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部分(1 / 2)

悍匪 未知 6060 字 2021-02-13

這個人,就是弄不掉。這回翻得真叫狠,所有的事兒都給丫抖露了。聽說當年也是個狠點子,黑道大哥級別的人物,京東大酒店原來就是他的,羅老二,沒人不知道吧?這種人手上好幾條人命,根本就不在乎,就是豁出去了,把姓劉的搞死……」

楚珣瞟了邵鈞一眼,知道邵小三認識。

邵鈞面無表情地聽著,實在忍不住,低聲罵道:「豁出去了個傻,搞死別人不就是搞死他自個兒?」

那人一擺手,抖出料兒來:「一開始可也沒招,專案組那些人下手多他媽狠啊,前兩年在重慶,那幫人怎么下的手?」

「據說,每一個接受調查的重點人物,都由七八個警察『照顧』著,據說連審了七天七夜,一百多個小時不讓人睡覺,每天只給喝水,不給吃飯,給飯也是餿的。天天坐鐵椅子,吃喝拉撒睡都恨不得鎖在鐵椅子上,不讓站起來。」

沈博文喝高了,醉眼迷離地c嘴:「夠狠,老虎凳嗎?」

「比老虎凳還狠!同時被抓的味醉仙集團那個女老板,也坐鐵椅子,據說……」那人壓低聲音,表情詭秘神叨著,「據說椅子中間給挖個d,拉的撒的和女人的那啥,那啥,都從那小d里走……」

「各種手段,不上台面的東西就更不能提了,比黑道還他媽黑,反正就跟當年歌樂山渣滓d那一套也差不多,整起人來真狠……然而,羅老二那人愣是死不開口,骨頭特硬,什么都沒說!……」

邵鈞聽著,聽著,眼神發虛,心緩緩攥成一團,揪著地疼,聽不下去,想走人。

他腦子里閃過那天他見著羅強的樣子,突然之間難受極了,一種莫名的沮喪。

這群人聊的是羅強,原本應該是他身邊最親近、最了解的人,可是邵鈞突然發覺,對方說的事情他並不清楚,他甚至還沒有這說話的人了解更多的內情。他幾乎每天都能看見羅強,可是他當時不知道,他當時就沒問過?

楚珣問了一句:「那後來呢,這人怎么又招了?」

那朋友說:「對啊,這事兒也怪!據說專案組那幫人原本沒轍,都放棄了,把人又送回監獄。這人也是忒么有意思,有主意,偏要多耗那么兩天,可能是還沒想好,怕死?又或者是在等什么人?想要見誰?要j待身後事?」

邵鈞猛地調過頭,盯著那個人,怔怔地,雙眼慢慢失神。

邵鈞當然清楚對方口里提到的「那兩天」。

那兩天是他在值班,他知道羅強就只見過他,並沒有要求任何家人親屬探視,也沒再見寶貝弟弟。

羅強那兩天連路都走不利索,腿疼得爬不上天台樓頂的通風口,不能跟邵鈞上天台上約會。可是羅強從來沒跟他提過,腿是怎么弄的,那段r子經歷過什么。

邵鈞當時腦子也一根筋,顧不上,根本就沒關心,沒細問,還惦記著吃羅家小三兒的一口老陳醋。他劈頭蓋臉的,還把羅強罵了一頓,罵羅強是傻腦袋,就惦記著替弟弟賣命,坐牢,其他什么都不顧……

座上的人繼續講著:「不多不少,就等了那兩天,這人突然就翻了。趁著劉家父子倆人死扛著沒招供,姓羅的一個人把所有案子一下子全拋出來,所有證據都忒么事先准備好了,j待了一串銀行保險箱密碼,里邊文件有,銀行帳目有,照片有,連錄音都有,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姓劉的不認啊,這絕對不能認啊,認了就是個死,於是玩兒命地反撲,反咬,法院一共庭審三次,次次開庭這兩個正主兒對掐得見紅見血……」

