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一抖,摸出一副金饌玉鑲的紅木盒子,悄悄地從桌下遞到吳議手中。
吳議笑容一滯,垂眼看去,那盒子顫顫巍巍地滑開蓋子,露出里面三寸長一條人形人參。
「此物喚作人參果子,是道家的無上妙品,聽說此物三千年得一樹,三千年開一花,三千年結一果。」徐子文聲音突然壓下來,跟著風里跳動的焰火一頓,「宮里也不見得有這樣的好東西,我想著賢弟文弱,特地送來給你補補身子。」
幸好是在唐代,否則吳承恩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吳議呵呵一笑,往外推了推盒子:「議本愚鈍,與道無緣。」
燈泡不徐不緩:「賢弟實在謬誤也,上善若水,可利萬物。」
吳議委實無奈:「不瞞徐兄,小弟信的是佛家。」
……
徐子文恨鐵不成鋼地剜他一眼,吳家這小子簡直就是張牛皮糊的紙,油鹽不進!
偏偏還撕不得,嚼不爛。
他臉色一沉,反把寶盒當驚堂木似的一拍,寒聲道:「如此說來,賢弟是要與我易道殊途?」
屋里擱的這一張是積年的老榆木桌子,質地堅實,很耐得住砸。
吳議也很耐心地等徐子文拍案呵斥完,向門口伸了伸手:「徐兄自然回徐兄的寢房,議自然留在議自己的房內,當然是殊途了。」
砰。
房門幾乎都要給徐子文扇碎了。
隔壁的生徒聞聲趕來,剛好撞上滿臉不忿的徐子文,正一頭霧水間,聽見吳議在里頭揚聲道:「徐兄還請留步。」
徐子文臉色一霽,回轉過身:「吳弟果然……」
話還未出口,便給飛出房門的紅木盒子撞了個正著。
那紅木盒子邊角磨得圓潤光滑,不偏不倚地砸到徐子文的心口,像一道不痛不癢不響亮的耳光,偏扇得他面頰飛紅。
趕來瞧戲的偏巧就是他的好兄弟嚴銘,見往常一貫端著面子的好友被攆出門外,不禁笑上臉頰:「嘖,徐兄這是熱臉貼到冷屁股了呀。」
徐子文陰郁地瞪他一眼,牙關幾乎要咬碎:「今日之恥,我若不報……」
砰。
這一回關門的是吳議。
「……好大一口閉門羹。」嚴銘接著揶揄道,「徐兄你今兒可別再吃宵夜了,仔細吃撐了,還得求我給你熬一副地六湯。」
「你懂什么。」徐子文冷笑一聲,目光透過閉死的一扇房門,刻刀似的扎在里頭的人身上。
嚴銘瞧他臉色實在不好,無奈地一聳肩,把他拉進自個兒門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