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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將門毒後 未知 6524 字 2021-02-11

竟然用這樣大的排場來對比,越發顯得明齊皇室的小氣,這不是在明晃晃的打皇室的臉做什么,可惡的是,這還不能說什么,因為睿王不是明齊人,明齊的規矩管不到他。

他又看向沈宅門口,被羅雪雁和梅娘子攙扶著走出來的沈妙。沈妙正在跨火盆,小心翼翼的提腳,免得燒了裙裾。

她的動作小心又狠緩慢,仿佛對待這件事情極為認真似的。周圍的人都在驚嘆沈妙這身嫁衣如何如何璀璨流光,傅修宜卻覺得心中涌上了一股難以說清的感覺。

他突然覺得這一幕十分刺眼。

可這是為什么?對於沈妙,傅修宜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最初的時候沈妙追著他跑,他厭惡蠢笨的人,不過是想借著沈家的兵權利用她。後來突然有一天,沈妙就不追著他了,然後傅修宜就發現,他其實一點兒也不了解沈妙。沈妙非但不蠢,還很狡猾。

沈家也很奇怪,明明是握在手里的一顆棋子,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就已經從手里逃了開去,還在楚河漢界的另一邊自成一派,對他對峙著。

可那都和感情沒什么關系。傅修宜在大業未成之前,是沒有任何心思耽誤與兒女情長的。

可是這一刻,傅修宜竟然有一種沖動,想要一腳踢翻那火盆,因為他隱隱覺得這一幕是不正確的,似乎哪里出了錯。

正當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時,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陣騷動。他回頭一看,便見自動分開的人群讓出一條小路,而從道路的盡頭,有人鮮衣怒馬而來。

那個人拉著韁繩,大紅的錦袍如烈火般炙熱,自遠處快速駕馬奔來。衣袂飄飄,姿態優雅卻熱烈,幾乎要灼傷人的眼睛。

眾人皆是嘩然。

那人卻在離沈妙一步之遙的地方猛地拉緊韁繩,馬蹄驀地止蹄,看得人一陣驚呼。

年輕男人高坐駿馬之上,銀色面具也被大紅的袍子映得微紅,他什么都沒說,只是在馬背上微微俯身,朝著新嫁娘伸出一只手。

懶洋洋的,以不可抗拒的姿態開口。

「來娶你了,沈嬌嬌。」

第一百九十三章 離別

「來娶你了,沈嬌嬌。」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自馬上伸手出來的姿態卻極為認真,這么瀟灑張狂,視禮法如無物,卻讓人覺得仿佛天地萬物都寂靜下來,只有這男人的模樣深深鐫刻在人心底,讓人見之難忘。

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

沈妙蒙著蓋頭,什么都瞧不見,只能聽到自前面傳來的聲音,她本能的仰起頭,下一刻,卻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托起,有什么東西被戴在了指尖處。

微涼輕柔的觸感,她有些茫然。

周圍的人卻是倒抽一口涼氣。

歷代親王都是有自己的扳指的,扳指並不僅僅只是一個裝飾,更重要的是身份的象征,用這個扳指可以隨意號令手下的人。當然本來的皇親貴族走到哪里大家都是認識的,倒也不必用這個扳指,可是還從來沒有見過把象征著親王身份的扳指送給別人的。

這送出去的可不僅僅只是個扳指,這意味著睿王將自己隨意調動手下的權力都交給了沈妙。沈妙有了這個扳指,眾人看她,就和看睿王沒什么兩樣。

這是將自己的權力拱手讓人,可他讓給的是一個女人。

見過疼媳婦的,卻沒見過這般疼的。周圍那些年輕的小姐們羨慕嫉妒極了,這睿王雖然戴著面具,卻是風姿無限,本來身份就高貴,還出手大方,她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睿王如此優秀,身邊自然鶯鶯燕燕眾多,沈妙又不是什么天姿國色,定然會很快被睿王厭棄。

誰知道新郎官直接就用事實打了她們的臉,這世上,大約還是第一次見人這么寵妻子的。

怎么偏偏就是沈家五小姐這樣好命呢?也不知前世修了什么福氣。

然而世上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眾人卻萬萬想不到沈妙前生經歷的那些事情了nad1(

