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2)

官場旋渦 未知 6194 字 2021-02-13

兩人天南海北地聊了一個小時。李芳玲雖然心里感到傷痛,但表面卻是一付快樂無比的模樣,逗得石維民也開心至致。她不願讓心愛的人感到一絲的憂傷,也不願讓他分擔自己一絲的憂傷。這就是李芳玲,一個極其干練能干的女人,一個心地又極其溫柔善良的女人。

石維民不忘主題,並且很快切入了主題。他們結束了美式英語的交流,開始用母語對話。很默契。

「玲子,什么時候回老家看看啊?」

「石頭,大市長,家鄉的父母官,歡迎嗎?歡迎我這個漂泊遠方的小小女子?」

「什么話?你是貴賓啊。泰平市委、市政府和六百萬泰平人民熱烈歡迎玲子的到來!」

「石市長,別說官話。玲子只需要石頭一個人陪陪就足夠了。」

「行。答應!什么時候啟程?」

「別催。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是市長啊,你心里那點小九九,我清楚的很。關於西子江生態旅游開發投資問題,我已向總部匯報了。總部要求先掌握泰平方的規化和工程規模設想以及相關政策問題,然後進行現地考察,提出意向性協議,最後敲定。」李芳玲和盤托出,先入為主。

石維民笑了,「具體時間你定。我恭候你的佳音。」

「你先來深圳如何?招商引資你得先上門啊。這就像討媳婦一樣,男方先上門才行。」

「哈哈哈……好!我忙完手頭的事就盡快成行,親自接你來泰平。資料發不發?」

「兩碼事。是程序。你來是洽談,資料先不發,一並帶來。我來是考察,只要你陪,可得先跟嫂子請好假,要她讓兩天。哈哈哈……」

「哈哈哈……行。成交!」

石維民真是太開心了,一直纏繞在心頭的這個西子江旅游開發的事,今天總算是有了一點眉目。這事比娶個好媳婦還美!

《謝謝》、《握手》、《干杯》、《鮮花送美女》……石維民那本為年輕人所應有的激情突然被釋放開來,他一改作為一個市長所應有的成熟和穩重,一口氣向李芳玲連發了多張精美的圖片,而這些圖片卻又是李芳玲發送由他保存的。

屏幕右下角的時鍾已跳到二十三點三十分,該是告別的時候了。又是幾幅告別的精美圖片,886!886!下!石維民心血來潮,一張精美的《再見了,我會想念你的……》的圖片蔫然躍上屏幕,閃著光芒滾動著……啪!雙方幾乎同時下了qq。

石維民關了電腦,輕輕扭了扭脖子笑了:今天美好!今夜美好!明天?明天得召集相關部門開個碰頭會,研究一下西子江生態旅游開發招商工作的具體程序問題。

從這一刻起,石維民又回復到一個代理市長的狀態。

第014章難套親近

人和安居工程的拆遷風波確實讓胡一發緊張了一陣子,他最擔心市政府突然停止已簽好的中標合同,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幸好提前做好了工作,史書記一錘子定音,否定了石維民的《決定》。還有那個請人打傷拆遷戶的事如果真被查出來,自己也是吃不了兜著走,坐上一兩年牢房恐怕再所難免。現在終於都擺平了,拆遷工作全部結束,施工隊已進場施工,胡一發終於松了一口氣。為感謝王升白和賀長生辛勤的榦旋,胡一發請了一次客,鈔票自然也沒少送。

胡一發正准備擰個包包,牽著小情人飛到新馬泰輕松地休整時,賀長生及時雨似地向他通告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使他迫不得已,立即取消了這次出行計劃。

賀長生告訴胡一發:市政府已專門召開了一次舊城改造辦公會議,會議決定拆除寧平街口的舊百貨大樓,重建一座林西地區最大的購物廣場。以土地置換的形式,打通寧升大道中段的通道與明月街並列,建成一條全省西部最大的商業步行街。石維民在會上說,這是泰平舊城改造的大手筆,要求各部門密切配合,周密計劃,加快進度,爭取以最快的速度,最優的質量和最美的環境奉獻給泰平市民。

賀長生向胡一發通告了拆遷和工程競標政策,還特別提醒他:購物廣場工程最大,利潤最大,要盡早做好市上關鍵領導的工作,爭取奪得購物廣場的中標權。

在賀長生的撮合下,羅林森副市長、王名烈副書記竟然答應將工程以邀標的形式讓給胡一發的大華公司,兩人找到史樹友書記,史樹友這次並不昏沉,說這么大的工程只能競標不能邀標,這是原則,上面三令五申地強調,並且作為一條紀律幾次專門下發了文件,馬虎不得。他只勉強同意大華公司參加競標。羅林森和王名烈只好作罷,同意公開組織一次競標。

