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1 / 2)

白鹿原 未知 6249 字 2021-02-13

放心吧,我不會嚇出毛病的。豈止我的左側有黑d?我的前頭後頭,左首右首,生

都布滿陷阱。可以說整個中國現在就是一個大黑d,咱們全都在這黑d里頭。」

朱白氏頂關心的是侄女的婚事,現在好不容易得到了和白靈見面的機會,心誠

意篤地要盡一番作為姑媽的責任,企圖松動弟弟嘉軒父女之間的死結:靈靈,你咋

么今兒想起來看姑媽咧?」白靈毫不遲疑地回答,聲調里顫動著真切的嬌氣:「我

成年成月天天都在想著姑媽。好姑媽你想想,我而今有家難歸只剩你一個親人啦…

…」朱白氏倒真的被侄女感動了。朱先生悄然退出寢室前院書房去了。朱白氏便斟

酌了字眼的探問:「你跟鹿家老二還拉扯著?」白靈做出坦盪無掩的聲調說:「早

先幾年我們都私訂終身了哩!那陣兒都小都不懂啥。現在都大了懂得道理了,覺得

不合適又拆散了,只是一般鄉親鄉黨有點來住,再沒啥拉拉扯扯的事。」朱白氏聽

著就很驚詫,白靈說著私訂終身這種傷風敗俗悖於常情的事,跟說著今的庄稼長得

好或不好一樣平淡,一樣無所顧忌,便不禁不住撇著嘴角鄙夷地罵:「靈靈,你的

臉皮真厚!」白靈委屈地叫起來:「姑媽,是你問我,我才踉你說的呀!你問我我

能哄你嗎?」朱白氏說:「你看你說這號事的神氣,跟喝米湯一樣,臉連紅一下下

都沒有,你的臉皮還不厚?」白靈故意抹一下臉頰,頑皮地盯著姑媽說:「姑媽,

你忘了我自小就不會臉紅!」朱白氏不為所動,語意反而更重鐵硬:「你不臉紅你

爸可臉紅,你臉皮厚你爸可臉皮薄,你不要臉你爸可是要臉的人!」白靈再也撒不

出嬌來:「姑媽,我來看你,你倒罵我?」朱白氏依然冷著臉:「你看我做啥?你

連你爸你媽都能丟舍,還在乎我?」白靈受到當頭捧擊,一下子無所措起來,慈愛

可親的姑媽一下子變得冷峻如鐵,心里頓時產生了沉重的失望而啞口無言。朱白氏

說:「你一張退婚字條兒,把你爸的臉皮揭光咧,你知不知道?」

臘月根上,白靈托一位回原上過年的同學給王村婆家捎去一封信。信中只寫著

一句話:你們難道非要娶我革你們的命?白靈借些徹底勾銷了那柱沒有任何感情的

婚姻,也想對從未照面的女婿和阿公開一個辛辣的玩笑,至於這封信捎去以後的結

局,好已經無心顧及了,姑媽現在就來給她補一課。

王家父子見信氣得暴跳如雷,扔下正在籌辦新年的諸多家事,父子兩人拉著媒

人找到白家,把那一綹信紙擲到白嘉軒的面前。白嘉軒從桌面上撿起信紙,看著白

靈風流瀟灑的墨跡,眼前頓時涌起一片渾黃厚重的土霧,手里捏著信紙如同攥著一

條死蛇。王家兒子唱白臉耍脾氣說難聽話,老子則唱紅臉慢條斯理講仁義道德,論

鄉風民俗,父子倆一高一低,一y一y,挖苦釀制撣牙,耍盡了威風,出完了惡氣。

白嘉軒始終僵硬在挺著腰,瞪著眼,一聲不吭。媒人被拉來時,對白嘉軒也頗多埋

怨,表面上做出居中調節不偏不倚的態度,現在突然發生了根本逆轉:「夠了夠了,

盡夠你爺兒倆的了!甭話能呔下一牛車,嘉軒一句中吭還不夠嗎?」白嘉軒滿臉灰

敗,如同刮去了紫皮的茄子,硬撐著臉制止媒人:「你悄著,有話讓人盡量說。」

又側過臉做出更真誠的姿態對王家父子說:「有話盡管說,有氣盡管出,我都攬著,

即就唾到我臉上,我都不擦。」王家父子互相瞅著j換著眼s;是不是還要繼續罵

下去?王老先生突然搶起拳頭捶到桌面上,懊侮地自我責備起來:「嘉軒,我混帳!

