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節(2 / 2)

我就是這般女子 未知 6527 字 2021-02-11

屋子里的丫鬟們端來茶水點心,幾乎把班嫿當做了小孩子來哄。

「我就知道,這丫頭一定長得水靈,」成國公笑得一臉滿足,轉頭對容瑕道,「這么好的姑娘,你可得好好對她。」

容瑕與班嫿的視線對上,容瑕笑著應下:「晚輩一定會好好對郡主的。」

太子輕笑一聲,對容瑕道:「你日後也算是我的表妹夫了,你若是對嫿嫿不好,我可饒不了你。」

二皇子坐在旁邊悶悶地喝茶,他雖然沖動,不過也知道在年邁的外祖父面前,說話做事都要順著些,萬一氣出個好歹來,他是真要去跪太廟了。

「太子哥哥,容伯爺定不敢欺負我,」班嫿小聲笑道,「因為他打不過我。」

「這話你祖母也曾說過,」成國公忽然開口道,「當年陛下擔心她嫁給老靜亭公吃虧,她說她是天下最尊貴男人的女兒,誰敢欺負她?不過這些年,你的祖父對你祖母一直很好,也算是應了她的話。」

「好好的過日子,」成國公的眼睛似糊塗似清醒,他轉頭看了眼太子與二皇子,把容瑕拉到自己身邊,對班嫿道,「他雖與你祖父不同,但定會好好待你的,不要擔心。」

班嫿怔住,她看著這個老人,起身福了福:「謝謝,我不擔心。」

「不擔心就好,」成國公像個孩子般笑開,他松開容瑕的手,打個哈欠道,「我困了。」

太子與二皇子聞言,紛紛站起身,「外祖父,您好好休息,外孫不打擾您的休息了。」

「嗯。」成國公抓住夫人的手,用老邁沙啞的聲音道,「走,老婆子,我們睡午覺去。」

班嫿看著兩個老人牽在一起的手,忍不住笑了笑。

四人退出正院,二皇子瞥了眼班嫿與容瑕:「時間不早,本殿下該回宮了。」

「二皇子殿下請慢走。」容瑕上前一步,把班嫿攔在身後,對二皇子行了一個禮。二皇子看了他身後的版畫一眼,冷哼一聲轉身便走開了。

太子對兩人溫和笑道:「二弟他性格直爽,你們不要把他此舉放在心上。」

「放心,我都習慣了。」班嫿挑眉,「我回女眷那邊,家母還在等我。」

「我陪你過去,」容瑕道,「你來這里的次數少,我熟悉路。」

太子笑著對兩人抬了抬手:「快去吧,我去找舅父說會兒話。」

班嫿與容瑕向太子行禮過後,便往女眷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以前常來這里?」班嫿發現容瑕對成國公府是真的很熟悉,而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容瑕點頭:「老太太與我外祖母在年輕的時候感情十分要好。我父母兄長過世以後,老太太便常接我到這邊府上玩耍,所以我跟國公府的孫輩們都以兄弟相稱。」

難怪陛下如此信任容瑕。一個失去父母兄長的孤兒,還養在自己岳父的眼皮子底下,人品如何,心性如何,陛下恐怕再了解不過。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提起那些傷心事。」班嫿面色有些訕訕,早知道這些事會牽扯到容瑕痛苦的過往,她怎么也不會提出來的。

「無礙,早都已經過去的事情,提出來也沒有關系,」容瑕笑了笑,「更何況,成國公府上下待我極好,並沒有什么可難過的。」

班嫿嘴角動了動,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地方快到了,」容瑕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著班嫿,「嫿嫿。」

「嗯?」班嫿無意識地抬頭,發現容瑕一雙漂亮的眼中滿是自己,她看得有些晃神。

「待出了孝,嫁給我可好?」

班嫿怔然,立在原地竟不知說什么好。

見她這般猶豫的模樣,容瑕溫柔的笑了,伸手在她眉間一點:「你進去吧,穿過這道門就是女眷們所在的院子,我去不太合適。」

班嫿愣愣地轉頭就走,走了幾步後回頭,見容瑕還站在原地,笑容如春風般看著自己,她腳步停了下來。

容瑕見她停了下來,以為她還有什么話要說,於是走到了她面前:「怎么了?」

「沒事,」班嫿踮起腳在他眉心點了點,笑著道,「還你的。」說完,轉身跑進了內門。

容瑕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忍不住笑了。

「二皇子殿下,」他轉過頭,看向站在角落里的人,「您不是回宮了嗎?」

「本殿下想要去哪,不用向你匯報,」二皇子靠在一棵樹下,面無表情地看著容瑕,「真讓人想不到,翩翩如玉,待女子淡如水的容公子,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容瑕笑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下官心悅於福樂郡主,待她自然與其他女子不同。」

