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牽制著朱厚照不敢也不能輕易動兵。
而令他稍稍心安的是,朱宸濠也其所迫,只是劃地而治,未敢輕動。
「我知道,急不得。」朱厚眨了眨眼睛,仇恨褪下,眼中仍舊清澈。
正德十五年元夕,皇上與興王在安陸放出無數孔明燈。所為不僅是祈願安寧,安撫百姓,更是希望朱宸濠看在一脈血緣至親的份上,不要再起爭端。
朱宸濠遠遠便看到了天空中飄著的孔明燈,卻也只是坐在黑暗的府中,一言不發。
而在宣府,裴文德便衣走在街上,百姓沿街點起花燈,慶賀元夕。
一條街花燈璀璨,人潮熙攘。耳畔是熱鬧的歡聲笑語。仿佛在這團圓的節日里,才能暫忘片刻國中危難。
一時恍惚,仿若京城西街一般繁華熱鬧。
如那時一般,他走過一盞一盞花燈,在下一個角落,應當就能看到那個熟悉的面孔。映著暖暖光芒,眼中璀璨晶瑩。
他第一次見朱厚照,便是在人潮中,靜靜望著他許久。
阿照那時手里拿著兩張紙,眉梢眼角氤氳酒氣,輕輕一瞥甚是動人。他不知說了什么,惹得一旁蕭喚雲置氣。
他走到一邊的燈籠旁取了火,手中宣紙一燃。
似是點著了寒症之人心中的一絲溫暖。
那火光映著他的眸子,他無意的看過四周,卻不知道早已落入一人眼中,悄悄藏下。
那時劉瑾還滿頭大汗的領著他在西街走。光影落在他如玉雕琢的臉頰上,自是一種少年意氣的暢達逍遙。
「這位相公,放個燈吧!」
裴文德堪堪回神。
一旁攤子上,一個妙齡姑娘拿著孔明燈笑意盈盈:「上元節總要祈願的。」
裴文德沉吟片刻,嘴角含笑,提筆寫下一行字。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
那姑娘輕輕念出來:「這位相公,此話何意?」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裴文德輕輕落下一個「照」字,走到一旁去火來。
「此話,是在下想一個人了。」
朱厚照手中握著孔明燈,忽然轉身往北望去。
城樓之上擺了一長桌,將士們放燈,兒在一旁磨墨。
「堂兄,怎么了?」
「沒什么。」朱厚照輕聲道:
「朕……想一個人了。」
殊不知北境之外,也悠悠升起孔明燈。
「王子殿下,該回帳了。」
達延汗坐在一旁喝酒,看著浩淼夜空中,悠悠晃晃一盞孤燈。
山南山北隔萬里,此時此地當同心。
冬雪化盡,春日和煦。
達延汗率兵叩響了大明的國門。王勛裴文德相互調配,北境之戰正式開打。
軍報一封一封發往湖廣,而此刻朱宸濠也亦出兵。
令朱厚照措手不及的是,王守仁領兵途中遇刺重傷。一時兩方夾擊,朱厚照排兵相抗,不得已暫退往長江以北,隔江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