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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這職位 為伊憔悴 10007 字 2021-02-08

章節目錄 106通房心思

戚氏一聲,丫鬟仆婦蜂擁而上,把佟氏圍住,剝下她的衣裳,佟氏初時反抗,但好漢難敵四手,餓虎架不住群狼,佟氏胳膊扭不過大腿,也就不做無謂的掙扎。( 好看的小說)

佟氏外面棉衣被扒下,只著里面褻衣,戚氏命左右道:「我聽不慣打板子的聲兒,還是讓她去院子里清醒清醒。」

佟氏被推了出去。

正值隆冬,北風凜冽,一出門,一股寒風直往人衣襟里鑽,打在臉上像刀割一樣,抓著她的丫鬟婆子凍得脖子往棉衣里縮去。

佟氏被扭著站在院子中央,一個腰身chu壯的老婆子惡狠狠地道:「識相點,大冷天,讓我等跟著受罪,你這番罪是免不了的,趁早老實受了,也免得夫人生氣,受更大的苦。」

丫鬟婆子把她推在外面,凍得趕緊跑回屋子里走到炭火盆前向火,院子里只留下佟氏一人,孤零零地站著,一股冷風吹過,刺骨地冰寒,佟氏一陣打哆嗦,冷得雙手抱在x前,身子縮成一團,牙齒直打顫。

戚氏坐在西屋暖炕上,屋子里熱氣熏人,一襲薄透的羅衣尚且出了身香汗,悠然自得地從窗子里望出去,見佟氏站在冰天雪地中,凍得體若篩糠,哆嗦著不住,頭恨不得縮在腔子里,戚氏身心愉悅,愜意地笑了。

半個時辰過去,戚氏邊吃著香茶,拈起一塊新出爐的小點心果子,向窗外撩了一眼,佟氏站著一動不動。

戚氏對身邊一個丫鬟道:「出去看看,還有沒有氣。」

小丫鬟推開門,一股冷風灌進屋,小丫鬟身子抖了一下,硬著頭皮跑了出去,跑到院子里,看佟氏眼珠沒什么反應,有點膽怯,延挨著過去,近看佟氏身子僵直,一動不動,小心地湊近,伸手在她鼻翼下試了試,氣息微弱若游絲,在細看她臉色鐵青,嘴唇都紫了,眼瞼結了一層白霜,雙手抱在x前,一個姿勢,好半天都沒動一下,那小丫鬟害怕,趕緊跑回屋,急著回道:「稟夫人,那女人快要凍死了。」

戚氏白了她一眼,嗔道:「大驚小怪,她死不了。」

又過了盞茶功夫,就見佟氏頭一歪,身子向一側直直倒去。( 無彈窗廣告)

屋子里有那膽子小的丫鬟驚呼一聲道:「夫人,那女人凍死了。」

戚氏輕蔑地瞅了一眼,不慌不忙地道:「出去把她弄回去。」

丫鬟婆子急忙出去外面,看佟氏直直躺在雪地上,身子都凍硬了,眾人連拉帶拖把佟氏弄到東廂一間原本是堆放雜物的屋子里,光線暗淡的屋子里有一鋪炕,炕上面有兩床破舊的被褥,眾人七手八腳把佟氏抬到炕上,又用臟得看不出顏色的被子把她身子蓋上。

那一臉蠻r的老婆子m了m她的臉,像死人般冰涼,對那幾個丫鬟媳婦道:「怕是不中用了。」就去上房回了主子戚夫人了。

站在戚夫人身旁的素姐看到這一切,一聲沒言語,從上房出來,回到自己小偏院。

丫鬟毓書正在屋子里做著針線,看主子回來,忙放下手里的活計,幫主子脫了外面披風,道:「主子今兒下來的晚。」

素姐道:「太太整治了那姓佟的女人,這會子不知怎么樣了?」

毓書感興趣地道:「夫人是怎么整治她的?」

素姐就把太太如何折磨她,說了一遍。

毓書道:「不知公子知道要怎樣心疼?」

素姐心念起,擺手招呼她過跟前來附耳說了句,毓書遲疑道:「這樣行嗎?要是讓夫人知道……?」

素姐口氣生硬道:「知道便怎樣?不過就是個死,我早就不想活了。」

毓書著急擺手道:「主子還年輕,不可有輕生的念頭。」

素姐道:「你快去吧!小心別讓別人看見,出大門時,就說我讓你去買膳清齋的馬蹄糕。

毓書答應道:「主子放心,奴婢會小心的。」

素姐於一次偶然發現公子去了祺祥街官道旁一座茶樓,她有兩次特意在對面的茶館里喝茶盯著,見到公子下朝時辰,都是過這里來喝會子茶,在出來,想這時公子一定下朝去了老地方。

