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1 / 2)

「怎么見得我醉了一定會哭?」未及深思,冷笑著回望他。

「是,這次也許會笑,誰知道呢?」君懷彥凝視了我片刻後,忽然冷冷地拋下一個嘲諷的笑:「你好自為之吧。」說完,竟誰也不理,掉轉身形揚長而去。

「懷彥……」季雲濤兄妹面面相覷,急急追了出去。

雅室里又恢復了寧靜。

可是,我卻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單純愉悅——君懷彥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聽他的口氣,莫非上次我喝醉酒,讓雲書桐背回來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可是,就算讓他看到雲書桐送我回來,那時我已發完酒瘋,進入沉睡狀態,他怎么知道我哭過了?

除非……那天送我回來的人……是他?

想到這個可能,我「啊!」地一聲大叫,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象一節失控的火車頭,往外面疾沖——不行,得找雲書桐問清楚!

「小雪,什么事?」江子楓被我嚇了一跳,神情緊張地追出來拉住我的手。

「突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沒做,抱歉,我得先回去,不能陪你們喝酒了!」胡亂編了個借口,匆匆辭別了他們。

慘了慘了!雖然記憶已是一片模糊,卻依然依稀記得,那天我又哭又鬧,還抱著他的脖子,把眼淚鼻涕全擦到他身上……

天哪!我的形象啊!我不活了,嗚嗚!

希望小學大門緊閉,一片寂然,雲書桐今天不在學校——對了,今天周末。按習慣,他是到國子監辦公去了。

我嗒然若失,象泄了氣的皮球,垂著頭,漫無目的地在街頭亂逛。

「王妃。」

抬起頭,目光觸到那對熟悉的石獅子,臉上露出自嘲的微笑——習慣真的是個很可怕的東西,才兩個月不到,我已被它制約,竟在不知不覺中,又走回了王府大門前。

對,除了報館和學校,我根本無處可去。

不想讓喜兒她們三個丫頭看到我,又來東問西問,現在我可沒心情同她們玩鬧。更不想回書房去面對君懷彥那張波瀾不興的死人臉。

我懊惱郁悶到死,腦子里亂轟轟的。腳底不小心踩到一塊碎石,痛得呲牙咧嘴——拷,連昭王府的石頭也來欺侮我?

我一腳踩住它,把它想象成君懷彥那張冰塊臉,恨恨地蹂躪著,最後才飛起一腳,倏地一聲把它踢出去老遠:「看你還得意?」

「哎呀!是哪個缺德的家伙,用石頭扔老娘?給老娘滾出來!」尖銳的嗓子伴著一個碩大的身形,從拐角處怒氣沖沖地闖了過來。

呃……這張臉看上去有些熟悉,對了,她是織綿樓的綉娘阿桃!肖想君懷彥的那個。

「呃,阿桃是吧?對不起,打到你了。」我一臉歉意地瞧著她——她一手捂住額角,不知道有沒有打破她的頭?

「呃……王妃。」阿桃抬眼見是我,高漲的氣焰頓時熄了大半。捂住額頭的手,移下來按住那張闖禍的大嘴巴。露出一個腫成核桃似的青紫色的大疙瘩。她一臉尷尬地向我彎腰行禮,訥訥地道:「瞧奴才這張臭嘴……不礙事,不礙事的。」

「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織綿樓嗎?怎么跑這里來了?」我不好意思地沖她笑了笑,隨口搭訕,想轉開話題。

說完才暗自後悔,這個話題找得並不好——聽起來象是要找她的碴。

果然,阿桃一臉緊張地扭著衣角,瞪大了眼睛,急急地分辯:「小的不是偷懶,是家里捎信來,有急事,讓我回去一趟。」

「哦,出什么事了?」我放柔了語氣,關切地問了一句。

「唉!我苦命的春紅……」哪知道阿桃就象突然打開了的水籠頭,一下子捶胸頓足地哭了起來。

「春紅怎么了?」我心中訝然,小心地詢問——好象曾聽她說過,她有一個內侄女春紅以前是侍候過雲書雁的?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這個人?

「嗚嗚,春紅從小在王妃身邊侍候,承蒙雲大人和王妃看得起,給她許了個好人家。本以為一生有了依靠,誰知道這孩子福薄,前些日子突然染了疾病,手不能動,口不能言的……這不,剛才家里捎了口信來,說是歿了!」阿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好不傷心。

「死了?」我茫然地重復了一句——這么年輕?