睿王將扳指戴到沈妙手上後,薄唇一挑,微微俯身,一個吻就印在沈妙的手背上。

手背上酥酥麻麻的觸感,沈妙自然猜到了那是什么,不由得臉上一紅,好在蓋頭蒙著,旁人倒也看不見她的窘狀。

睿王直起身,梅娘子連忙笑著唱到:「進聘禮——抬嫁妝——」

抬完嫁妝之後,做母親的,就要親自喂新嫁娘吃麻團子。

團子做的小小的,里頭混了花生蓮子芝麻,寓意早生貴子,羅雪雁拿小勺舀了,沈妙微微掀開蓋頭的一角,吞下羅雪雁喂的麻團。羅雪雁眼眶有些濕潤:「嬌嬌,嫁人後,千萬不要委屈自己。」

沈妙心中也跟著意動,道:「省得了,娘。」

沈信背過身去,悄悄抹了把眼角的淚。他一個大男人,又是領了無數士兵的將領,當著別人的面流淚自然不像話。然而他心里卻十分難過,對於沈妙,沈信總覺得虧欠良多,尤其是那一日和謝景行的對話,他才曉得,一直以為他們把沈妙長養在溫室里,卻不知溫室里蛇蟲鼠蟻更多,在無人發現的那些歲月中,她就漸漸長大了。

還來不及補償,還來不及做些什么,沈妙就要嫁人了。從嗷嗷待脯的嬰兒到牙牙學語的小姑娘,再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新嫁娘,沈信感慨良多。

沈丘走過來,新娘的兄弟要負責把新娘背上花轎的。

沈妙趴在沈丘背上,沈丘走的格外緩慢,一邊走一邊低聲道:「妹妹,你太瘦了,要是嫁到大涼,等我再見你的時候,只要比今日瘦了一毫,我都要去找睿王算賬。」

沈妙:「……。」

「快給我生個侄女吧,侄子也行nad2(」沈丘的聲音憨憨的,哪有戰場上鐵血勇武,他道:「我會來看你的。」

沈妙把頭埋在沈丘脖子里,像小時候撒嬌那樣對他道:「一定要。」

馬背上的睿王看著這一幕,眉心狠狠一跳。

等沈丘把沈妙背上花轎,花轎落簾之後,梅娘子就唱開了。

「天下之盛事,莫如婚嫁之喜。

君不聞聖者,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亦不改其樂,三月而不違仁乎?郎君如是。

呵!美哉!沈家五娘也。女媧之初,煉萬石於補天,修灼灼於其表,化蓁蓁於其里,真乃窈窕之淑女也。

天生烝民,有物有則。郎君儀表堂堂,舉止有若雁塔,雖涉芸芸之眾而不改其真。沈家五娘者,明齊定京人氏,嘗以懷古柔情,溫婉賢淑,絕殊離俗,妖冶嫻都。其貌神端庄,舉止矜持有度,縱使西子之容猶未能及也。

今日結秦晉之好,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離。

一陽初動,二姓和諧,慶三多,具四美,五世其昌征鳳卜。

六禮既成,七賢畢集,湊八者,歌九和,十全無缺羨鸞和。

一對璧人留小影,無雙國士締良緣!」

「起花轎,嫁喜成!」

梅娘子的聲音本就喜氣清亮,唱詞又好聽,一唱完畢,眾人紛紛鼓掌叫好。外頭准備的下人們忽的將貼著金箔的銅板錢幣往外頭拋灑,一把把的煞是好看,人群一擁而上,嘴里說著吉祥話兒,一邊紛紛是搶奪喜錢和糖塊。

端的是熱鬧非凡nad3(

沈妙坐在花轎里,雖然看不到外頭是什么場面,卻能將周圍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熱熱鬧鬧的,讓她的心里也跟著忐忑起來。

她安慰自己,又不是頭一次上花轎,有什么可緊張的?然而再來一次,她的手還是有些止不住的顫抖,低下頭,卻瞧見指尖那枚白玉扳指,閃爍著瑩潤光潔的色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外頭的轎夫們開始抬花轎了。謝景行找來的轎夫自然都是好的,花轎抬得很穩,一點兒也不會晃盪。

睿王坐在高頭大馬上,走在最前面,馬匹的身上掛著紅綢做成的大花,顯得十分神氣,他姿態懶散卻優雅,所到之處,俱是百姓歡呼笑鬧。

這其實是很可貴的,因為睿王並非明齊人士,加之大涼如今和明齊的關系也十分微妙,可即便如此,百姓們似乎對睿王還是多有尊崇,或許是對方出手大方,或許是有的人瞧著便令人覺得舒適,總歸睿王娶妻,也算得上萬民同歡了。

