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1 / 2)

沒有出現過一個叫童恩的人。

許卉真是感慨萬千,也許在男人的心里,女人永遠只是生活的調劑品,而事業才是他們最鍾愛的愛人。就連一向被她稱為情聖的傑瑞,在收到童恩的電子郵件之後,也只是沉默了一天,此後也不再主動提起童恩這個名字,面對許卉的氣憤和耿耿於懷,他總是無奈地搖搖頭說:「緣分自有天定,有變化說明緣分還不夠。」頗有點兒參參禪的味道,讓許卉啞然失笑。

唯一對童恩消失表現激烈的是季思明。當他接到傑瑞的電話得知童恩辭職的消息時,問的第一句話是:「要准備結婚了嗎?」聽到傑瑞說童恩已經離開本市,「啪」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許卉正要怒訴此人毫無禮貌時,傑瑞則好整以暇地叫她回外間准備迎接季思明。果然,半小時不到,季思明像一陣旋風似的刮到了許卉面前,一雙眼睛暴怒地像即將噴發的火山,看一眼就能把人燒焦。許卉張著嘴半天沒發出聲音,要不是傑瑞及時出來,許卉自己百分之八十會被季思明的眼神殺死。季思明在傑瑞的辦公室呆了足足兩個小時,他們在房間里談些什么,許卉聽不到,所有也無從知道。只是,當季思明再從房間出來時,那雙眼睛陰沉冰冷得像北極區域的千年寒冰,只一眼就讓許卉冷徹骨髓。

當時,許卉看著季思明離去的背影,感到他就像一只被傷及內臟的獵豹,嘴角淌著血,但仍努力保持挺拔的姿態,不讓對手有可乘之機。

許卉的感慨已經不能用非常來形容,因為季思明的表現完全吻合她這一時期的心情。這才是男人,這才是女人心目中重情重義的男人。聞知心愛的女人受苦,就該是這種肝腸寸斷、疼徹心肺的反應。許卉有些糊塗了,鍾岳和季思明的表現徹底顛覆了她心目中好男人的標准,或者說,她心里對男人已經沒有了判別標准。

終於熬到五點整,看著傑瑞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許卉無精打采地關好所有開關,拿起提包走出了辦公室。一出大廈,迎面就看見了一張她此時最不想看見的臉,一股無名心火噌噌地往上躥,她壓住心火,當他是透明人一樣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昂首走過,心里忍不住嘀咕:「真是不想看見誰就偏看見誰,最好別來惹我,否則,算你小子倒霉。」

正嘀咕著,被她漠視的人身體一閃快步走到她面前,一轉身不左不右正好擋在了她眼跟前,許卉心里那個火啊,還真有不怕死的。心里想著,腳下故意一崴,「哎喲。」身體一偏,一腳踢在了擋在她面前人的腳踝上,疼得他頓時彎下了腰。

許卉假裝吃痛地揉著自己的腳,反咬一口說:「這位先生,樓前這么大的地方,你干嘛非往別人身上撞啊?」

林一南被這一腳踢得差點兒坐地下。你想想,許卉穿的可是尖頭皮鞋,那一腳踢在全是骨頭的腳踝上,把個林一南疼的直倒氣兒,嘴里嘶嘶地,一時說不出話來。聽見許卉顛倒黑白的話,氣得眼前直發黑,可還說不出反駁的話。人家說的也沒錯,人家走的好好的,你非往人家前頭擋,明擺著是找踢嘛。林一南只能認倒霉,邊呲牙咧嘴地直起身,邊陪著笑臉說:「許卉,不認識了?我是林一南。」

許卉仔細看了看他,這才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林助理呀,這就沒什么奇怪的了,大概又把這兒當成你們鍾家的大客廳了吧?算我倒霉,出門沒看黃歷,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你也用不著道歉。」說完,抬腳就走。

林一南氣得差點兒沒給背過氣去,你還倒霉?我道的著歉嗎?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不見了。一咬牙,一瘸一拐地追上去,叫道:「許卉,你等一下,我找你有事兒。」

「找我?鵬飛公司和我們好像沒有業務往來吧?再說,現在是下班時間,有什么事情明天到辦公室說吧。」嘴上說著,許卉腳下一步也沒停。

這丫頭今天是吃嗆葯了吧?林一南頭疼得把腳上的疼都忘了,他三步兩步追上許卉,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大聲地說:「許卉,你站住。」

