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2 / 2)

他在學習佛學思想的過程中,開始參悟世間的道理。

他為了讓自己能夠終生修煉,喻嘉言采取了眾多苦行方式中的一種,他自己說是「不倒睡卧」,佛家的術語是「不倒單」,就是在睡覺的時候不躺下睡覺,而是打坐,從此他堅持這個苦行方式一直到去世,也就是說,從此以後,每天晚上喻嘉言都是坐著睡覺的。

各位千萬別跟他學,這種修煉方式是有技巧的,普通人這么做是會吐血的。

佛學是一門大慈悲的學問。

當年釋迦牟尼曾經感慨,人世間為何有如此多的痛苦,如何才能解脫?

於是歷經艱辛,創造了佛教。

千百年來,它不知使多少人的心境得以平靜,多少人忘記了暫時的痛苦。

我在沒有讀《金剛經》以前,以為這是講如何剛強的經典,因為它的名字太強大了,等到讀了,才知道它只是在告訴世人,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可能是空的,也可能是不空的,不要太在意了,為什么呢?比如我手中的電腦,它現在不是空的,但是過五億年以後,它只是一些分子或者原子了,它可能早已被組成其他的事物了,可能其中的部分原子進入了一個人體,又成為一個人的部分了,所以,這個電腦只是暫時叫它的名字為電腦,從某種程度上,它又不是電腦,它是一些物質暫時聚合而成的一個現象而已。

所以,《金剛經》告訴你別太執著於現在的一些事情了,比如憤怒,那絕對是假象,轉眼就會消失的,有了這種意念,那么就沒有人能夠摧毀你了,連金剛都不能(的確不能,因為金剛自己也是虛幻,它在高熱下就會變成二氧化碳的),因為你自己已經把自己放下了。

因此,佛學思想中,講究一切都要在心中把它放下,當你在自己的心中有所改變的時候,你再看外面的世界,它也會改變的。

心里總是有疙瘩的朋友可以仔細想想這個事情。

落葉從附近高大的樹上飄下,在寺院寬闊的院子里被風吹來吹去。

喻嘉言穿著僧衣,站在院子里,深深地沉思著。

一些信眾在香爐前膜拜著佛祖。

香火繚繞,青煙裊裊。

突然,仿佛是靈光一閃,一些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喻嘉言逐漸明白了,原來,治人要先治心啊!

一個人的心如果沒有端正,那么你可能都沒有機會給他治療,或者是暫時治療好了,可是由於他的心仍然有問題,那么這個疾病會再次出現的。

比如,一個人容易憤怒,並因此而患病,你可能用葯暫時給他調理好了,但是他仍經常憤怒,那么過幾天他就會舊病復發的,這個時候真正的高手,會用葯與治心同時進行,這樣才能在康復了以後不再復發。

因此,要治病與治心同時進行,這才是更高的境界啊!

下雪了,江西的雪是很難得的,薄薄的一層,潔白晶瑩。

經堂里,主持在給眾信徒講經。

這些本來是各階層的百姓,思想雜亂不一,但是在聽到了這種講述如何「放下」的理論以後,竟然慢慢地,開始變得平和了,遇到事情也不那么的在意了。

喻嘉言從他們一張張平靜的臉上,看到了內心改變的力量。

原來是這樣的啊,原來道理是要這么講的啊!

你沒有機會把道理這樣講,大家當然不知道,在他們患了病的時候,人的心是慌亂的,當然就更無法像平時那樣做出最好的選擇,你不能責怪病人和家屬啊,只能責怪自己沒有像這樣把道理講給人家聽!

而佛教就是在這樣的講經的過程中,把平靜的心態傳遞給了一個又一個的世人。

醫學的道理為什么不能這樣講呢?

喻嘉言的心中開始豁然開朗起來。

其實,喻嘉言本來就已經是個高人了,他有高超的醫術,有慈悲心腸,只是這兩者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組合形式,他需要一個思想境界上的平台,將這兩種東西承載起來,現在,這個平台終於找到了,他終於獲得了境界上的提升,從此,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大師誕生了!