「是嗎,」二皇子雙手環胸,「只可惜京城里那些對你痴情一片的才女們,她們的才華在你眼中,竟是不值一張女子的皮囊。」

「皇子殿下有此感悟,讓下官倍感震驚,」容瑕似笑非笑地回道,「福樂郡主確實有天下很多女子不及的容貌,下官心悅於一個美麗鮮活的女子,又有什么可惜的?」

蔣洛知道容瑕是在嘲笑他喜歡美色,他冷哼道:「說來說去,你也不過是一個垂涎美色的偽君子罷了。」

容瑕慢條斯理道:「二皇子殿下此話有誤,下官只是喜歡福樂郡主,而她恰好也是世間難得的美人而已。」

「詭辯,」蔣洛不喜歡讀書人的一個原因就他們那張嘴,把白的說成黑色,把黑的說成白色,偏偏還能讓世人絲毫不懷疑他們說的話,「容大人這么好的口才,也會用在陛下與太子面前嗎?」

「陛下是君,太子是儲君,下官從不在他們面前說謊,」容瑕拱手拜了一拜,「當然,下官在二皇子面前,也並無虛言。」

「行了,你不必在我眼前裝模作樣,」蔣洛比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狐狸尾巴,早晚有露出來的一天。」

容瑕淡淡一笑,對蔣洛拱了拱手。

蔣洛見他這般淡然的模樣,轉身便走。心中對容瑕卻更加忌憚,這樣一個沉得住氣的男人,絕對不會是別人眼中翩翩君子那么簡單。他不明白,容瑕究竟用什么樣的手段,哄得天下讀書人對他推崇備至,連父親與太子都對他贊不絕口。

這是一個極有野心的男人,若他登基為帝,絕不會留下此人。

早就有人注意到班嫿與成國公孫女一起離開,現在見她回來,大家嘴上雖然沒有問,心里卻已經想了無數個可能。尤其是二皇子妃謝宛諭,她與班嫿從小到大關系都不算好,雖然出了石飛仙的事情,讓她對班嫿惡感降低了一些,但是想到班嫿要乖乖地向她行禮,她就有種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本來用完宴席之後,她就像刁難班嫿一番,哪知道班嫿卻被成國公府的人叫走,她只能把心里這口氣硬生生又咽了下去。但是想到自己以前常常被班嫿堵得啞口無言的模樣,謝宛諭就始終意難平。

何以解憂,唯有找班嫿把那口氣出了。

「福樂郡主,」謝宛諭抿了一口茶,「有些日子不見,你似乎比往日清減了些。」

「可能是最近吃少了,」班嫿笑得一臉無辜,「讓皇子妃擔心了,是我之過。」

謝宛諭冷笑道:「是啊,自從進宮以後,我一直都不太放心你。」

這話聽著,像是兩人有過交情似的。然而在場不少人都知道,她們兩個確實有交情,但都是吵架的交情,而是次次還是二皇子妃落下風。

二皇子妃現在明顯是來為以前找場子了,只可惜福樂郡主的心理素質實在太強大,面對二皇子妃的挑釁無動於衷,大有把裝傻進行到底的架勢。

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妃拿班嫿根本沒有辦法,因為班嫿上頭還有陛下與皇後撐腰,二皇子妃雖然品級高於班嫿,但是她做了皇家兒媳,還要去討好帝後。

只要班嫿不接二皇子妃的招,二皇子妃就不能找理由發作。

由此可見,品級並不能說明一切,最重要的還是帝後更寵愛誰。謝宛諭嫁進宮以後,與二皇子感情不算好,娘家兩個兄長罷免的被罷免,殘疾的殘疾,她就算想要強勢起來,別人也不會畏懼。

她想要欺壓到班嫿,唯有一條路可走。

那就是二皇子登基,她成了大業的皇後,到了那個時候,班嫿在她面前,才只能任由她搓圓捏扁。

旁人明白這個道理,謝宛諭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她見班嫿根本不懼她以後,便不再自取其辱,轉頭與其他貴女說話,在她們的吹捧中,找到了自己的心里平衡感。

