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1 / 2)

嚇的手段,他說如果學了醫術而不去普救眾生,那么老天會報復你的,會讓你天打雷劈,還要斷子絕孫(估計當時年紀尚幼的喻嘉言同學一定被嚇哭了)。

我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知道這位老師的背景了,隨著時光的流逝,很多歷史人物都被掩埋在時間的黃沙之下,永遠的消失了,但是我們卻可以確定,曾經有這么一位老師,指引喻嘉言走上了醫學的道路,並且告訴他,普救眾生是最重要的,要用一生的時間去實踐它。

讓我們來感謝這位不知名的老師吧!

但是,「異人授以秘方」中的「秘方」,又把我們的好奇心給激了起來,這位高手到底授予喻嘉言什么「秘方」呢?多么神奇啊!這個秘方的線索還能找到嗎?

讓我來給大家試試吧,下面是喻嘉言同學的整個成長軌跡:這位老師在教授喻嘉言醫學的同時,喻嘉言同學隨著年齡的長大,還要讀舉子業,走科舉的道路,考上了貢生,然後到了京城,被晾在一旁三年,接著扛鋪蓋卷兒回到江西行醫,結果是一舉成名,行醫十年後寫下記錄自己看病過程的《寓意草》。

這樣大家看明白了吧,如果這位高人傳授給了喻嘉言什么秘方,一定會在喻嘉言的診病過程中出現的,也一定會在《寓意草》這本書里得到記載的,所以,讓我們來到《寓意草》這本書中來尋找線索吧。

在將《寓意草》全部讀過以後,相信大家就明白了,書中記載了許多喻嘉言治病的醫案,在每個醫案後面的論述中,引用最多的就是《黃帝內經》的內容,還有《傷寒論》《金匱要略》的內容,至於用方,還用過宋朝錢乙醫生的瀉白散,在論述單腹脹治法的時候,還引用了一段我們熟悉的內容,喻嘉言說:在許叔微的《普濟本事方》中,許叔微說自己小時候「夜坐寫文,左向偏幾,是以飲食多墜左邊……暑月止右邊有汗,左邊絕無……」最後他自己制作了蒼術丸,給治好了,怎么樣?熟悉吧,我們在許叔微的故事里面見到過,原來喻嘉言也讀到這些內容了!

這下真相大白了,哪有什么異人傳授的「秘方」啊,原來都是中醫的經典著作,如果非要說秘方,也就有幾個人家許叔微給公布出來的所謂「秘方」,但是從宋朝到明朝,專利保護期早就過了。(打許叔微那會兒就給公示了)

所以這回搞清楚了,這些所謂的「異人傳授秘方」說,都是些不懂醫學的文人給編造的,大家都寧願把這個事情搞得玄秘一些,但是搞得現在一些搞醫史文獻的人還在跟著說:喻嘉言少年遇到異人傳授給他秘方,這就犯錯誤了,對待一個醫家要嚴肅認真,不能往神秘了搞。

還有的醫史工作者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更不靠譜的說法,說喻嘉言是從北京回到江西以後,看到仕途無望,才憤而學醫的,這顯然就更玄了,因為在短短的十年時間里要從頭學醫,然後治病,授徒,最後還要寫出一本水平很高的書,這實在是有些難度,況且喻嘉言自己在《寓意草》的序言里說得很清楚:「昌(他自己)於此道無他長,但自少至老,耳目所及之病……」這充分說明他從早年就開始研究醫學了,並不是中年以後才開始的。

好了,介紹夠了喻嘉言同志的學習情況,該介紹他的工作經歷了,讓我們來看看喻嘉言到底是何方神聖,讓後世交口稱贊的吧。

先給各位提個醒,我們這位喻嘉言同志診病比較有性格,大家不要被他嚇到了。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他是如何診病的吧。

【敢立軍令狀的醫生】

這天,有位姓黃的同志,晚上過夫妻性生活的時候勞累了一些(犯房勞),然後馬上又患了傷寒(就是我們現在說的外感病),但是這位同志很有趣,不知道從哪里聽來一個說法,說患了外感不用管它,到了六七天的時候自己就好了。(當然,現在也有很多人這么認為)

結果是,過了十多天了,不但沒好,反而忽然神昏了,渾身顫栗,手腳冷得像冰一樣。

這下家里人才慌了,趕快請醫生吧!