【一個叫錢謙益的朋友】

幾年以後,喻嘉言蓄發下山,重新走進了世間。

從此,一個嶄新的喻嘉言進入了人們的視線,他也開始了自己人生的新階段!

在喻嘉言下山後,先是到了江西的靖安縣行醫,因為此時他的家里已經沒有什么人了,喻嘉言自己也一輩子沒有結婚,他只有一個姐姐嫁到了靖安縣一個姓舒的人家,於是喻嘉言就來到了姐姐住的地方。

此時的喻嘉言已經達到了醫學的至高境界,不再像以前那樣浮躁,而是強調治病與調心並重,因此獲得了極佳的治療效果,《靖安縣志》用了一個很生動的細節來記載當時的盛況,它說喻嘉言家「戶外之履常滿焉」,也就是說門外擺滿了進屋的患者和家屬的鞋,估計蔚為壯觀的。

這種治病與治心的方法現在我們已經不大講了,或者把一部分活兒干脆推給心理醫生了,現在您在看病的時候如果見哪個醫生給您瞧完病,還跟您推薦佛教思想,估計您的心里會犯嘀咕的。

但是日本人學去了,前些日子碰到了一個日本體檢醫院的院長,他說在日本,在體檢以後,除了正常的體檢數據外,還會根據心理學量表來分析這個人的性格,如果是過分關注於工作,壓力太大的人,就給他推薦佛家思想;如果是很消積的人,就推薦給他儒家思想;如果是雜亂無章,對自己的身體很不在意的人,就給他推薦道家思想,這樣下來,各得其所,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多說一句,由於這些體檢工作做得好,日本近些年在醫療經費投入下降的情況下,重大疾病的發病率與死亡率卻也在不斷下降,這和我們國家正好相反(我們國家似乎有點失控了),所以有個網友說,日本的醫生到中國嚇了一跳,這么嚴重的病在日本早就不存在了!原因是在萌芽階段就消除了。

在靖安行醫若干年後,喻嘉言接到了來自常熟的一個當時著名人物的邀請,這位著名人物就是錢謙益。

錢謙益是何許人也?

此人還不得不講,因為後來他與喻嘉言的關系太密切了。

這位老兄是個大才子,萬歷三十八年進士,曾經官至禮部尚書,明末的時候是東林黨人的首領,當時東南稱為「文宗」,此人前期深得眾望,但行事亦常離經叛道,曾經做過的最不靠譜的一件事情是,在近六十歲高齡的時候,迎娶了當時秦淮名妓中的頭牌柳如是做夫人,顯然這位柳如是非常的出名,連我手中的電腦在打「錢謙益」的時候都要重新組詞,而打「柳如是」則順利出現,可見她影響之大。據說她不但容貌出眾,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詞填得那叫一個好,在掛牌出台的時候超紅,許多大家公子都爭相預訂。至於她為什么要嫁給一個老頭子誰也搞不清楚。

當時許多學人都覺得錢謙益娶一個妓女做正房,太給讀書人丟臉,尤其過分的是,在娶親的時候還弄了一條漂亮的大船,招搖之極,搞得兩岸的讀書人紛紛向河里扔板磚。

但是清兵來的時候,情況卻變了。柳如是天天勸錢謙益以身殉國。

錢謙益很尷尬:怎么碰上這么個夫人,真是有苦難言啊,但也只好故意做出大男子漢的樣子。

於是有一天,兩人盛裝劃船來到湖中,准備很嚴肅地投湖殉國,結果歷史上最搞笑的場景出現了,只見錢謙益用手在水中探了探,說了一句千古名言:「這水太冷了,怎么跳啊。」於是就不願意跳了,倒是這位柳如是,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水里,好在立刻有人把她救了上來,沒死成。

清兵來了,錢謙益就投降了,文獻記載他還獻了許多古玩給清朝將領。

柳如是估計是感覺很不爽。然後清朝讓錢謙益到京城去做官,柳如是穿著一身白衣服送行。錢謙益到了京城,被清政府給耍了,只給了他一個極小的官職,於是他又很失意地回到了常熟。

