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節(2 / 2)

我就是這般女子 未知 6541 字 2021-02-11

大長公主的眼神頓時變得凌厲起來,她的目光在容瑕身上停留了片刻,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容伯爺倒是個操心的性子。」

「晚輩父母早亡,兄長早去,沒有人操心晚輩,索性晚輩便養成了自己操心的性子,」容瑕垂下眼瞼,微微垂首,態度顯得十分恭敬。

大長公主見他這樣,輕笑一聲,「都說愛操心的人,性子沉穩,不知道容伯爺穩不穩得住?」

容瑕朝大長公主抱了抱拳:「晚輩自然也如此。」

「說吧,」大長公主淡淡道,「伯爺今日來,究竟所為何事?」

「殿下,晚輩想知道,家父家母因何而死。」

陽光透過窗欞照射進屋內,大長公主眼瞼微微一顫,隨即擦了擦嘴角:「本宮不知你這話是何意。」

「晚輩以為,殿下應該明白。」容瑕看著大長公主,寸步不讓。

大長公主看著眼前這個出色的年輕人,神情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幾十年前同樣這般看著自己的林氏。林氏的生母乃後宮才人所生,也就是她的妹妹,出嫁後因為卷入皇位爭奪被貶為了庶人,後來便自殺了。

林氏在林家過得並不好,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先帝不喜歡那些曾經幫過其他兄弟的大臣或是公主,所以林家並不曾因為她身上有皇室血脈而厚待她。但是林氏卻生得十分貌美,並且極擅書畫,最後被上一輩的成安伯求娶回去。

論理,她本是林氏的姨母,可林氏生母早已經被逐出皇室,貶為庶人,所以林氏在她面前,只能敬稱她一聲大長公主。

不過幸而她的生母不受先帝待見,所以她的兒子現在才能受當今陛下重用。沒有誰比大長公主更清楚,當今對先帝並沒有所謂的父子親,更多的是恨意。所以他登基以後,才會為先帝責罰過的一些人平反,落得一個仁德的美名。

容瑕此刻在她面前自稱晚輩,只怕也是想提醒她,他的外祖母是她的異母妹妹,即便這個妹妹已經從皇家族譜中剔除。

屋子里安靜了很久,直到大長公主再也忍不住連咳了好幾聲,才打破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靜。

「殿下,」常嬤嬤擔憂地走了進來。

「退下。」大長公主擦了擦嘴角,她的嘴唇此刻紅得猶如滴血。常嬤嬤看了眼容瑕,見公主態度堅決,只好無奈退下。

「林氏死於相思豆,」大長公主語氣平靜道,「紅豆生相思,相思斷人腸。」

容瑕眼瞼抖了抖:「是誰?」

大長公主反問:「本宮以為你心中明白。」

容瑕沉默片刻:「既然如此,為什么又留下我?」

大長公主目光在容瑕身上緩緩掃過,忽然笑道:「當今陛下是我看著長大的,他這個人面慈心狠,但是卻有一個不知是好還是壞的愛好,或者說這是蔣家皇族大多數都有的毛病,那就是愛美。」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是長得好看的,都能引起他那難得的慈悲之心,」大長公主笑容里帶著絲絲嘲諷,「你能活下來,因為你有才華,你很聰明,以及……你長得好。」