先請來一位老醫生,這位診完了脈,說:「現在四肢厥逆,這是夾色傷寒啊(過去認為房勞後患的傷寒,叫夾色傷寒,通常認為會致命),現在需要趕快用大熱之葯回陽救逆!」

於是開了干姜、附子等溫熱之葯。

這個時候,不知道哪位,把我們的喻嘉言同志也給請來了。

當喻嘉言診完脈的時候,這溫陽之葯可就熬好了。

喻嘉言問:「這是什么葯啊?」

老醫生:「此乃溫陽之葯。」

喻嘉言嚇壞了,說:「且慢,這個葯可不能喝啊,這葯用錯了!」

嘿!那位老醫生當時就不高興了,用錯了?你懂個什么?

患者的家屬也奇怪:為什么用錯了?

喻嘉言:「這個時候不能補啊,要瀉!」

這下患者家屬也不高興了:這手腳都涼了,還要瀉?您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尤其是黃同志的媳婦,更惱火:我老公需要補,難道我還不知道嗎?!

於是堅持要服葯,葯已經端到患者的嘴邊。

喻嘉言急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可是自己說話患者家屬又不聽,怎么辦呢?

情急之下,喻嘉言想出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辦法。

從此,歷史上最可愛的醫生誕生了。

喻嘉言一把拉過那位老醫生。

老醫生很不服:「干嗎?要動手?」

喻嘉言:「動手干嗎,不動手,但是,這個葯一旦進入患者的口中,患者會有或生或死的變化(出生入死),實在是關系重大。」

老醫生:「那又怎么樣?」

喻嘉言眼睛一瞪:「怎么樣?這樣,我和你各立一個生死狀(吾與丈各立擔承),如果誰用葯錯了,人要是死了,要根據生死狀來承擔責任!」(倘至用葯差誤,責有所歸)

這下屋子里的人全傻了,沒見過這樣的醫生,好家伙,平生頭一回!於是全都看著這二位,連患者都睜大了眼睛。

老醫生尷尬地說:「我,我治療傷寒三十多年了,從來就不知道什么叫生死狀!」(吾治傷寒三十余年,不知甚么承擔)

喻嘉言笑了:「您別怕,立一個吧,反正患者死了您也一起死。」

老醫生腿都抖了:「我不立!」

喻嘉言:「立吧,您不是挺自信的嗎?」

老醫生已經開始准備跑路了:「說不立就不立!」

於是喻嘉言對患者家屬說:「他不敢立這個生死狀,那我敢立,拿紙筆來!」

患者家屬知道遇見高人了,忙攔著:「別立了,我們聽您的還不行嗎?」

於是,喻嘉言就開了瀉下的調胃承氣湯(調胃承氣湯,《傷寒論》中的方子,只有大黃、炙甘草、芒硝三味葯,為和胃瀉下之方),分量是五錢,煎成以後先喝了半碗,過了一會兒,又喝了半碗。

然後,就覺著這個患者的手腳開始暖和了,人的神智也開始清醒。

這位老醫生一看,人家診斷得對啊,於是就告辭:「佩服,在下告辭。」

喻嘉言一把拉住人家:「別走啊,學著點兒。」

您說這話它氣不氣人,於是老醫生又硬著頭皮站在那兒看。

把這付葯都服用完以後,患者的情況突然發生了變化,開始渾身壯熱(這實際是邪氣有外透之機)。

大家又有些慌亂,都看著喻嘉言。

喻嘉言卻笑了:「沒問題,這就是要好了。」

於是又開了大柴胡湯(大柴胡湯,《傷寒論》中的方子,用來治療少陽、陽明合病之證),結果是只服用了一付,患者的病就痊愈了。

哇!真是高手啊,大家掌聲一片。

這個時期喻嘉言已經收了徒弟了,回到家里,徒弟忙疑惑地問他:「老師,這明明是個夾色傷寒嘛,手腳都冷了,為什么您用瀉下葯卻能夠好呢?」

喻嘉言急了:「誰教你這世界上有個夾色傷寒的?我教過你嗎?」

學生低頭:「我自己百~萬\小!說看的。」(估計看的是非法小報)