他請喻嘉言到常熟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喻嘉言到了常熟不久,這位老兄還真的出事了,而且患的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疾病。

起因是這位老兄受人家邀請去喝酒,結果喝完以後,在回來的路上,這幫轎夫在路過迎恩橋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把這位學究給從轎子上顛出來了,跌倒了地上,結果起來後患了一種奇怪的病,就是躺著還可以,只要一站著,眼睛就向上翻,同時頭往地上扎。

這病把柳如是給嚇壞了,請來諸位醫生,這些醫生一看,都不知道這是什么病。

於是趕緊去找喻嘉言,此時喻嘉言到外郡去給人瞧病去了,聽說後趕緊走了幾天的路才返回來。

此時的喻嘉言治病已是天馬行空,信手拈來,他用了一個很奇怪的方法治療這個病。

他看到這個症狀後,就很有把握地說:「沒問題,很容易就可以治愈。」

啊?大家都不相信。

喻嘉言說了,要是治療,我一個人可不行,需要八個身強力壯的轎夫,於是從府中選來八個人,然後喻嘉言讓備酒菜,給這些人大吃一頓。

柳如是都暈了,心想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找這幫人狂吃,跟治病有什么關系啊?

可既然這位喻嘉言先生是老公請來的,遵照執行吧。

等這八位吃飽了,喝得了,喻嘉言讓他們分別站在院子的四個角落那里。

大家都目瞪口呆,不知道喻嘉言要干什么。

喻嘉言讓其中的兩個人,架著錢謙益的胳膊,從院子的一個角跑到另一個角,然後接力,另外兩個壯漢架過去,接著跑,又到另一個角落。

喻嘉言在旁邊不斷地催促:快!加快!

柳如是差點沒暈過去:天哪,這是運動會啊!這是奧林匹克啊!這跟治病有關系嗎?

再看那位錢謙益老兄,也是痛苦不堪,直喊停,可是喻嘉言告訴大家:繼續!

於是就這么一圈又一圈地跑著,錢府上下都很興奮,紛紛前來觀看這場表演賽。

轎夫們在喻嘉言的敦促下,越跑越快。

最後,喻嘉言終於下達了命令:停!

轎夫們都累暈了,錢謙益也很憤怒地走過來:兄弟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不是讓我當眾出丑嗎!

然後他發現大家都瞪著自己,怎么了?我有什么好看的?

大家都用手指他的眼睛。

錢謙益這才注意到,咦?我的眼睛怎么不向上翻了?也不栽倒了?

高人啊!這是什么治療方法啊!

從此錢謙益對喻嘉言終生服膺,稱他為「聖醫」,直到喻嘉言去世後,還把喻嘉言當作神仙給供奉起來。

這些在場的醫生也極其好奇,在上前祝賀的同時,也順便問問,這到底為什么啊?

喻嘉言的解釋是:在跌倒的時候肝臟的葉片折疊了,現在給「抖擻經絡」,同時把肝葉給抖摟開,令木氣調達就可以了。

這個解釋現在看上去當然很費解了,但是古代確實有很多這樣的解釋。

其實,這是蒙古醫生的一種治療方法,在蒙古部落中,經常有騎馬從馬上跌下的情況,他們的醫生總結出了一種奇怪但有效的方法,這種治療方法是眾人騎馬,將患者在各個人之間來回地拋(別再掉下去就行了),然後這個患者就會好的。

在清朝,清宮太醫院里的外科都是蒙古醫生來c作的,因此在清宮里就有這樣的記載,這說明此種治療方法非但不是虛構,而且還很有效果,只是現在因為機理不明,大家不大敢用罷了。

從此以後,喻嘉言就經常出入錢謙益家,而且還自己蓋了房子,在常熟居住了下來。

這里面有一個謎團,那就是喻嘉言在江西姐姐家住得好好的,為什么這位錢謙益一招呼,他就來到了常熟,而且還在這里居住直到去世,這個常熟有什么吸引他的呢?