「你們知道羅老二自首的時候,頭一個跟誰j代的嗎?你們沒聽說,這回劉下去了,誰填那個位置?誰能進市委常委?」

這個爆料的人是沈博文朋友的朋友,關系遠,今天是頭一回見著楚珣和邵鈞,在一群人面前抖份兒。這人其實根本不清楚邵小三的身份,因此言談之間毫無顧忌。

楚珣暗暗又瞅了一眼邵鈞,下意識地捏捏邵鈞的膝蓋。

邵鈞的臉慢慢往下沉,一沉到底,黑眉徐徐抖動。

他啃了幾下嘴唇,突然問:「我知道你說的誰。你說,我聽著,羅老二為什么偏偏找他自首?」

那人把手里的煙往桌上一攤,煞有介事道:「這事兒,你就得直接去問姓羅的了,誰知道?誰問的出來?反正邵這回是賺了,前幾年通過打黑一系列案子往上爬了一步,這回又通過這個案子,搶了個頭功,紀委和公安部專案組的人都沒搞定,竟然讓他給搞定了,幫上頭人除掉一顆麻煩的眼中釘……據說,我這只是聽說哈,他通過這個案子,還能再往上上一步。以這人的背景,這簡直快要頂頭了!」

……

座上的人口舌生花,吐沫星子飛濺。邵鈞的臉變s了,他已經不知道他在聽什么,心頭一片混亂,肩膀發抖……

78、第七十八章蛛絲馬跡

一伙人熱鬧到半夜;雜七雜八朋友起身散了;開跑車上四環路飈車去了;只剩下鐵三角小團體。邵鈞一把將沈大少揪回來的;不讓這人跟那幫熊玩意兒出去胡鬧;醉酒飈車;簡直是作死。

沈博文徹底喝高了,讓哪個年輕服務生攙著扶著;進到後邊洗手間;半天都沒出來,一准兒又搞上了。

邵鈞坐在吧台上;一杯一杯往肚里灌冰水。

楚珣從身後過來;搶過他的杯子:「別喝那么多冰;肚子疼,本來零件兒就不全乎。」

邵鈞眼眶發紅,心煩意亂:「甭管我。」

邵鈞一把拿過吧台上半杯烈酒,仰脖一飲而盡。酒水順著嘴角倉皇流下,流了他滿脖子,熱辣辣的y體刺激著脖頸上跳突的血管。

楚珣半張著嘴哼道:「噯……那杯我喝過的……」

邵鈞想了想,說:「珣兒,我還得見見你姑姑,我有話問她。你姑這會兒睡了嗎?」

楚珣:「你看看表,幾點了?」

邵鈞:「她老人家明兒幾點能起床?我上你姑家門口等她起床。」

楚珣瞠目:「小鈞兒,你不至於吧?又打聽那個犯人?……你到底怎么了?」

邵鈞抬起水汪汪一雙眼,不知道怎么表達,只能說:「那個犯人,救過我的命,兩次。」

楚珣上下打量邵鈞半晌,一針見血:「我沒看出來那犯人救過你的命。我覺著倒好像是,那個人要了你的命。」

邵三爺在清河監獄混這些年,他身邊的哥們兒,楚少沈少,其實多多少少都看出來,邵鈞跟以前不太一樣了。邵小三兒這人原本就不是那種熱情外向、跟朋友無話不談的大嘴巴。幾年不在一處混,加上歲數大了,也是小三十歲的人,邵鈞現在簡直話更加的少,心里不知壓了多少事,眉頭沉甸甸的。

在旁人眼里,邵鈞整個人眉眼間都變冷峻了,脾氣愈發內向……

當天夜里,邵鈞就沒回家,也沒回清河,在楚二少的寫字樓公寓里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還真拖著楚公子去楚姑姑家。大清早的,門神似的在人家門口杵著,憋著,人家一開門他就進去了。

楚珣姑姑見著邵小三兒,也是有氣,心里有想法,有意見,可是這別人家孩子,又不是她自個兒親兒子,她也不好多管閑事批評教育邵鈞。

楚姑姑瞅著人說:「鈞鈞,你這回給你爸惹多少事兒?那天在國際飯店給你訂婚,也請我去了,你知道後來鬧得多尷尬?」

邵鈞低頭摳手指頭。

他手指甲剪得很禿,實在沒什么可摳的,摳不出來開始拿嘴啃,用牙咬,屬耗子的。

楚姑姑一家元老,她也算出身名門,在圈子里地位很高,對很多事兒看得犀利,說:「你爸爸這幾年算是新冒出來的,往上奔的勢頭特猛,所以才有很多人想巴結,千方百計想跟你們家結親家。結果你這孩子,真是個人物,竟然半道跑了,把人活活晾那兒了。巴結攀親的沒攀上,還沒成親就『下堂』了,鬧成個大笑話,你讓陶家可不是覺著特別丟臉?人家指不定恨透你小子了。」

