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起風了。
風吹著她的傘,她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氣抓住把柄。
可是她松開了手,雨傘撞上了牆壁。
她望著一片虛空,走在兩片玫瑰花田中間,在潮濕冰涼的泥土之上,坐了下來。
她抓起一把泥土,握緊,捂在胸口。
他不在了。
永遠。
她躺在了泥土之中,雨落在她的身上,流到泥土之中。
一聲尖叫。愛憐納的媽媽發現自己的孩子躺在土里,趕緊打著傘把她拉了回去,拿著毛巾擦著她的臉,將她擁在懷里,輕聲的安慰她。
夜晚,她躺在床上,感覺到一片的虛無,她躲在被子里,感受到無比的慌亂。
月很亮,她整了整衣服,走了出來。她又躺在那條玫瑰之間的小路上,望著天上明媚的月,感受著泥土的溫度與觸感,想象著戀人在泥土中的樣子。
她就那樣,睡了一晚。
後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她躺在波利斯的十字架旁,躺在那條小路,躺在樹下,躺在所有的,泥土存在的地方。
愛憐納的媽媽為她找了一個心理醫生,她每天都吃著各種瓶瓶罐罐里的葯,沒過幾天就要和心理醫生通一通電話。
可是她依舊躺在泥土里,感受著那種溫柔的松軟,和悲徹的寒涼。
她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突然之間,她看見了櫥窗里一件黑色的禮服,旁邊是一件華美的婚紗。她突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合奏的那次表演。
她回到了家,翻出了自己存錢的錢包,默默的點了一下數額,又開始回憶著波利斯給她講的,那段努力賺錢買小提琴的日子。
她開始笑了,她不再陰郁,她開始參加鋼琴的比賽,努力取得第一名。
她開始為附近的人家做鍾點工,去餐廳打工,交小孩子彈鋼琴。
大家都覺得,她已經康復了,她將不再將波利斯視做一道無法忘卻的劫難,她將開始新的生活。
最起碼,她在努力的賺錢,來養活自己,哪怕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把錢花在了什么地方。
可是她一直失眠,心理醫生也一直給她開治療失眠的葯。
她的生活,開始步入正軌。
一年多就這樣過去了,平安夜的那天,她拿著那鼓鼓的錢包,走到了一家拍婚紗照的店鋪。她買下了一件白色的禮服,潔白、純凈、纖塵不染。就像他們第一次合作時的那件衣服。
聖誕節的那天,她換上了那件絕美的禮服,站在她媽媽的面前,轉了一個圈,她問她:「漂亮嗎?」
她回答:「漂亮,不過看起來好像婚紗啊。」
愛憐納很溫柔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聖誕的夜里,下了一場很大的雪。雪落了一層又一層,不斷的掩埋著過去。愛憐納從房間的花瓶中拿起一支新鮮的白玫瑰,穿著那件禮服走出了屋子。天很冷,她打了一個寒顫。
那條小路還在,只是被雪覆蓋了,兩側的白玫瑰早已枯死,大雪蓋住了那些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