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2 / 2)

被愛擺一道 未知 6322 字 2021-02-13

房內以淡綠色系為主,綴有白紗帷幕的四柱床,營造出復古的風華,集結衣櫥、電視櫃、化妝台、電腦桌一體成型的櫥櫃設計,讓整個空間看起來十分簡潔。

春天踱到電腦桌旁,發現上面放置的電腦硬體齊備。她打開電源檢視,平常用慣的軟體全在,連網路都有,不禁感到貼心極了。

雪芬的體貼讓春天受寵若驚。

雪兒才十三歲,已具有當家主母的風范,等她再年長一點,大概是薜寶釵和王熙鳳的混合體,不曉得什么樣的男子才消受得起她這種品貌才干俱全的美人兒。

胡思亂想間,迅速將皮箱里的衣物簡單整理。到浴室做過梳洗後,即離開房間。

走下回旋梯,聽見雪兒和她的管家伯伯正在說話。看見春天下樓,雪兒揚起嬌柔的笑迎了過來。

「管家伯怕請人送來冰品。嘗嘗冰糖燕窩可好?」

果然是大富大貴人家,客人剛進門便用燕窩招待!春天自然是卻之不恭地享用起來。

吃完燕窩,又送上一杯碧螺春漱口,雪兒才起身帶她參觀總統套房里的其他房間。

春天這才知道雪兒的舅舅凌志燁也住在這里,還是住在樓上的主卧室,就在她隔壁。

「舅舅還有公事待辦。陪我接你回來後,就去辦事了。中午不會跟我們一起吃飯,要跟飯店里的主要干部開會。」雪兒自顧自地交代起來,也不管春天是否感興趣。

「總統套房真是不同凡響。不過,跟我以前看過的不太一樣。」春天對凌志燁的行蹤不表興趣,眼光贊賞地環顧室內一遍後,微笑地道。

「你以前看到的是怎樣?」雪兒好奇地問。

「金碧輝煌,像博物館。」她張開手臂比畫了一下,誇張道。

雪兒微笑頷首,明白她的意思。「這間總統套房是爹地為家人度假設計的,比較家居型。不過,對面的另一間總統套房,以法國風格為主,融合了巴洛克式自由奔放的華麗風格及洛可可式的優雅,重返文藝復興以來的古典雅致法國式風華,相當的精雕細琢,富麗堂皇。」

「原來這里有兩間總統套房。」

「但只有一間是商用,這間只做為羅、凌兩家人到這里度假之用。飯店還有八百間套房供住宿。除此之外,各項休閑設備齊全。午飯過後我帶你去參觀。現在跟我來這里。」雪兒拉著她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眼中閃爍著愉悅的光芒。

管家替她們推開窗戶,迎面而來的改良式蘇州庭園風景,令春天大開眼界。

雪兒拉她到小巧的蓮池欣賞魚兒在綠葉下嬉戲的景致,邊道:「是不是很有意思?因為我外婆很喜歡中國風的庭園,爹地才請人做這樣的安排。黃昏的時候可以在這里喝下午茶,欣賞夕陽,你說怎樣?」

「好埃」環顧了一遍古色古香的庭園,春天對雪兒的父親是越來越好奇了。能生出雪兒這般冰雪聰慧又美麗的女兒的男人,會是個什么樣的男人?真想見兒他埃「這里都是你爹地設計的嗎?」

「爹地才沒那么多閑工夫呢。他只是把理念告訴設計師,請他們照著做。不過,他親自到這里監督過一段時間,跟設計師溝通許久。」不願再談父親的事,雪兒將話題帶到別的地方。「小舅舅對室內設計也滿在行。他在溫哥華的房子,別具特色。你看到就知道了。」

「只怕沒這個榮幸。」春天不感興趣地說。

「一定有的,別謙虛。」雪兒熱切地道。

「會嗎?」她古怪地看她一眼,雪兒怎么會認為她有機會見識她舅舅的房子?除非雪兒邀她到溫哥華度假,住到那里。但,就算雪兒邀她,她也不見得會去埃想到要和凌志燁相處一個月,她的頭便疼了起來,何況是住到他公寓去?

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自己和凌志燁不對盤,或許就是算命師說的相沖。搞不好他們上輩子是仇人,才會看彼此不順眼。

可是,看人不順眼的人好像只有她吧?凌志燁從頭到尾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充其量只是拿那雙戴墨鏡的眼睛瞪她。但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瞪她,她也無法證實,不過是憑感覺做出的判斷而已。

傷腦筋耶,她向來是重理性的,怎么遇到凌志燁後,卻一徑靠感覺呢?