在大長公主看來,容瑕確實長得很好,放眼整個京城,幾乎無人能及。

「殿下,」容瑕忽然看著她,「你後悔過嗎?」

「生在皇家的人,沒有資格說這個字。」大長公主淡淡的端起茶杯,不在乎自己能不能飲茶,低頭喝了一口,「當年本宮若不步步為營,那么本宮的下場就跟你外祖母一樣。」

大長公主的眼神滄桑平靜,仿佛那些死亡與陰謀詭計,都已經被時光淹沒,對她沒有半分影響。

「多謝殿下告訴晚輩這些,」容瑕站起身,對著大長公主深揖到底,「請您保重身體,靜亭侯府還需要您。」

「本宮護不住他們啦,」大長公主看著這個對自己行大禮的年輕人,忽然道,「按理,你該叫我一聲姨祖母的。」

她緩緩地站起身,從身邊抽屜里取出一個不起眼的小盒子,遞到容瑕面前:「你長這么大,本宮從未送過你什么禮物,這個就算是本宮的見面禮吧。」

容瑕沒有接這個木盒,而是道:「殿下希望晚輩做什么?」

「做什么?」大長公主笑了一聲,笑聲有些奇怪,「本宮不需要你做什么,本來這東西本宮准備帶進土里,但是既然你今天來了,說明它跟你有緣分。」

容瑕接過這個盒子,認真道:「日後,晚輩好好照顧靜亭侯府的。」

「好孩子。」大長公主輕輕拍了拍容瑕的肩,她的動作很輕,容瑕卻感覺到了她這只手的重量。

「不必啦,」大長公主仿佛釋然一般,「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能護他們一時,卻不能護他們一世。」

「本宮臨走前會送他們最後一道護身符。」

容瑕捏緊木盒:「晚輩願助您一臂之力。」

大長公主笑著沒有說話,她打開窗戶,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這個年輕人,緩緩擺手道:「你回去吧。」

容瑕覺得自己心情十分奇怪,像是高興,又像是難受,他走到門口處時,又回頭看了眼身後。

大長公主站在窗前,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慈和得像是廟宇中的女菩薩。容瑕忍不住想,幾十年前,這位公主是個何等傾城的女子?

雪停的這一天,班嫿起床的時間比往日晚了一些,等她梳洗完畢後,太陽已經掛在了半天空,院子里的雪已經打掃得干干凈凈,就連樹枝上掛著的冰凌,都被下人敲打得干干凈凈。

「郡主,」一個嬤嬤走了進來,「世子請您去正廳,有客人來了。」

班嫿有些奇怪,什么客人要她去見?

走進正廳,班嫿便見到班恆相鄰而坐的容瑕。

「容伯爺?」

「郡主,」容瑕站起身對班嫿作揖道,「多謝前兩日郡主借傘之恩。」

借?

班嫿愣了一下,那傘不是送給他的么,怎么變成借了?

大家閑聊幾句後,容瑕把傘還給了班嫿,歉然道:「這傘柄上的墜子也不知道掉在了何處,在下心中十分愧疚,所以換了一枚新的墜子。」

班嫿這才注意到傘柄上原本掛著的紅寶石變成了一枚玉雕牡丹,這朵牡丹雕刻得極其漂亮,班嫿僅看一眼便喜歡上了:「容伯爺你太客氣,不過是枚墜子罷了。」

「郡主借在下綢傘本是好意,在下卻把東西弄丟,這原是在下的不是,」容瑕臉上笑容更甚,「郡主不嫌棄便好。」

坐在旁邊的班恆一臉漠然地看著姐姐與成安伯相談甚歡,無聊地喝了一口茶,這容伯爺是什么意思?

「世子,」容瑕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般,知道班恆無聊,又與他交談起來,「前幾日有個門人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只斗雞,說是拿來讓我玩著放松心情。只是我哪會玩這些,一時間又不知道拿那斗雞怎么辦。聽聞世子有斗雞之雅好,不知在下能否把斗雞送到貴府來?你若是不收,在下只能讓廚房用它來燉湯了。」

班恆一聽斗雞,頓時點頭道:「可千萬別燉湯,這種雞一只要上百兩銀子呢,你盡管送過來就是,我保證把它養得體壯毛亮,斗遍京城無敵手!」

「那就有勞世子了。」容瑕臉上頓時露出煩惱解決的輕松感,這表情大大地取悅了班恆。誰說他這個紈絝沒用的,他這不是幫容瑕解決了一個難題?