「是啊,可憐他大伯白發人送黑發人!嗚嗚老天不長眼啊,怎么不讓我去死呢……?」阿桃又是一陣呼天搶地。

「阿桃,別哭了,不是送信來讓你回家的嗎?你快回去吧。」我搖了搖頭,摸出一張銀票,也沒看多少,隨手遞了過去:「春紅跟了我多年,這些銀子,算我的一點心意,你拿著吧。」

「謝謝王妃,春紅總算沒白侍候王妃啊。她早說了王妃面冷心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主子……」阿桃喜出望外,接了銀票,千恩萬謝,絮絮叨叨地訴說著,一溜煙地消失在蜿蜒的小徑上。

正文美色當前(四更)

一條鮮活的生命都可以在瞬間消失,跟春紅的早逝比起來,我那點子事算得了什么,哪值得捶心捶肝地後悔?

算了,不就是醉了一回好死不死讓不該看見的人看見了?下次注意就是了,又不是世界末日。對,咱該干嘛干嘛去!

可是,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對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對著君懷彥,總覺得渾身不自在。他明明平靜如常的表情,看在我的眼里,卻總覺得是別有用心。

我很想直截了當地問他「喂,那天是不是你送我回來的?」

可是,幾次開口,話到嘴邊,卻終於沒了勇氣——唉,到底怎么才能既委婉又不著痕跡地提起這件事呢?

萬一我問了,他卻根本不知道,那不是更糗?

奇怪,我這人平時膽子也不小。身為一個作家,又當過很長一段時間校刊的記者;開灑吧之後,每天更是要面對形形色色各種不同的人,什么陣仗沒見過?

早就練就一副刀槍不入的厚臉皮。可為什么在他面前卻老是沒了底氣?

「有事?」在我第n次用眼角的余光偷看他的時候,君懷彥終於沉不住氣,抬起一直埋首於書中的那顆高貴的頭顱,恩賜似的面對我。

「呃……沒事。」我小小聲地申明,然後很沒志氣地垂頭回避了他灼人的視線。靚靚…更多精彩小說

「那就早點去睡。」說完,他不再理睬我,又埋進那堆文字之中。

相處這么久,發現他居然是個超極愛百~萬\小!說的家伙,每天手不釋卷,挑燈閱讀到深夜。他書房里這些成山成海的書,竟然不是擺設,大部份都有他披閱過的痕跡。

「呃……其實有點小事。」盯著他的後腦勺,猶豫許久,期期艾艾地張了嘴。

「恩。」他回頭,挑眉看向我。

呃,他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在裝糊塗?

「你今天好象沒喝多。」見我又陷入沉默,他不耐地翹起長腿擱到桌上,手指輕敲椅背,唇角微揚,淡淡地嘲諷。

「對,就是想問你關於酒的事。」我頭腦一熱,沖口而出。

「酒?還沒喝夠呢?」君懷彥面有不愉之色,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你酒量不行,以後最好少跟男人出去喝酒!省得醉在外面,丟我昭王府的臉!」

「你怎么知道我酒量不行?」我不理他的挑釁,抓住他的話柄,緊追不放。

「這還用說?」君懷彥冷哼一聲,四兩拔千金,隨口便想把我打發了。

「上次是你吧?」我終於憋不住了,愣愣地盯著他,干脆利落地問了。

「現在才明白過來?」君懷彥劍眉一揚,唇角微勾,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淡淡地嘲諷:「喝醉了就抱住男人不放,又哭又笑,還眼淚鼻涕一大把。嘖,哪里有一星半點的大家閨秀……」

「住嘴,住嘴!」我又羞又惱,氣得滿臉通紅,猛地撲了過去,伸出手,一把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巴,用力搖晃著他的腦袋,一疊連聲地嚷嚷:「不許說,不許說!全都忘掉,忘掉!」

君懷彥露出一個驚駭的笑容,微微亂了氣息,掙扎著從我的魔掌底下迸出一句「咳,咳,放開……」

「呃……」我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現在我整個人以一個極怪異的姿勢吊在他的身上。

