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節(2 / 2)

重生之將門毒後 未知 6509 字 2021-02-11

然而那暢快只是短短一瞬。

在裴琅應下的時候,她就知道,沒有必要繼續糾纏下去。

眼中因酒意而生的風情盡數褪去,一寸寸爬上清醒。她站起身,微抬下巴,又恢復到那個略顯威嚴的沈妙。

「流螢姑娘安頓好後,會將綉坊的地方告知先生。」沈妙點頭:「銀錢已結過,先生慢飲,魯地的酒,可不是能常常喝到的。」

最後一句,也不知是諷刺還是客氣,說的裴琅眉頭微皺,眼見著沈妙帶著幾人退了出去。

他端起酒來飲了一口,本該是醇厚佳釀,偏在嘴里澀的驚人。

走出門外,驚蟄和谷雨都不敢說話,兩人瞧出沈妙此刻心情不虞,同裴琅的一番話他們聽的雲里霧里,敏感察覺到此事非同小可,更是不敢輕易開口。

被外頭的冷風一吹,面上的紅霞散盡,沈妙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眸中只含冷冽。

對於裴琅,終究是含了當初他袖手旁觀的怨恨,再怎么掩藏,還是泄露了一絲一毫。

不過,目的是成了。

「回府。」她走向馬車。

……

那快活樓毗鄰方才雅室的另一間隱藏的雅室,房中幾人皆是靜默。

方才看了一出好戲,初看只覺得妙趣橫生,如今人走茶涼,細細想來,不覺悚然驚人。

季羽書咽了咽口水,似乎想要打破這沉悶的氛圍,道:「同這樓有關系還真好,至少聽牆角的時候方便多了。不僅能聽,還能看,呵呵,甚好。」

那雕花的柱子後頭,有一方巨大的琉璃,被細細的欄桿掩映,據說是從西洋來的琉璃,那頭看不到這頭,這頭卻可以看到那頭。加之有銅做的布滿小洞的柱子,說的什么,聽得一清二楚。

可是季羽書的這句話說完,雅室中的另外兩人卻沒有回答他。高陽以折扇抵著自己的下巴,這是他思考的時候慣出出的模樣,謝景行則屈肘撐著頭,一邊把玩著手里的茶杯,一邊垂眸思索什么。

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季羽書開口道:「你們兩人別沉默了,不就是魯州裴知府的事,裴琅就是裴知府的兒子嘛!」

沈妙的那個故事講得輕松,那是因為相信裴琅聽得懂,而這里的三人亦不是笨蛋,略略一想就明白了。

魯地罪臣裴知府,一雙兒女,姐姐是流螢,弟弟就是現在的裴琅。在逃離途中,為了保全裴琅,裴家安排的人舍棄了流螢,流螢終究淪落風塵。而裴琅在裴家人早已安排好的退路下,化作定京人士,自小生活在此地,出身商戶,父母幾年前過世,如今孑然一人。

渾然天成的身世,許多年都沒有人發現。

然而……謝景行懶洋洋勾唇道:「所以,百曉生都查不出的底細,她是怎么知道的?」

說到最後,尾音轉冷,桃花眸中騰騰殺氣彌漫。

------題外話------

媽蛋和裴先生的對手戲寫得比和小侯爺的對手戲還累!

小侯爺:我就靜靜的看你們裝逼(╰_╯)

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宮中再遇

?「怎么說?」季羽書問。

高陽摸著下巴:「既然要對付定王,便不是定王一支,太子、周王、離王,沈妙是哪邊的人?」

「哪邊都不是。」謝景行道。

「咦?」季羽書奇怪:「怎么又哪邊都不是了?」

謝景行眸光微緩:「裴琅不是普通人,只是尚未入仕,如今倒顯稚嫩。剛剛你們都聽過,沈妙那一套,沈信未必都有她使的利落。」

滑不溜秋,不承認,不否認,不推辭,也不接受。宦海沉浮多年的臣子,也未必有她做的得心應手。沈信是個武將,羅雪雁也是武將,沈妙這一套是哪里學會的?沈家背後還有高人指他原先是這樣以為的,眼下看來,倒是可以確定都是沈妙自己的主意。若她是太子或是別的皇子的人,萬萬不會用這樣一步一籌劃的辦法,各個皇子後背各有勢力,又怎么會用這樣笨拙的法子。

然而她卻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之內,將所能達到的目的最大化。讓人不禁懷疑,倘若給了她足夠的背景和權勢,她還會翻起多大的風浪。便是現在手中沒有籌碼,她都能慢慢培養棋子。