那日毓書跟主子在一起也是見過的,輕車熟路就找到了地方,下了轎子,機警地朝左右看看,無人跟著,就閃身進了茶樓,果然一問茶博士,說樓上有位客官和她說得身形樣貌極像,毓書就上樓去。( 無彈窗廣告)

毓書走後,素姐坐在屋子里焦急地等她回來,約一個時辰後,毓書悄悄回府,告訴她說找了公子了,說主子能掐會算,公子果然在那里。

素姐問:「你家公子作何反應?」

毓書道:「先是驚詫,後憤怒,公子一向和氣,奴婢從沒見公子腦成那樣子。」

素姐道:「接下來你家公子就沖下樓,回府里了?」

毓書道:「公子是沖出去,大概是回府了吧!奴婢沒敢直接回來,而是繞道清膳齋,買了點心,耽擱一會才回來的。」

素姐道:「我也該過上房看一出好戲。」

戚氏閑閑地坐在暖閣中綉花,一針一線都很仔細,這是給安仲卿做的一件素軟緞薄絲綿袍子,在領口和袖口綉上紫葳小團花,貼身丫鬟雨瀟在旁奉承道:「夫人綉功是一流的,比府上綉娘都好,就是比京城有名的綉春坊的大師傅都不差。」

戚氏還是一樣和煦地笑著,道:「這就是個細功夫,要有耐心才行。」

戚氏陪房溫家的道:「夫人對公子的東西最是上心。」

正這時,堂屋門『砰』地一響,似有大力撞開,緊跟著安仲卿自己掀了簾子進來。

戚氏頭也沒抬,柔柔說了聲:「夫君回來了?」

溫家的看公子臉色不善,唬了一跳,忙賠笑討好地道:「奴婢這正才說著夫人給公子綉的活計j巧。」

安仲卿也不看溫家的,直接走到戚氏跟前,大聲道:「你把她怎么樣了?」

戚氏緩緩抬起頭來,手上卻沒停頓,嫻雅地道:「夫君今個是怎么了?妾好心給你買她來,原是看夫君放不下,收做妾室,放在屋里,也免去夫君朝思暮想。」

安仲卿顯然不吃她這套,厲聲道:「快把她放了。」

戚氏收了針,把活計放在針線笸籮里,站起身,就要親自侍候他脫去外面大衣裳,安仲卿甩開她的手,厭煩地閃過身子。

戚氏卻也不惱,細聲細氣地道:「妾身看夫君日夜掛心,才買下她來,她是自願賣身進府,若是她不願意,妾也不能不顧法度,著人綁了她來。」

安仲卿已沒多少耐心,冷哼聲道:「自願?拿她兒子要挾,這也叫自願嗎?」

戚氏佯作生氣的樣子,嬌嗔道:「夫君,這很公平,一個換一個,在說她本就應該是咱們家的奴婢,是公子為其贖身,難道不是嗎?」

安仲卿不想跟她糾纏,沉聲道:「把她賣身契給我。」

戚氏故作媚態,聲兒似水般的溫柔,語氣里卻不容置疑地堅定,「妾身不給,夫君待如何?「

安仲卿氣結,一股怒氣竄上來,臉色鐵青,道:「今天你必須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戚氏蛇一樣柔軟的手臂攀上安仲卿的脖頸,身子綿軟地貼在他身上,撒嬌地道:「夫君為何這般大火氣,她留在府里,夫君正好遂心。」