」說罷拉著兒子的手不告而辭了。第二天,白嘉軒指使孝武和鹿三從樓上糧囤里灌

出整整二十口袋麥子,又捆筷了十五捆棉花,裝了滿滿兩套牛車給王家送去。鹿三

揚起落滿糧食塵土的臉:「靈靈的彩禮不是五石麥十捆花么?你給他退這么多?」

白嘉軒平靜地說:「我把利息加上了。」鹿三猴頭粗大的疙節猛烈滑動了兩下、閉

上了毛楂楂的闊大的嘴巴。孝武緩緩轉過頭,猛然用力著動皮繩帛擊著黃牛的肚子,

牛車嘎吱嘎吱啟動了。白嘉軒瞅著兩套裝滿食的口袋和棉花捆子的牛車駛出巷道,

轉過身抱起雙拳,對圍聚在街巷里的族人說:「我給本族白鹿兩姓的人丟了臉了!」

說著揚起頭來,兩只粗大的手背抄在彎蜷的後腰上,沉靜如鐵地宣布:「白姓里沒

有白靈這個人了。死了。」說罷依然背抄著手走進自家街門。……

姑媽敘說過這段事,抿嘴不語,有意使自已因為重提往事而激起的情緒平靜下

來,陷入凝然不動的沉默里。白靈看了一眼姑媽凝重的臉s,自然地聯想到父親的

臉s。她有點懊悔自己的魯莽,捎給王家父子的,最終像石頭一樣砸到父親的鼻梁

上;王家父子拿那二十口袋麥子和十五捆棉花不僅可以訂娶一個媳婦,甚至連將來

給孫子做滿月的吃用花費也夠了。姑媽平靜地說:「你爸苦就苦在一張臉上。孝文

揭了他臉上一層皮,你接著再揭一層。」白靈想到此行的重大便命,便從家庭的糾

纏里跳出來,對姑媽說:「這樣也好。權當我死了,俺爸也再不為我傷臉蹭皮了。」

姑媽還想說什么,白靈捺不住x子聽她數落,便搶斷說:「姑媽,我還要到縣城去,

我給旁人捎了一封信要送。」姑媽到前院書房叫來姑父。姑父說:「給誰的信?放

我這兒讓順路人捎進城去,免得你跑。」白靈說:「郝縣長的公子是我同學,囑我

親自j給他爸。」

白靈走進滋水縣縣府大院時正值午休。郝縣長在他的卧室里接待白靈。白靈趕

上午休時間,不是偶然,而是經過悉心的算計,所以才有聽姑媽數落她的難堪。她

以縣長公子的同學關系說了一通編好的假話,然後就把那封信j給縣長。郝縣長拆

了信封,看了信,雙手握住白靈的手久久不語。白靈忍不住說:「如果有困難,你

就甭勉強。」郝縣長松開,坐下來揮一下手:「困難咋能沒有嘛!可問題已經解決

了。」郝縣長告訴白靈,紅三十六軍潰散後的第三天,他就安排山區地下黨在峪口

和山里收容紅軍戰士,引渡出山,不少人已經返回老窩茂欽。郝縣長壓低聲音,驚

喜萬分地說:「廖軍長虎歸北山,讓組織放心。」白靈按捺不住問:「鹿政委呢?」

郝縣長瞅了瞅白靈異常殷切的眼睛,反而有點矜持地說:「他也回到老窩白鹿原上。

」白靈猛然站起握住郝縣長的手說:「你可真是遮風擋雨的老母j啊!」

白靈一身輕松走出郝縣長的房子時縣府開始上班,院子里有小g事匆匆忙忙的

身影,也有老職員仿而不露城府很深的持重臉孔,她有點好笑,如果某一天郝縣長