「哎呀!」我臉頰爆紅,忙忙地伸出手掌胡亂地將他一把推開。誰知道用力過猛,竟然將他連人帶椅推倒在地。

伴著「乒乓」,「嘩啦」兩聲巨響,我頓時失去重心,「啊!」地一聲尖叫,一個收勢不住,狠狠地向地面摔了下去。

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預期中的痛楚卻半天都不曾降臨。偷偷睜開一絲眼簾,入目的卻是一雙深不見底,幽冷冥寂如子夜的黑瞳。

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專注,狂野又強悍,邪魅而放肆。跟平時淡漠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手底下的胸肌堅韌而厚實,那強而有力的心跳害得我心神恍惚;那緊緊握住我的腰部的大掌燙得仿佛要灼傷我的肌膚……

被動地凝視著那雙漆黑如子夜的星眸,他短促的呼吸噴吐在我敏感的肌膚上,兩人的氣息交叉纏繞,擾亂了我的思維。昏黃跳躍的燭光下,他的五官被羽化,薄薄的紅唇近在咫尺,看上去竟然格外的柔軟和性感,散發出致命的誘惑力。

剎那間我心臟狂跳,呼吸急促,神思迷惘……美色當前,我把心一橫,眼睛一閉,竟然鬼使神差般慢慢地向他俯下頭去……

「你打算這樣壓著我多久?」他的眼睛里閃爍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微微勾起的薄唇,戲謔地輕嘲——似巨雷在耳邊轟鳴,瞬間打破了這魔魅似的幻境。

「shit!」我低咒一聲,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你說什么?」君懷彥不慌不忙地翻身坐起,好整以暇地對著我勾起一抹壞笑——相對於我的狼狽,他顯得異常的平靜。就好象剛才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這一切全是我的幻覺。

老天,那微勾的唇角,那飛揚的濃眉,那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構成了一個性感而邪惡的宙斯——他是故意的!

「抱歉,意外,純屬意外!」灼人的熱浪襲遍全身,我羞愧得幾乎要燃燒了起來,血y瞬間狂涌上我的大腦。

「哈哈哈哈!」他一怔,忽然朗聲大笑了起來。雪白整齊的牙齒似一顆顆璀璨的鑽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笑p!」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很沒用的跳起來飛快地逃離現場,怦地一聲,把他放肆而愉悅的笑聲隔絕在了門外。

正文誹謗,絕對是誹謗(五更)

抱著頭,蜷縮在被子里,我忍不住發出陣陣呻吟。

啊啊啊啊!丟臉丟到古代來了!老天啊,來一道雷劈死我吧!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兩個人好好的說話,事情怎么就急轉直下,發展到這一步?上帝啊!如果不是他突然開口說話,我真的會情不自禁地吻下去……

我不是一向都很討厭他的嗎?怎么會突然間鬼迷心竅,把豬哥當帥哥?啊啊啊!想起他那一臉得意的壞笑,我後悔得拼命撞床板。

這次不但沒有挽回上次醉酒後留給他的瘋婆子形象,反倒又多添了一樁「色女」的笑柄——如果是他想來吻我還好,怎么偏偏是我想去吻他?還很沒面子的被他給拒絕!

啊啊啊啊!我沒法活了啦!

在我的情緒陷進極度的懊惱與沮喪中無法自拔的時候,文科秋試卻已宣告結束。

汲汲無名的張幄以一甲頭名蟾宮折桂,高中狀元,跌破眾人眼鏡。試前奪魁呼聲最高的江子楓名列第三,成為史上最風光的探花郎。

這次秋試後,我的希望小學因為小廟住進了大菩薩,囊括了今科的狀元與探花而意外的大放異彩。

京里居然有許多王公貴胄爭相把他們的孩子往我這里送——不管我怎么解釋和推辭。

他們甚至說動了君懷玉來給我游說和施壓——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啊!

師資不足?皇上特批我從今科進士中擇優挑選人材——這不是陷害我嗎?