安仲卿猛力推開她,戚氏一下子沒站住腳,跌坐炕上。

安仲卿大聲道:「你交不交出來?」

戚氏抬起頭,目光溫柔而堅定,聲兒雖輕,卻是一字一頓,聽得真切,道:「交出來?除非我死。」

她對上一雙y冷的眸子,戚氏知道她真正惹惱他了,從前她打殺丫鬟他沒這么生氣過,只是無聲嘆息。

這冷冽的眸子刺激了戚氏,她認真地道:「夫君若逼我,我即刻賣她去青樓。」

安仲卿驚怒交加,牙縫里吐出一句話:「你太惡毒了,我要休你回娘家。」

戚氏好看的大眼睛里沒有驚恐,卻有一絲嘲弄,道:「夫君休我回戚府,正好母親也在,我母女團聚去。」

一提安母,安仲卿瞪時如釜底抽薪,泄了氣。

轉身就往外走,戚氏揚聲道:「夫君若去看那賤人,信不信我明個就送一個你找不見的地方。」聲兒軟糯得讓人心里熨帖。

安仲卿怒沖沖出了上房,大步走至院子里,頓步,往佟氏住的下處方向看一眼,瞬間猶豫,就疾奔出。

剛轉過粉釉色富貴牡丹照壁,一頭正撞上素姐,素姐唬了一跳,向後倒退了兩步,看清楚是安仲卿,看他臉色駭人,陪著小心道:「公子回來了?」

安仲卿也不答應,從她身邊過去,剛跨出一步,又轉回身,對她道:「你替我照顧一下她。」

素姐點頭答應道:「公子放心,同是女人我知道該怎么做。」

安仲卿出了府門,上馬,就往戚府去了。

素姐轉回房中,丫鬟毓書詫異道:「主子才出門怎么就回來了。」

素姐道:「公子已經走了。」

毓書接過素姐解下的披帛,道:「公子怎么走了,不管那女人了?」

素姐也不明白公子怎么就走了,道:「公子匆匆忙忙不知要去那里,只說要我照顧那女人。」

毓書也不明白主子真是心意,不得要領,問:「難道主子真要幫她嗎?」

素姐邊往里間走邊說:「我是打算幫她,不過……」

自嘲地道:「不過不是可憐她,我還沒那么心善。」

說著,進了里間,拉開描金鏤雕五斗櫥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個小白瓷瓶子,拿在手里道:「我不能讓她死,她若死了就沒好戲看了。」

說吧,遞給毓書道:「你把這個凍瘡葯給她送去,這個很管用的,還不會留下疤痕。」

毓書接過,握在手心里,道:「主子是想坐山觀虎斗。」

素姐冷笑一聲,道:「公子如今一顆心都在那女人身上,夫人越是折磨她,公子心越冷,這女人是夫人心頭一g刺。」

上房

戚氏陪房溫家的道:「主子何不把她賣了靜心。眼不見心不煩,何必留她在跟前,看著堵心」

戚氏悠悠地道:「等我有朝一日厭煩了,在打發她。」

戚氏突然停住話頭,思忖片刻,沉吟道:「公子怎么會突然回來,像是什么都事先知道了,難道是……。」

眉梢一挑,冷聲道:「給我盯著點,看是誰背著我做的手腳,膽子夠大的,想跟我一決高下,這人比佟氏那賤人更可惡。」

說吧,戚氏伸手m著自己白皙修長頸項上懸著的珠鏈,手停在正中一顆東珠上,反復摩挲,溫家的心一突,知道主子的這個動作,是下了狠,那通風報信的人若找到,三尺白綾了結都算她造化。