睿王的身後就是轎夫們抬著的花轎,兩邊睿王府的車馬隊不住的往外撒著喜錢,聽聞今日睿王成親使要繞著整個定京城走一遭的,這一路走一路撒錢,未免也實在太過大方了。

再往後的就是沈家的嫁妝隊,沈家到底不如睿王那般張狂,箱子處理的好好地,眾人數了數,一共是五十台,恰好是睿王送來聘禮的一半。這嫁妝雖然比不上睿王給的聘禮,但也絕對不算少了。要知道太子成親太子妃的陪嫁也不過四十二台,沈家還足足多了八台☆重要的是沈家並不是富商之家,雖然寬裕,卻也絕對不是富得流油。

這般作態,也足以說明沈妙在沈信夫婦心中的地位了。

人群後,隨著嫁禮隊騎馬的羅雪雁偷偷側過頭,對沈信道:「這樣真的好么……」

沈信道:「他既然敢送,咱們就敢收。再說他送了九十九台,咱們府里出不起這么多嫁妝,少了也會被人看笑話。」

羅雪雁就不說話了。

沈妙的嫁妝五十台,有二十台都是睿王出的。那一日睿王過來送嫁妝,從裝嫁妝的匣子里掉出了一張紙片,羅雪雁看清楚,那邊是有關沈妙嫁妝的嫁妝單子。

睿王也知道自己的聘禮實在太過驚世駭俗,沈家是一定出不起與之相符和嫁妝,干脆自個兒也將嫁妝給解決了,雖然只有二十台,這二十台卻也是牢牢實實滿滿當當的,這樣說來,睿王就是給沈家送了一百一十九台嫁妝。

也正是因為如此,後來沈丘對睿王的印象才好了些,畢竟對方在沈妙的親事上不吝惜花銀子,到底是個十分爽快的人。

街道上到處都是跟著敲鑼打鼓歡歡喜喜的,傅修宜混在人群中,卻沒有再繼續跟上去了。他只覺得這一幕十分打眼,臉色沉冷的轉身背對著花轎離開了。

與他一樣憋屈的,自然還有文惠帝,文惠帝早就從手下人嘴里知道了睿王這回親事結的隆重,比他這個皇帝還要風光。這可就是在打他的臉,睿王辦的越是風光,越是顯得明齊皇家寒蟬。

當然最令文惠帝感到不悅的不是這個,而是對於這門親事,他本來就是很不願意的。若不是睿王拿交界處的幾座城池威脅於他,他根本不會做出這個舉動。沈妙這門親事他明明不願,卻還是得自己下了聖旨給了睿王手里。沈家這枚絕好的棋子就這么廢了。

文惠帝只要說起睿王今日成親,腦中就會浮現起睿王在御書房里威脅他賜婚那一幕,胸中憋悶,氣不打一處來,更不會主動給自己找不痛快。便讓宮里的太監接了睿王派人送來的喜禮,宮門緊閉,自個兒回養心殿躺著,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了。

這門親要在明齊成,花轎要被抬著在定京城逛上一圈,可成親本就是兩方的事情。睿王家在大涼,本來花轎繞完城門後,就要直接出城,可是睿王卻堅持要在定京完成所有禮節。

於是拜見父母這一環,便在定京城的祭壇里舉行的。

定京祭壇,那是皇帝立後的時候要用的地方,不消說,這又是睿王向文惠帝討來的額外賞賜。文惠帝便是心中再不願意,也只能答應。

在祭壇之上,梅娘子將沈妙從花轎上小心翼翼的扶了下來,跟隨而來的羅雪雁和沈信坐在祭壇的另一頭。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

這是在明齊,羅雪雁和沈信自然受了沈妙二人的拜禮,可是睿王的父皇母後卻是已經仙逝多年。二人只得拿酒在地面灑了,權當是拜祭。

最後夫妻對拜,禮成,事已至此,便是宣布,從此以後,沈妙就是睿王妃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到底是大涼的人了。

眾人歡呼笑鬧中,人群遠處,季羽書正與身邊的人說話。

「啊,真是沒想到,三哥竟然真的娶了沈姑娘。」他長嘆一聲:「兩年前我就看出來,三哥對沈五小姐有些不同尋常,倒是沒想到如今她成了我嫂子。不過倒也挺好,我原本以為,三哥的性子,尋常姑娘怕是駕馭不了,可沈五小姐不一樣,有她在,我就放心了。」

