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2 / 2)

雲書桐已接到消息,匆匆迎了出來,見到我微微一笑,道:「我聽說學中來了名女客,便猜是你憋不住了。」

「咦,怎見得?」我與他接觸其實並不太多,他卻好象已很了解我。

「走吧。」雲書桐斯文的臉上掛著抹了然的淺笑:「你要的東西給你准備好了呢。」

「就不許我來看看你這個大哥?」我臉皮再厚,這時也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道。

雲書桐但笑不語,輕松地負著手,在前面引路——不知為什么,雲書桐到了國子監,整個人的氣質與形象都煥然一新了,給人一種儒雅雍容,玉樹臨風的感覺。

「哪,各地州府應考舉子的名冊都在這里了,你慢慢看吧。」雲書桐微微搖了搖頭,一臉納悶地道:「這么枯燥的東西,不知道你為什么偏偏對它感興趣?」

「嘿嘿,我是閑得無聊嘛。」我隨意地翻揀著那堆卷宗,不多會,便找到了天雪府這一卷。隨手抽了出來,順口問道:「大哥,這里面記載的人,有幾成是你的學生啊?」

雲書桐探頭過來一瞧,淡淡地笑了:「京里的舉子,怕是有六七成在這里了。」

「真的?」我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再問:「他們當中有沒有家世既好,功課又特別優秀的人呢?」

「要說到家世,監生中十個倒有九個是王公貴族之後。」雲書桐溫文地一笑,斜睇著我道:「至於功課嘛,最好的當推淮南王世子江子楓了。」

「好到什么程度?有沒有可能今秋奪魁?他多大年紀,長……」我興奮莫名,「長得帥不帥」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幸虧反應還算快,及時剎車,否則我的目的就暴露無疑了。呼,好險!

「子楓今年二十有三,能不能奪魁還很難說。」雲書桐語帶保守,臉上卻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不過,眾多的學生中,我倒最喜歡他。」

原來是得意門生啊!他這個當主考官的,還能虧待了他?想必這江子楓不說當個狀元,至少前三甲是穩得了的。嘿嘿,既然知道有如此人物近在咫尺,我又怎么能放過這么個大好的機會?那是一定要找借口去拜會一下的了。

正文沈覺明(一)

「雲大人,」一個中年男子,態度極恭敬地對雲書桐道:「左監丞有事請你相商。」

「去吧,我自己慢慢看。」不待他發言,笑盈盈地主動推他出門。

「那好,我去去就來。」雲書桐略略思忖了片刻,又加了一句:「要是無趣了,可以隨意參觀。」說完,跟在那中年男子身後,漸漸去得遠了。

嘻,他倒是聰明,算准了我是坐不住的。

有了上次的經驗,做起來得心應手。一份三十人的名單,不到半個時辰已敲定。揣著挑出來的那三十份個人檔案,開心地笑了。

提前完成任務,接下來就要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江子楓?話說滿大街轉悠找俠士那是大海撈針,但在學校里找一個在校學生,那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吧?

時間還早,順著長廊,迤邐而行。

「喂,你是什么人?」

嗬,這聲音頗不友好哦?

回頭一瞧,忍不住樂了——身後一個不及我肩膀高的小p孩,虎頭虎腦,濃眉大眼,身著灰布短衣,正歪著頭,疑惑而又一臉防備地盯著我瞧。

「你是什么人?」我笑吟吟地反問他。

「我先問你的。」他高高地昂起頭,極力想裝出一副老成的模樣,一臉的堅持。

「我是大人,你得先回答我的問話才對。」我忍不住逗他——瞧他那一臉的灰塵,也不知道從哪里鑽出來的。

他雙手背在身後,頗為不屑地斜睨著我,道:「你不知道這里是學堂重地,不得滋擾生事的嗎?乘先生還沒有發現,你還是快快離開了吧。」

喲,瞧不出他一小破孩,說起話還頭頭是道呢!只是那雙靈活轉動的黑眸,閃爍的目光,卻出賣了他的心思——他,看上去很緊張。

「你背後藏了什么?偷東西了吧?快拿出來,不然捉你去見官!」瞄了一眼他背在身後的那雙手,抿著唇笑了——小鬼,跟我耍心眼呢?還少了幾年道行。

「我才沒有偷東西,」小p孩果然中計,一蹦老高。眼角瞄到我笑盈盈睇著教室的眼波,他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憤怒地低吼:「你亂講!」