許卉騰地站住了,轉身看著林一南,一字一句地說:「請問林助理,你在英國就學的這種禮節嗎?有話說話,別拉拉扯扯的。」

林一南的臉憋得快趕上動物園的猴p股了,實在是頂不住了,從小到大都是女人堆里的寵兒,他哪見識過這么厲害的女孩兒啊。真想打退堂鼓了,可天生不服輸的脾氣又不讓他後退,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真比在火上烤還難受。

看著林一南窘到極點的樣子,許卉又心軟了,她冷著一張臉站在那兒,口氣緩和地說:「有什么事兒,說吧。」

林一南稍稍松了口氣,滿臉堆笑地說:「不是公事,是一點兒私事。」

「私事?咱倆能有什么私事?」許卉眉頭一皺。

林一南趕緊說:「怎么沒有?咱們不早就是朋友了嗎?我想請你吃頓飯。」

「吃飯?好好的干嘛請我吃飯?」許卉這會兒有點兒奇怪了,看來這家伙真是專門來找自己的,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就一頓便飯,非得有什么名目嗎?」林一南支支吾吾地說。

許卉看他心虛的樣子,心想准沒好事,臉色更冷了。「咱們也不是多熟的朋友,吃飯就免了吧,有什么事你快說,不說那我就走了。」說著做勢要走。

「行行,那就不吃飯。我先說。」林一南慌了,只好直截了當地說:「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有童恩的消息嗎?」

「童恩?」許卉眼睛眯起來了。

「對,你跟童恩關系那么好,肯定知道她的新地址吧?你能不能告訴我?」林一南不知死活地滿懷期待看著她。

許卉心里的火又開始往外冒,「是鍾岳讓你來的吧?既然他想知道童恩的消息,為什么不親自來找我?還派個聽差來,架子蠻大的。」

「不是,鍾總不知道我來找你的事,是我自己想來找你的。我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知道童恩現在的地址或者電話。」林一南趕緊解釋。

許卉一聽更生氣了。

「既然鍾岳都不關心童恩的消息,你那么積極干嗎?再說,童恩跟你有什么關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喜歡童恩和鍾岳在一起,上次和他們在一起吃飯,你就臭著一張臉,還當別人看不出來呢。」

饒是林一南平時嘴皮子那么利索,偏在伶牙俐齒的許卉面前張口結舌地吃了憋。

第七十二章尾巴

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林一南被許卉劈頭蓋臉地一頓嗆白,本來臉上就掛不住,一直強忍著,許卉這幾句話,直戳到他最痛處,讓他閃無可閃,避無可避。他胸膛急劇起伏著,咬牙切齒地瞪著許卉烏雲密布的一張俏臉,真想不通這嬌嬌小小的一個女孩兒一張嘴怎么這么尖酸刻薄。

「許卉,我不就是不小心撞過你一回嗎?醫院我也陪你去了,道歉的話也說過了,你還想怎么著?再說那事兒不是早就過去了嗎?你干嘛還一看見我就不依不饒的?是,童恩是跟我沒什么關系,你說的對,我是看見他們倆在一起心里不舒服,那又怎么了?我干了什么對不起他們的事兒嗎?我妨礙他們了嗎?我林一南做人從來都心胸坦盪,鍾岳是我前姐夫,他現在愛上別人了,難道我非得拍手稱頌你才覺得過癮?」

「林一南,這我就不懂了,既然你跟這事兒一點兒關系也沒有,你干嗎死乞白賴的非要打聽童恩的事情?什么叫我才覺得過癮?我找上門去指責你了嗎?你看清楚了,這里是道森公司的辦公大樓,你闖到我門上跟我說這些,你什么意思?咱倆誰不依不饒啊?」許卉氣笑了。

「許卉,你別得理不饒人。你跟童恩是好朋友,你幫她我理解。你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呀?鍾岳以前是我姐夫,可他也是我最鐵的哥們兒,我看著他現在這樣我心里難受,我想幫幫他,這有什么不好懂的?我今天是誠心誠意來請你吃飯,順便打聽一下童恩的消息,我又沒有惡意,你干嘛一見我就跟看見仇人似的?」