世人總是偏見看人,這習慣可不好。

「對了,姐,你今日不是打算去祖母那里嗎?」班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這都快晌午了,你怎么還沒動身?」

「昨晚祖母身邊的嬤嬤來說,祖母要進宮,不讓我過去了,」班嫿有些無奈道,「本來我新找到一些有意思的玩意兒,想要給祖母送過去呢。」

「要不等祖母回來後再送過去?」班恆知道姐姐近來沒事就愛去祖母的公主府,「等下用了午飯,我陪你一道去。」

「嗯。」班嫿點了點頭,手無意識里把玩著傘柄上的玉牡丹墜兒。

「說來也是巧了,」容瑕突然道,「在下方才剛去拜訪過大長公主殿下,難怪公主殿下盛裝打扮,原來是要進宮。」

「你見過祖母?」班嫿扭頭看向容瑕,有些奇怪道,「那為什么她沒有時間見我?」

「大概是因為在下只待一會兒便會離開?」容瑕笑了笑,「公主殿下如此寵愛郡主,你若是去了,她老人家大概就不想進宮了。」

「是嗎?」班嫿摸了摸下巴,站起身道,「算了,我也進宮去看看。上次陛下萬壽,我都不曾好好跟皇後娘娘說過話。」

作為受帝後寵愛的郡主,班嫿有隨時進宮的權利,只是她年滿十五以後,才有意減少了進宮的次數。

「在下也有事要進宮見陛下,郡主若是不嫌棄,在下願與郡主一同前往。」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現在去發紅包~

第54章

班嫿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選擇了騎馬。

穿著繁復宮裝的她,騎著馬兒並不太舒服,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潛意識里她並不想回去換,內心里有個奇怪的念頭,催促著她一定要進宮,快一點進宮。

「駕!」

雲慶帝送給她的馬鞭拍在馬兒身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地上還有積雪未化,班家的護衛怕班嫿出事,全都拼了命追上去。可是他們騎的馬哪里比得上班嫿所騎的御賜馬,沒過一會兒便被甩出一大截距離。

「伯爺,」靜亭侯府護衛長跳下馬,面對容瑕單膝跪在冰涼的地面上,「成安伯,郡主狀況有些不對勁,屬下請求伯爺在宮中護著郡主幾分。」

「諸位壯士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護著她!」容瑕一拍身下的馬兒,駿馬奔馳了出去。

「隊長,」一位護衛哈了一口熱氣,「現在怎么辦?」

「馬上去報給侯爺與夫人,」護衛長深吸一口涼氣,「宮里只怕要出事了。」他給郡主做了幾年的護衛,幾乎從未見過郡主如此失態的樣子。雖然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直覺告訴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掛著冰凌的樹枝,泥濘骯臟的道路,來來往往看不清人臉的行人,班嫿仿佛覺得,這一幕幕似乎在夢中見過,又仿佛這只是她的錯覺。寒風拍打在她的臉上,把她的臉凍得有些麻木,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宮門,她恍惚間覺得,這就像是一頭張開血盆大嘴的怪獸,隨時等待吞噬每一個人。

宮門口幾個禁衛軍匆匆騎著馬沖了出來,見到策馬飛奔的班嫿,其中一個禁衛軍立刻舉出一面玄色鑲黃邊旗道:「福樂郡主,德寧大長公主傷重臨危,陛下急召!」

「你說什么?」班嫿喘著粗氣,勒緊韁繩,疾馳的馬兒發出嘶鳴身,身子往後仰了半晌,才停了下來。

為首的禁衛軍見班嫿雙目赤紅,面頰白中帶青,心底忽然起了幾絲懼意:「德寧大長公主……傷重臨危……」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覺得眼前一陣風過,福樂郡主竟然直接騎著馬,沖進了皇宮。

「郡主,宮內不能縱馬!」

「快,攔住她!」

「石副統領,快攔住她,小心別傷了人!」

石晉剛走出來,聽到衙禁衛軍的聲音,抬頭便見一匹馬朝自己這邊飛奔過來,他飛身上前,飛快的拉住馬兒身上的韁繩,馬兒吃痛,前蹄一彎,馬背上的人重重摔了下來。

原本還在追人的禁衛軍見狀暗叫不好,這若是把人摔壞了可怎么好?