突然站在院子里宣布一聲:「我是共產黨」那么這些小g事老職員肯定會嚇得跌坐

到地上。白靈走過縣府很深的宅院時反覆考慮,要不要去會一會大哥孝文?見了會

有什么影響?不見又會造成怎樣的影響?最後決定還是應該去。

白孝文瞅著站在門口矜持地笑著的洋學生不禁一愣,整個滋水縣城也沒有這樣

漂亮的女子。白靈叫了一聲「大哥!」白孝文僵硬狐疑的臉s頓然活泛起來:「噢

呀靈靈呀!」白靈完全是一個妹妹的天真姿態:「哥呀,我要畢業了。原先還想考

高等學府,沒人供給只好不考了。」白孝文說:「你考你考,我供給,你頂好考到

北平去。」白靈說:「遲了遲了,我已經找下飯碗了。」白孝文問:「做啥?」白

靈說:「撒書。」白孝文點點頭贊賞地說:「教書也不錯,r子很安寧。」說著才

記起問,「你今r怎么記起尋哥來了?」白靈說:「我來看看大姑媽,也來看看你,

我而今有家難歸成了孤兒一個……」白孝文寬慰妹妹說:「咱爸那人就是個那……

好了好了,你別傷心。一會兒我領你去認一下嫂子。這幾天忙得要死……」白靈漫

不經意地說:「大哥如今正開順風船,當然很忙。」白孝文搖搖頭說:「平時緊一

陣松一陣倒也罷咧!前一向共匪三十六軍窩死在山里,這一向正收合那些散兵敗丁,

抓不緊可就讓他們溜出山了。上邊見天崔報抓人的數目哩!」白靈做出好奇的樣子

問:「我從報上看到消息,說是『全殲』。你們參加圍剿來嗎?」白孝文說:「我

只負責縣城防務。」這么說似乎又不過癮,接著就不無遺憾地說:「有天晚上,我

陪岳書記去看大姑父,萬萬沒料到共匪三十六軍政委就在大姑父屋里。你猜是誰?

鹿兆鵬呀!礙著大姑父的面子我不好出手,小子又跑了算是命大……」白靈的心早

已縮成一蛋兒,想不到兆鵬差點栽到大哥手里,而大姑父居然沒有向她提及這件事,

姑媽肯定覺得這件事沒有她的退婚信引起的反響重要。白孝文得意地笑著問:「你

看玄乎不玄乎?」白靈從最初聽到的驚詫里松懈下來,反而完全證實了兆鵬已經脫

險的消息,證實了郝縣長說的兆鵬就在老窩白鹿原上。她裝作表示遺憾:「玄玄玄,

真個玄乎!到手的銀洋又丟了——你和岳書記一人正好分五百哩!」白孝文說:

「錢算個p!關鍵是讓這個禍根又逃了。他是滋水的大禍根,滋水縣不除兆鵬甭想

安寧。」白靈淡淡地笑笑說:「你要是抓住他,可就有熱鬧戲了。飛是咱們一個村

子的人鬧事。」白孝文不以為然地搖搖頭:「現在親老子也顧不上了,甭說一個村

的鄉黨。兩黨爭天下,你死我活地鬧……」說到這里,白孝文忽然意識到作為兄長

的責任:「靈靈呀,你可得注意,而今當先生了,你就好好教書,甭跟不三不四的

人拉扯,共匪臉上沒刻個『共』字,把你拉扯進去你還不曉得。」白靈笑著說:

「要是那樣的話,哥呀,你就帶人來抓我。」白孝文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嚇唬說:

「真要那樣的話,哥也沒辦法——我吃的就是這碗飯嘛!」白靈說:「這碗飯可是

拿共產黨的人r做的!」白孝文瞪起眼。白靈嘎嘎嘎笑起來伸出雙手:「銬上我的

手吧,大哥,我是共匪,你銬吧!」白孝文莫可奈何地笑笑,在妹妹伸過來的白手

上拍打了一掌:「你長到這么大還是沒正x……」

白靈以惋惜的口吻謝絕了哥哥邀她去認新嫂,說她今晚必須趕回省城,明天

早晨要給學生上課,再晚就搭不上進城的牛車了。這樣的理由不容變通,白孝文只

好應允,熱情誠摯地叮囑妹妹得空兒就回縣城來,甚至以玩笑的口吻和妹妹結成聯

盟:「你跟哥一樣,都是有家難歸哦!咱們就相依為命咯!」

白靈坐上回城的牛車舒出一口氣來,「礙得大姑父的面子我不好出手!」耳際

驀然回響著這句顯示著職業特點和個x特征的用語……白靈現在幾乎是迫不及待地

想要見到兆鵬,問他在一千大洋的懸賞者岳維山和「不好出手」的白孝文當面,究

竟是怎么逃脫的?牛車粗大體重的木頭輪子悠悠滾動著,在坑坑窪窪的土石大路上

顛出吭喳吭噔的響聲,輪軸磨出單調尖銳的吱嘎吱嘎的叫聲,漸漸遠離了灰敗破落

的縣城,進入滋水川道倒顯出田園的生氣,一輪碩大的太y正好托在白鹿原西部的

平頂上,恰如一只潷去了蛋清的大蛋黃。白靈雙手掬著膝頭,瞅著對面陡峭的原坡,

頂面上平整開闊的白鹿原,其底部卻是這樣的殘破丑陋……

從原頂到坡根的河川,整個原頂自上而下從東到西擺列著一條條溝壑和一座座

峁梁,每條又大又深的溝壑統進幾條十幾條小溝,大溝和小溝之間被分割出一座或

十幾座峁梁,看去如同一具剝撕了皮r的人體骨骼、血y當然早已流盡枯竭了,一

座座峁梁千姿百態奇形怪狀,有的像展翅翱翔的蒼鷹,有的像平滑的鴿子;有的像

昂首疾馳的野馬,有的像靜卧倒嚼的老牛;有的酷似巍巍獨立的雄獅,有的恰如一

只匍伏著疥蛙……它們其實重像是嵌鑲在原坡表層的一事副動物的標本,只有皮毛

只具形態而失丟了生命活力。峁梁上隱約可見田堰層疊的庄稼地。溝壑里有一株株

一叢叢不成氣候的灌木,點綴出一抹綠s,渲染著一縷的珍貴的生機。這兒那兒坐

落著一個個很小的村庄,稠密的樹木的綠蓋無一例外地成為村庄的標志。沒有誰說

得清坡溝里居民們的如祖,何朝何代開始踏進人類的社會,是本地土著還是從草株

戈壁遷徙而來的雜胡?抑或是土著與雜原互相融化的結果……「礙著大姑父的面子

我不好出手!」哥哥孝文的殘忍猙獰,被職業習慣磨成平淡時得意和輕俏。當時應

該給他一個嘴巴,看他還會用那種口吻說那種職業用語不?革命現在到了危急關頭,

報紙上隔不了幾天就發布一條抓獲黨的大小負責人的消息。三十六軍的潰滅和姜政

委的叛變是粹不及防的滅頂之災。兆鵬半年前臨走時只告訴她一句:有一個段老師

和你接頭。直到報紙上登出三十六軍被殲的重大消息時,她才知道鹿兆鵬半年前去

了三十六軍。段老師之後又來了一位薛老師,說他從今往後和她聯系,因為段老師

被抓捕了;前不久又有黃先生來和她接頭,說薛老師也被當局抓捕和段老師一起被

裝進麻袋投進枯井。黃老師說,小白你所以還安全無虞,正好證明段、薛兩位老師

堪稱真正的老師。白靈腦子里只剩下兩只裝著段老師的麻袋,七尺漢子塞進三尺長

的麻袋扎緊袋口,被人拽著拖著扔進g枯的深井的真情景。她當時聽罷啞然無語,

最初的驚恐很快地轉化為無可比擬的憤怒。她對黃先生冷笑著說:「多虧你給我說

明了這個消息,臨到我被裝麻袋時我就不懼怕了。」後來她一再重現段、薛兩位老

師被裝進麻袋扔進枯井的情景;她從來沒有經過活人被裝進麻袋和投進枯井的情景,