邵鈞自知理虧,低聲嘟囔:「下回我去給陶叔叔賠個禮唄……這事兒我爸也有責任,他這人做事自己一套,不考慮別人。」

楚姑姑冷笑:「你就最隨你爸,你不也做事自個兒一套?你考慮過別人?」

邵鈞於是低下頭,努著嘴,繼續啃指甲。

楚姑姑就差直截了當地說,就你們姓邵的極品爺倆,一渣渣一窩!

楚珣在一旁用電水壺燒水,慢條斯理兒地一遍遍過濾茶水,品功夫茶。他姑姑這一屋子都是名貴好茶,金駿眉,大紅袍,都是南方官員上京進貢拍馬p來的。

楚珣c嘴,嘲諷邵鈞:「幸虧我沒姐姐妹妹,我要是有個妹,哼,八成也得讓你丫個禍害人的玩意兒給坑了。」

邵鈞白了這人一眼,心里說,算了吧你,三爺爺可沒坑你個小珣珣,我又沒玩兒你,沒搞你,就算對得起咱哥們兒一場了。

楚姑姑一指楚珣:「小珣,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天怎么回事。」

楚珣嘟囔:「我都是為了小鈞兒么……」

楚二少吐舌頭,縮脖子假裝小白兔,其實心里一點兒都不怕。

這天,楚姑姑又斷斷續續給邵鈞講了一些事。

十多年前,九十年代,國家正處於資本整合、國企改造、金融改革如火如荼的時期,各項制度法規都不健全,一些違法亂紀的官員就是鑽研制度的缺口,侵吞國資,非法斂財,官商黑道互相勾結,走私詐騙。官家為黑道集團私運軍火充當保護傘,黑道地下網絡又替背後的勢力靠山洗錢,分贓銷贓。

邵鈞都明白了,羅老二當年從雲南邊境回來,是靠來往於南北兩地走私軍火槍支發家。那些年各地民間散落各種槍支、彈葯,黑市一把改裝54賣到幾千元,一些黑道組織甚至配備了比警察都先進的微型沖鋒槍。羅強敢做這一行,而且做到這么大,當年京城道上頭號軍火販子,就是奔著早晚被槍斃去的。羅強做的這些斷頭買賣,具體涉案數額之巨,就連羅戰都不知曉。羅三兒被捕遭公安供j代他哥的問題,他就沒攙和過那些生意,根本不知具體內情。

在道上混的人,錢賺夠了,身家豐厚,慢慢地都想要洗白。因此羅強後來將生意重心漸漸轉移到娛樂業和酒吧夜店生意,並且在京郊投資修建酒店和度假村,是為兄弟倆後半輩子穩定安生著想,直至最終事發入獄。

楚姑姑說,想洗白,哪那么容易,他洗白了,別人還黑著呢,後面的人能輕易放過他?

那時候上面也曾經調查過一次,查處下屬官員的違法斂財行為,幾乎查到正主兒。就這當口上,市委內部有個秘書,當年被上賊船,掌握的內情黑幕太多,想提前跑路,結果讓人滅口。