胡一發心里明白,對工程實行競標是大勢所趨,但競標過程里面也有人情。要想奪得購物廣場的競標權還有兩個人物不可忽視,一個是石維民,一個是秦正聯,也得費得周折好好打整一下。賀長生不願接觸他們,胡一發也清楚讓他出面不合適。他想請劉中義從中幫個忙,劉中義是他的老鄉,在市政府機關是個中性人物,人緣關系非常不錯。誰知這個老鄉這次一提到請他疏通石維民和秦正聯時,他卻一點不講老鄉情誼,只將一個腦袋搖個不停。胡一發沒有辦法,思來想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誰適合幫忙做工作,最後只好決定自己硬著頭皮上。

「世上沒有不聞腥的貓。」胡一發想,管他的呢,先准備點餌料去釣釣再說。

胡一發從保險櫃里拿出六十萬元,用報紙分成兩包,一包五十萬准備送給石維民,另一包十萬送給秦正聯。胡一發在兩個紙包上分別作了記號,免得到時弄混淆了。

胡一發准備完畢,呷著一口茶水,坐在寬大的真皮轉椅上不停地搖晃著肥胖的身軀,腦海里飛快地旋動著即將拜會石維民和秦正聯可能發生的細節和應對措施。胡一發心里十分清楚,要想在泰平攬到更多的工程,賺到更多的錢,這兩個人也是非常的關鍵。還是先給他們打個電話,聽聽他們的口氣再說,免得到時突然造訪感到唐突和尷尬。胡一發想了想,拿起電話號碼本,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撥通了石維民辦公室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是本人的聲音,胡一發一陣竊喜又有點忐忑不安,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與石維民通話,正面接觸。

胡一發誠惶誠恐,「石市長,您好!我是大華公司的胡一發,很冒昧打擾了您,請見諒!很長時間了,一直想拜訪您,知您很忙,不敢造次。」

「哦,不用客氣。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承建人和安居工程的胡總是吧?」

胡一發一格楞,馬上站起身來,畢躬畢敬地躬著背,現出一副欣喜若驚樣子,「對,我就是。石市長真好記性,工作那么忙竟然還記得我。」

「哈哈哈……胡總,我怎么會忘記你呢?你的工地發生過打人案件,你的拆遷對象到市政府鬧過事,你還有通天的本事讓市政府暫停施工的決定泡了湯。安居工程拆遷戶的補償工作做好了吧?」電活那頭的石維民顯然有點不夠冷靜

胡一發兩腿哆嗦了一下,手一抖,話筒差一點掉下來。

「石市長,那已是過去的事了,請您放心,補償費已全部兌現到戶。感謝您的支持,目前工程已正式投入施工。」

「那好哇!一定要確保工程質量,讓拆遷居民住上安心房。我把丑話說在前面,如果質量出了問題,到時誰也幫了你!」

「那是。石市長,請您放心。我們的工程質量保證一流。」

「胡經理,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到時還得讓事實說話。還有,拆遷工地被打的傷員善後工作處理得怎樣了?」石維民放緩語調,明知故問。

「您放心,治療費、補償費全部由公司高於標准結清了。」

「你要好好配合一下公安機關的案件偵察工作,盡早逮住凶犯。對這種故意傷及無故的不法分子,我們要堅決一查到底,嚴懲不貸!」

胡一發聞言,渾身又是一個激凌,但馬上故作鎮定,「請石市長放心,我們一定要緊密協助公安調查,對這種擾亂經濟秩序和治安秩序的壞人一定要狠狠打擊,繩之以法。」

「那好!你還有什么事?我馬上要去開會。」

「石市長,聽說市政府要建步行一條街,我想參加競標。」

「胡經理,消息挺靈通的啊,市政府還沒正式對外公布呢。你想參加競標好哇,那就按競標條件和程序來吧。只要符合條件,市政府一律歡迎,開綠燈!」

胡一發本想再請石維民當面談談,無奈對方已擱了電話。盡管如此,他還是感到樂孜孜的,畢竟與石維民親自通了個電話,石市長年輕火頭旺,但看來也不是傳聞說的那么刻板和不近人情,競標的事還是有希望。胡一發揉了揉略顯僵硬的手指,撥了秦正聯辦公室的電話,聽筒里一陣忙音,再撥仍是忙音。胡一發想起賀長生。對!何不將與石維民通話的情況同他談談,聽聽他的分析,順便打聽一下秦正聯的手機號碼。

辦公室電話無人接聽。這個花花公子,這陣子說不定又和哪個婆娘滾在床上呢。胡一發罵了一句。手機撥通了無人接聽,胡一發連著撥了幾次,賀長生總算接了電話。

胡一發問他怎么半天不接電話?