「你雖然沒有偷東西,可是,」笑眯眯地睇了他一眼,忽然湊到他跟前,有樣學樣,壓低了聲音道:「你偷聽先生講課!」

「我……」小p孩一下象個泄了氣的皮球,神情驚恐而慌亂地注視著我,突然掉轉頭撒腿就跑——果然不出所料,他手里捏著一塊長條形的石塊。

「喂,別跑啊。」幸虧我算准了他會跑,三步並做兩步跨了上去,攔在他的身前。一把拖住他的手,親熱地攬著他的肩。順著小徑,將他半拖半拉地弄到屋後的那片樹林里去。

「你放開我……」他臉漲得通紅,極力想要掙扎,無奈終究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怎么敵得過我?只是兩人一番拉扯之下,我倒也給他弄出一身汗來。

正文沈覺明(二)

「別怕,我嚇你的,不會真的告訴先生。」放柔了聲音,沖他友好地一笑:「告訴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躲在這里聽課有多久了?」

「我是沈覺明,八歲。」他不情願地扭著身子,恨恨地瞪著我,不放心地追問:「你真的不會把我交給左監丞?」

「當然。」我微笑著想摸他的頭,卻被他偏頭躲了過去——臭小子,還蠻記仇咧!

「想不想光明正大地坐到里面去念書?」笑吟吟地睇了他一眼,開始拋出誘餌——啊哦,怎么感覺自己有點象吃小紅帽的大灰狼呢?哈哈!

「真的?」他果然雙眸一亮,猛然抬起頭來激動地低嚷。咬唇想了想,忽然泄了氣,垮著雙肩,撇著嘴角,雙目中失去了神彩:「可是,我娘和左監丞都不會同意的。」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胸有成竹地沖他微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娘不肯同意,一定是為了錢;那個左監丞呢,就百分之百是勢利了咯。

「可是,國子監是不收蒙童的啊。」沈小鬼皺緊了眉頭,眼巴巴地瞧著我。

是哦,我倒忘了這一點,真是糊塗之極。可海口既已誇下,還能反悔嗎?咱好歹也是個王妃,在這小p孩面前,無論如何是丟不起這個臉的!也罷,反正我過幾天就回去了,不如就做一回善事,幫他圓了讀書夢得了。

「那咱們就到別處先學著。別處要再不收,大不了姐姐開一家書院給你念,行了吧?等長大了再考進來,不就成了?」伸出魔爪揪了揪他的耳朵:「總之,你放心。你念書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死小孩,一聽我要幫他,連揪他耳朵也不躲了,乖乖站在那里偏著頭給我擰。

「真的?姐姐真的開一家書院?」沈覺明興奮得兩眼放出異彩,小臉漲得通紅,喜滋滋地道:「那心言,飛宇,嘯天,淘淘,二丫……他們也全能上學堂了嗎?」

聽著從他嘴里飛快地吐出一長串的名單,我的臉都綠了——我的媽呀!把我當肥羊在宰呢?那么多人,我干脆啥事也別做,在這里辦一所希望小學得了!

「上,干嘛不上,全都上!」我有氣無力地低喃——得,誰讓我多管閑事來著?偷j不成蝕把米了吧?我的小金豬啊,這下子可真的全飛了!

「姐姐,你真好,真的,比天上的仙女還要好!」沈小鬼感激滋零地瞅著我,兩只手在身前胡亂地絞成麻花狀,圍著我團團轉,興奮得只差沒有搖尾巴了。

「嘿嘿。」被他的喜悅所感染,我終於釋懷——唉!不就是一堆虛擬貨幣嗎?反正咱也帶不走,有啥好惋惜的?還能抵得上他這滿臉純真的笑容?我回去大筆一揮,想要多少都有!

「對了,還未曾請教姐姐的芳名啊?」沈小朋友機靈地眨巴著大眼睛,沖我笑成了一朵花——嘿嘿,這小家伙狡猾的大大滴,怕我開空頭支票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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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舊情人

「我是雲書雁,不過,我喜歡你叫我小雪姐姐。雲書桐雲大人是我大哥。」微笑著輕刮他的鼻尖:「所以,你不必擔心我騙你。

「呃,小雪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沈覺明到底年幼,被我點破心思,臉漲得通紅,縮著肩膀,低垂著頭,小小聲地分辯。