從頭到尾陰氏都沒有插一句嘴,在她看來,這種小孩子吵架式的場面,根本用不著她開口。日後嫿嫿嫁到成安伯府以後,總要遇到一些不長眼的人,她不能事事都幫嫿嫿做完。

成國公的壽宴辦得很熱鬧,結束得也很完美,兩個外孫親自來賀壽,朝中沖臣也紛紛賞臉,就連陛下也特意派了使者來送賀禮,算是給足了成國公的顏面。

近年唯一能比得上這場壽宴的,也只有大長公主在世時的壽宴了。然而大長公主死了成國公卻還活著,而且他還有一個做皇後的女兒,做太子的外孫。

成國公府的含金量,比現在的靜亭公府更高。

然而班家人離去的時候,成國公府的主人們卻親自送到了門口。眾人這才明白,皇後娘家的態度,就是皇後的態度。

班家仍舊聖寵不倒啊。

成國公壽宴結束的當天夜里,忽然天降驚雷,宮中有喧嘩聲傳出。

陛下重病嘔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第90章

雲慶帝重病的消息,最終沒有傳到宮外。皇後下令封閉宮門,不得讓任何人出宮傳遞消息,就連太子與二皇子所住的地方,都派了重兵把守。皇後敢相信自己的兩個兒子,卻不敢相信兩個兒子身邊的人。

平日里不太管事的皇後,在這個時候卻彰顯出了她的魄力。當年她嫁給皇帝的時候,皇帝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但她與皇帝同患難多年,到了這個年齡,還是皇帝心中最信任的女人,可見她的手段與心胸。

太醫自從進了大月宮以後,就再也沒機會出來。若是需要拿什么葯,全由皇後身邊的人親自押送太醫過去,整個太醫院也被封鎖了起來。

一個時辰以後,雲慶帝醒來了,他看到坐在床邊垂淚的皇後,想要坐起身,結果身上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皇後,你怎么了?」

「陛下,你還好嗎?」皇後見到雲慶帝醒來,臉上露出喜色,連忙招手讓御醫過來給皇帝把脈。

雲慶帝這才注意到情況有些不對勁,可是此刻他的腦子混沌一團,連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皇後,為什么有這么多人圍在朕的身邊?」

「陛下,微臣給您診脈。」

「你退下,朕很好,不用診脈,」雲慶帝不喜歡別人說他身體出了問題,大怒著想要罵人,可是罵出來的話卻斷斷續續,「朕、真不用診脈,你們這些人都、都給朕退下!」

皇後見雲慶帝表情扭曲,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心中隱隱感覺到不太好,她輕輕握住皇帝的手:「陛下,讓御醫給您看看可好,就當是讓妾身安心,好不好?」

雲慶帝看著皇後淚光盈盈的模樣,心中的怒火漸漸壓制了下來,他看了眼站在皇後身邊的御醫,是他跟皇後都很信任的人,於是便沒有再開口。皇後見他態度軟化下來,轉頭對御醫使了一個眼神。

御醫小心翼翼上前,對皇帝行了一個禮,才把手搭到雲慶帝的手腕上。還小心翼翼的捏了捏他的手臂,觀察了一下他的雙瞳,看完以後,御醫看了眼皇後,然後對皇帝道,「陛下,您的身體需要靜養。」