「你在想什么?」雪兒好奇地問。

「沒什么。」春天搖頭笑了下,總不能告訴雪兒她在想有多討厭她舅舅吧?「對了,我還沒謝謝你在我房間安置了電腦。」

「沒什么。我是擔心你在這里無聊,說不定突然有靈感想寫作,現在『筆墨』齊全,隨時可以開工埃」

「雪兒,有沒有人告訴你,你是個很貼心的寶貝?」她真摯地看進她眼里。

雪兒揚起美麗的菱唇,笑意自粉嫩的臉頰直達水靈靈的眼眸。「很多人都這么說。」

「雪兒。」春天大笑,擁住這位身高與她相差無幾的少女走進屋內。

經過一下午的探險,春天總算對所住的飯店有簡略的了解。雪芬知道她有晨跑的習慣,還特別帶她到飯店後山的小徑散了會兒步,替她規畫出一條安全的慢跑路徑。

回到房間洗了把臉,和雪兒在蘇州庭園喝下午茶兼吟賞夕陽美景。郝管家為她們准備了精致的骨瓷茶具和盛放精致西點的點心盤。為了寫小說,春天對這些器皿是有些研究的,看得出來價值不凡。

雪兒告訴她這組名為「鄉村玫瑰」由英國皇家道爾頓生產的下午茶餐具,是郝管家從家里帶來的。特殊圓弧造型,及波浪鑲金邊裝飾,將骨瓷素面彩繪的玫瑰襯托的更加艷麗。

「外婆很喜歡收集骨瓷餐具。她有一組叫『月光玫瑰』,紫色系的色彩相當高雅迷人。道爾頓的瓷偶也非常有名,爹地買了一組『母親與女孩』的瓷偶放在我住的那間房。晚飯後可以到我房間欣賞。」

「好埃」春天自己是懶得收集東西的,但對別人的收藏向來感興趣。所以每次到外地旅行,總是對博物館特別熱衷。反正只要花少許錢買門票,就可以看到別人耗費心血和時間的收藏,何樂而不為嘛!

晚餐時,自早上便消失的凌志燁終於出現。

依然戴著太陽眼鏡,一身黑衣。

春天睜著眼直朝他望來,凌志燁受不了她的眼光s擾,沒好氣地道:「你一直看我干嘛?」

他的聲音出奇地好聽,盡管在惱怒之下,仍富有磁性,屬於男中音。春天輕蹙了一下眉頭,總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像是來自遙遠的過去的一次邂逅。而且這種邂逅,還不是她很高興碰見的那種邂逅。

「沒什么。我只是在納悶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太陽都下山了,又是在屋內,為什么還戴著太陽眼鏡?」

雪兒一聽,立刻噗哧笑出聲,嘲弄地瞅向志燁,一副准備看戲的模樣。

凌志燁濃眉朝中間聚攏,不悅地瞪著春天。

是怎樣纏人的一種思緒,緊緊跟隨?

從沒故意要記得她呀,為什么每次不經意思起來,她的形影始終如新,像是剛剛才銘刻上去,未曾被歲月的泥沼淹沒?

她就像打不死的蟑螂,潛伏在他記憶中最隱秘、難以清除的角落。就算他曾刻意要遺忘,最後也證明她是他腦子里絕對難以清除的頑垢,不管如何用力洗刷,也無法除去。

如今,在不聞不聽不見她的三年後,她冒了出來,這是上天的一場惡劣玩笑,還是有心人的安排?

一套麻質夏衫和長褲裹住她纖瘦頎長的身子;圈住秀麗臉蛋長到領子的深咖啡色秀發,使她看起來一如六年前一般幼稚!恍似未識人間險惡的精靈,睜著信任人的天真明眸,直朝人笑。她不只沒長腦子,連身材、臉蛋都沒長進!歲月像是白白在她身上滾過一圈,未曾留下痕跡。

怎會有這種人?好歹也該留下一兩道魚尾紋嘛,至少那雙眼睛不該仍是這般清澈、天真地看人,讓人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

「奇怪,我為什么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她蹙眉嘟唇的嬌態,那雙黑白分明眼睛里的極力思索,別有一番引人怦然心動的魅力。志燁的眉頭蹙得更緊,納悶自己是著了什么魔。

「你不覺得這種台詞太老套了?」急於掩飾心頭的異樣情愫,他嘲弄地揚起嘴角諷刺。「接下來你該不會說我像你的初戀情人吧?」

「才不是呢!」她嫌惡地抗議,眼光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遍。「我也說不出來你像誰,總之,跟我的初戀情人沒關系。」

這話惹惱了志燁。天殺的,她的初戀情人是誰?他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簡直是對他的專業能力的一項侮辱。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我真的覺得你似曾相識,到底像誰?」她仍在喃喃自語。

