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奔跑的季節 未知 6212 字 2021-02-13

「是這樣說的:等我有錢了,我開公司開兩間,一間我當老板,一間我當員工,我想炒老板就炒老板,想炒員工就炒員工。

等我有錢了,我買車買兩部,一部出租車,一部公交車,我想坐出租就坐出租,想坐公交就坐公交。

等我有錢了,我大錢交給老婆搞計劃經濟,小錢留兜里搞市場經濟,我想實行社會主義就實行社會主義,想實行資本主義就實行資本主義,想實行特色就實行特色。誰也管不著。」

索四海說:「所以這社會,越窮越忙;越忙越窮;越沒錢越想錢;越想錢越沒錢。就像你和我天天窮忙沒出個名堂。」

「沒錢也就算了,現在沒錢人也多,像咱們廠一千多職工誰家能有多少錢?關鍵是他媽的活得膩歪,四大膩歪知道嗎?請客沒人到,bb機沒人叫,媳婦不讓鬧,要鬧還得戴上套。我他媽的現在還不如這樣,自己的老婆自己睡不上。」

「戴套就戴套,戴套不得病嘛。」

「呔!我有病呀?」

「其實羅哥,你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現在對婚姻有新說法,叫什么來著:打破老婆終身制,實行小姨股份制,引入小姐競爭制,推廣情人合同制。」

「呔!那是貪官干的。」

「報上說,有個貪官有20個情人,貪官就在情婦中組建了一支團隊,還用的是世界上最先進的管理手段管理情婦團隊。我日他媽。」

「那是用公款嫖風,你和我為吊命錢苦忙,找什么情婦?唉——說逑了半天,都是做夢娶媳婦——欺負褲衩子。百姓們過日子嘛,就是吃吃喝喝,日日戳戳,現在可好,逑廠子弄得人吃不上的日不上,唉……就只好這樣糊里糊塗地混了。」

這天,和索四海一起被處理的吳忠義來找他倆,吳忠義現在鴻運房地產公司做了銷售業務主管,公司需要招幾名售房員,他想讓他倆去干。他告訴他們其實在外面闖闖也不錯,廠里要是早點處理他倒還好了,以前只知道守在廠里傻干,又沒有工資。到了外面頭腦活絡多了,他在房地產公司做幾天售房員就升成了業務主管,收入挺好。他倆一直以為吳忠義還在一家商場做保安,其實吳忠義在商場沒干幾天就應聘了鴻運房地產公司的售房員。

羅金雄對索四海說你去干吧,我就守這個小攤。吳忠義鼓動他,羅哥呀,現在都這么說: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男人花中尋家;四等男人下班回家;五等男人妻不在家;六等男人無妻無家。你看看你是幾等男人?別虧了自己。你這小攤有什么守頭?到外面闖闖,有了錢自己也瀟灑。廠里爛攤子,肯定是倒閉的下場,現在這社會倒閉企業的職工是窮人,倒閉企業的廠長是富人,錢往衣袋里裝的是窮人,錢往皮箱里裝的是富人。要錢的是窮人,躲債的富人。什么錢都去掙的是窮人,什么錢都敢花的是富人。掙錢養一個女人的是窮人,掙錢養多個女人的是富人。咱們都在廠里待傻了,對外面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最後索四海到鴻運房地產公司干去了。

第二部分——10

在摩托車被沒收後的一段時間里,索四海又無聊起來,他常坐在羅金雄的小攤上聊起天來,見鋼絲頭精神煥發地出了廠門,他對羅金雄說:「我就想不通,尤芳瘦得一身肋巴條,也不知這個嫖客看上了那婊子的什么地方?整天樂此不彼地往廠里跑。」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男人嘛,到嘴邊的r還能不吃。尤芳套他的錢,他好尤芳的r,各有所取。」想起尤芳身上的r,索四海眼又泛起那天征服尤芳的情景來,復仇的火焰連同一種人性欲望又從心頭升起:「羅哥,這會我要上樓去。」

「又想拐了?」羅金雄說,「反正我總覺得自己廠子的人拐起來有點那個,不過那個婆娘也整天和別人拐著。」

當索四海又一次出現在尤芳的屋子時,尤芳笑嘻嘻地脫去上衣:「來呀嫖客,今天讓你驢日的好好玩。」索四海忙脫下自己的褲子然後去拽尤芳的褲子。尤芳摸索出針織機用的一枚鉤針用力地戳進索四海的小腹大笑:「哈哈,你驢日的來吧。」

索四海絲毫想不到遇到了這樣的情況,豹子一般吼叫著從腹部拔出鉤針,用力壓倒尤芳,拿起鉤針在尤芳的y部狠狠鉤劃著,一道又一道。鉤劃過的地方滲出血來,他還不解恨,又用力咬爛尤芳那板平的和男人相差無幾的茹頭,然後捂著小腹走了……