【開門辦學】

原來喻嘉言這樣做,是為了完成一件事情:傳播醫學理論。

喻嘉言在寺院的修行中已經悟到,不能像以前那樣自己一個人僅僅是埋頭看病了,醫學的道理必須講出來,讓其他的醫生知道,讓老百姓知道,就像佛教的傳法一樣,要加大傳播的力量,讓所有的人水平同時提高,這才是正道。

用喻嘉言自己的話說,那就是:「執方以療人,功在一時」、「著書以教人,功在萬里」。

但是,如果要做這樣的事情,在江西是不大適合的,因為當年江西的信息還是比較閉塞的,而常熟一帶文化基礎比較好,而且有錢謙益這樣的大文人給打好了人脈基礎,相信做起事來會容易得多。

因此喻嘉言選擇了來到常熟開始他的新事業。

他的新事業就是,開門辦學,廣招門徒。

這在當時可絕對是一件新鮮事兒,為什么呢?因為中醫傳授知識,歷來都是一個師父帶那么幾個徒弟,也不正經地講什么課,就是給你幾本書,讓你晚上背,然後白天跟師父出診,碰上願意講的師父還能問問,師父給指點幾句,碰上那不愛說話的師父,人家都不願意搭理你,這邊瞧著病呢,您問師父:「師父,您這里為什么要用熟地啊?」師父頭都不抬地回答:「自己琢磨!」您說,這能學到多少東西啊?所以,經常是跟了師父幾年了,心里還一片茫然呢。

喻嘉言現在可不這么想了,他希望的是,所有的人都懂得醫學的道理才好呢,在生命面前,有什么可保守的啊?有什么可保密的啊?

於是,他采取了佛教講經的方式,讓很多學生坐在下面,他在上面弄一個講台,自己在講台前面講(不知道當年有沒有黑板),然後用自己寫的書做教材,學生們一邊聽講一邊記筆記,同時還可以提問(好多提問的內容現在都可以看到),然後喻嘉言回答(現在課堂上提問,老師回答的情況都少見)。

天哪,這不就是現在醫學院上課的方式嗎?

是的,各位記住,現在公認喻嘉言是中醫界第一個采用課堂式教學的人,也就是說,喻嘉言老師辦的中醫學校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所中醫學院,現在的中醫培訓班、中醫學院、中醫葯大學的教學形式都是從人家喻嘉言那里開始的!

要說現在的中醫葯大學的教學模式和佛教的講經有什么聯系,您可能不大相信,但是從源頭上來說,還真是這么回事兒。

喻嘉言老師當時在學校里被稱為「上堂師」,估計和現在稱呼的教授差不多,從文獻上來看,他顯然還請了當時一些其他名家來給講課,這叫「會講」,比如在《尚論後篇》的「上堂師嘉言老人第三會語錄」中,喻嘉言提到「諸公會講,大舉溫證,以建當世赤幟」,可見當時他舉辦了一些規模不明的溫病學術思想研討會給學生們聽(後世的溫病學說的形成,就是在喻嘉言的影響下開始的,這個我們後面會說到),而且這種學術會議好像還不止開了一屆,似乎是經常舉行。

您該吃驚了,這位喻嘉言搞出了中醫第一個完善的病歷模式,又辦了中醫第一個學習的課堂,又搞了中醫的第一屆學術研討會(這個歷史上應該記錄一下,意義重大,現在整天開研討會的朋友應該感謝人家),又給後世的溫病學說的形成開了個頭,這位喻嘉言教授很不簡單啊!

