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 眼見不實(1 / 2)

戰隋 猛子 1963 字 2021-02-11

事關重大,無人說話,唯恐一不小心招來無妄之災。

聖主很不高興,問道,「可有確鑿證據?」

虞世基在這種場合下說出這句話,即便沒有確鑿證據,亦有一些蛛絲馬跡,否則斷然不敢胡言亂語,無事生非。

虞世基再度望向宇文述。宇文述神情冷漠,一言不。

「有人說,白賊就是刀。」虞世基望著聖主,加重語氣重復道,「秘兵,刀。」

聖主略感驚訝,虞世基的重復語含雙關,顯然別有用意。刀?秘兵,刀?突然,聖主從記憶中翻出一件塵封往事,榆林「風暴」,改革派和保守派的第一次激烈交鋒,高熲、賀若弼等一大批開國勛臣倒在了屠刀之下,而「風暴」掀起的原因就是裴世矩控制下的秘軍現宇文氏兄弟里通外國販賣重兵,這其中有一個叫刀的秘兵給他了深刻印象。

聖主的表情漸漸凝重,陷入沉思之中。

不論傳聞來自何出,也不論散布謠言者的目的何在,有一個事實不容改變,那就是秘兵刀的確存在,而自己之所以會記住刀,是因為他是安平公李德林之子,是山東名士李百葯的弟弟,而李德林是高熲的好友,李百葯是前太子楊勇的幕僚,高熲則是前太子楊勇的岳父,所以李百葯兄弟都是高熲一系,都是當年的******,都是敵人。

由此推及,虞世基的判斷是對的,招撫並不樂觀。刀處心積慮攻占安州,肯定野心勃勃,有割據之心,為了利益最大化,他必然與突厥人結盟,然後借助突厥人的力量抗衡中土,竭盡所能訛詐中土,如此一來,他腳踩兩條船,兩邊牟利,一旦展壯大,必定尾大不掉,禍及中土。

在坐君臣六人,只有聖主、宇文述和虞世基三人知道秘兵刀,他們都是當年榆林風暴的核心人物,而蕭瑀、趙才和來護兒當時都未能位列中樞,不要說秘兵刀了,就連榆林風暴的核心機密都知之甚少,所以他們非常好奇,只是因為一無所知,不敢貿然打聽,只能作壁上觀,靜待其變。

良久,聖主抬頭望向虞世基,又看看面無表情的宇文述,問道,「有人的人,是何人?」

謠言來自何出?誰散布出來的謠言?你說有人說白賊是刀,那這個人是誰?

「理所當然是突厥人,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阿史那思摩和史蜀胡悉。」虞世基忿然說道,「史蜀胡悉的嫌疑最大,他的離間計玩得出神入化,當年之事,若仔細追究起來,就是他的陰謀。」

聖主眼神陰戾,宇文述更是殺機畢露。

當年那事就是突厥人的陰謀,而始作俑者就是史蜀胡悉,雖然中土這邊斗爭雙方將計就計,乘機大打出手,但最終損失的還是中土這邊,自相殘殺導致損失慘重,高熲一系幾乎全滅,聖主一系也是損兵折將,而裴世矩的秘軍十不存一,對外滲透能力大大削弱,突厥人則撿了個大便宜,睡覺都笑醒了。榆林風暴已經過去好幾年,但即便現在想起來,君臣等人還是耿耿於懷,恨得牙癢,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史蜀胡悉。

如果這個謠言來自突厥人,那肯定是離間計,是史蜀胡悉的陰謀。史蜀胡悉要解決東北危機,但遠水解不了近渴,急切間也沒有好辦法,偏偏他是榆林風暴的幕後黑手之一,知道秘兵刀是裴世矩的人,而裴世矩的政敵又太多了,所以只要暴露出這個秘密,必然會挑起中土高層的斗爭,如此一石二鳥,一舉多得,即便扳不倒裴世矩,最起碼可以延緩或阻礙安州乃至東北局勢的惡化,給大漠牙帳應對這個危機贏得寶貴時間。

突厥人實施離間計的目的一清二楚,這就是個公開的陽謀,但關鍵問題是,中土人是否會將計就計,高層是否會乘機動政治斗爭,是否會主動跳進這個陷阱。

當年的榆林風暴亦是如此。宇文氏兄弟販賣重兵給突厥人,里通外國,是死罪,然而他們的父親宇文述是聖主的絕對親信,他們的弟弟還是聖主的女婿,宇文化及本人也與聖主私交甚篤,兩家關系非常好,所以即便宇文氏兄弟當真犯了這樣的罪責,並且被政敵抓住把柄死纏爛打,聖主和宇文述也會以政治上的妥協來掩蓋此事,以免顏面盡失、權威受損,結果他們反其道而行之,明知是陷阱,還是跳了進去,寧願「受傷」也要把政敵殺了,長痛不如短痛,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其實仔細想想,以宇文氏炙手可熱的權勢,以宇文化及本人的身份地位,有必要里通外國?里通外國能給他們帶來什么利益?即便要里通外國,也不至於去販賣重兵吧?既無大利,又要冒極大風險,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宇文氏兄弟會干?所以這件事經不起推敲,政治陷害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當然,宇文氏兄弟不干,不代表宇文氏的門生故吏親朋故舊不干,如果政敵勢力龐大,抓住這件事上綱上線,非要把宇文氏往死里整,以此來打聖主的臉,傷害聖主的權威,那么斗爭雙方撕破臉,聖主和宇文氏必然要付出代價。從榆林風暴的結果來看,宇文氏兄弟「除名為民」,絕了政治仕途,而聖主和宇文述也被打得「鼻青臉腫」,威信受損,可見擊敗對手的代價還是不小。

現在突厥人故技重施,又來這一招,偏偏聖主和改革派深陷政治危機,與保守派的矛盾白熱化,而國內外形勢也是內憂外患十分不好,這種不利局面下,如果中土人再睜著眼睛跳進陷阱,自相殘殺,自毀長城,就實為不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