喻嘉言:「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么夾色傷寒、y證傷寒(那時候也管房勞後傷寒叫y證傷寒,說治療需要補陽),房勞以後患了傷寒,只不過比普通傷寒稍微重一點而已(其勢不過比常較重),沒有什么大的區別,可是這些庸醫用這個詞嚇唬人,然後用溫熱之葯,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下面,喻嘉言論述了近一千字,為了節省版面,我就不給大家重復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書店買本《寓意草》自己欣賞一下。

最後,喻嘉言同志做了總結,他說:「所以中醫診斷學很重要,當你看到患者都臉上發暗,舌苔焦黑了(面黧舌黑),身上干枯得像柴火似的(身如枯柴),此時中醫診斷學的知識告訴我們,這已經是一團邪火在體內燃燒著呢,yy都快沒了,還補什么陽(則y以先盡,何陽可回耶)?所以這個時候要除去邪熱,保存人體的津y,這樣機體自己才能恢復生機啊,機體恢復生機,它自己就會把病邪往外排了。」

看來高手就是高手啊,不過,這才只是個開始,後面更加驚心動魄的治療過程多著呢。

那么,在這個醫案里到底喻嘉言用了什么絕招,能夠一眼識破疾病的真相,從而擺脫像那個老醫生那樣誤診的命運呢?

告訴各位,人家喻嘉言使用了當時最先進的診斷手段,舌診。

要知道這診脈是有一定局限性的,雖然古代歷來重視號脈,但是實際上誰都承認,這個脈象是「心中了了,指下難明」,也就是說很有點模糊性,在這種情況下,古代中醫因為診脈耽誤事兒的多了去了,所以中醫四診:望、聞、問、切,這個切脈放在最後,一定要其他的三診都進行了,最後用脈診來驗證一下。

相比之下,這舌診可就清楚多了,舌頭一伸,您能直接看到,所以特直觀。

舌診出現的比較晚,在元代才出現了第一部舌診專著《敖氏傷寒金鏡錄》,是一位姓敖的醫生寫的,這位大俠到底是誰,現在已經不知道了,好多人都以為這是位蒙古大夫,實際上「敖」姓是漢族最古老的姓氏之一。

現在我們只知道這本書當年沒怎么流傳,得到書的人都捂著蓋著自個兒在被窩兒里偷著學,後來這事兒被明朝太醫院的院長薛立齋發現了,薛院長發現各位都看的什么書啊,開的方子這么靈驗,拿來一看,好啊,原來你們是用舌診來判斷病情啊,這么好的技術你們怎么能夠自個兒藏著呢?應該公布給天下啊,於是就把《敖氏傷寒金鏡錄》貼在自己的書後面給發表了,這是明朝嘉靖年間的事情了,結果,這手絕活兒剛一推廣,就被人家喻嘉言學來了,您沒聽他說嗎?「面黧舌黑,身如枯柴」還用什么溫陽啊,趕快瀉火吧。因為這舌苔焦黑,是體內熱盛的表現(現在有些吸煙的人除外),所以人家喻嘉言就沒有犯錯誤。

看來只有掌握最新的技術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啊!