沒錯,這些內容里面搞出任何一個都可以說是對中醫有很大的貢獻了,可這位高人喻教授一下子搞出了若干個,這可不是一般的猛啊。

顯然,當時的課堂氣氛是非常活躍的,同學們經常提問,就一些有爭議的問題展開討論,創造了良好的學習氛圍,現在的《尚論後篇》這本書里就記載了一位從杭州來的叫做「程雲來」的同學的提問,他就《傷寒論》中自己搞不懂的十六個問題進行了提問,然後喻嘉言教授很認真地回答了這些問題。

尤為可貴的是,在這些回答的最後,喻嘉言教授對這個同學居然看出來王叔和同志的錯誤而大加贊賞(王叔和,西晉醫學家,整理了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喻嘉言教授對他很有意見,認為他整理得不好),喻教授認為該同學「具過人之識矣」,然後用了一個非常誇張的句子「敬服!」來結束了這次回答。

「敬服!」這是老師對學生說的話嗎?您見過現在哪位教授在聽說您有什么創見的時候說過「尊敬而又佩服」嗎?喻嘉言教授的這個行為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一跳三尺高,壓不住火頭的意氣用事之人了,現在的他,已經是一位胸襟開闊,境界高遠的大師了,在這種大師的眼里,沒有誰會超過我,我會嫉妒誰這種問題,他們想的只是如何讓所有的人都盡快地提升到這個高度,盡快地擁有和他一樣的學識。

這一點我深有感觸,真正的大師,都謙虛而又和藹,他們會把自己的心得毫無保留地告訴你,他們想的是如何使學問傳承下去,如何使各位都變成大師,這和一般那種小專家捂著蓋著自己那點經驗方有著天地之別。

【溫病思想的萌芽】

在這種活躍的學術氣氛下,新的思潮不斷涌現,當然,主要的貢獻者還是我們的喻嘉言教授,喻教授本來就對《傷寒論》有著很深入的研究,我們在講述《寓意草》中的醫案時就發現,他使用的方葯主要是仲景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喻嘉言可以算作是經方大家了。

但是,他在對當時王叔和整理的《傷寒論》版本進行研究時,卻發現了一些編次上的問題,這個問題較喻嘉言稍微早一點的醫家方有執已經提出來了,喻嘉言也持這種觀點,他認為《傷寒論》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原來的竹簡已經都散亂了,王叔和在把這些散亂的竹簡整理到一起時,好多地方給排錯了(這讓人冷汗直冒),應該按照仲景方子中顯示出的法則,把這些錯簡再給排列一下,這就是《傷寒論》研究史上著名的「錯簡派」,此派影響甚大,後世的許多醫家都是按照這個思路來研究《傷寒論》的。

為了更好地給同學們講述這個理論,喻嘉言教授把這個思想整理了一下,寫成了兩本書:《尚論篇》四卷、《尚論後篇》四卷,作為教材,發給同學們學習。

雖然此時的喻嘉言已經心境平和了,但是在學術問題的討論上,還是顯得激動了一點,對王叔和同志說了些過頭話,他說王叔和整理的《傷寒論》是「碎剪美錦,綴以敗絮,盲瞽後世,無由復睹黼黻之華」等等。當然,在喻嘉言教授晚年的時候,對這個問題自己做了深刻的檢討,向王叔和同志做了道歉。

在這兩本書中,如何使用《傷寒論》中的方子在我看來其實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畢竟經方俱在,大家按照自己的心得去使用就可以了,這兩本書中最為重要的,是喻嘉言教授突出地講述了溫病的思想。

溫病?什么是溫病?

現在的中醫對外感病的治療分為兩大派,一個是傷寒派,他們認為仲景論述的傷寒是一切外感病的統稱,傷寒方可以治療一切外感病;另一派就是溫病學派,他們認為仲景只是講了寒邪侵襲人體的情況,世界上還有一種寒邪之外的溫熱之邪,這種溫熱之邪侵襲人體後,治療方法與傷寒是不一樣的,這一學派到了清朝逐漸發展成熟了,現在已經影響到了我們治療外感病的各個領域,這個溫病學派的出現,是中醫學說進步的表現。

那些說中醫從來都沒有進步的說法是錯誤的,中醫理論在歷代醫家的艱苦努力下,一直在不斷地完善著,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那么溫病理論是怎么出現的呢?這里面就有我們喻嘉言教授的一份功勞,喻教授提出溫疫之邪由口鼻而入(一開始溫病是和瘟疫在理論上聯系在一起的),直入中道,流布三焦,對於上、中、下三焦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