章節目錄 107城外巧遇

安仲卿打馬飛跑直奔戚府,到了戚府,問門上人道:「你家大爺在家嗎?」

下人回道:「大爺出去了,我們夫人在府中。mianhuatang. [棉花糖小說]」

安仲卿也不用通報,直奔里面進去,

這時,戚氏的嫂子袁氏,聽得報說妹夫來了,忙扶著丫鬟迎出來,看見安仲卿笑道:「妹夫來了,是來看姑母的吧?」

安仲卿施禮,也顧不得客套,便道:「老太太身子怎么樣?」

袁氏道:「妹夫是不放心老太太在我府里,我就帶妹夫過去看老太太。」

說吧,前面引路,帶安仲卿去後堂,安老夫人正倚坐在炕上,兩個小丫鬟蹲在跟前,給她捶腿,安仲卿上前行禮,道:「兒子給母親請安,母親身子骨可好?」

安老夫人見兒子來,很高興,拍拍炕沿道:「兒呀!你坐過來,讓為娘看看。」

安仲卿坐過娘身邊,老太太抬手撫m著兒子臉道;「兒呀!你好像瘦了,我才離開幾日,不用總惦記我,告訴你媳婦不用三天五頭往這跑,留在府中看好門戶,你嫂子侍候我很j細,你放心好了。」

袁氏站在一旁,請功似地玩笑著道;「我接姑姑來,妹子還不願意,說怕換地方老太太不適應,怎么樣,老太太比在你府上身子硬朗多了吧?從今兒起老太太就不回去了,你媳婦還老來和我搶娘。」

老太太笑著道:「我就不走了,難為你嫂子這些日子受累了,換著法地侍候我,討我歡心,比在兒子家里住得都舒坦,我這心一寬,身子骨好多了。」

安仲卿此來是想和母親提休了戚氏,戚氏這一二年越發過分,一丁點婦德都沒有。

可母親和嫂子一番話,卻把他的話堵在嘴里,說不出來,母親身子才好些,若說了,又惹她老人家氣惱。病情加重,豈不是不孝。

安老夫人看他不說話,又道:「兒呀!你來不像是來看我,是心里有事?」

安仲卿忙道:「沒事,母親。」

安仲卿心里有事,坐不住,時候長了,怕忍不住說破了。就借口朝中有事出來。

一走出來,袁氏出來相送,看離老太太上房遠了,袁氏道:「妹夫請留步。」

把安仲卿讓到偏廳。奉茶款待,落座,問:「妹夫,急著來有事?」

安仲卿心里矛盾,本想找懷遠說說,讓他勸阻他妹子,放了佟氏,聽袁氏一問,猶豫實情說是不說。

看安仲卿有心事,袁氏又道:「妹夫有事,不妨說出,等相公回來,我轉告他就是。」

安仲卿一聲長嘆,道:「自古家丑不外揚,嫂嫂也不是外人,我就實說了吧!」說吧,就把前後經過說了。

袁氏聽了,心里話,小姑子嫉妒成x,我就說早晚出事,果然,安仲卿這樣好脾氣的人都忍受不了,移情別戀。

但自家人不能不勸,道:「姑媽身子骨才好些,你二人就鬧出這宗事,讓老人家著急上火,萬一一個不好,你於心何安?在說妹子心眼小,可對你是極好的,你硬是休了她,以她的個x,必不肯認,若想不開,尋了短見,你能心安嗎?你二人少年夫妻,沒有愛,也有親情,你能放下她不管嗎?即便是你休了妹子,她不尋死上吊,一個人過終老,或改嫁他人,但海兒長大了,他娘背上惡婦之名被休棄,你讓他有何面目在人前挺直腰桿做人,如何在世上立足。」

這番話,切中要害,說得安仲卿慢慢低下頭。

袁氏又道:「你越是護著那女人,妹子氣就越大,依我的主意,你佯作毫不關心,不理不睬,反倒好些。」

安仲卿垂頭不語,袁氏看他打消了休妻的念頭,也就放心了。

安府

佟氏迷迷糊糊中似聽到有人在耳邊叫她,她強睜開沉重的眼皮,恍惚眼前站立個一個人,像是個女子,佟氏慢慢蘇醒,影影綽綽眼前之人,面容俊俏,看衣著像是個丫鬟,旁邊還站著一個人,好像白日里在戚夫人屋里見過。

那丫鬟對那女子道:「主子,她醒了。」

素姐派丫鬟毓書給佟氏送葯,毓書見左右無人,就進到屋子里,往炕上一看,佟氏靜靜地躺著,毫無聲息,遂輕手輕腳過去,看她臉孔漲紅,伸手在她額頭上m了m,滾燙,想這女人發燒了,趕緊回去稟了主子。