在他的對面,站著的人也穿著睿王府上下人的衣服,面目稀松平常,卻正是易容過後的裴琅。

裴琅最終還是答應了跟隨沈妙去往大涼,就如同沈妙所說,他已經徹底得罪了傅修宜,再留在明齊,不僅自己討不了好,或許還會牽連到流螢。傅修宜耳目眾多,也許哪一日就會查到他的底細。倒不如將流螢和他一同帶回大涼,釜底抽薪,便傅修宜真的發現了什么,也無可奈何。

一方面是為了流螢考慮,另一方面,卻是因為裴琅自己心里想這么做。

至於曉得睿王的真身就是謝景行,那也是幾日前的事情了。他在睿王府養傷,夜里出去院子的時候,恰好看見睿王背對著他,上前打招呼行禮時,看到了睿王的真面目。

睿王沒有戴面具。

裴琅知道,如睿王這樣的人,想要瞞住什么,必然不會這般掉以輕心,很顯然,他是故意「不小心」讓裴琅看見他的臉。或許也是在用自己的身份昭示著什么。

現在裴琅明白睿王為什么要那么做了。

裴琅一直勸說沈妙好好思考和睿王的親事,對於一個大涼的親王,沈妙對對方的了解畢竟還是太淺薄了。可是睿王成了謝景行,很多事情就更是不一樣了。謝景行和沈妙是認識的,似乎還有些交情。

沈妙既然早就知道謝景行的身份是大涼的親王,二人的關系勢必不一般。

他抬眼看向祭台上那一雙穿著嫁衣吉服的璧人,男才女貌,端的是般配無比。心中莫名涌出了一陣酸澀的感覺。

沈妙那樣的人,雖然總是謀算人心,利用自己身邊可以利用的一切,可是卻是個極為固執之人。認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比如她討厭傅修宜,就可以用盡手段,哪怕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和傅修宜劃清干系。

其實若不是她自己願意,沒人能逼得了她。

他的目光又落在睿王身上。

弄出這么大陣仗,逼得明齊皇室都節節敗退,這天下江山,說大涼會永遠偏安一隅,誰信?

她是要翱翔九天的金鳳,他就是能呼風喚雨的真龍。

季羽書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同情的開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裴先生也不要太過難過了,等我們回到大涼,以裴先生的風姿,定會有許多姑娘傾慕於你,介時我讓芍葯姑娘介紹你的姐妹給你啊。」

季羽書雖然還記著因為裴琅而讓自己關在塔牢里一段日子,不過今日見裴琅這般傷懷,到底還是沒有落井下石。

裴琅有心思被人窺見的赧然,卻執拗的看著那一對璧人不肯移開眼睛。

季羽書就在心里低低嘆息一聲。

高陽今日也要跟著一道回大涼的,不過他名義上是明齊的太醫,有些身份和要收拾的東西。如果文惠帝知道高陽將太醫院的名貴葯材一掃而光帶回大涼,也不知是個什么精彩表情。

等這一切做完,復雜而繁瑣的禮節被一絲不苟的完成後,竟然已經到了下午時分。也就該到了出城時刻。

沈妙嫁給定王,這叫做「遠嫁」,從明齊定京城的城門出去,從此山高水長,就是大涼的人了。

沈家眾人自然都是要跟隨者前去的。

羅潭卻沒有去,說是沈妙不肯帶她一同去大涼,心中生了悶氣,今日白日里跟著一道游了定京,出城那種離別的場面卻是怎么也不肯再見到了。眾人拿她無可奈何,便也只能作罷。

定京城的公主府中,榮信公主正在屋里坐立不安。

「公主殿下,睿王的花轎已經快要到城門口了。」來回報的人說。

榮信公主煩躁的揮了揮手,讓下人離開≡己跌坐在椅子上,不安的咬著嘴唇。

那一封信里,揭露了謝景行的真實身份,她將信要送往皇宮文惠帝的手中,這是她身為明齊公主的責任。

自古忠義難兩全,親情和國家之間只能選擇一個。謝景行和她固然有著難以磨滅的比母子還要親密的情分,可兩個國家之間的距離讓這份感情到底不純粹了。

如果謝景行因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