天下如棋局,明齊這出棋局中,有太多人在其中博弈。可是謝景行從未將沈妙放在其中,她是弱女子,也並沒有任何動機。

可是如今,謝景行卻透過少女杯酒收英雄於麾下的本事,看到了她的野心。

「可咱們還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裴琅的底細的。」季羽書道:「灃仙當鋪都沒查出來過。」

裴知府用盡力氣保全了自己這個兒子,必然是做了萬全的准備。裴琅也確實沒有辜負他爹的期望,沒有尋仇,亦沒有怨恨,隱姓埋名,做了一個教書先生。沒有人會留意到他,可是沈妙看穿了他的把戲,還將流螢做了籌碼反將裴琅一軍。

也不知是從哪里打探的消息,就同之前的陳家兄弟一樣。

「別管她了。」謝景行道:「請帥的折子寫好沒有。」

「寫好了。」高陽皺眉:「可是你真的確定……。這一開始,就沒有回頭路走了。而且你這頭計劃,那邊還沒收到消息,萬一不同意……」

「照我說的做。」謝景行站起身來。

……

回到沈府,西院屋中,沈妙換下衣裳,剛把頭發也拆了,就見白露匆匆進來,道:「姑娘,夫人讓你去屋里,有要事商量。」

年關已過,快開春了。因為沈信同文惠帝請命在定京多留半載,羅雪雁也過得輕松不少。可勁兒的給沈妙買衣裳打首飾,要不就是讓沈丘帶著沈妙吃喝玩樂,有的時候,沈妙自己也覺得被沈信夫婦當做是紈絝子弟養了。

沈妙將頭發隨意挽起,就到了羅雪雁的屋中。一進屋,卻意外的瞧見沈信和沈丘也在。瞧她進來,羅雪雁忙拉她在身邊坐下,道:「今兒嬌嬌出門去干什么了?」

沈妙讓白露和霜降留在屋里,若是有人問起來,便說出去逛了。她道:「隨意逛了逛,路過快活樓,給爹和大哥帶了幾壇烈酒。」

「不愧是爹的乖乖!」沈信一聽眼睛都亮了,他道:「這定京城的酒忒甜,膩膩歪歪的,哪里算得上酒!還是烈酒好,痛快!」

沈丘也高興:「妹妹想的周到!」

「就知道喝酒!」羅雪雁白了兩父子一眼,道:「那些東西下人買就是了,嬌嬌管他們兩作甚。」

「你這婦人!」沈信又不高興了:「都是嬌嬌的一片心意,下人買的能和嬌嬌一樣?目光短淺!」沈妙如今難得和他們之間關系和緩親近,沈信高興得很,便是今日沈妙買兩壇子清水回來也能樂的上天,自然要反駁羅雪雁的話。

「目光短淺?」羅雪雁斜眼看他。

「夫人喜怒,」沈信立刻道:「我是臭小子目光短淺。」沈信一巴掌拍了沈丘的頭一下。

羅雪雁懶得看這兩父子耍寶,看著沈妙道:「嬌嬌,今日來呢,其實是有一事想跟你商量。」

「娘請說。」

「分家的事情,你也聽說了。想來再過些日子就能分出去,我和你爹也想清楚了,得重新買個宅子。倒是看了一處,城東有處宅院不錯,可以買些仆婦下人掃灑伺候著。只是……。」羅雪雁看著沈妙,有些為難:「從前我和你爹去西北,將你留下,覺得有沈家人護著,你也安穩些。如今一旦分家,倘若我和你爹,你大哥再離開,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守著一個宅子住著不安全,也怕別人胡說八道。所以……。嬌嬌,你願不願意和娘一道去西北?」

沈妙微微一怔。

「妹妹,西北可好玩了。」沈丘見沈妙發怔,連忙道:「沒他們說的那般誇張,住在小春城里,那里依山傍水,珍禽異獸也多,到時候給打獵,能打出白虎皮給你做披風。」

「胡鬧!」羅雪雁笑罵:「你妹妹一個姑娘家,要白虎皮做什么?」

沈丘撓了撓頭:「那還有礦山,寶石可大了,妹妹也可以做首飾!」

沈妙微微笑起來。她本來還有些猶豫,因為留在定京城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可是聽聞沈丘這么一說,倒是對西北小春城有些向往起來。誰不想過無憂無慮的日子,誰願意每天睜開眼睛想的都是如何算計別人?她心中微嘆,便隨著去一次吧,只要去這么一次,大不了明年回來後不去就成了。