提起褲子,尤芳直奔派出所,一進門就叫喊起來:「你們不管嗎?殺人了!」

小瞿領教過了她的厲害,見了尤芳也沒有搭腔,尤芳認出瞿吉明後大喊大叫:「你穿一身警皮是做樣子嗎?匪徒殺人了,你們不管嗎?」

尤芳鬧到所長的辦公室,撩起衣服、脫下褲子讓所長看。所長打發尤芳走後叫來了小瞿,聽了小瞿對尤芳這個人的匯報,所長說廠子不行了,什么怪事都出,企業內部的事情派出所也無法解決,讓他找找雙蘭廠保衛科,勸尤芳搬出廠子。

小瞿再次來到廠子又一次領教了尤芳的潑勁。

自從尤芳到派出所報案後,就時時守在門房等派出所的人,見到小瞿邊大聲嚷嚷邊去就去扯索四海:「指望你們抓個壞人比懷個娃還慢,這樣的辦事速度還不如回家和你老婆睡覺去。」

尤芳邊喊邊認為索四海:「就是這個嫖客!快抓呀!」

瞿吉明剛進廠門就被尤芳的惡罵罵得來氣了,他沒好氣地說:「誰讓你硬往廠子里住,你搶占廠子的地盤,還偷公物,先把你抓起來差不多。」

「啊呸!」尤芳對著小瞿呸了聲!

小瞿也拍案而起:「你現在就搬出去!」

保衛科的人拉走了尤芳,老胡陪小瞿坐著門衛值班室,鋼絲頭進了廠門。

「看!這人就是那個潑婦勾引的野漢子,踏破了雙蘭的門。」

小瞿鼻中呼著粗氣:「你們的廠長真是軟弱,把這個不講理的潑婦放心搡了出去,怕什么?現在人家天天鬧你,還往廠里勾漢子。你們這個廠呀亂透了……」

鋼絲頭來得很勤,有一段時間鋼絲頭以雙蘭廠為家,天天住在這里。鋼絲頭這次來並不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來廠里。像往常一樣鋼絲頭迫不及待地鑽進被窩等尤芳上床,尤芳亮出血跡斑斑的身體:「日你媽的,你就知道日x,看看!」

鋼絲頭一看嚇了一跳:「哎喲,這是怎么了?」

「你走後我讓人qg了。」

尤芳的潑勁他最了解,這個女人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話都敢說,他早有領教。打了這么長時間的交道,他早已看透尤芳是個什么貨色。她不止一次地當面對他說:「我和你好就是為了你的錢。」在他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他給她花了錢,但這個女人修養太差,張口下流話讓他都難以忍受,他幾次目睹尤芳在廠里大鬧,那天他就親耳聽到尤芳高聲對眾人說:「他驢日的要不舍得給我花錢,我直接給他老婆一個電話。我還要當他老婆的面和他睡覺。」

他在眾人哈哈笑聲中進了廠門,那次他萬分尷尬。一般人只能看到她有一張可人的臉和一副嬌小的身材,誰能想到這個穿戴打扮人摸人樣的女人長著一副險惡的心腸。自打那次以後,他把對尤芳的原有的一絲感情轉化成為一種r體需要和生理功能需要。畢竟在她身發泄也是件快事,畢竟他給她花過不少錢,她能心安理得地享用他的錢,他也能拿她取樂,這種交換也算公平。所以當月月主動送來身體時,他心中暗暗高興:他賺了!他早就料到做事霸道的尤芳遲早要吃虧的。面對剛才她氣勢洶洶的樣子,他還不願意表現得幸災樂禍,他問:「這是怎么搞的?你又惹誰了?」

尤芳潑婦般地點著他的鼻子叫道:「我惹誰了?你驢日的會不會說句人話,咋不說別人惹我了?」鋼絲頭被這劈頭蓋臉的臭罵罵得很是難堪,便冷言冷語地說:「你這么凶誰敢惹你呀。」

他的話剛一出口就被尤芳火炮一樣擋了回來:「放你媽的p,我咋凶了?你驢日的平時逑一脹就來找老娘,你管過我的死活嗎?」

「別說得那么難聽嘛,我咋沒管你,錢也給著衣服也買著。」

嗨喲喲嘖嘖嘖,啊呸!尤芳噴口唾沫:「你也不嫌羞啊,老娘陪你睡了多少年,幾件破衣服算個p。虧你能說出口!」

鋼絲頭陷入尷尬,他知道不是尤芳的對手,這個女人是個不要臉皮的女人,除了他多少次他親眼見到尤芳砸廠里的東西或和別人打架外,就在床上做那事時都臟話粗話滿天飛。他無趣地坐起來開始穿衣服:「我是嫖客那你是什么?」