素姐道:「這一凍,在這么一燒,我看她身子骨孱弱,怕受不了,我若是不管,怕她過不去這關。」

於是,翻騰著抽屜找了兩包葯,道:「走,過去看看,這樣挺上一宿,怕明早人就完了。」

佟氏片刻清醒,就又燒起來,而且越燒越厲害,整個人陷入半昏迷狀態。

素姐對毓書道:「你趕快出去弄點開水來,這屋子里連口熱乎水都沒有,葯怎么咽得下去。」

毓書去廚房找了個空碗,倒了半盞水,端回來,和素姐兩個一點點把葯給她喂下去。( 無彈窗廣告)

又拉過一床破被子給她捂上,素姐m了m她的頭燙手,佟氏躺在那里呼呼喘氣都是chu的。

素姐還是不放心,就走去上房,戚氏正伏在桌案上看一本琴譜,看得專注,素姐走上前,福了福身,戚氏眼睛未離開書卷,道:「有事嗎?」

素姐憂慮地道:「那女人病得不輕,夫人是不是給她請個大夫來瞧瞧,怕她這一晚能不能熬過去都難說。」

戚氏抬起頭,凝神朝窗外一顆海棠樹看去,孤零零,光禿禿的,徐徐道:「找個大夫去瞧瞧,別死了你家公子和我鬧,埋怨我刻薄。」

素姐應聲出來,趕緊找二門上的小廝出去請大夫。

家下小廝勢力,對不得勢的素姐稍事怠慢,等了足有一個時辰,才把大夫請來,大夫是個二流的江湖郎中,進到屋子里,朝左右看看,皺著眉頭,草草開了幾劑葯,就捂著鼻子走了。

素姐命人拿到大廚房把葯煎了,丫鬟婆子看是給佟氏煎葯,也不大上心,說灶上占著,等了許久,才磨磨蹭蹭地端來了,素姐和毓書把大半碗湯葯強給她喂了下去。

素姐又把凍瘡葯給她抹到身上,毓書去屋後抱了捆干柴,把涼炕燒熱,屋子里才有點熱乎氣,不那么冰冷了。

安頓妥了,素姐看佟氏在葯物作用下睡熟了,就和丫鬟就回去了。

到了二更天,素姐又指使個小丫鬟來看了一趟,小丫鬟回來說:「發了汗,睡熟了。」

素姐也就放心了,道:「今晚挺過去,料就沒事了。」

佟氏在炕上躺了足有十來天,才能下地,這段日子,都是一個老婆子來給她送飯,每日都是一個冷饃饃,和一碗白水煮菜幫子,見不著一點葷腥,那老婆子還嘟嘟囔囔不受用,說她矯情,自己能動故意懶著要人侍候,佟氏如今落到這種地步,也不和她爭競。。

丫鬟毓書來看過幾次,看她沒什么大礙,也就怕惹麻煩,不在來了。

佟氏每日擦抹素姐送來的葯膏,倒是多虧這葯膏,手腳才沒長凍瘡。

佟氏能下地不過二日,戚氏的丫鬟就走來,道:「夫人命佟姨娘去廚下做chu使。」

佟氏打起j神,就去廚下,大廚房管事的老夏婆子,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聊鬼嗑,眼睛長在腦門上的的勢力婦人,看佟氏發配到廚房,又得了戚氏的話,用她做chu使,就把臟的,累的都讓她干。

春寒料峭,乍暖還寒,佟氏大病初愈,身子骨虛弱,提著一桶臟水,顫顫巍巍地提著往安府後門走,鼻尖竟冒了汗,走十來步要歇上一歇,走走停停,提到後角門,給一個老男仆,那男仆長得又老又瘸,也是形象不佳發到後門專管倒凈桶和廚房臟水,看倒臟水的不是平常老婆子,是個年輕媳婦,渾濁的黃眼珠在她身上直溜,一陣氣喘,憋得臉漲紅,大聲咳幾口,一口痰吐出來,喘息平復,嘿嘿干笑著,道:「怎么換上你了,原來那老婆子死了?」

佟氏看他猥瑣,不覺膈應,嗯了聲,把臟水桶遞過去,那老頭接過,趁機在她手背上捏了一把,佟氏厭惡地瞪了他一眼,匆匆往回走,邊走邊使勁搓著手背,恨不得把手上的皮都搓下來。