所以現在各位去看中醫,醫生都是一邊手搭在您的脈上,一邊告訴您:「伸舌頭,讓我看一下。」

但是記住,去瞧中醫前,千萬別喝橘子水或者咖啡什么的,否則一伸舌頭那顏色能把大夫嚇著,回頭判斷錯了您自己遭罪。

各位一定看出來了,這位喻嘉言是一個俠肝義膽、古道熱腸之人,為了患者,他能夠置自己的利益於不顧,所以經常會做出一些大家無法想象的非常之舉,這些行為甭說在當時,就是在現在也會讓大家暈菜的。

【天下有這么看病的醫生嗎】

比如,又有一位叫劉泰來的兄弟病了,這位才三十二歲,長得白白胖胖的,很像個富裕的小資。

他是怎么得的病呢?原來此人夏天在出大汗的時候,喜歡沖冷水澡,覺得特爽,還在風口那里睡覺,這樣,體質就下降了,結果在秋天的時候被傳染了瘧疾,於是請了醫生,醫生倒是的確有兩下子,在發作了三五次後,用葯就把瘧疾給止住了(用葯截住),止是止住了,但這位患者又出現了新的症狀,開始感覺胸腹脹得不得了(脹滿日增),還沒到半個月,再看這位,已經是肚子脹得老大,胸部也鼓鼓的,喘氣特急,其中最大的問題是,大小便全都沒了。

這可要命了,您想想,這大小便被堵住了它能好受得了嗎?這位劉泰來兄弟此刻那是飲食不入,坐也沒法兒坐,站也沒法兒站,仰面躺著都不行,只能趴著,這病可就到了危急的關頭。

怎么辦啊?還是那句老話,請醫生吧!

於是就把我們的喻嘉言同志請去了。

喻嘉言到患者家一看,已經有一個醫生在那里,人家正在診病呢,而且這家人對那個醫生特重視。

那位醫生是怎么判斷的呢?他問:「大小便不通,服用過瀉下的葯了嗎?」

患者家屬:「服用過了,沒有效果。」

「噢,原來這樣。」那位醫生點點頭,然後很肯定地判斷:「那是葯力不夠,應該加大葯量,現在一付葯用大黃二兩,一次服下!」

那位劉泰來兄弟正憋得難受呢,一聽用大黃二兩,高興極了:「大哥,快點兒熬葯吧,我都快憋死了!」(可速煎之)

家人聽了吩咐,就有那種腿快的,立刻拿了錢,跑出去抓葯去了。

這邊喻嘉言剛診完脈,一聽就暈了,心想現在的醫生怎么都膽子這么大?這不胡來嗎?看清病情了嗎?就大黃二兩?!

心里這么想著,嘴上可就說話了。

要說這位喻嘉言同志真是位猛人,我們實在是沒辦法。您說話嘴上摟著點兒火啊,別總是看見庸醫就沖人家開炮,人家庸醫也是人不是?庸醫也要混飯吃啊!

我們這么想,喻嘉言同志卻不管這個,只見他一把拉過那個醫生:「來,我問你兩個問題。」

醫生還挺樂呢:「想請教什么啊,說吧,我能告訴的都告訴你。」

喻嘉言:「第一個,這個病叫什么名字?第二,你為什么這么有勇氣,敢放開膽子殺人?」(此病何名,而敢放膽殺人)

得,您瞧有這么說話的嗎?要是我在邊上我立刻裝作不認識喻嘉言同志——免得挨板磚。

當時那位醫生的臉就綠了,氣得嘴唇直哆嗦,話也說不利落了,硬著頭皮說:「我怎么不知道這是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這是傷寒腸結,用了瀉下葯不通,需要加大量,只有用大瀉一法,什,什么叫放膽殺人(何謂放膽)?我,我要告你誹謗!我,我要告!」一邊說,一邊還跳,雖然沒有喻嘉言個子高。

喻嘉言針鋒相對地回答:「傷寒?世界上有不發熱的傷寒嗎?」

那個醫生突然停止了跳動,張口結舌:「啊?」一下矮了半截。

喻嘉言:「傷寒發熱,會導致體內津y喪失,才會大便干燥,那才可以使用下法,這個病完全是腹中之氣散亂不收,是太y脾經之虛,才會脹成這樣,一虛一實,正是相反,這個時候如果使用猛葯大黃,把脾胃之氣給傷了,如不脹死,也會腹破!」

然後,又瞪大眼睛對那個醫生說了句能把人氣得上吊的話:「你為什么不能留下人家一條性命,而必須要殺死人家才感到痛快呢?」(曷不留此一命,必欲殺之為快耶)

