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六章 大王說對了(1 / 2)

戰隋 猛子 1749 字 2021-02-11

<?>齊王回到自己的行營,把與五位衛府大將軍見面的情況,簡要告訴了韋福嗣和李善衡。

韋福嗣和李善衡面面相覷,相顧無語。

兩人不知道說什么好。你明明知道聖主的嘉賞不過是個肥美誘餌,東征戰場不過是置自己於死地的陷阱,為何還對聖主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你顧念父子之情,但聖主是否對你寵愛有加?你明明知道衛府內部矛盾激烈,衛府大將軍們不可能對聖主言聽計從,第三次東征的結果也不可能如聖主所願,而宇文述為了迎合聖主,不得不在拒絕安東軍隊一事上向其他幾位大將軍妥協,力爭在東征攻擊之策上達成一致,力求以最快度渡河攻擊,力保此次東征可以實現最低目標,然而關鍵時刻,你橫插一桿,反其道而行之,堅持要安東軍隊趕來懷遠會合,堅持要滿足聖主的願望,而此舉不但破壞了宇文述和統帥部的既定決策,也嚴重激化了衛府內部矛盾,結果可想而知,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讓自己距離儲君位置越來越遠。

看到韋福嗣和李善衡神情陰郁,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表情,本來志得意滿的齊王仿佛吃下了一只蒼蠅,既惡心又郁憤。

為什么自己所想所做的,都得不到左膀右臂的支持和贊賞?到底是自己幼稚、愚蠢、無能,還是親信近臣別有居心?自己忠誠於國祚,忠誠於聖主,一門心思為中土謀利益,為何屢屢得不到承認?為何一次次遭人算計陷害,一次次與初衷背道而馳,一次次讓父親憤怒而失望?

「孤做錯了?」齊王臉色陰沉,冷聲問道。

韋福嗣苦笑,「大王當然是對的。從大王的立場來說,不但要滅亡高句麗,還要打擊安東,所以安東大軍不但要趕來懷遠會合,還要在前面沖鋒陷陣,攻城拔寨,如此一舉兩得,一石二鳥,但是……」韋福嗣看了齊王一眼,委婉說道,「從衛府立場,或者從安東立場來說,他們的利益訴求是什么?大王忠誠於聖主,並不代表他們也忠誠於聖主,而大王所要謀取的國祚利益,與他們所要謀取的國祚利益,亦是不盡相同。」

齊王目露寒光,冷笑問道,「所以呢?」

「所以大王應該求同存異,應該與各方積極妥協,在妥協中尋找共同利益,然後以共同利益為基礎,推動各方齊心協力謀取利益最大化。」

「何謂共同利益?」齊王神情陰冷,追問道。

「目前各方的共同利益就是贏得第三次東征的勝利。」韋福嗣說道,「只要第三次東征勝利了,哪怕未能攻陷平壤滅亡高句麗,哪怕最後就是得到了一張高句麗的投降書,那也是勝利。」

齊王大怒,無法認同韋福嗣所言。三年東征,耗盡國力,就是為了一張高句麗的投降書?這就是衛府和安東所要追求的國祚利益?豈有此理,顛倒黑白,這根本就是把個人和集團利益置於國祚利益之上,以損害國祚利益為代價,最大程度保全個人和集團利益,如此無恥之舉,在韋福嗣的嘴里說出來竟然理所當然,冠冕堂皇,還有沒有禮義廉恥?

「這就是宇文述和統帥部所擬的水6並進,三路同攻之策?這就是衛府諸將拒絕安東軍隊趕赴懷遠會合的理由?」齊王厲聲質問,「孤想知道,他們心里除了自身利益,還有沒有中土?還有沒有天下蒼生?還有沒有聖主?有沒有黑白是非、道義良知?」

韋福嗣嗤之以鼻。李善衡亦以鄙夷和憐憫的目光望著情緒幾近失控的齊王。經歷了這么多挫折和打擊,齊王的確成熟了,可惜是在錯誤的道路上成熟了,果然是溫室里長大的花朵,是圈養馴服的老虎,中看不中用。黑白是非、道義良知?你有沒有搞錯,成王敗寇,只要你贏了,你就是指鹿為馬,又有誰敢說那不是馬?

話說到這個份上,君臣間的理念和觀點已南轅北轍,君臣間的矛盾已不可調和,彼此間的分岐亦是不可彌合,這讓韋福嗣和李善衡對未來愈悲觀,但他們必須堅持下,因為李子雄、李渾還在想方設法與以李風雲為的這股新興勢力維持合作,而南北戰爭也即將爆,如此一來,有齊王這桿大旗,有強勁且野心勃勃的外援,再加上千載難逢的機遇,只有應對得當,只要有上蒼眷顧,或許就能逆轉乾坤,書寫歷史,所以為了美好未來,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殊死一搏。

「大王,恕臣直言,已經既成事實的,肯定改變不了。」

韋福嗣這句話尚未說完,齊王就怒不可遏了,「你是說,孤在這里,就是個傀儡,就是個擺設,就是個笑話?」

「大王息怒。」韋福嗣雲淡風輕,微微搖手,「大王東征,謀取的是功業,是未來,而不是權力,不是四面樹敵,更不是做替罪羊,被他人玩弄於股掌。」

李善衡亦是躬身為禮,「大王,水6並進,三路同攻之決策,已如決堤洪水,不可阻擋。大王切不可盲目沖動,做無用功,更不可因憤怒而失當,落人口實,遭人構陷。」

「豈有此理!」齊王怒聲責叱,「眼見他們損害國之大利,孤不但不能阻止,不能拯救,還要置若罔聞,視若無睹?東征一旦失利,孤當其沖,必定承擔罪責。第一次東征,同樣出任遼東撫慰使的尚書右丞劉士龍怎么死的?是冤死的,薩水大敗,與他何干?前車之鑒後事之師,難道你們視若不見,成心置孤於死地?」

韋福嗣和李善衡互相看看,眼里不約而同地掠過一絲狡黠之色。

「大王息怒。」韋福嗣平靜說道,「大王東征,謀取的是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