰拱手作賠禮道歉狀。

「鳳凰懼寒,鳳族先祖在蓬梧島上設了法陣,使蓬梧島四季如春,再不落雪。」長褚見他好奇,便解釋道,「那對姐弟,姐姐名喚折嵐,弟弟名為泰恆,這幾日降雪,據說是弟弟為哄姐姐開心,私底下亂改了法陣。」

「哇,」夫殷道:「他膽子真大。」

長褚一笑,「膽子雖大,做的卻是錯事,這不,姐姐帶著弟弟挨家挨戶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