我實在是很佩服那位醫生的定力,他居然沒有被氣得瘋掉,要是換成我,早找板磚去了,好在人家是讀書人,修養不錯,還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作為回應。

這句話是這樣的:「吾見不到,姑已之」。這話就不給大家翻譯了,因為估計那位老兄腦袋已經氣昏了,自己也不知道說的是什么意思。

然後,他發現自己脆弱的神經已經完全被摧毀了,於是一溜煙兒跑出了屋子,對正在趴在門縫、窗戶縫偷看的諸位患者家屬說:「這個人看的書多,嘴也溜,我說不過他,我走了!」(此人書多口溜,不能與爭也)

然後狼狽地跑掉了。

喻嘉言微微一笑,一抬頭,卻突然發現患者的家屬都怒目看著自己。

這幫家屬不知道到底誰對誰錯啊,心想:我們請來的醫生就這么被你給轟走了,真是可惱啊!

有的家屬就小聲告訴別人:「醫生雖然被趕走了,但是葯不是去買了嗎?我們照樣給喝那個大黃,然後回頭再把那個醫生給請回來。」

愚昧啊,還把庸醫當成寶貝呢。

說來也巧,正在這個時候,那個買葯的人正好回來了,拎著包葯,剛進院子。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們的猛人喻嘉言同志又做出了一個讓大家都瞠目結舌的舉動。

只見他迅速地跑上去,一把搶過那個人手中的葯,一下就給扔到旁邊的水溝里去了(余從後追至,擲之溝中)。

寫到這里,我那脆弱的神經也終於受不了啦,有這種醫生嗎?有這么干的嗎?我自己願意找庸醫,我吃錯了葯我願意,這還有人權嗎?

您去問一百個醫生一百個醫生都不會這么干的:你不找我看,好啊,你愛找誰找誰,反正吃錯了葯別來找我就成。這應該是大家普遍的態度。

天底下只有一個人能夠這么做,那就是喻嘉言。

因為在他的心里,什么都可以不顧,只有患者的生死,是一定要管的。

但是患者家屬不這么想啊,有性急的都跳起來了,患者的二弟已經開始擼袖子了,多虧旁邊有人攔住。

患者自己也暈了,於是就問:「他的這個葯是不是合適,我們也不知道,但是你有什么辦法來救我呢?」

喻嘉言讓別人准備了紙筆,本著做學術論文的精神,在上面寫了數十條為什么這是脾虛的原因(面辨數十條),然後在後面開出了方子:理中湯。(理中湯,《傷寒論》中用來溫運脾陽的主方)

您瞧瞧,這容易嗎,為了把患者從庸醫的手里拉出來,竟然要費這么多的心思!

患者看完了,也覺得很合理,但還是覺得不放心,就說:「看您寫的倒很清楚,不過這方子里人參、白術吃了不會更脹嗎(古人有人參助脹之說,看來稍微懂點更糟糕)?不如這樣吧,今天就先不服葯了,等到明天看看動靜再說?」

喻嘉言一聽,這個氣啊,好嘛,全都白講了,嘴都講干了。但還是按住心中火,對患者說:「您現在這個情況,還說明天(何待明日)?您肚子里的真氣慢慢地散去,到今天晚上,子丑那兩個時辰,y陽交替的時候(古人認為子時y氣開始衰落,一陽始生),一定會大汗淋漓,然後眩暈,恐怕就會出事啊!(難為力矣)」

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這患者自己還想轍呢,他說:「要不這么辦吧,我先准備好一付葯,等到半夜的時候,真的出現了您說的那種症狀,我立刻喝,來得及嗎?」(侍半夜果有此症,即刻服下何如)

喻嘉言差點沒背過氣去,瞧這患者都狡猾到什么份兒上了?可是又能有什么辦法呢,只好說:「您既然把我開的葯看作比老虎還可怕(既畏吾葯如虎),那就只好這么辦了。」

然後,喻嘉言又說:「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就在你的客廳里,給我一把椅子就行,我坐在這里等著,如果有什么危險,就喊我,我不會打擾你們的。」(坐待室中呼招,絕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