賀長生說開了兩個小時的會,搞得腦殼暈暈的,正和幾個兄弟打點小牌輕松一下,人多太吵半天沒聽到振鈴聲。

胡一發談了與石維民通話的情況,問他有什么看法,

不料賀長生冒出一句「不要過於樂觀!」像一瓢冷水,直將胡一發澆了個透心涼。

胡一發楞了一下,問秦正聯的手機號碼。

賀長生說,他老婆下了崗,家里困難,哪有什么手機。

電話里傳來牌友催促吼聲:「賀哥,把手機關了,羅唆半天。該你出牌了!」

賀長生有點不耐煩,「胡哥,我們改天再談吧!」說完掛了電話。

唉,這個賀老弟,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都急死了!胡一發心里有點怨恨,轉而又一陣竊喜:嗯,好!一個堂堂市政府的副秘書長秦正聯居然沒有手機,天下奇聞。

賀長生無意間吐露的這個信息,來得正是時候。對!再送秦正聯一部好手機,送人所需,順理成章!胡一發喊來女秘書,讓她立即去通信器材市場,買一部好手機急用。

其實胡一發並不知道秦正聯不買手機的真正原因。這原因沒人知道,只有秦正聯自己心里明明白白……

此時還不到下班時間,秦正聯接到老婆蘭草的一個電話,就匆匆忙忙請假往家里趕。一路上他都在想老婆的事。他知道蘭草一早就出了門,又去就業局看招工信息去了。唉……還是怨自己「沒出息」!剛踏上自行車,他又後悔剛才電話里沒問清楚究竟是先去醫院,還是先回家?又返回辦公室打個電話問問清楚?算了,干脆先回家吧。唉……要是有一部手機就方便多了。「沒出息!」秦正聯又狠狠罵了自己一句,沒有猶豫,踏上自行車就飛快地往家里跑。

老婆下崗已兩年沒有找到工作,這是事實。經濟不寬裕,這一,你秦正聯怨不得別人。你秦正聯身在官場,雖然官不大,權不大,但你跟著副市長聯系城市建設和重點工程這一塊,你的工作對象都是干工程的,都是老板,都是有錢人,你不用張口,只使一個眼色兒,哪個舍不得買一部手機的那幾個小票子?那是他們巴不得的事。就即使說羅林森對你不感冒,想挑你的刺兒,你因為工作的關系收了別人一個手機,他又能說你一個啥?時下官場,這類事為數不少,很正常的一件事。你太古板,死心眼兒!

這二,老婆是你自己找的,你也很愛她,她下了崗,你他可以幫她一把呀。手頭就有不少的關系,你不用,卻讓她自己到處撞,你是個什么好丈夫?不說要把她安到一個行政、事業有個穩定收入的好單位,也不說要讓你把她安到什么移動、聯通、電信那些大公司拿什么高工資,就打個招呼讓那些搞工程的、房地產開發公司安個出納、坐台守個什么電話之類的,總可以吧?誰能說你什么來著?腐敗了?邊都沾不上!

這些都不說了。即使你經濟再困難,擠出幾百元買個二手貨或用個普通手機也未償不可。你秦正聯財迷?摳門兒?可能確實是有點。這也不說了,你也怨,怨你老婆蘭草拖累了你,是啊,她一時找不到工作也就罷了,為什么又要去找個新的拖累?而且是長久的,難以看到遙遠彼岸的拖累。

要說,還得從早上蘭草出門後的事情說起吧……

第015章老婆下崗

和煦的陽光從大街對面的樓頂上,懶洋洋地斜s過來。在仲春略帶微涼的晨風中,座落在太和街上的就業局辦公樓大門外的招工信息欄前人頭攢動,擠滿了駐足看榜的人群。擁擠的人群中,站著一個年紀約摸三十多歲、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年輕女子。那女子一頭烏黑發亮的短發,別著一只瑪瑙色蝴蝶型發夾,纖細的脖子上圍著一條米黃色的絲織圍巾,一套洗得發白而整潔的紡織女冬裝工作服,緊裹著她那勻稱而略顯單薄的身體,不大的一雙腳上,穿著一雙雖已陳舊但卻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整個人顯得朴素而精神。

