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估計在雷劇的發展中,姜家父子就這樣沒了命,才會被原主抓到吳家的把柄。因此,他一回社學便將此事告訴了海夫子,希望夫子能助姜家度過難關。
趙縣令沉吟片刻,說:「這件事並不好辦,一來,他們都是銅陵縣人,不歸本縣管轄;二來,若你所說屬實,那舉人雖乘人之危,但並沒有直接謀害人命,細說也算不上什么罪。」
程岩心里也清楚,畢竟目前姜家人都還活著,但他早有准備,直接祭出大招。
「大人所說,學生何嘗不知?」程岩飽含熱淚,「學生上告此事,並不僅僅為同窗不平,更為此前的諸多災民鳴冤,為大安千千萬萬失去土地的百姓鳴冤!」
趙縣令心中一凜,以眼神示意程岩說下去。
程岩:「家父的救災綱要上還有一句此策乃治標,而非治本。」
「本在何處?」
「土地兼並!」
趙縣令腦子里「轟」一聲響,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程岩只說了四個字,可趙縣令身在官場,瞬間便想通關節!
大安建國不足百年,農民手里的土地已越來越少,很大一部分都被士紳豪強運用各種手段占去。
正所謂「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這些人想盡辦法逃避賦稅,嚴重侵蝕稅基,導致國家財政運作十分艱難。
如今朝堂上,改革一派已初具規模,他的恩師早在前年就提出了土改新政。
具體措施暫不多提,但只要土改施行得當,土地兼並就能得到有效控制。
到時國庫可以有錢,農民可以有地,即便遇上天災也有足夠的糧儲銀儲支撐,無需離散四方。而其中將「人頭稅」並入土地稅一項,意味著農籍無地可以稅,也能避類似姜家這樣的悲劇發生。
很完美有沒有?
但此舉影響了眾多上層階級的利益,朝廷上反對聲很大,皇上也一直猶豫。
趙縣令意識到,他完全可以好好運作姜家之事,或許會對推進土改有一定作用。
他再次看向程岩的眼神里多了抹慎重,從對方奔涌的熱淚中,他看見了一顆友愛同窗、心系百姓的赤子之心。
於是,他親自扶起了這位老實孩子。
晌午時分,縣衙附近的人都瞧見縣令的管事客客氣氣地送出一位少年,那少年身著粗布衣衫,看上去無權無勢,不知為何這么受重視?
「赤子」程岩回望縣衙大門,想著在前生,恩師就是找了一戶侵吞農民土地的人家為例,給皇上算了筆賬,最終讓皇上決心土改。
他今天來這一遭,不但能幫助自己和姜家,或許還能助老師一臂之力,何樂不為?
等回了社學,程岩立刻迎來了庄思宜的逼問,「吳家為難你了?還是出了大事?否則海夫子為何連許你兩日假?」
庄思宜本以為程岩會和昨天一樣守口如瓶,哪知程岩很干脆地說了吳家逼他娶妻一事。
盡管庄思宜早有猜測,但依舊感覺荒謬,「姓吳的也不照照鏡子,居然想讓你娶一頭豬?」
得,庸脂俗粉又降級成豬了,試問豬又做錯了什么?
程岩:「反正事情已經解決,不必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