邵鈞聽到這兒,忍不住打斷楚姑姑:「我知道,您說的那個姓秦的秘書,想跑沒跑了,讓劉雇凶槍斃了,這事兒是姓劉的這回伏法的一大罪狀。」

即使是對楚公子家里的人,邵鈞也沒有把更多的家務事兒內情抖落出來,怪丟人的。

楚姑姑點頭說:「鈞鈞,你原來都知道了,還跑來問我做什么?」

邵鈞問:「所以,這就是羅強跟公安抖落出的重大案情?……他如果不抖料,他自己能有事兒嗎?」

楚姑姑挑眉道:「羅老二怎么可能沒事兒?這案子就是他g的。」

邵鈞猛一抬頭,表情迥異地問:「真凶不是姓劉的嗎?是劉部買凶害了秦秘書,事後又把知情的凶手也滅口了,不是這么回事兒嗎?」

楚姑姑往沙發里深深地坐下去,搖搖頭:「你小子糊塗了?知情的凶手要是都滅了,這回還能有誰把劉拉下馬?他倒是想都滅口。」

邵鈞面s突然一變:「當時辦事兒的凶手,不是,死了嗎?」

楚姑姑看著他:「誰告訴的你那人死了?你都從哪打聽的江湖消息?」

楚珣在一旁聽得雲山霧罩,原本對這些亂七八糟事兒就沒興趣,拿胳膊肘捅邵鈞:「凶手誰?誰死了?」

楚姑姑又重復了一遍先前的話:「一個人沾了黑,想洗白,哪那么容易?後面人會輕易放過他?劉利用羅二做殺人滅口的事,就等於捏住這人的把柄,讓他永遠洗不白,跑不了。你手下這個犯人,也不是善茬,手段也狠,暗地里復制了多份證據,翻臉反過來指證了劉,真是個亡命徒。」

……

邵鈞臉s慢慢轉白,整個人陷入震驚和混亂,兩手十指摳進沙發坐墊里,渾身血管里的y體都冰冷了,凝固了……

他確實是糊塗了,這半年多來渾渾噩噩,活得像個白痴,腦袋像一團黏稠的漿糊。

他那時候腦子里無數次糾結的就只有一個念想,羅強對不起他,羅強虧欠了他,羅強這個王八蛋大混蛋,這輩子欠他的都償還不清。

可是他竟然就沒有花工夫仔仔細細地把前後串起來,想明白,羅強究竟哪里對不起他?這么多r子以來,羅強一次又一次欲言又止,用那樣的眼神看他的時候,是想要對他說什么?

邵鈞眼球都紅了。

羅強何止是虧欠了他五年自囚在深牢大獄,五年的大好青春他的用情他的付出他的掏心掏肺他的泥足深陷!

這些事情,邵鈞當然一早就問過邵國鋼的。

邵國鋼當初勸他回家,調換工作,訂婚結婚,都是怎么說的?

邵國鋼跟他說,當年做案的幕後真凶,爸替你查清楚了,凶手已經伏法了,你爸一生做人清清白白,沒做過違法亂紀的事兒,沒對不起你!鈞鈞,回家吧。

邵國鋼甚至拿出劉某人的認罪書其中一頁復印件。邵鈞確實看到了,那上面清清楚楚地承認曾經買凶滅口秦成江的事實,秦秘書只不過是內部清洗的犧牲品。

事情真到水落石出的時候,邵鈞那種計較的心態反而淡漠了,冷靜下來。

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越要拼命糾結。邵鈞當初年輕氣盛時,那一股子為了媽媽而故意難為爸爸、折騰爸爸的叛逆心理,這一年來讓邵國鋼給他磨的,犟脾氣都快磨圓溜了,已經沒脾氣了。

邵國鋼在他受傷住院以後,一趟趟地往醫院跑,跟主治大夫談,跟醫護人員吵架嚷嚷,整夜整夜坐在病房里熬紅了眼,邵鈞那時全看在眼里,裝進心里了。邵國鋼也五十多、快六十歲的人,鬢角的白發可以染,身形依然高大挺拔,但是謝頂的後腦勺染不回來。常年嚴肅刻板的一張臉,眼角和唇畔皺紋深陷。

邵局長官越做越大,地位愈加被上面的人倚重,看好。身居高位的人,每天需要算計、籌謀的事情可就多了。平民老百姓每天街上來來往往,塊兒八毛地在菜市場里跟人討價還價,有平民老百姓的煩惱;高官厚爵的人,也有高官厚爵的煩惱,承上壓下,黨同伐異,無數雙眼從四面八方牢牢盯著,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有的是人眼紅著那個位子。

邵鈞當時對案情也曾有所懷疑,小心翼翼地問:「凶手是什么人?我看見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邵國鋼的口氣輕描淡寫,不願多談:「凶手早就死了。」

邵鈞:「死了?」

邵國鋼:「凶手是劉手下的副手,姓王,叫王奇志,後來也死了。」

邵鈞沒聽說過這個叫王奇志的人,也不關心那是個什么人,他心里曾經有過兩三分的懷疑,發散式聯想,但是很快就甩甩頭打消掉了那個念頭,不願意再多想下去。

邵鈞早在跟他爸爸打賭時,著邵國鋼吼出那句「老子這么些年在你心里就是個殺人凶手」的時候,心里就有譜了,邵國鋼其實沒g那些壞事,他一直誤會了他爸爸,還認死理兒,瞎較勁。

邵鈞難得對他爸爸生出某種愧疚虧欠的心理,這些年都對邵國鋼沒擺過好臉s,可是他爸真正虐待苛待他了嗎?父子倆怎么就弄成這樣?