那女子正踮著腳朝前看時,身後突然傳來了另一個女子的叫喊聲:「蘭草,蘭姐!」

蘭草回頭一望馬上小心翼翼地擠出人群,同車間一起下崗的女工文若梅正微笑著站在街人行道上。「若梅,好久都沒見到你了。」蘭草驚喜地喊叫著,露出了一口整齊皓白的牙齒,一張耐看的臉上掛滿著笑容。

「蘭姐,你也還沒有找到工作哇?」

「還沒有。你呢?」

「一樣。到處打爛仗。」

蘭草和文若梅,文若竹,倪莫惠,何小麗這五個姐妹,下崗前同在一個剿絲車間的一個班組,曾被同廠的女工稱之為絲五廠的「五朵金花」。在五個姐妹中,蘭草是班長,年齡最大,文若竹年齡最小。蘭草有一個在市政府任副秘書長的老公,這曾使幾個姐妹羨慕得不得了。尤其是文若梅一張利嘴從不繞人,每見到蘭草,張口閉口都是一聲「秘書長夫人」、「官太太」。但章若梅萬萬沒想到如今這位「官太太」也同眾多姐妹一樣下了崗。

說實話,以秦正聯的社會地位和關系,要想為下崗的蘭草謀取一份好的工作,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可秦正聯為什么不出面為蘭姐安排呢?家里連秦媽和孩子已是四張嘴吃飯了,就靠他一個人的工資,每月也過就是千把塊,難道蘭姐家里有祖上留下的「老窖」?不像!蘭姐很節省,而且這一兩年仍在東跑西顛地到處找活干。你秦哥這不是苦了蘭姐又苦了自己嗎?何必呢?章若梅實在想不通這兩口子倒底怎么一回事兒,更想不通那個當官的秦正聯到底在想什么?

文若竹是文若梅的親妹妹,下崗後和妹夫江德一起做空調生意,經濟收入可觀。文若梅只讀了個初中,十六歲就頂替母親進了絲廠當了個剿絲工。絲廠改制後,文若梅下崗時才二十七歲。文若竹勸她到竹德空調城去幫忙,章若梅不願「受制於人」,想自己單獨做點小生意,但周轉資金缺乏。她先後賣過菜、擺過煙攤子,當過酒類推銷員,整天奔波穿梭在飯館酒店的大堂雅間里,強堆笑臉,說破嘴皮,忍受屈辱,以近乎乞討的韌勁渴望著客人掏錢消費。但每月的收益並不大。娘家父母都是早就退了休的工人,也無多少積蓄。只有小妹文若竹常給予她一些接濟。兒子上了幼兒園很快就要讀小學了,都需要錢。文若梅整天為生計奔波的精疲力盡,又為自己的將來愁眉不展,憂心忡忡。錢掙得辛苦不說,最令她頭痛的是丈夫愛賭,倆人正在鬧離婚。

聽說倪莫惠下崗後跑到錢正生那兒當了個舞廳的領班,生活倒也無憂無慮用不著太多的c心。幾個一起下崗的姐妹中,只有一個何小麗目前真正是「從糠籮跳進了米籮」,與姜德離婚後只苦了幾個月就嫁給了賀長生,不但成了一名「官太太」。賀長生才真正是一個官,神手能通天,婚後不久,居然能讓何小麗也當上了官,成為市政府拆遷辦的副主任。真了不得,推上這么一個能干的老公,那才叫享福哩。

蘭草下崗後先是擺了幾天小攤,接著又到一個建築工地干了幾個月的臨時工。她想找個比較穩定的工作,已經跑了幾次人才市場,可那招聘信息專欄公告里,卻沒有一樣工作適合自己。今天一早,她看見招聘信息專欄里張貼了一張「小麗」保潔公司的轉讓的消息,心想這工作說不定適合自己。這小麗是誰呀?會不是同廠下崗的何小麗?……

「蘭姐……你在發楞哪?」文若梅打斷了蘭草的思緒。

「若梅……你可知道?這牆上有個小麗保潔公司轉讓的消息。這公司是誰辦的?會不會就是我們廠的那個何小麗?」

「哼。不是她會是誰?有名的交際花!這下子抖起來了。」文若梅咄之以鼻。

「她的公司辦的怎么樣?為什么要轉讓呢?業余時間還不是可以兼做?」

「什么破公司,當初實際上就她一個人,還自封了個經理,印了名片到處發呢。手下請了十來個人,大部分是郊區的農村婦女,工作就是到人家去拖拖地抹抹灰。她也是沒有辦法了,才走這條路。離了又嫁,總算嫁好了。現在還用得著再守著那么一個爛攤子?」

蘭草笑了:「若梅,我算服了你,你這張嘴真損。她要不離婚,還有若竹現在的位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