「小鬼,這么努力念書,想變第二個江子楓啊?」我樂得哈哈笑,半是打趣半是套消息。

「我才不要變那個輕浮浪盪的江子楓,他都幾天沒來了。」誰料沈小友鼻子一皺,對於我這句貌似誇獎的話哧之以鼻:「我要學雲大人。」

「好,你好好用功,將來成就一定超過我大哥。」微笑著摸摸他的頭——小家伙志氣挺高,還是雲書桐的鐵桿粉絲哦。

「啊,天色不早,我得去幫娘做事了。」聽到悠長的鍾聲,沈覺明驚得跳了起來,匆匆跑了幾步,想想似乎覺得不妥,又停下來,彎腰向我行了一個大禮:「小雪姐姐,我走了。」

「快去吧。」微笑著目送他小小的身影靈活地在樹林的縫隙間穿梭,很快沒入密林之中,消失不見。這才向林外走去。

剛拐過一道彎,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下意識地回頭觀望。冷不防有一身材高大的男人打林間小道里沖了出來,一把將我緊緊地摟在懷中。

「放開我,我要喊人了!」我拼命掙扎,然而那人的力量大得驚人。濃烈的酒氣混和著男人的體香,縈繞在鼻間。

奇怪的是,那氣味並不難聞,是類似於汾酒的一種香氣——真好笑,賣酒的時間長了,在這種危急的時候我居然還有心思去分析酒的種類。

搶劫?殺人?強盜……流氓?心底瞬間掠過無數種猜測,最後定格在「流氓」上——呃,在古代這叫什么來著?采花賊?有白天作案的采花賊嗎?我迷迷糊糊地想著——這里是國子監,堂堂大周國的最高學府,一般屑小又豈能進來為非作歹?

「雁兒!」男人一雙健臂似鐵箍似的緊緊纏繞在我的腰間,俯下頭與我耳鬢廝磨,喉間發出低啞而滿足的嘆息,濃烈的酒氣噴到我的臉上。

倒!這男人是雲書雁本尊的舊情人!怪不得她誓死也不肯嫁。最糟糕的是,此時此刻的我,明知道他認錯了人,卻不能否認自己的身份!

「放開我,有話慢慢說!」察覺到他的力道微微有所松懈,慌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極力想平復他激動的情緒。

「不放,我再也不放你離開!」他聲音嘶啞暗沉,飽含著痛楚與深情。迷蒙的醉眼里有火花在跳躍,狂亂地俯頭試圖捕捉我的紅唇。

我的心怦怦狂跳,偏頭躲過他的襲擊,他濡濕而溫熱的唇擦過我的發絲,印在了我的耳垂上。慌亂中我伸手握住他的腰,一咬牙,抬腿,曲膝,狠狠地撞了上去。

正文看好戲

「啊!」他吃痛悶吼一聲,雙手捧著小腹,痛苦地蜷曲著身子蹲了下去。

乘機脫開他的掌握,跳開一米多遠。側著身子,掀眉斜瞅著他,一臉尷尬:「你不要緊吧?」

這招是從姐姐那里學來的防身術,想不到在現代晚晚走夜路都沒遇到鬼。跑到古代這民風淳朴之地,在朗朗乾坤之下,反而有了用武之地。

「雁兒?」身後傳來低嚷,夾雜著陣陣低低地悶笑聲。

我驚訝地回頭——狂暈!不遠處竟然站著四名神情各異的男子。

雲書桐尷尬訝異,君懷玉興味盎然,君懷彥面無表情,季雲濤一臉的壞笑。

很好,明明看到我被人欺侮,四個男人里,居然一個伸出援手的也沒有!全都呆在一邊涼涼地看好戲?如果我是真的雲書雁,或者我一個情不自禁,被他吸引,那不是什么丑態都被看光?

我惱怒的目光從這四個男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定格在君懷彥那波瀾不驚的俊顏上——就算我不是他心之所愛;就算他娶我情非得已;就算他有一百個理由憎恨雲書雁……但是,當一個男人,目睹自己的妻子受辱。

好吧,我承認,說受辱可能太嚴重了一點。不過,總是一種s擾吧?他,怎么可以袖手旁觀?

再怎么裝蕭索,孤寂,漠然……都改變不了他骨子里的冷血無情!我惡狠狠地瞪著他,凜然無懼,毫不退縮——君懷彥,你完了!你這只死沙豬!就連阿桃那種女人,你都不配擁有!男一號?做夢去吧!我要寫死你!我一定要寫死你!!且必需受足滿清十大酷刑,死得其慘無比!

「雁兒,雁兒……」那男人蹲在地上,嘴里勿自發出聲聲痛楚地低喃。

「子楓,你不是告假了嗎?在這里發什么酒瘋?」雲書桐尷尬地瞟一眼君懷彥,又驚又怒地喝斥著他——原來,他就是江子楓!淮南王世子,雲書桐的得意門生!