「好啊。」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沈妙點了點頭:「我也很想去見識見識。」

羅雪雁松了口氣,沈信大聲笑道:「我就說嬌嬌肯定會同意的!回來這么久,你看嬌嬌何曾嫌棄過咱們武夫!」

「妹妹妹妹,」沈丘也激動:「到時候帶你去見我的那些兄弟,他們都知道我有個妹妹,從沒見過你呢。還有外祖一家,出生起後你就沒見過他們,這次去一定認不出來。」

羅雪雁的娘家就是西北的鎮關武將,只在沈妙出生的時候趕過來一回,後來因著遠隔千里,這些年竟沒見過。沈妙垂眸,上一世,羅雪雁死後,羅家就和沈家斷了往來,沈妙本就和外組一家感情不深,以至於最後羅家是什么下場,她也不甚清楚。不過想來以楣夫人趕盡殺絕的手段,也總有法子讓傅修宜不會放過羅家的。

又說了些話,直到時辰晚了,羅雪雁才趕沈妙回房休息。

沈妙梳洗後,坐在桌前,看著跳動的火苗,不禁嘆了口氣。若真是要隨著沈信去西北,得在這半年時間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打點好。

若說如今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裴琅一事了。

她一直很清楚,沈家現在這樣樹大招風,不好卷入宮廷中事,然而她只是一個閨閣女兒,平日里根本沒有機會去接觸更深的東西。而且很多事情這一世已經改變了,只有讓裴琅做一顆眼線。傅修宜的性子多疑,送上門來的總會研究許多,難免不會查到她身上。可是一年後,傅修宜會主動招攬裴琅,裴琅介時順水推舟,也才容易得多。

關於收服裴琅,大抵還是存在一點運氣。當年傅修宜收服裴琅,也是因著手下一名幕僚曾與那裴知府有過交情,從而順藤摸瓜的摸出了裴琅的身世。當時也是因為傅修宜安頓了流螢,才讓裴琅終究為他所用。

裴家姐弟都是軟硬不吃的主,他們自己的主意極強。比如流螢,淪落風塵後,身上就再也見不到一點官家女的影子,安心的做個風塵女,也許是回憶起當初的身份反而令他痛苦。而裴琅,也不提報仇,安心的做一個教書先生。

流螢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身份,也對裴家當初棄她保下弟弟存在怨氣,裴琅出面,流螢反而會反抗的更激烈。而沈妙卻是給了流螢一條溫順的活路。拿捏住了流螢,就拿捏住了心有愧疚的裴琅。

幾年之後,在朝中經過摸爬滾打的裴琅會更加成熟,再看今日沈妙的一席話,就會覺得漏洞百出。可是眼下的裴琅,還未入仕,即便再如何聰明,經驗終究不足。

「姑娘,還是早些歇息的好。」驚蟄笑道:「明兒個還要隨著夫人去看城東的宅子呢。」

沈妙點頭。在這半年,至少家能分,總也能開府另過的。

然而她卻沒想到,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快。

第二日一早,沈妙用過飯,羅雪雁身邊的丫鬟過來說,等沈妙換好衣裳後就去看宅子≤歸是日後要住的宅子,舒不舒服,安不安心,都要看過了再決定。

然而還未等沈妙梳好妝,宮里卻來了人。要羅雪雁進宮一趟,來的宮女還說,若是無礙,可以將沈妙也帶上。

說是如此,可幾乎就是命令了,沈信和沈丘當即就面色沉了下來,羅雪雁也是有些迷惑。她雖是京城貴婦,可是平日里不在定京城,和貴婦圈的那些夫人都不熟,來請人的說是宮中娘娘,那就更是笑話了。

算來算去,羅雪雁和宮中女眷都沒什么交情。

沈信和沈丘想的更遠一些,羅雪雁和女眷們沒什么交情,卻被要求帶上沈妙,醉翁之意不在酒,莫非是拿沈妙打什么注意。一旦有關沈妙,他們總是格外緊張。沈信道:「不如我也陪夫人進宮一趟。」

「你去做什么。」羅雪雁道:「這里又沒請你去,還嫌不夠亂添亂呢。我帶嬌嬌去吧。」她遲疑了一下:「這么多人,總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況且我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若是……。」她想說,若是有什么不對,真動起手來,也不見得會吃虧。