卻居然能夠把那捉情景想象得那么真,那么難忘。白靈覺得正是在黃先生說出那

種情景的那一刻里,最終使她成熟了,也看輕了自己;死了不算什么;一個對異黨

實施如此慘無人寰的殺戮手段的政權,你對它如若產生一絲一毫的幻想都是可恥的,

你就應該或者說活該被裝進麻袋投進枯井;必須推翻它,打倒它,消滅它,而不需

要再和它講什么條件;她現在才能切迫地理解義無反顧和視死如歸這兩個成語的生

動之處。

黃先生隔了好久才第二次與她接頭。在這段時間隔里,她幾乎天天都擔心黃先

生也被裝進麻袋摞人古城某一眼枯井,這個創造過鼎盛輝煌的歷史的古城,現在保

存著一圈殘破不堪卻基本完整的城牆,數以百計的小巷道和逐年增多的枯g了的井,

為古城的當權者殺戮一切反對派提供發方便,既節約了子彈又不留下血跡,自然不

會給古城居民以至整個社會造成當局殘忍的印象。黃先生這次來更顯得心沉重:

「黨組織這回遭到的破壞是太慘重了。」白靈忍不住溢出淚來:「你好久不來,我

瞎想著……你大概也給……摞進枯井……」黃先生苦笑一下:「這很難避免。我現

在給腰里勒著一條紅絲帶,將來勝利了,你們挖掏同志們的屍骨時,可以辨認出我

來。」白靈破涕笑了:「我用絲綢剪一只白鹿縫到襯衫上,你將來也好辨出我……」

黃先生隨後就指派她到滋水縣來給郝縣長送信……

大蛋黃似的太y覺落到白鹿原西邊的原坡下去了,滋水川道里呈現一種不見y

光的清亮,水氣和暮靄便悄然從河川彌漫起來。白鹿!一只雪白的小鹿的原坡支離

破碎的溝壑峁梁上躍閃了一下,白靈沉浸在浮想聯翩之中………

她進入教會女子學校第一次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上帝時,就同時想起了白

鹿。上帝其實就是白鹿,媽媽的白鹿。nn坐在炕上,頭頂的木樓上掛著一撮淡褐

s的麻絲絲。nn抽下一根麻絲子加進手中正在擰著繩子里,左手提起那只小撥架,

右手使勁一撥,紫紅溜光的棗木撥架兒啪啦啦啦轉成一個圓圈,nn就講起她的白

鹿來。那是一只連鹿角都是白s的鹿,白得像雪,蹦著跳著,又像是飛著飄著,黃

s的麥苗眨眼變成綠油油的壯苗了。渾水變成清水了;跛子不跛,瞎子眼亮了,禿

子長出黑溜溜的頭發了,丑女子變得桃花骨朵一樣水靈好看了……她冷不丁問nn:

白鹿是大腳還是小腳?白鹿她媽給白鹿纏不纏腳?白鹿腳給纏住了蹦不起來飛不起

來咋辦?nn的嘴就努得像一顆g棗,禁斥她不許亂說亂問……

教會女子學校的先生像是一個模子鑄出來的,一律的女人,一律的穿著,連行

為舉止說話腔調都是一律的,只有模樣的寬窄胖瘦黑白的差異;臉上的表情卻同樣

是一律的,沒有大悲大喜,沒有慷慨激越,沒有軟潰無力,更沒有暴戾煩躁,永遠

都是不惱不怒,不喜不悲,不急不躁,不愛不恨,不憂不慮的平和神s。經過多年

訓育的高年級女生也就修煉成這份習x的德行。古城的各級行政官員軍職官長和商

賈大亨等等上流社會的人們,都喜願到這所女子學校來選擇夫人或納一個小妾,古

城的市民爭相把女兒送到這所學校就讀的用心是不言而喻的,一夜之間就可能成某

個軍政要員的老岳丈。

皮匠姑父和二姑在兩個表姐身上也押著這注寶。大表姐嫁了個連長,婚後不到

一月開拔到漢中。半年後,大表姐忍不住寂寞,翻山越嶺趕到漢中去尋夫,那連長

已經有一個皮膚細膩的水鄉女子r陪夜伴。大表姐打了鬧了,抓破了連長的臉和那

女子的下身,隨後就再也找不著那倆人的蹤影了。她沒有回家的路費,幾乎在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