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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前,庄世熙的妾氏誕下一名男嬰,可如今不足半歲便已夭折,經查證,乃是楊氏暗自吩咐三房下毒。曾祖父聽聞此等丑事,一時急火攻心,重病不起,怕是不行了。」

庄思宜面無表情,語調平靜,但程岩能感覺他胸中壓抑的怒火。

對方並未像上輩子那樣抱著他痛哭,程岩想,或許是前世的庄敏先並非被庄世熙惹來的一連串糟心事所刺激,而是自然而然地生老病死,因此庄思宜只會難過,不會憤怒。

可眼前看似鎮定的庄思宜,反而更讓他擔心。

程岩不知該說什么好,他很怕庄思宜會被怒火燒得失去理智,做出無可挽回的恨事,因為他很清楚庄思宜有多在乎他曾祖父。

想了想,程岩咬牙道:「我且看能否與阮大人告假,與你一道回去。」

庄思宜一怔,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他靜靜凝視著程岩,許久才道:「阿岩,你真好。」

這句話程岩聽來有點耳熟,好像是當年還在鶴山書院,庄思宜偶然發現自己被綠了時說過……

程岩忽然走神,又聽庄思宜道:「不過按照吏部規定,我只有一個月的假,而我這次回去也不知要耽擱多久。若曾祖父能夠病愈,只怕也要兩三月的時間,我趕不回來;若是……」庄思宜頓了頓,「守孝至少需要三個月以上,時間肯定不夠,因此,明日一早,我會向阮大人提出辭官。」

他見程岩急著要開口,先一步道:「所以阿岩,你不用跟我去。曲州就你我兩個同知,阮大人就算再照顧你,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許你告假。」

程岩也知自己一時沖動的話不切實際,他皺了皺眉,「可是你若辭官……」

庄思宜終於扯出個笑,「暫時辭官罷了,我想做官,何時不行呢?」

程岩一想也是,且不說看庄家面子,庄思宜如今可是皇上信重的臣子,曾經還救過皇上,再加上對方的本事,何時想做官都能補缺。

但他依舊心神不寧,道:「我只是擔心你。」

庄思宜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將程岩攬入懷中,嘆了口氣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剎那的遲疑後,程岩緩緩回抱住對方。

室內燈火昏黃,室外漆黑夜雨,他們就站在明暗交錯的中間,誰也不舍得放開彼此,仿若已融為一體。

次日清晨,程岩親自送了庄思宜出城,一路上他盡量表現得輕松,不停地寬慰對方,又嗦地叮囑了庄棋一通。

然等他望著馬蹄卷起的落葉塵土,以及庄思宜漸行漸遠的背影,程岩便再也笑不出來。

回到府衙,程岩本打算處理堆積的公務,可他提起筆,卻始終無法落下一個字。

唯有他知道,讓自己不安的不僅僅是庄敏先的生死,還有另一件事。

前生,庄敏先臨死前為庄思宜挑選了一位未婚妻,今生,當然也有同樣的可能。這就意味著,下一次再見庄思宜時,對方或許已經娶親了……

如果真是如此……

若真如此,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吧?

程岩自嘲一笑,強打起神埋首公務,庄思宜不在,他的擔子相應就更重一些。

等到放衙回府,程岩走進院子時,嘯天如往常般對他猛甩尾巴,隨即又朝他身後撲去,卻直接撲了個空。嘯天疑惑地吠了聲,仰頭望著程岩的眼神迷惘又無辜。

程岩彎下腰摸了摸嘯天的狗頭,「他回家了。」想了想又道:「或許以後也不會住這里,你便只有我一個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