「誰絆的我?」班嫿雙目充血,不過因為摔得太狠,她腦子有些發暈,一時間竟從地上爬不起來。

「郡主!」容瑕從奔跑的馬兒背上跳下,大步跑到班嫿跟前扶起她道,「你怎么樣?」

班嫿此刻的腦子里,根本意識不到扶著她的人是誰,她握緊手里的馬鞭,照著絆倒她馬兒的人便抽了下來,聲音嘶啞道:「滾開!」

石晉在看到摔倒的人是班嫿後,就愣住了,班嫿這一鞭子揮過來的時候,他也沒有躲。也不知道這鞭子是什么制成,鞭尾掃到他的手背處,火辣辣地疼。

「郡主,我們先去找大長公主。」容瑕看也不看石晉,低頭對班嫿道,「你還能走嗎?」

班嫿茫然地看著容瑕,顫抖著嘴角沒有說話。

「我背你。」容瑕看著眼前眼眶發紅,發髻散亂,頭上發飾掉了一大半的姑娘,蹲在了她的面前,「快,上來。」

班嫿趴在了容瑕的背上,沾滿塵土的手緊緊地拽住了容瑕的衣襟,仿佛只要這么緊緊抓著,容瑕就能跑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眼前一片模糊,班嫿的臉在容瑕背上蹭了蹭,掩飾著自己抽噎的聲音。

聽著耳邊低低地抽泣聲,容瑕加快了腳步。

「副統領,」幾個禁衛軍看著石晉手背上的血痕,面上都露出了緊張之色。

太子妃的兄長,當朝右相的嫡長子,被陛下親封的郡主用馬鞭抽了,這事……是要裝作看不見,還是要怎么辦?

「沒事,」石晉抬起手背看了看上面的傷口,「我過去看看。」

「是!」禁衛軍松了口氣,既然副統領說沒事,那他們也不用作用為難了。

大月宮正殿中,帝後看著束手無策的御醫們,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刺客在公眾潛伏了這么多年,還是大月宮里近身伺候陛下的女官。

若不是大長公主察覺到不對勁,替陛下攔住了那個此刻,只怕此刻……

皇後看著躺在御榻上渾身是血的大長公主,全身發涼,不住地朝殿外張望:「靜亭侯府的人來了沒有?」

大長公主眼看著是不大好了,至少……讓他們見上最後一面。

「娘娘,護衛們剛走一會兒呢,恐怕沒有這么快,」皇後身邊的姑姑小聲道,「娘娘你別著急,讓御醫再想想辦法。」

皇後在心里苦笑,還能想什么辦法,這會兒不過是靠著人參片吊著命,靜亭侯府的人再來晚一點,恐怕連最後一面也見不上了。

「娘娘,娘娘,」王德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喘著氣道:「來、來了。」

皇後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就見成安伯背著班嫿進來,她雖然不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但這會兒也顧不上別的了,直接道:「不用行禮,快進去看看。」

班嫿看到躺在床上,猶如血人一般的大長公主後,整個人茫然地從容瑕背上爬下來,被容瑕扶到大長公主跟前時,她已經哭花了一張臉卻不自知。

「祖、祖母,」班嫿跪在了龍榻前,緊緊握住大長公主的手,哭得幾乎失了聲。整個大月宮正殿寂靜一片,除了哭聲以外,再無人說話。

雲慶帝站在旁邊,看著哭得不能自抑的表侄女,想要開口勸兩句,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他從未見過班嫿這般狼狽的模樣,滿身塵土,頭發散亂,原本白凈的臉上也變得灰撲撲地,就像是在地上滾過一圈似的。