「誠心誠意請我吃飯,你們鍾家特有錢是不是?動不動就請人吃飯。我是不是應該受寵若驚啊?可惜,沒吃過你們鍾家的飯,本人也照樣沒餓死,所以也不打算去吃。你還挺夠哥們兒的,替鍾岳難受?不過你好像會錯意了吧?他現在什么樣誰都看得見,他哪兒難受啊?他每天春風得意的風光的很呢。別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要不是他做了什么傷害童恩的事,童恩能離開嗎?走開,別擋著我的路。」

「你站住。」林一南一把抓住許卉的胳膊,見許卉一瞪眼,立刻又像抓住燒紅的烙鐵似的松了手。

「你這人怎么不講道理啊?明明是童恩一聲不吭的甩了鍾岳,怎么讓你說成鍾岳對不起童恩了。還有,什么你們鍾家你們鍾家,我姓林,不姓鍾,你搞清楚再說話。還有,你干嗎一口一口個鍾家的,鍾家哪兒得罪你了?欠你錢了嗎?」

「他欠不著我錢,我也沒那么多錢給他欠,他欠我一個朋友,最好的朋友。算了,不跟你說了,你閑著沒事是吧?我可沒那么多閑功夫給你浪費,麻煩你讓一讓,我還要去商場買東西呢。」許卉徹底沒有了耐心,抬腿准備走。

林一南倆胳膊一張橫在她面前,「踢也踢了,罵也罵了,你總得給個話吧?我今兒也豁出去了,你不把地址和電話告訴我,你就別想走。」

許卉的眼珠子險些掉到地上,「林一南,想不到你還會耍無賴啊,想讓我告訴你童恩的電話?不可能。你不讓是吧?那好,我現在就叫保安把你請走。」說著轉身朝大門口的保安走去。

林一南立刻舉手投降,剛才他倆唇槍舌劍的已經引起了路人的注目,再把保安叫來,那人可丟大了。

「得,你可真夠狠的,我怕了你了。您請許小姐,您請便。」

許卉一點兒也沒感到勝利的喜悅,白天心煩了一天,下了班本想去逛街散散心,讓林一南這么一鬧,連逛街的興致都沒了。心煩意亂地走到公共汽車站,看著站牌發了半天呆,決定直接回家。她等車的功夫,無意間一轉身,發現林一南竟然陰魂不散地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心里的氣簡直不打一處來,騰騰騰走到他跟前,橫眉立目地說:「你還有完沒完?」

林一南沒事兒似的雙手c在褲兜里悠閑地站在那兒,帥帥地沖她一笑:「沒完。今天我跟定你了,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如果你現在告訴我童恩的地址,我立刻在你面前消失。」

許卉真有些目瞪口呆了,這公子哥兒怎么跟橡皮糖似的,沾上就甩不掉了。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心里不禁感慨,這人還真長了一副好皮相,就剛才那一笑,不知道有多少青春少女受蒙騙。

「好,想跟你就跟著吧,馬路是公共設施,你想走沒人攔著。但有一樣,離我一米之外,少於一米,我就打110,告你s擾女性。」說完徑直上了一輛到站的公共汽車,林一南一見慌忙跟了上去。

商場里,許卉正在試穿第n套衣服,她站在穿衣鏡前,悠閑地朝鏡子里看著,表面上是在看衣服,其實是看身後的林一南。

林一南一臉麻木地站在她身後至少兩米以外,兩個小時前帥帥的表情已經盪然無存。許卉忍著快要沖出嘴邊的笑,自我欣賞地看了半天,轉身進試衣間換下那套衣服,往營業員手里一遞,接著逛。

林一南的神經基本上處於崩潰的邊緣,他實在弄不懂,這個女人到底是干什么來了?除了一進商場在一樓買了一雙休閑鞋,整整逛了兩個小時了,衣服試了n套,一個皮包看十幾分鍾還不撒手,從一樓到三樓,楞是一件東西都沒買,眼瞅著八點多了,林一南餓得前心貼後心,可眼前這個女人,竟一副方興未艾的神情,大有不逛到商場打烊不罷休的勢頭。

許卉心里那個樂啊,想跟我耗,小樣兒吧。她跟童恩兩個人曾經創過連逛六個小時的記錄,今天這才哪到哪啊,不怕死就接著跟,到要看看這個公子哥兒有多大耐心。

九點十五分,許卉站在四樓家紡專賣的床上用品前,愛不釋手地看著一個柔軟精巧的小抱枕,可愛的卡通造型讓人越看越喜歡。

「這是我們今天促銷活動僅剩的一個抱枕了,特惠價15。8元,這個活動明天就結束了。」營業員小姐熱情地介紹。

哇,終於撿到便宜貨了。許卉心花怒放地交了款,抱著可愛的史努比,轉身尋找那個帥帥的尾巴,東張西望地看了半天,別說高高大大一個人,連影子都不見了。許卉嘴角向上一翹,就這點能耐,還想威脅人?本小姐也逛夠了,回家睡覺。