忙仔細看過去,卻見他身材高大,體格強健,發絲濃黑而紊亂,好象很久都不曾好好地梳理過。眼色渾濁,嘴唇上亂生著青髭,渾身散發著頹廢的味道。藍色的長衫皺巴巴的,領口敞開,露出一大片小麥色的肌膚。

象個中世紀的騎士,一點也不象我想象中溫文爾雅,才氣縱橫的濁世翩翩佳公子。

「雁兒,你為什么要嫁人?」江子楓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醉眼蒙朧,沖著我嘶啞著聲音狂吼:「雖然我江家日漸勢微,好歹也還是個世子。你嫁給我,總好過嫁給一個馬賊!」吼完,身子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只得扶著頭,又蹲了下去。

「嘿嘿,他膽子倒不小,居然敢當著你的面,調戲你的娘子。」季雲濤雙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斜睇著君懷彥,揶揄地道:「懷彥,你打算怎么辦?」

君懷彥緊綳著臉,面沉如水,冷厲的目光似寒冰掠過我投向君懷玉,一字一字從齒縫里迸出一句:「這就是你替我賜的好姻緣。」

正文犯糊塗

「咳,」君懷玉尷尬地輕咳一聲,求救的目光向雲書桐瞟了過去,被他低頭避開,便又繞回到我的臉上:「這,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懷彥,你也看到了,都是江子楓一廂情願,二嫂可沒有犯糊塗。」

哼!什么叫犯糊塗?難道順應聖旨,違背心意嫁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那就不是犯糊塗了嗎?

冷然一笑,嘲弄地睇著他,將他迫得掉開視線——豬,一群沙豬!

「雁兒,你先回去。」雲書桐皺著眉頭,咬牙低聲吩咐。

抿著唇,冷然一笑,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走到江子楓身邊,扶著他的手臂,盯著他的眼睛:「大丈夫何患無妻?你堂堂一個男子漢,為了個女人要死要活,有何出息?給我站起來!」

「那,怎么樣才算有出息?」江子楓反手握住我,滿懷希望地道:「你告訴我,雁兒!」

「振作起來,奮發圖強。」轉頭,纖手一揚,直指君懷彥,在眾人的一片吸氣聲里,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道:「就算不擇手段也要把他打倒!打入十八層地獄!」

「哇!好狠!」季雲濤假意打了個冷顫,似笑非笑地睇著我,饒有趣味地調侃道:「懷彥,看來嫂子對你有很多不滿。」

「哼~」君懷彥冷冷地瞥我一眼,不置可否——我這么說他,他竟然不生氣?還是說,他已經氣到無話可說?

「你閉嘴!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我冷冷地瞧著他。

這人明明知道我跟君懷彥之間的協議,明白我跟他之間並不是真正的夫妻關系。老喜歡隔岸觀火,擺出自以為瀟灑的姿態,對別人的家事指指點點,典型的八卦男。

「……」季雲濤不料我如此不給他留情面,在君懷玉嘲弄的眼光中,訕訕地摸了摸鼻子,知趣地閉了嘴,閃到一邊去了。

「雁兒?」雲書桐作勢低喝一聲,可任誰也聽得出來,阻止的意願並不強烈——顯然,他老早看他們也不順眼了,只苦於沒有機會與膽量。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低聲嘆息,同情地瞧著那個神情迷惘,容顏憔悴的男子:「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忘掉過往吧,不值得的。」

「不,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江子楓緊緊握住我的手,眼神狂亂,聲音急切而痛楚。

君懷彥緊綳著俊顏,輕抿著唇,冷冷的目光似xs線一樣掃過來,毫無溫度。

瞧著君懷彥與江子楓二人對待雲書雁截然不同的態度,我忍不住感慨萬千——明明是同一個人,有人視若珍寶,有人卻棄如弊履。

「對不起,事到如今,許多事情都已無法回頭。」輕輕地搖了搖頭,憐憫地睇著他,緩慢而若有所指地道:「子楓,不管你怎么看,怎么想,怎么做,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了的,誰也無法改變。而我,已不再是昨天的我。所以,忘了我吧。」

正文你,不回家?

我無法對他說,雲書雁已經香消玉隕,站在他面前的是方萌——一個來自未來的女子。

是我一手創造了他們的世界,卻沒來得及為他們規劃未來,也沒有給予他們幸福的結局,只能說太遺憾。

我只是一個人,不是神——也許在小說里,你可以死一百次,但那畢竟是虛構。況且,那種優待也只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