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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中年管事將他帶去茶廳,又為他掀起門簾,程岩便看見主位上端坐一人。對方年約三十,國字臉,尖刀眉,盡管身著常服,依舊威嚴赫赫。

此人,便是武寧縣的趙縣令。

程岩整整衣衫,微垂著頭走了進去。

他此時還是白身,見了縣尊大人當然要跪,但他剛掀起衣擺,就聽趙縣令道:「不必多禮,請坐。」

程岩謝過對方,恭謹而不失禮數地走到一旁落座。

從程岩一進門,趙縣令便不著痕跡地打量他,見他雖略有拘謹,但儀容端正、舉止合宜,心中暗暗贊許。

要知平頭百姓見到自己,無不是戰戰兢兢、唯唯諾諾,就連秀才、舉人也少有比程岩表現鎮定的。

然而趙縣令並不知道,就連那分拘謹也是程岩裝出來的,後者一身是戲,正竭力想刷他的好感。

程岩前生就做過十來年官,自然懂得為官者的套路。對於趙縣令的種種問題,他看似回答得真誠,實際上卻是在心底拐了好幾個彎,經過深思熟慮才開口的。

不過一盞茶時間,趙縣令已「套」出程岩不少事。當得知程岩的生父是位秀才,且耗數年時間整理出賑災策的綱要時,他心中不禁惋惜,若陳秀才還在世,以其才學多半已是官身。

趙縣令自認對程岩了解得差不多了,便說:「今次武寧難民之危能夠平穩度過,你送來的賑災策功不可沒。」

他見程岩似要說話,忙抬手制止,「本官素來恩怨分明,你有恩於我,若你遇上了難事,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本官定會竭力相助。」

程岩嘴唇微動,欲言又止,眼中的猶豫一閃而過,最終低下頭。

他這般造作,趙縣令又不是瞎子,當即開口,「盡管直說。」

話音一落,程岩「噗通」跪地,驚得趙縣令心里一突,直覺不好。

可程岩根本不給他反悔的機會,悲戚道:「大人!學生想要代人伸冤!」

他假裝沒看到趙縣令便秘的表情,兀自滔滔不絕,「大慶村有位老童生……」

老童生家里有一百畝地,歷來都是租給本村農民來種,倒是不缺米糧。前一陣,老童生得了場大病,需要上好的葯將養著,老童生的獨子沒辦法,只有賣地。

可村里沒人能一口吃下幾十畝地,獨子只有將地便宜賣給銅陵縣的一位舉人。哪知老童生的病就像無底洞,獨子又陸陸續續賣了幾次地,等到老童生病愈,家里的土地已被賣個光。

「他們沒錢沒地,可身上還背負著沉重的賦稅,獨子便找上買地的舉人想要租地來種。」

程岩說到此處,不忘給自己加戲,故意帶上顫音,「可他從未種過地,一次意外摔傷以至昏迷不醒,老童生想求舉人借銀子給獨子治病,哪知舉人竟看中他家祖宅,想要他用房契來抵。」

「老童生當然不願意,他苦苦哀求,卻被舉人家的管事一陣羞辱,急怒攻心之下舊病復發……」

趙縣令呼吸一窒,「……人死了?」

程岩緩緩搖頭,「還沒有,但已癱在床上爬不起來了。」

趙縣令松了口氣,心里對那位不修仁德的舉人已非常惱怒,但他面上不顯,只問程岩:「你為何要代他們伸冤?」

程岩眼一紅,「因為老童生的獨子,正是學生的同窗!」

這件事他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原來當初的苦主之一就是他的前舍友姜平潮,要不是姜家出了事,庄思宜根本不可能和他一間寢舍。

程岩當即為姜家請來郎中,待姜父緩過氣後才搞清楚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