第二天下午,許卉下班准備回家,剛出大廈樓門就看見林一南遠遠地站在台階下,一身休閑打扮,腳下穿著一雙運動鞋,全副武裝像是要去長途旅行。許卉大張著嘴,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索性當沒看見,徑直奔公共汽車站走去。林一南也不阻攔,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像是打定主意一跟到底。

許卉上車,林一南也跟上車,倆人一個車廂前一個車廂尾,始終距離兩米左右。許卉氣定神閑,林一南嚴陣以待。汽車到站,許卉下車,林一南緊隨其後,但堅守一米以外的原則,決不越雷池一步。許卉不慌不忙地走到租住的公寓前,不慌不忙地掏出鑰匙,不慌不忙地開門,然後,頭也沒回地沖身後擺了擺手,消失在厚厚的防盜門里,回家了。

林一南一臉沮喪地看著自己武裝到牙齒的全套裝備,感覺自己又像傻瓜一樣被許卉給耍了。

第三天,第四天,林一南都准時在道森公司辦公大樓外恭候許卉下班,不管許卉到哪里,干什么,都嚴守一米線距離,一步不落地跟著,直到她最後消失在公寓的防盜門後。

許卉著實對這個公子哥兒另眼相看了,不管他是基於什么原因,他這種鍥而不舍的勁頭都值得稱贊。所以當許卉第五次看到精神抖擻站在大樓外的林一南,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說:「林一南,我服了你了。可是我只能告訴你,我不知道童恩的地址和電話,也沒有她最近的任何消息。你可以走了,從明天起別再跟了,別再做無效勞動。」

可是第六天,當許卉如釋重負地走出大門,習慣性地看向下面,竟然又看見林一南筆挺地站在每天站著的地方,她才覺得這事兒一點兒也不好玩了。她木著一張臉當他是電線桿一樣從他身旁走過,徑直地回了家。

第七天如是。

第八天,許卉站在辦公大樓門口,頭皮發麻地看著那個忠實的尾巴,真想打120送他去檢查一下神經是否正常。她頭痛欲裂地走過去,咧了咧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有氣無力地說:「林一南,你有種,我怕了你了還不行。我誠心誠意地告訴你,我真不知道童恩的消息,她從走了就再沒跟我聯系過,她是給我留了一封信,可沒留任何聯系方式。我向你保證,我說的全部都是實話,若有半句假話,讓我天天出門碰見鬼。拜托,別再陰魂不散地跟著我了,求求你了,林大助理。」

林一南燦然一笑,「不跟著你可以,但有一個條件。」

許卉眼睛一立,「先聲明,必須是我辦得到的。」

「絕對辦得到。我誠心誠意地請你吃頓飯。」

第七十三章狹路

很久之後,許卉曾問過林一南,當初那么鍥而不舍的要幫助鍾岳,真的沒有一點兒個人的私心?林一南思考了一會兒回答說:「開始沒有。就像一個登山者,最初的目標非常明確,雖然在登山的過程中已經知道頂峰並沒有他最向往的風景,卻在登山的途中不知不覺對沿途的風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面對頂峰的一無所有沒有絲毫的沮喪和失望,因為還在半山腰時,這個目標就已成為了他繼續登山的借口。」

八天的時間,林一南和許卉的關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經過了八天的艱苦奮斗,林一南終於成功的請許卉吃了一頓飯,兩人之間相識以來的火葯味兒十足的局面很快轉為友好邦交。就如他說的,雖然他沒有如願以償的得到童恩的消息,但以此為借口和許卉的交往卻越來越頻繁。

五月八日這天,林一南又一次站在道森公司所在的商務大廈前靜靜地等待著,不過這一次他等的不是許卉,而是鍾岳。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鍾岳的兒子鍾宇豪的生日。鍾岳和林一南提前兩天就推掉了今晚所有的活動,專門准備回家給宇豪過六歲生日。下午鍾岳跟同在這所大廈的某個公司有一個商務洽談,所以林一南處理完公司里的事情早早就來到大廈門口,等鍾岳出來一起回家給宇豪過生日。

