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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亂江湖 北南 1238 字 2021-04-09

明明是訓斥,杜錚卻露出一副笑臉,忙不迭地再斟一杯。能罵便好,一聲不吭才最難辦,他終於切入要害處:「少爺,莫非你告訴侯爺,《孽鏡》送了人?」

這回,霍臨風大口飲盡,一派默認。

杜錚驚道:「難道連『容落雲』也說了?」

霍臨風「嗯」一聲:「你以為我想說?我嘴巴縫著呢,奈何他定北侯上來便問!」天曉得,「容落雲」三字從他爹嘴里問出來,有多駭人。

杜錚驚詫愈甚:「侯爺怎知二宮主?」

提及此更叫人生氣,霍臨風一拳砸在石桌上,虧他盡心選拔、調查、栽培,竟選中張唯仁那廝。如今看來,當初張唯仁被容落雲攔截,許是故意示弱。

那人的武功,刺探能力,也絕非表現出的程度。

「侯爺……」杜錚還惦記著,「不會知道二宮主的身份罷?」

霍臨風苦笑道:「我爹不知道,但我告訴他了。」

杜錚駭得一抖,躬身低語,從齒縫里擠出字句,容落雲的身份怎能告訴侯爺?後情還說不好,侯爺忠義,心底的愧疚翻覆上來,恐怕再不得安寧。

霍臨風全都明白,只是,比起容落雲所受的失怙之苦,劊子手的不安寧算得了什么?舊年的冤孽債,陳若吟要還,皇帝要還,他爹也遲早要還。

杜錚聲如蚊蠅:「可那是……少爺的親生父親。」

霍臨風當然知道,一邊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一邊又是發膚之恩,血濃於水。他仰面望著長空,想問皎皎明月,亦想問爍爍星輝,這忠孝兩難全該當如何抉擇?

「走罷,我乏了。」霍臨風移步,沿著羊腸小徑行走,披風拂過兩旁的藍鍾花。杜錚提燈跟著,禁不住問道:「少爺,那侯爺知曉你們的關系嗎?」

霍臨風搖一搖頭,他未說,從離開西乾嶺的那一日起,相會渺茫,重逢便是清算舊仇。屆時他若阻止,容落雲恨他,他不阻止,父命消殞在愛人手中,他們的關系,無論如何都難以修復了。

他忽然立住:「容落雲早知真相的話,根本也不會喜歡我。」

杜錚心疼得緊:「少爺,別那么說,事實上」

霍臨風打斷:「事實上,憑借陰差陽錯,我得了一場不該有的感情。」他探手摘花,沾染半掌冰涼的夜露,「原是我配不上他,白得一場鏡花水月,已知足了。」

一陣風來,他晃了晃。

塞北的秋風可真冷啊,鑽心侵肺,恨不得叫人絞斷肝腸。一勾明月看笑話,繁星睥睨,天地之間無一處渡苦憐人。

這時候,一點亮光掠入園中,急洶洶的,傳來一股火燒火燎的焦灼。來人腿腳極快,戎裝加身,是軍營的一級校尉。

霍臨風轉過身來,方才的悵惘與不甘,皆藏於深處。此刻冷峻如鐵面,邁出兩步命道:「速報何事!」

校尉稟報:「將軍,欽察鐵騎夜襲!」

霍臨風大步朝外:「速回軍營。」

杜錚狂奔起來,鎧甲,長劍,喊人快快備馬。緊趕慢趕,霍臨風出府時沒有耽擱,翻身上馬,只聞鐵蹄清脆,人已消失於無盡黑夜。

這時候,連州驛館房內。

一聲驚叫,兩眼紅,滿面輕薄汗水。

「怎的了?」陸准迷糊道,眼皮困得睜不開,「唔……無事罷……」

容落雲抑著喘息聲:「無事……」他抹一把臉,凈是汗,耳根子都潮乎乎的。撩帳下床,像是渴壞了,捧著茶壺咕咚咕咚猛灌一氣,胸膛也沒個安生,起起伏伏好似洶涌的浪。

街上更夫經過,已經寅時了,容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