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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亂江湖 北南 1246 字 2021-02-01

於是他誇張至極,出手即為絕招,金光火星揚起漫天黃沙,他操縱千斤之勢,閻羅樣,一劍索了一遭性命。除了來去的風,有聲兒的,皆叫他斬盡殺絕。

遼遼大漠疾風撲面,上一秒活人驚叫殘喘,下一秒死人黃沙蓋屍,轉身蹬馬,就連骸骨都被吞噬干凈。

牽韁回營,途徑戰場時避不開狼藉,霍臨風停住哼起一段調子,央央沉沉,是一首無名的悲歌。每一戰之後,無論輸贏他都要哼唱此曲,以慰犧牲將士的白骨孤魂。

一曲畢,馳騁回營,營帳遙遙處,晃見主帥威立於前。一干小卒營門外等著,擒著腿將他拽下,「哎!」他呦咽,押送至帳前,對上主帥的鐵面。

「屬下願領責罰。」他先聲認錯爭個從輕發落,再貼貼補丁,「屬下絕不再犯。」

主帥霍驚海,霍臨風的同胞兄長,沉穩猶如海中礁,剛正不可攀:「身為副帥,窮寇莫追的道理,難道你不懂?」認錯也無用,沒得商量,「罔顧上級軍令,按軍法處置杖責六十。」

事已至此,霍臨風只得乖乖受杖,若要他重選,他一定還追窮寇。識字便讀兵書,年十三初登戰場,時至今日,手中性命多過所啖食糧,既敢追,便敢認。

鉗制稍松,剝了甲,脫了衣,舊疤交錯的壯身子露出來,伏低受杖。十杖現紅痕,三十杖腫如小丘,六十杖畢,若不是武功護體,早爛了筋肉。

霍臨風未痛哼一聲,卻也有怨,偷偷瞪了霍驚海一眼。

這場惡戰長達半年,斷斷續續的,死傷難計。這一勝,登時快馬加鞭稟告大雍天子,邊陲之亂已平,天子閱後定再派人傳信,許些封賞。

左右是等,急不得。霍臨風先前扮齜牙的老虎在沙場征伐,如今甫一太平,立馬做起懶散的紈絝,在帳中嬌養了三天,坦背赤膊的,小卒的兩腿都要被他使喚斷。

傷口結痂,他總算肯穿衣裳,一件深藍近乎黑的常服,搭右衽系結,窄袖,緣邊滾著織紋,配暗色冠子。他整飭妥當,當得起「玉樹臨風」。

離帳尋霍驚海,「大哥,」挨罵挨打的氣消了,他叫得親昵,歡欣上馬,「回城嘍!」

兄弟二人馳騁至城外,城中百姓簇擁相迎,有種結喜事的熱鬧。霍臨風疲於應酬:「大哥,我先行一步。」他背棄兄長,扯著韁,疾疾去了。

塞北遼闊,城池內鱗次櫛比,長街一眼望不見頭。「吁!」寬街,霍臨風下馬,三階青灰磚石,丹楹刻桷,當值的守衛朝他抱拳,他應了,邁入這寬門闊府。

門上高懸烏木匾定北侯府。

門內小間,守門子的老管事探頭:「呼!少爺沒傷,老仆得還願去!」

霍臨風的步子大喇喇的,過去了,聞聲回頭,像個起哄告狀的輕浮伢子:「六十軍杖才結了痂,大哥親自監著打的。」

後話沒聽清,他穿過前院,叫圍廊邊的景兒吸住。恁般高的一樹玉蘭,剛破苞兒,生機勃勃的,梢頭拂了斗拱。叫玉蘭打眼後,他入了頭廳,直出旁側小門,將門上厚重的簾子掀得且晃悠一會兒。

掃地的,灑水的,小廝丫頭瞧見他,停下活兒,切切地喊聲「少爺」,年歲大的嬤子晃見:「哎呦!」誇張的「小祖宗」還沒呼出來,人遠了,撫著心口一頓搓揉,「老啦,眼都花實啦!」

侯府深深,正廳比高門里頭的大小姐還遮掩,又邁一道檻,霍臨風目光快過腳步,先閃入廳堂。「爹,」門敞著,不攏聲,他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