沈信點頭:「想來如今局勢還沒這么緊張。你放心去就是。」

羅雪雁拉著沈妙的手,便上了宮中安排的馬車。本是打算今日一早就去看宅子的,卻因為此事,誰都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沈丘和沈信在府門口,看著馬車走遠,不安的問:「爹,娘和妹妹不會有事吧。」

「我去兵部一趟,」沈信轉身:「你留在府里,有什么事也好接應。」

沈丘點頭。

馬車上,沈妙小臉緊綳,心中卻是各種猜想紛至沓來。

她倒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危險,她現在身上也沒什么好算計的東西,況且對於宮中娘娘們那一套,她自己比誰都清楚,便是真的有什么策略,也斷然不會在今日明目張膽。皇家最是要面子,今日她要是在宮中出事,皇家第一個脫不了干系。

若是反著推來……沈妙目光沉沉,宮中女眷和羅雪雁無甚關聯,卻召了羅雪雁進宮說話,或許是想從羅雪雁這里打聽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的是什么,沈家?或者說是沈信?

可是為什么會突然留意沈信?沈信這些日子在京中做的也是低調,更沒有同上一世般和傅修宜扯上關聯,便是皇家有意要打壓沈家,總也得師出有名,莫非……現在已經有了那個出師的「名」?

沈妙有些迷惑,要羅雪雁帶著自己入宮,應該是為了警告,一旦有什么事情,沈妙這個女兒也保不住……越想越覺得可能,沈妙也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這一世的很多東西和上一世不一樣了,尤其是明齊的大格局,她盡力避免,將沈家的悲劇努力拖延,可是還是免不了命運的陰差陽錯。這一次,又是為什么?

羅雪雁見沈妙的臉色不好,以為沈妙在害怕,心疼道:「嬌嬌別怕,只是進宮和娘娘們說說話而已。很快就結束,到時候咱們再來看宅子。」

沈妙微微一笑,卻還是有些心不在焉。

待到了宮門口,早有了來接應的宮女,見了沈妙二人,徑自將她們二人往里領去。途中羅雪雁向那位女官模樣的宮女打聽是哪位娘娘請的人,那女官卻是笑而不答,只說到了就知道了。

此刻宮中瑤光殿中,大廳里兩名華衣女子正笑著說談◇側的女子梳著仙子髻,水紅綉金宮裝,端的是華麗,她容顏嬌美,雖是笑著說話,眼神卻有些心不在焉,倒是對身邊女子極為不恭敬。只是雖然她如此作態,她身邊的女子卻也並未生氣,反而含笑答來,這女子穿著一身杏色印梅的長裙,容顏不及左側女子出色,卻顯得溫婉有禮,倒也清雅。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今日請沈妙母女來宮中的宮妃◇側紅衣宮裝的女子是徐賢妃,右側生的清雅的那位則是董淑妃。

「陛下要我們請沈夫人過來便罷了,怎生還帶著沈家小姐?」徐賢妃有些不耐煩:「去了許久都不來,也真是好大的面子!」

「將軍府離宮里路程不短,」董淑妃笑道:「姐姐別急。」

徐賢妃笑了一聲:「妹妹你倒是慣出好人。」她忽而想到什么,促狹一笑,道:「說起來,那位沈家小姐還曾愛慕過九殿下。你莫不是對她十分滿意,所以才這般維護吧?」

董淑妃面色微微一滯,隨即笑道:「姐姐真會開玩笑。只是……陛下既然要你我二人過來,還是做正事的好。那沈五小姐也不過是隨著她娘,一會子讓宮女帶她出去就是了。」

搬出文惠帝的名頭,跋扈如徐賢妃也不好說什么,正要諷刺幾句,忽然瞧見自己的女官進來,徐賢妃問:「來了?」

女官點點頭,不多時,羅雪雁就和沈妙走了進來。先同兩位女眷告了禮,沈妙便隨著羅雪雁低頭站在一邊,並不抬起頭。只聽到一個略顯尖細的聲音道:「沈夫人,這位就是令媛吧,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沈妙頓了頓,慢慢抬起頭來,正對上坐著的兩個女人打量的目光,待瞧清楚坐在右側的人是誰的時候,不由得心中一緊,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左側的徐賢妃是周王靜王二人的母妃,右側的董淑妃卻是傅修宜的生母。此刻董淑妃含笑看來,對徐賢妃道:「真是個齊整孩子,干干凈凈的,看著就有福相。」

「福相」,沈妙只覺得心里堵的慌,董淑妃一臉溫柔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