剛一進廚房,老夏婆子看見她,罵道:「提桶臟水要這么久才回來,是去那里躲懶去了?」

佟氏人在屋檐下,也不敢出聲,老夏婆子罵罵咧咧地道:「把水缸挑滿水。」

佟氏提著空水桶出門,去井沿邊打水,轆轆骨碌碌下去,她使盡渾身力氣才搖上來,把水桶裝滿,提到廚下,倒在水缸里。

就這樣,來回十幾趟,才把chu大的水缸裝滿,累得渾身快散架了。剛坐在矮凳子上喘口氣,就有廚房幫廚的柳五媳婦指使她道:「去把灶台上的菜洗了。」

佟氏找了個銅盆,把菜泡在水里清洗,剛從井里打出來的水冰涼,扎手,佟氏咬牙忍住,等菜洗干凈了,手都凍紅了,像胡蘿卜。

這一天下來,累得她上炕的力氣都沒有了,晚飯在廚下草草吃了口,就回到那小破屋,臉都不想洗,掙扎著上炕,不大工夫,就睡熟了。

又過了些日子,戚氏找人來問,說佟氏只知道干活,平常時言語安靜,也沒聽有什么抱怨的話,戚氏心中那口氣漸漸消了點,只是丈夫卻在也沒進後宅來,戚氏終究意難平。

偶然聽藍御史夫人說城外二十里有座大庵堂,香火鼎盛,極靈驗的,於是想去焚柱香,禱告禱告。

次日一早,收拾停當,臨出門時,一想自己不在家,怕佟氏和丈夫萬一背著她私會,就命丫鬟把佟氏也帶著。

戚氏自己坐了乘大轎在前面,佟氏和兩個丫鬟坐了二一乘小轎子,緊後面還有一青布小轎是跟出門的媳婦坐的。

二十里路走到晌午才看見庵門。

果然,打老遠就見香煙繚繞,往來香客絡繹不絕,戚氏在丫鬟攙扶下進了大殿,上了香,虔誠地拜了幾拜,又捐了香油錢。

庵中的主持伊能是個上了點年歲的姑子,看戚氏是大主顧,就讓到靜房,喝杯清茶。歇息。

坐了一上午轎子,戚氏也累了,伊能姑子殷勤挽留,就在庵里用了飯,聽講經說法。

直到太陽偏西,才上轎往回走。

離京城越遠,官道凹凸不平,有點顛簸,晃悠悠走了十余里,戚氏有點迷糊,想起方才抽的乃是上上簽,簽上說丈夫官運亨通,自己這一品誥命夫人,鳳冠霞帔是跑不了的,只是……。