「靜養靜養,成日里就知道讓朕靜養,」雲慶帝罵道,「朕是皇帝,如何靜養。」

皇後沒有想到皇帝莫名其妙便發了脾氣,細聲安撫好他的情緒,待他睡著以後,皇後替皇帝掩好被子,走到外間對方才給雲慶帝診脈的御醫道:「陛下的身體,究竟怎么樣了?」

「回皇後娘娘,微臣無能,」御醫跪在皇後面前,「陛下操勞過度,身體恐有中風之嫌。」

「你說什么?」皇後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身體晃了晃,「可能治好?」

「微臣只能盡力用針灸為陛下疏通丨穴道,若是陛下配合,起身坐一坐走兩步也是有可能的,」御醫說得很委婉,「怕只怕陛下並不配合微臣的治療。」

屋子里變得安靜起來,皇後看著窗外搖曳的宮燈,緩緩點頭:「本宮知道了。」

「來人!來人!」

正在這個時候,皇後忽然聽到雲慶帝的吼叫聲,她轉身匆匆跑進屋里,見陛下面色慘白,雙目赤紅,抓住他的手,「陛下,您怎么了?」

「有人在外面窺視朕,快去把人給朕打殺了!」雲慶帝指著外面的樹影,「皇後,你快派人去看看。」

皇後想說那只是樹影,可是看著他如此癲狂的模樣,只能點頭道:「妾身這就去。」

侍衛們無法,最後只能砍掉了那棵樹,才讓皇帝相信,歹人已經被抓走了。但是雲慶帝這一晚上睡得並不好,他時不時驚醒,嘴里念叨著駙馬、成安伯之類,面上還帶著驚恐之意。

皇後掌心有些發涼,她知道陛下口中的駙馬與成安伯是誰,可就是因為她知道,才會覺得心中寒意不斷。

大長公主的駙馬,當年對陛下頗為照顧,陛下不擅騎射,駙馬就把自己的獵物偷偷送給他,陛下在朝堂上受了排擠,駙馬也給陛下撐過腰。至於容瑕的父親成安伯,當年乃是陛下少年時的伴讀,在陛下最艱難的時候便陪伴他。

後來成安伯英年早逝,長子也沒了,偌大的成安伯府,就只剩下了容瑕一人,她一直以為陛下是念舊情,所以對容瑕格外照顧。

但如果事實的真相是這個樣子,陛下在提到這兩個人的時候,為什么會滿面驚恐?陛下……究竟對這兩人做了什么?

皇後在龍床邊枯坐了一夜,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她才站起身有些僵硬的身子,看著窗邊透進來的點點晨光,「來人,去把太子請來。」

「是。」

一炷香後,雲慶帝醒了過來,他看著外面的朦朧亮光,想著他該去上朝了,今日有大朝會。然後他仍舊動不起來,甚至身上沒有半點知覺。

「皇後,朕怎么了?」

皇後掀起簾子,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把手覆在他的掌背,「陛下,你身子不適,今天不去上朝可好?」

「朕究竟怎么了,王德呢?」皇帝神情不太好,他似乎連皇後也不相信了。

「陛下,奴婢在這。」王德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神情憔悴,似乎也一夜沒睡。

「你來跟朕說,朕怎么了?」

王德跪在帝後面前,額頭碰在了冰涼的地上,卻不敢說一個字。

「狗東西,你連朕的話都不聽,朕還要你有何用?」雲慶帝一看他這樣,頓時暴怒,「來人!」

「陛下,」皇後打斷他的話,輕輕撫著他的胸,「太醫說了,你不可動怒。」

雲慶帝瞪著皇後:「那你告訴朕,朕為什么動不了?」

皇後看著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變得這般狼狽,眼睛一酸,背過身不敢讓皇帝看到自己的眼淚。

「朕……」雲慶帝漸漸緩過神來,他看著雙肩顫抖,不敢看他的皇後,「朕是不是中風了?」

「陛下……」皇後擦干眼底的淚,「太醫說了,只要您好好休養,定會沒事的。」

雲慶帝閉上眼,半晌才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讓人去傳容瑕、周秉安、張起淮、趙瑋申。」

容瑕是吏部尚書、周秉安是尚書令、張起淮是工部尚書,趙瑋申是兵部尚書,這幾個人都是雲慶帝心中,值得信任的幾個人。

皇後連忙應下了。

去宣這幾位大人的太監剛走,太子就進來了,他還不知道宮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在東宮為重重圍住以後,心里就一直不安,直到他看到了帝後二人,才勉強松了一口氣。

「太子,陛下今日身體不適,你暫時幫著陛下監國,」皇後沒有提雲慶帝病得有多嚴重,「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來向陛下討教。」

「父皇,您怎么了?」太子聽到監國並沒有興奮之色,反而關切的看著雲慶帝,「是兒子不孝,竟是不知道父皇身體不適。」他眼眶一紅,看著躺在床上的皇帝,覺得心中愧疚萬分。

「朕沒什么事,就是太醫說需要靜養,」皇帝說話的速度很慢,他想讓自己的語氣盡量清晰一些,「朕召見了幾位朝中重臣,你監國以後,要好好與這幾位大人商量國事,不可魯莽。」

「父皇,兒臣尚不及您半分,怎做得監國之事?」太子連連搖頭道,「您快些好起來吧。」

若是平時太子這么說話,皇帝只會覺得他軟弱無能,可是這個時候,他又看這個兒子無比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