「春天,你認識小舅舅?」雪芬的音調顯得興奮。

「哎,我不知道。只是見到他便有種不好的感覺梗在胸口,像是……該怎么形容呢?」

「討厭嗎?」雪芬祈禱不是。

「有一點點啦。可是在討厭之外,又有一點歡喜。像是……呃,該怎么說呢?」

「歡喜冤家?」雪芬建議。

春天漲紅臉,瞪了她一眼,劇烈搖起頭。「不要亂用形容辭。事實上應該是……呃,蔥油餅、水餃。」

「蔥油餅、水餃?」雪芬和仍戴著墨鏡的志燁面面相覷。兩人怎么也沒想到春天會用這種形容辭。

他像蔥油餅和水餃?志燁不禁有受辱的感覺。

「這太扯了吧?」他嗤之以鼻。

「是啊,春天。你怎會用這種詞來形容?」雪芬也很納悶。春天的文字素養向來有目共睹,何況小舅舅再怎樣也是美男子一名,不該淪落到被用蔥油餅和水餃來形容。

「你們不知道啦。我很討厭蔥。無論是面,或是菜里有蔥,不管切的多細,我一定會把它挑出來。可是蔥油餅和水餃里的蔥,我不會挑出來,還會吃下去。」

「這表示……」雪芬納悶自己是不是有正確掌握到她的意思。

「也就是說單獨看你舅舅的感覺像蔥……」

他像蔥?一股慍怒在志燁胸臆間形成。他凌志燁居然在她眼里像蔥?

「可是他讓我聯想到一種十分美好的感覺。所以我說像蔥油餅和水餃。盡管里頭有蔥這種讓我討厭的菜色,做成蔥油餅和水餃,我卻不會再計較蔥讓我討厭的感覺。」

聽了半天,雪芬發現自負聰明的她,居然有越聽越迷糊的趨勢。春天到底在說什么?

「那我到底像蔥?蔥油餅?還是水餃?」志燁冷哼一聲,不悅地摘下太陽眼鏡。一雙利如鋒刃、燒著兩道怒火的星眸直s向她,春天大驚失色地叫了一聲。

「夢中仇人?」

這又是什么東東?志燁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夢中情人吧,春天。」雪芬好心地更正。

「是夢中仇人啦。」春天很堅決地重復。「那雙眼睛跟我夢里欺負我的壞人很像。」

「呀,原來是做夢。」雪芬終於明白了。

「瘋婆子!」志燁氣的站起身。

這女人居然把他忘得干凈?還給他取個「夢中仇人」的綽號!誰又是她的夢中情人?想到這點,他幾乎要揮袖離去,好在及時想起他還沒吃飯,於是又坐了下來。

他端起郝立遞來的碗,不再理會把他氣的七竅生煙的女人,專心在扒飯上。

春天責怪自己的出言不遜。就算他長的像「夢中仇人」,就算他令她想起蔥油餅和水餃,也不該照實說出來埃她偷偷瞧向他,發現他果真如雪芬信上所言般英俊瀟灑,還有點壞壞的邪味,很符合時下相當流行的壞男主角典型。

像他這種自視甚高的美男子,被人形容成蔥、蔥油餅、水餃,最後又是「夢中仇人」的,心里一定是不爽極了。完了,他八成恨死她,搞不好晚上做夢時,真把她當仇人看待了!

接過雪兒遞向她的同情眼光,春天暗暗嘆氣。自己惹的禍只好自己收拾。等他明兒氣消了點,再賠罪吧。否則看他那么用力地扒飯吃菜,好像把飯菜都當成她似地啃,現在道歉只是無濟於事。

打定主意後,春天遂放松下來。朝雪兒綻出安撫性質的笑容,優雅地品嘗美食。明天的事就明天再煩吧!

掀開窗簾,金黃色的晨曦迎面而來,此時若有一陣帶著陽光味道的暖風拂來,感覺就更美好了。不假思索地伸手摸向落地長窗上的門閂,開了一半卻停住,怔在當常

她差點忘了陽台和隔壁相通的事。

昨晚回到房間,她到陽台想看看有沒有星星可看,走出去後發現她房間的陽台一路通到隔壁房間,也就是說原該是兩座陽台的陽台,中間沒有任何水泥牆、磚塊、鐵欄桿、玻璃……等等有形的隔閡,變成了一座沒有國界的共用陽台。說的更簡單點就是,她和凌志燁共用著長形的大陽台!

好在昨晚志燁的窗簾是拉上的,兩人沒遇著,不然就很尷尬了。

怕他會氣的半夜跑過來掐死她,春天立刻溜回房里將法式的落地長窗緊緊閂上,還把窗簾拉了個密不透風。然而一大早,在美麗的陽光招呼下,她卻忘了一干二凈!