只是簽上說丈夫犯上桃花,想到這,戚氏猛然頭腦清醒了,朝外招呼聲:「停一下。」

轎夫不知所謂,靠大路邊把轎子停住,戚氏命令身旁的貼身丫鬟雨瀟道:「去,讓佟姨娘下轎。」

雨瀟一時未能明白,戚氏又跟了一句:「讓她自己走回京城,明個巳時前若不趕回安府,我就著人去官府報案,讓官府捉拿逃奴。」

雨瀟答應一聲,悄悄吐了吐舌頭,心想,我的媽呀!這離京城十里路,佟姨娘爬都爬不回去,也不敢違拗,去前面傳話,就把佟氏攆下車子。

佟氏來時留意,知道這里離京城很遠。

此時早已過了正午,沒什么車子進城,偶而零星有一兩個行色匆匆路人,詫異地看著她,佟氏只好一步一挪,望京城方向走。

日頭西沉,天漸漸黑下來。大路上只有佟氏一人,行人知道天晚不能進城,大多尋個地方住店,明早在進城了。

初春的夜晚,寒意很重,佟氏仰頭望望深邃的天空掛著幾顆清冷的星星,心里悲涼,想佟家人此刻是否正圍爐夜話,不敢停步,一停步會更冷。

忽聽後面大路上有車軲轆聲兒,佟氏頓住步子,看身後不遠處有星星點點的光亮。

越來越近,能清楚地聽到說話聲,燈火照見一頂小轎,佟氏一陣興奮,心中燃起希望。

此刻,正在行進中的小轎子里坐著一個身穿正紅圓領補服上綉鸂鶒,里襯雪白中衣,清爽干練的男人。「

身旁小廝埋怨道:「大人,看來京城門早已關了,我說早找個地方住上一晚,大人偏不聽。」聽語氣這大人對家下人和氣,小童說話也不忌諱。

那紅衣補服男人把頭伸向轎外,朝前方大路看去,突然,他眼神定在一個白色物體上,那白色物像是在動,像是個人,看身形像是個女人,他詫異,天道這么晚是誰家女子還未歸家,是走迷路了?

章節目錄 108佟家得信

佟氏越來越清晰地聽到車馬聲,和轎子里的說話聲,佟氏站在路中央,想攔下順便搭一乘。

那官員把頭縮回轎子里,轎子走不上百米,嘎然停住,轎下傳來chu重的男聲道:「老爺,前方一個女人,攔住去路。」

那官員撩起棉簾頭二次探出來,只見轎前頭站著一個女子,夜色黑暗,看不清面目。

這時,小廝下轎子,提著琉璃羊角風燈上前,和那女子說著什么,像是勸說她讓開路,他家大人不方便捎帶她的話

這時,小廝手里風燈往高處舉了舉,正照見那女子的臉,這官員一驚,這張臉好熟悉,他在記憶中搜索,一下子想起去年進京,偶遇那奮不顧身跳到轎子下,崴腳的女子。

忙喊了聲道:「雨墨,請那位夫人上前說話。」

小廝就引著佟氏過轎子邊上,佟氏對著轎子里低身福了福道:「民婦見過大人,民婦該死,驚擾大人。」

小廝把風燈高高舉起,同時照見佟氏和那官員的臉。

這回佟氏一驚,記憶中搜尋,驟然想起那日夏姨娘孩子滿月酒遇見的那位外放的小官。

遲疑道:「你是……。」

轎子里一清越的聲兒道:「正是下官,與夫人有緣。」

說著,拉開轎門,下了轎子。

夜色中,這一對似曾熟悉卻完全陌生的男女對面站著,那官員問:「敢問夫人遇到什么急難,天道這么晚為何在荒郊野外?」

佟氏面色一紅,兩次偶遇都是在她尷尬之時。

他這一問,佟氏有點遲疑,換了任何人都會奇怪她一個女人只身在荒郊野外,但真正原因她能說嗎?而且說來話長。

看她瞬間猶豫,那官員馬上道:「夫人若不方便說,恕下官多言,下官只是好奇隨便問問。」

這倒是個很體諒人的男人,佟氏斟酌一下,開口道:「上次遇見大人之時,我乃賈府一妾室,後賈家壞了事,妾身被發賣,幾經輾轉,被賣到京城一大戶人家,今日這家夫人去二十里外的庵中進香,回來之時天晚,嫌轎子載的人多,耽誤入城,就讓妾身下來自行走回去。」

佟氏這番話聽著倒也和情理。

那官員眉頭微蹙了下,他知道大宅門里這種賣身的奴仆x命如螻蟻,生死,主子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聽這女子身世頗可憐,暗動惻隱之心,道:「夫人,這里離京城還有十幾里,夫人上轎吧!」

佟氏走進才發現,車馬聲其實就是前面一頂青圍小轎子,後面一架大車,好像車上還裝著一車東西,知道這小官一定是往京城運送。

佟氏看就一頂小轎子,總不能素不相識男女同乘一轎,傳揚出去,成何體統。

佟氏朝後面馬車看去,道:「民婦還是坐後面車上。」

後面一輛馬車上載著東西滿滿的,佟氏若想搭車,只能坐在車里裝的東西上,馬車跑起來,早春的夜寒涼,刺骨冷風一吹,佟氏一個女子哪能禁不住,但總比走著回去強,走到天亮怕都走不到城門。

