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
「波旬?」
武將不曾轉身,仿佛聽不到他的聲音,姬麒緩緩走進,才發現武將懷中抱著一具少年將軍的屍體。
那是他和匈楚。
匈楚低頭吻了吻少年冰冷的唇,目光陰狠,怒氣洶涌,他從未看到過那個樣子的匈楚,仿佛一頭被悲傷逼瘋的野獸。
姬麒環顧四周,發現腳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那道血跡橫貫整個沙地,遙遠地看不到邊際,一直蔓延到那少年屍身腳下,他很想去看看血跡另一頭是什么,直覺卻告訴他,那一頭,就是第一次夢到波旬的上古戰場。
匈楚抱著那具與他一模一樣地屍體,夢境之中,大漠紅日永不落下,匈楚便一直看著若是沒有猜錯,昏迷之後,匈楚就一直在這里守著這具屍體。
姬麒想起來,波旬幾次三番救他於水火之中,他卻從未看到過波旬的面容。
波旬曾說過,他們有些前世的緣分。
匈楚和波旬,又是什么關系。
「匈楚。」姬麒半跪在他身邊,想去推他,白影卻直直穿過匈楚的身體,匈楚仿佛有所察覺,茫然地望向他的方向,又面無表情地轉過頭。
神色冷酷,氣息強大,無法掩蓋的悲傷卻讓他憔悴不堪,那不是他認識的匈楚。
「你想知道什么。」
在他身後,波旬走出虛空,這一次,卻不再隱瞞他的面容。
依舊是匈楚。
「這是怎么回事,匈楚和你,是什么關系?」
「沒什么關系,」波旬漠然道,「長的像罷了。」
「……」姬麒道,「你從來不讓我看到你的臉……」
「我說了,我們沒什么關系!」波旬怒道,「要說一個出身低微,天生愚鈍,懦弱無能的獸奴是戰神轉世?你不覺得這是個笑話?!」
「那匈楚為什么會沉淪在你的夢里醒不過來?」
「因為他愚蠢,懦弱,軟弱,你死了,他遭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所以不願清醒過來,寧願騙自己這只是一場夢,這里沒有時間,只要他無法擺脫悲痛,就會永遠沉睡。」
姬麒恍惚抓到了什么,那念頭卻一閃而過,只好道,「要怎么樣他才會醒來?」
「你親親我,我就告訴你。」波旬笑道。
兩人靠得太近,鬼使神差地,姬麒上前一步,堵住了那人冷言冷語的嘴。
那是匈楚。
又不是匈楚。
這樣冷言冷語的樣子,讓人覺得他在嫉妒那個懦弱無能的匈楚。
波旬瞬間呆住了。
「三千年了,原來是真的……」波旬長嘆一聲,夢境紛飛破碎,古老而蒼老的戰場被旋轉翻卷,將死去的少年,沉浸在夢境里無法自拔的匈楚,遠處血一樣紅的圓日,橫亘大地的龍骨,一並卷起,畫卷徐徐回,最後一根白發將之系起,將這個永恆的執念封存起來。
波旬靜靜看著他,「鳳啟歌身邊有大夢妖鏡,你要小心。」
「你還沒告訴我,你和匈楚是什么關系!」
「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波旬揮了揮手,狂風吹起,將他推出蒼白的夢境之中。
匈楚不舒服的動了動,驚覺身畔還有一個人,睜眼時,卻是日思夜想的攝政王。
姬麒緩緩睜開眼睛,匈楚笑了起來,低頭親了親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