他把車停在大樓的台階前,下車站在車前耐心地等候,腦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兩個月前在同一個地方和許卉的交鋒,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雖然他和許卉一見面仍習慣性地斗嘴,但現在這種唇槍舌劍已經成了他生活中的一大樂趣,幾天聽不見許卉的譏諷就耳癢嘴癢的。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許卉的電話,話機里剛響起一聲:「喂」,他就看見鍾岳從大門里走了出來,於是趕緊對著話機說:「對不起,回頭再打給你。」跟著話機里傳出許卉壓低聲音的怒吼:「你有病啊?林一南,沒事兒打電話裝神弄鬼。」

林一南五官一皺做了個鬼臉,下次見面又該有他好瞧的了。匆匆掛斷電話轉身准備上車,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他身邊經過迎著鍾岳走去。林一南心里覺得其中的一個人挺眼熟,忍不住回頭望了一下,猛地想起最右邊那個一頭直立短發的男人不是季思明又是誰?

鍾岳這時也看到了季思明。不知是有意避開還是確實沒有見面的機會,從童恩離開以後,他跟季思明還是第一次面對面的相遇。鍾岳不由心里一凜,即使相距十幾米他已經感到了季思明身上那股隱隱的怒氣。然而,他的眼睛依然波瀾不驚地直視著這幾個迎面走來的男人,臉上絲毫沒有變化的表情,使任何人也看不出他心里的波動。

季思明迎著鍾岳大步往前走,心里的怒火把他的太陽x燒的砰砰直跳。他最恨眼前這個男人天塌地陷也不眨下眼睛的虛假從容,恨他輕易得到一切又輕易拋棄一切的可惡的自信。他拼命克制著快要把頭發燒著的心火,目不斜視地從鍾岳身邊快速地走了過去。

鍾岳看著季思明鐵青著臉、表情陰郁地與他擦肩而過,嘆息之余禁不住也松了口氣,他胸口一陣麻木,但來不及想自己為什么嘆息。其實從今天一走進這幢大廈時他胸口就一直隱隱地痛,現在已經是疼痛過後的麻木。

台階上兩個人心里的轉念林一南不可能知道,他只看到鍾岳表情友好地迎向季思明,而季思明竟可惡地視而不見地擦肩而過,心里的氣憤還沒來得及平復,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登時驚的張大了嘴。

季思明和鍾岳擦肩而過背道而行不到十步,突然一轉身像一頭發怒的獅子幾步折回到鍾岳的身後,猝不及防地雙手抓住鍾岳的衣領,咬牙切齒地低吼道:「你對她做了什么?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所以的人都驚呆了,季思明身邊的幾個人傻愣愣地看著發怒的老總,竟沒有一人敢去拉開。

鍾岳面無表情地看著季思明,兩只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聲音里無任何感情色彩地說:「放開。」

季思明眼睛血紅,雙手用力一擰,鍾岳的臉立刻被勒得變了顏色。

「你這個偽君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若無其事地裝聖人,你說,你把童恩怎么了?你說啊?」

鍾岳臉色由紅變白,脖子被衣領勒得喘不上氣,他目光平靜地看著季思明,只有攥得過緊微微抖動的雙拳泄露出他此時的憤恨。但是,他弄不清這憤恨究竟是針對誰,是自己還是季思明?他聲音僵硬冰涼地說:「我再說一遍,季思明,把你的手放開。」

還沒等季思明作出反應,林一南已經從台下撲了上來,胳膊一橫勒住季思明的脖子,腿用力一頂他的腿彎,季思明疼的立刻悶哼了一聲。

兩邊的人看見事態更嚴重了,全慌了神,一塊上來試圖拉開糾纏在一起的三個人,門口那邊的保安也聞聲朝這邊走來。

季思明一言不發地松了手,斜眼看著林一南。鍾岳直挺挺地站著,大口地喘著氣,沖林一南擺擺手,林一南這才恨恨地松開胳膊。

季思明用鄙視的目光看了一眼鍾岳,轉身朝大廈走去,他身邊的幾個人茫然地看看鍾岳,又看看季思明的背影,慌忙追了上去。

林一南氣憤地看著走遠了的季思明,「這家伙是不是瘋了?」轉身關心地問鍾岳:「哥,你沒事吧?」

鍾岳依然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我沒事,把車鑰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