那官員卻道:「夫人請上轎,下官騎馬」

佟氏看向他,這男人雖客氣,可語氣不容置疑,說吧,就走向後面,從馬車上解下一匹馬來,一躍就上去,小廝去後面坐在車夫身旁。

佟氏只好上轎。

佟氏在地上走久了,連凍帶累,小轎子里暖和,晃晃悠悠,佟氏一會竟迷瞪起來。

這一迷糊竟睡過去,睡了足有三四個時辰,等她在睜眼,撩起轎子棉簾一角,看外面夜已深了,轎子前方挑著一盞燈籠,燭火忽明忽滅,帶死不活地照著前面的路。

佟氏看那官員騎在馬上,在轎身右側隨行。

看他坐在馬上,身形筆直,有股子軒然正氣,絲毫沒有困倦和萎頓之感。

佟氏往前方望去,前面不遠黑悠悠的,借著月光看,好像到了京城牆g底下。

前面傳來轎夫聲兒:「大人,到城門了,城門早就關閉了,我等是不是找個地方歇息,明早開城門在進城。」

轎側一清朗聲兒道:「找個地方,歇息一晚。」

轎夫就找了個空地,把轎子落下,一干人停下來。

這時,那個小廝來到轎子前,朝里面道:「夫人,我家大人說了,今個晚了,進不去城,在城外歇息一晚,我家大人說了,夫人乃女流,不方便拋頭露面,夫人盡管歇在轎子里。」

佟氏感動,道;「謝謝你家大人,讓你家大人吃苦了。」

過了一會,佟氏總覺不安心,卷起轎簾子一角,朝外看去,只見一塊空地上,升起一堆篝火,那官員和轎夫和貼身小廝幾個人圍著向火取暖。

火苗照在那官員的臉上,亮堂堂的,佟氏看他側顏,鼻梁高挺,雪白中衣在火光映襯下格外耀眼,他閉目盤膝而坐,身子卻挺直,不似一干人東倒西歪,不成樣子。

佟氏心想,這官員一定是個正直的好官。

一陣風吹過,佟氏把頭縮進轎子里,心下感動,那小官把小轎子讓給了素不相識的人,而自己卻挨凍在外間坐上一晚,覺也不得睡,

佟氏慶幸今晚遇見了一個難得的好心腸的人。

夜已深,佟氏又睡過去,半夜卻醒了,又撩起轎簾子朝外看,看地上那堆篝火快熄滅了,這一干人也熟睡了,那官員和著眼,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身板直直的。

佟氏縮回轎子里,身子一暖和,困勁就上來,等佟氏在一次醒來,天光大亮。

轎子起了。

佟氏素手掀起轎窗軟簾,轎子朝城門飛奔,那官員騎在馬上,j神抖擻,晨曦照在他身上,補服紅得鮮艷,望之神情不覺為之一振。

進了城門,那官員命轎夫落轎。

然後,打馬來到佟氏轎子前,喚道:「夫人,下官有句話要問。」

佟氏拉開轎門,輕盈地飄然落地,站在馬前,道:「大人公務在身,已到了城里,民婦自行回去就是,不耽擱大人正事。」

那官員也下馬,道:「夫人住在那里?我讓小轎送夫人回去,我急著送貢品進g,這廂就失陪了。」

說吧,一抱拳。

佟氏低身拜了幾拜,感激地道:「大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敢問大人家住那里,姓甚名誰,民婦受深恩,今生不能答報,來生當牛做馬也要報答。」

那官員客氣地道:「夫人嚴重,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夫人請上轎。」

佟氏又拜了幾拜,想他不說也不好深問,心底嘆息一聲,即便問了,自己如今賣身為奴,何談報答。

佟氏預返身上小轎,那官員道:「我是外府州縣的,家不在京城。」

佟氏一聽,徒然有點失落,日後更沒法子聯系,這份人情算欠下了,就上轎子走了。

轎子起了,佟氏從後轎窗朝後看,見那官員騎在棗紅馬上,目送她走遠,方帶著車子,奔南去了。

戚氏剛吃過早膳,忽聽丫鬟報說佟氏回轉,心下詫異,命帶進來。

佟氏進門,竟衣著整齊,沒想象中的狼狽,戚氏不覺問:「你是怎么回來的?」

佟氏垂頭,佯作不敢正視她,道:「路上遇到個運糧的車,就捎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