親媽已經沒了,親爸眼瞅著一天一天年紀大了,姥爺姥姥都八十了,掰指頭一數,自個兒統共還剩下幾個最親的親人?邵鈞也不是人事不通的小孩子,也長大了。

他心里後悔了,嘴上卻又不松口,不想這么輕易就歸順邵國鋼,不想走回那條為他鋪好的路,變成別人掌中的猴子。

可是,邵鈞直到今天才發覺,他其實就是一只猴子,讓他親爸爸和羅強那混球合起伙來耍了一道的大猴子!他當作親人的這兩個人,合伙「判」了他一個無期。

邵鈞擰著黑眉,倔犟著,嘴唇緊咬……

79、第七十九章父子對質

那天;邵鈞是從楚珣姑姑家掉頭跑出去的;眼底發紅;情緒有些失控暴躁;也顧不上對長輩的禮數;外套都扔在人家家里沒穿。

楚珣在後邊幫這人拎著外套;沒轍,還跟姑姑解釋:「小鈞兒最近腦子不太好使;您甭理他;這孩子,回頭我抽他。」

市局辦公大樓的大會議廳;正舉行表彰慶功大會;主席台前掛著紅s橫幅;局領導挨排坐成一溜。

公安部前來列席的某領導講了話,邵局進行工作匯報、總結x發言,全場掌聲嚴肅熱烈。表彰會之後,還辦了一個自助型午餐會,犒賞全體有功的職員部下。

邵局開完會,端了一盤吃的。他這些年,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中午從來都是叫了盒飯在辦公室吃,有時一邊吃還一邊看文件。

邵局一勺菜還沒來得及吃,他助手跑過來湊頭說了幾句。

邵鈞其實來很久了,一直站在門外,透過會議廳的窗玻璃,看著部委領導怎么講話,表彰,盯著看他爸爸氣定神閑地總結發言,受到部里嘉獎,再為破案有功的部下一個一個授獎……會場氣氛勝利團結,主席台上鮮花錦簇,台上領導們每個人的臉膛被s燈打出明黃s光澤,亮得極為刺眼。

邵鈞讓燈光晃得眼球酸澀,腫脹,睜不開眼,後來才發覺,是他自己眼角涌出一股酸熱的y體……

邵鈞面無表情踏進午餐會場,在高談闊論的人群中間穿過。

部里的大頭和邵國鋼同時瞧見邵鈞,領導心情正佳,還熱情地打了聲招呼:「這不是小邵?大小伙子,不錯,真不錯。」

邵鈞端正地站著,點頭,握手。邵局長家的三公子,在人前人後還是頗拿得出手的,氣宇鎮定,一表人才。

領導隨口客套了一句:「小邵,你現在那地兒,委屈了,也屈才了。以後來部里,到我那里工作,我很看好你!」

這領導就是專門抓省部級大案的,這次打黑專案組的頭目,邵鈞心里清楚。

邵鈞嘴角扯動,淡淡地回道:「我才疏學淺,沒啥本事,您那地方,我能力不夠,我做不出來。」

邵局邁進辦公室,他兒子就坐在他辦公桌前,一口袋一口袋地翻閱他桌上的大要案文件。

邵國鋼微微皺眉,不滿道:「邵鈞,規矩。」

邵國鋼所說的「規矩」,公安行業的人都懂,機要文件不是能隨便亂翻亂看的,很多案子是有保密x質保密期限的。

邵鈞把文件甩到桌上,抬起頭:「爸,我沒規矩,我就是想知道實情,您告訴我實話。」

這是邵鈞逃婚逃跑之後,頭一回明火昭彰地在他爸面前出現。邵國鋼現在已經不需要問,就知道他兒子找他g嘛。他兒子現在基本上無事不登三寶殿,無事不進家門,但凡露面現身,肯定就是為一個人,為了監獄里那個姓羅的死刑無期的犯人!

邵鈞一句廢話都沒有,開門見山:「爸,當初是我跟您打了個賭,我說抓到那個案子的真凶,還我媽一個公道,我就跟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