小小一間私立小學哪能跟國家搶人材?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場地有限?他們連威脅帶恐嚇,買下希望小學隔壁的房舍,無嘗捐獻出來,出人出力把學校擴大規模。

經費匱乏?笑話,這些人每人身上隨便拔下一根寒毛就夠讓我一輩子不用為吃喝發愁……

無奈之下,我玩票性質的迷你小學校,居然演變成了一間頗具規模化的貴族子弟小學……

老天,我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喂?你聲名遠播,鴻圖大展,到底還有什么不高興的?」江子楓抱著雙臂,居高臨下斜睨著我,滿臉的疑惑。

「我哪有不高興?」我以手支頤,懶懶地瞟了他一眼,淡淡地否認。

「不對,雲姑娘最近的確有些反常。」張幄一臉關心地瞧著我,搖了搖頭,從旁c了一句。

「人家哪有反常?」我提不起勁應付,干脆趴到桌上。

「有,這次科考你狂賺了數十萬兩銀子,居然沒有一點興奮之情?這不符合你的個性!」江子楓抿著唇,斜視著我:「你說,到底有什么事?」

「子楓!雲姑娘的逸林報這么賺錢嗎?幾十萬兩,我怎么不知道?」張幄大吃一驚,驚疑的目光在我和江子楓身上來回掃視,滿臉的不敢置信。

「就是,把我賣了也沒那么多的錢啊~」我心虛地躲閃江子楓的目光,小聲地附合著張幄。

「嘖,說你是書呆你還不信!」江子楓一臉嘲笑地白了張幄一眼:「賣報賺的錢,扣除了報社的營運開支,最多也就幾千兩,還不夠雲大小姐塞牙縫。」

我朝天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誹謗,這絕對是誹謗!

我嬌滴滴一個弱女子,就算生了張血盆大嘴,牙齒也不可能有那么寬的縫好不好?

「可除此之外,雲姑娘也沒做別的事啊?學校一直是倒貼。」張幄皺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子楓尋我開心呢,允直你別聽他瞎說。」

唉!那雨咋就一直下個不停呢?嘀答嘀答的,真讓人心煩!

「京城最著名的博寶局聽說過沒有?」江子楓橫了我一眼,索性幾大步跨過來,一p股坐到我身前的桌子上,一雙長腿胡亂地抖啊抖,抖得我心慌。

「子楓,今天慶王的孫子要來,聽說他比較調皮,我怕允直吃不消,不如把他安排到你那個班吧?」我急忙從抽出一張名貼,慌慌地遞了過去。

「雲姑娘,慶王的孫子端木華昨天就來了,已經安排到我班上了,人很乖巧。」張幄俊美的臉上掛著溫柔的淺笑,淡淡地糾正我的失誤。

「是嗎?那宣王府的敏郡主分在哪個班了?」

「她跟沈覺明一個班呢。」

咦!這幫臭小子,什么時候做事這么有效率了?

「那吏部邢尚書的外孫……」

不怕,最近走後門的人多,我再找就是。

「雲姑娘,這些事你不是說了讓我和江兄商量著辦,你不管的了嘛?」張幄微笑著堵死了我的退路。

嗚!沒事干嘛教他們使壞?

這下好了,連最老實的張幄都成了精,知道防微杜漸,釜底抽薪了。

「還用不用我繼續說下去?」江子楓噙著一抹淺笑,嘲弄地睇著我。

「說吧,我想聽。」張幄一臉好奇怪地催促著江子楓。

「知道博寶局干什么的吧?」

「京城最大的賭場。」

「聽說過博寶局的規矩嗎?」

「世上沒有東西不能賭!聽說大到城鎮,小到手帕,甚至有時一句話也能賭。」

「那你知道今秋最熱門的話題是什么嗎?」

「廢話,當然是文武科考了!」

我扶著頭,冷眼瞧著這兩個俊男唱雙簧似的,你來我往說得口沫橫飛。

「聽說過前幾天在博寶局用五千兩重注押在張兄身上,因張兄大爆冷門,蟾宮折桂,贏走博寶局二十五萬兩銀子的神秘公子嗎?」江子楓嘴角微掀,恨恨地瞪著我。

「哇哈哈!這人好聰明,未卜先知呢!」仰頭大笑,一臉的羨慕:「好多銀子啊,哇哈哈哈!」

江子楓一言不發,抱著膀子,冷冷地瞧著我。

ps:五更畢,大家多支持

正文好大的陣仗

「呃……不好笑?」我訕訕地收起笑容,無奈地高舉雙手,撇著嘴角認輸:「好,好,我承認,那個神秘人是我,行了吧?」

小氣鬼,不就是讓他略失小誤,與狀元擦肩而過了嘛?他還撈了一個探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