「老娘是什么都行。老娘就看不上你這個下戳子貨,逑的本事都沒有。」

鋼絲頭穿上了衣服,從褲腰上取下鑰匙環拿下來尤芳房門的鑰匙隨手丟在床上,然後坐下來:「你要這么說就算了。」

尤芳獅子一般叫道:「你滾!」

鋼絲頭往外走時門房值班員說,看來今天沒整上尤芳。有人問為啥?「哈哈,你們沒看到嗎,鋼絲頭平時往外走時臉上放著光,今天一臉的灰氣。」

……

入夏一來幾場雨下得破房屋漏,五樓辦公室全都漏起雨來,原來是電信局在樓頂安裝發s塔時砸漏了屋頂,工作組辦公室漏得最厲害,龐十慶說:「你們說說老馬這是為了什么?名義上是租出去了四樓200平方米,一樓的200平方也被占了,樓頂也讓占了。加起來等於出租了一千平方米,還把好好的辦公樓砸壞。」

李煊說:「明擺著的事,要是馬治國個人沒有從中取得好處,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韓大啟也說:「我們再待下去恐怕廠里不高興,廠里的事我們也管不了。不如……唉。」朱天新嘆著氣:「現在的事情很難辦,這次咱們要求審查,局里抽了人按說是配合了咱們,可是馬治國這個老滑頭提供的都是孫子松主事時的情況,根本沒有檢查這一屆的情況,咱們再打報告要求審查吧,上上下下都嫌咱們麻煩,馬治國也會恨咱們。可目前廠里存在的問題實在令人擔憂。你們說說咱們該怎么辦?」

正說話時,住廠門口那排平房的七八戶職工找到工作組來,說他們的住房快要塌掉了,要讓廠里解決漏雨的問題,老馬這幾天沒來上班,項宇騰也不知人在哪兒,他們只有找工作組。

站在工作組辦公室的窗前能看到下面那排平房,那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後期蓋的,已經又破又舊屬危房了。職工們見辦公室的地上、桌上也擺著臉盆和水桶接雨水,都大罵馬治國,罵了馬治國又罵孫子松。住平房的職工中除了樂君在上班外,其余的都下崗在家,他們七嘴八舌地向工作組反映廠里的情況,朱天新只好記錄下來。其中一個重要的情況讓工作組成員吃了驚:馬治國要賣廠!職工們聽說項宇騰來廠的目的就是聯系賣廠子的,馬治國他們已經和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談妥,把雙蘭廠賣掉,關門走人。

正在大家為這件事震驚而又狐疑之時,羅金雄和肖玉菲頭上扎著白孝,啼哭著進來雙雙跪下來:吳秀蘭老師傅去世了。

羅金雄哽咽著說,老媽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死了家里,他捧上一個布包,倒出一堆錢來:「就是這錢害死了她。」他哭得十分傷心。泣不成聲地說,「全怨我,我媽發現這錢還沒上交,當時就撲上來打我……然後一口氣堵在胸口就死了。」肖玉菲也哭得很傷心:「早讓你交,你為什么不交?公家的錢那么好拿!這下媽死了都不原諒你。」

聽了這話羅金雄哭得越發傷心,他跪在地上低著頭鼻涕眼淚連成了串。他媽死前在疾咳中哆嗦著手指指著錢袋只說了三個字:公,家,的……就與世長辭。從此羅金雄害怕聽到公家這兩個字,這兩字連著老媽的性命。他對不起他媽。

朱天新忙給馬治國打電話,馬治國說他正有病他會把電話打給工會,讓楊主席去處理。沒一會楊樹群過吵吵著過來了:「你們說說,我這個工會主席怎么給職工做主,廠里連個花圈都送不起,讓我先墊上錢買了花圈後再報銷,我也和職工們一樣幾年沒領過工資。我這個工席主席還有什么當頭。」

李煊說:「吳師傅是省級勞模,鍾市長都掛記著,我建議咱們代表市政府送個花圈,每人捐些錢,你們看如何。」

好好行行,其他人積極響應,於是你三十他一百地湊了起來,羅金雄和肖玉菲堅決不收,連說謝謝就退了出去。

雨停了,馬治國上班來了,住平房的幾戶職工圍著馬治國要求解決房子問題,馬治國無精打彩地低著頭,緊閉著雙眼不言語,任職工點著鼻尖罵得死去活來,還有人把唾沫吐到馬治國的臉上,馬治國雕像一樣任人指罵,最後什么問題也解決不了,職工們罵夠了走了。

樂君一個人在辦公室垂淚,她也是平房住戶之一,她的屋子漏得最厲害,她情面軟不好意思和大家一起鬧,只好自己和了些泥巴爬到房頂上修修補補,直忙碌到天黑兒子睡著了,她才有空坐下來想事情。黑夜黑漆漆的連同悲傷和絕望一齊包圍了她,如果丈夫還在世她會有個依靠的肩頭。現在可怕的一切像黑雲一樣向她襲來,她真怕自己挺不住。兒子在夢囈著翻了個身,樂君看著幼小的兒子,想想孩子馬上就要報名上小學了,心頭泛著復雜而奇怪的種種想法,她感到新的壓力又魔鬼般地到來,她不知生活的出路在哪里?