算了,還是等她正式道過歉後,再來享用陽台吧。再怎樣美麗的景致,也不值得冒生命危險。對方是國際刑警,搞不好通曉一千種以上的超完美謀殺技巧,反正她還要待一段時間,陽台又不會突然垮掉,總能找到溜達機會。

有了這個想法,春天再度拉上窗簾,到浴室梳洗一番,換上慢跑的運動服,把那頭半長不短的頭發簡單綰住,穿上慢跑鞋,離開房間。

這時候才早上六點半,屋里靜悄悄。凌志燁和雪兒顯然都還沒起床。春天在樓下遇到早起的郝管家,微笑地向他道了聲早安,搭乘專用電梯直達飯店大廳,朝後山方向散步過去。

沿途佳木蔥籠,有好些早起的老人家也在林子里散步。雪兒昨天告訴過她,飯店試賣了兩個月。但這群老人家的裝扮不像度假的客人,比較像當地居民。

晨光自枝椏縫隙篩下,金黃色的光線灑的她一頭一臉,春天臉上冒著汗珠。她蹲下身重新系好松掉的鞋帶,在小徑的角落發現俗稱七里香的月橘。深深吸了口氣,濃郁的花香彌漫鼻端。

樹林里到處是常見的植物,像是長著逆刺萼片的咸豐草,還有她小時候常采來吃、結滿黑色漿果的龍葵,都是隨處生長。

她摘了幾粒龍葵的果實放進嘴里嘗,甜甜酸酸的滋味讓她回想起童年。

童年長滿野樹野草的山坡,早淹沒在歲月的洪流中不見蹤影,替代的是沒有特色的高樓大廈。對於新生代的孩子,不曉得是幸還是不幸。雖然有不斷推陳出新的科技玩具玩耍陪伴,卻失去更多和大自然親近的機會,至少,可以吸的氧氣,是不及她當年大口呼吸的空氣新鮮。

一切都是人工化,思想搞不好也被0與1統一數位化了。這樣的結果是否會演變成不再將人類本身視為和大自然一體?每個人都只看見近在眼前的利益,目光短視的想從有限土地制造出更多的財富,忽略了水土保持,直到大地再無法承受,反撲回去。一場豪雨引來土石流、山崩地裂,大家互打太極拳,問題仍沒有解決,悲劇重復發生。

像是在山青水秀的知本蓋大飯店,春天就在想這些投資者是否做好水土保持的規畫?雪芬家的這棟飯店,看來還不錯,周圍遍植林木,仿自然山勢的擋土牆,配合綠化植栽,成為景觀之一。但她仍無法確知,在這里大量興建人工化建築,是否會破壞了知本的山林,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甩甩頭,這些都是人微言輕的她無能管的。只能祈禱發生災變時,她本人及所關心的人不在現場就好,除此之外,她是無能為力的。

踏上歸途,七點多鍾,飯店大廳開始熱鬧起來。不少游客陸續進餐廳吃早餐。春天搭電梯上頂樓,郝管家替她打開門,臉上有著昨天沒有的親切。

「雪兒小姐已經起床了,正在房里和她父親通電話。春天小姐要和雪兒小姐一道用早餐嗎?」

「郝管家,你叫我春天就行。跟雪兒用餐當然好,等我回房沖一下涼,二十分鍾之內會不會太慢?」

「不會。雪兒小姐還要一會兒才下樓,春天小姐可以慢慢來。」

瞪住郝管家刻板有禮的老臉,從那雙炯炯有神、不偏不倚的眼眸中,春天知道郝管家不會放棄拘謹有禮的稱呼。她不在意地聳聳肩,微微一笑,徑自上摟。

走近她房門時,隔壁的門突然被打開,猝不及防下,一堵男性的l胸充盈眼簾,春天的心房忽地狂跳。

雖然親眼目睹l男胸肌的機會不多,但也知道對方壯碩魁梧、沒有多余贅r的上身,稱得上賞心悅目。勻稱的腰身線條消失在棗紅色的絲質短褲內,令春天有所遺憾。

那兩條毛茸茸的長腿,她就沒興趣看了,匆匆瞄過他穿著絲緞拖鞋的大腳,回到他腰部以上。他的膚色黝黑,肌r線條好看,寬肩窄臀的體格,十分適合當小說中的男主角。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眼光抬起,和一對寂然黑深的熾熱眼眸對個正著,心跳似脫韁的野馬,不受控制地加速狂奔,思緒亂成一團。

這人的眼光還真多變。她以為該是敏銳利如匕的,此刻卻是幽深不可測,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