大長公主聽到班嫿的哭聲,徐徐地睜開眼睛,見到孫女狼狽不堪的模樣,微微一笑:「傻丫頭,哭什么?」

「祖母,是嫿嫿沒用,是嫿嫿沒用。」眼淚一滴滴落在大長公主的手背上,或許是臨近死亡,大長公主的身體格外敏感,這幾滴眼淚就像是灼熱的開水,燙得她心里一陣陣疼。

「傻丫頭,這跟你有什么關系?」大長公主用盡全身的力氣,握了握班嫿的手,「抬起頭來,讓祖母瞧瞧,到了地下,祖母也能告訴你祖父,我們的孫女長大了,美得跟朵花兒似的。」

班嫿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死命擦著臉上的污漬,想讓自己的臉看起來更白一點,更好看一點。可是早上化過妝的她,越擦只會把臉弄得更花,很快臉上就多了幾道臟兮兮的劃痕。

「真好看,」大長公主笑了,笑得格外的溫柔,她吃力的摘下手腕上的金鐲:「這枚手鐲是你曾祖父在我出嫁前送給我的,現在我把它送給你。」

「嗯!」班嫿不斷擦著臉上的眼淚,可是不管她怎么擦,臉上仍舊一片模糊,在戴上手鐲的這個瞬間,她的情緒再也綳不住,抱著大長公主的手臂嚎啕大哭起來:「祖母,您別離開我,我害怕。」

大長公主想要把手放到班嫿的背上拍一拍,可是她手上已經沒了力氣,只能艱難地動了動手指。一只手臂伸了過來,把她的手放到了班嫿的背上。

容瑕沉默地站在班嫿身邊,就像是一顆大樹,動也不動,即便皇上就在旁邊,皇後也在旁邊,身後還有一群御醫太醫,他仍舊沒有挪動自己的步子。

「嫿嫿乖,不怕不怕,」大長公主在班嫿耳邊輕聲道,「別害怕,只管往前走,奶奶看著你呢。」大長公主這句話說得很輕,輕得只有班嫿能夠聽到。

班嫿哽咽著點頭,此刻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只可惜我家嫿嫿這么美,祖母不能看到你穿紅嫁衣這一天了,」大長公主遺憾道,「不知哪個兒郎能夠娶到我們的嫿嫿呢。」

雲慶帝擦了擦眼角的淚,哽咽道:「請姑母放心,侄兒一定會照顧好表弟,還有表侄與表侄女,不會讓他們受半點委屈。」

大長公主此時神智已經有些不輕,她看著雲慶帝半晌,忽然道:「瑞兒呢,瑞兒在哪,這孩子膽子小,刺客嚇到他沒有?」

瑞兒是雲慶帝的名字,他全名叫蔣瑞,只是到了如今,已經無人敢再叫他的名字了。他知道大長公主大腦已經不清醒了,一掀衣袍跪在大長公主面前,「姑母請放心,瑞兒他很安全,也沒有被嚇到,他已經長大了,您不用再為他擔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大長公主聲音越來越小,「嫿嫿,嫿嫿。」

「祖母,我在,我在,」班嫿捧住大長公主的手,「我在這里。」

「你成親啦?」大長公主看著班嫿身上的紅衣,「是哪家的郎君呢?」

雲慶帝動了動唇角,別開頭擦著眼淚沒有說話。

「祖母,是我,」容瑕跪在班嫿身邊,語氣溫柔道,「我會好好照顧嫿嫿,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這是哪家的小郎君,竟是長得如此俊俏……」大長公主望向殿門,微微一笑,「駙馬回來啦。」

班嫿回頭,父親、母親還有弟弟出現在了門口。

第55章

大長公主看著朝自己奔來的兒子,臉色紅潤得猶如二八少女,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溫柔。本文由首發

「行行重行行 ,與君生別離。相去萬余里,各在天一涯……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大長公主把手放在終於趕過來的班淮手里,喃喃道,「努力加……餐飯……」

她仿佛忽然來了精神,雙目亮得猶如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