第二部分——11

困境讓樂君感到生活的沉重,因房屋漏雨,廠里又不解決,職工們紛紛搶占了後院的一排庫房,每間都有三四十平方米,有的一戶就搶占了兩間,樂君沒有力量去,也不好意思去搶,她還在廠里上班,其而他人都下崗了,因此下雨的時候只好任憑「房漏又逢連y雨」的侵襲,馬治國清楚她的情況,全廠職工都清楚她的情況,她甚至幻想馬治國會主動過問她的住房情況,因為其他人都搶占了庫房,惟她沒有,但是終究沒有任何人過問她關心她,她只有悄悄地哭,她的哭不能讓人知道,就連她的兒子也不知道。她自認為自己是個有志氣的人,她決不會去求人,她想過如果不去求人那么生活會很清苦,她寧願恪守這種清苦,但是,現實得她求了一次人,她被現實深深地教訓了。

兒子到了學齡期,為了給兒子報名上學,她求了人。

樂君沒有想到上小學報名有這么難,她帶兒子到戶口所在區的小學報名,不料轄區適齡兒童太多,滿校園都是報名的人,學校考慮到新生太多,暫不給報名,當天排隊的孩子先予以登記,有可能按孩子出生的年月往下刷。樂君生怕孩子上不了學,她多想找個人給孩子把名報上,這時候她才感到平時疏於與人聯系,關鍵時走投無路。她呆呆地站在校園里,腦子里開始搜索所有認識的人,她希望能有一個人能幫她給孩子報上名,最終記憶中沒有一個這樣的人。就在她失望的時候,她猛然想到一個人,一個在身邊的人:工作組的韓大啟!聽說他的愛人在###門工作。這是一個她不願意求的人。

上次肖玉菲問她借給她錢的人是誰,她羞於啟齒,因為這個人就在廠子里,這個人就是韓大啟。她怕肖玉菲笑話她,更怕肖玉菲做出些過分的事讓她或韓大啟難堪。韓大啟總用一雙飄盪的眼神看著她,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頭一次和韓大啟接觸是他為廠里的下崗女工聯系了省人民醫院的勤雜工崗位,廠里讓女工們在她這里報名,韓大啟常過來看看報名的情況。處於工作上的接觸他們彼此都客氣,上次她借了他的錢,也是韓大啟一個勁地問她生活上有沒有困難,他說願意幫她,她才向他開的口。她記得韓大啟當時猶豫了一會,然後y陽怪氣地抬起臉來:「借錢可以,那你怎么感謝我?」她說:「我會還你,要利息嗎?」韓大啟色迷迷地說:「要啊,哈哈,放心好了。我最愛幫你這樣的好女人。」樂君在欠錢的日子里萬分痛苦,每次見到韓大啟她都低著頭,她把錢還清後心中不再有y影,這次,樂君為了孩子上學,她決定再找他一次。

她對韓大啟講了孩子報名的事,韓大啟說待他問問情況後再找她。下班後樂君剛進家韓大啟跟了進來,他說情況已經問過了,讓她先不要急,一定能報上。樂君謝字剛出口,韓大啟已經撲了上來,把樂君壓倒在床上湊上嘴來在她臉上狂吻:「多好的女人就這樣白白地耽誤著青春,太可惜了。樂君,你才是最需要幫助的人,你不光生活上需幫助,生理上更需要幫助,今天就讓我幫幫你。」說著一手解褲帶,一手壓住樂君,硬硬地就往樂君身上頂,「快快,我來幫扶你。」

樂君的腰部正好卡在床邊,雙腿曲著跪在了地上不得動彈,她就哭了,凄慘地說:「是政府讓你來qg困難女工的嗎?」韓大啟一怔松開了手驚訝地說:「你怎么這樣說話?」

樂君艱難地爬起來仍在哭:「不是嗎?借你的錢已經還了,你還要怎樣?」

韓大啟翻了臉:「哼!不讓人同情的女人,難怪你受窮。」說完悻悻提好褲子轉身扔下一疊錢,「為了找機會單獨見你,我專門把大家給你贊助的修房款給你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