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部分(1 / 2)

「還好,我本來以為你會被我的臭氣熏跑。」他咧唇一笑:「不愧是我的小雪。」

「我什么時候成你的了?」我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遇到什么傷心事了?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你?」

「小雪,我有時候真的很好奇,你的腦子里到底裝了些什么?」江子楓伸直了長腿,懶懶地斜靠在灰色的牆壁上:「發生了那么多事,為什么你好象什么事也沒有?」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我聽得一頭霧水,奇怪地瞟了他一眼:「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心?如果有的話,我很想把它剖開來看看,到底是不是紅色的?」江子楓不理我,自顧自地低語。

「哼!這個你放心,我有一顆標准的紅心。」我失笑——這人真的瘋了。

「可你為什么都不痛?」江子楓握拳在胸前狠狠地敲擊,目光狂亂:「小雪,我這里,好痛!你知道嗎?」

「子楓?!」我被他臉上那份強烈的痛楚驚呆,愣愣地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到底發什么瘋?怎么突然好象顛狂了?

「小雪,我……看到了。」江子楓仰頭向天,悠然長嘆。

「看到?看到什么了?」我莫明其妙地看著他,完全不懂他在打什么啞迷?

「她瘦了,也……變了。」江子楓雙手捧住臉,聲音顫抖,竟似帶了哭音。

我心一跳,綳緊了神經,小心翼翼地睇了他一眼:「誰?你說的是誰?」

他嘴里的那個她,不會剛好是雲書雁吧?如果是,他是什么時候,在哪里看見她的?

正文人與人不一樣

「你不用瞞我了,我什么都看見了,也……什么都聽見了。」江子楓抱住頭,埋在雙膝之間,痛苦地低喃:「我,該怎么辦?」

「子楓?」我驚駭。

「是,那天我來學校,無意聽到了有人在君儀等你。我一時好奇,跟了過去。租了丁字十二號房,本來想等你來了,嚇一嚇你。誰知道,嚇壞的那個卻是我自己。」江子楓聲音飄乎,帶著輕嘲:「我,是不是很膽小?」

我默然地瞧著他,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

「她真的變了好多,我真的不敢相信,那個尖酸刻薄,庸俗自私,目空一切,飛揚跋扈的女人,就是我曾經深愛的女子?她的才情,她的冷靜,她的自負,她的傲氣,她的智慧……都跑到哪里去了?」

他的眼神散亂,他的表情茫然,他的語氣迷惘……象個無助的孩子,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張皇失措。

「子楓,別這么說,她只是受了驚嚇和刺激,才會激動,才會失控。」我低低地嘆,忍不住心疼起他的無助。輕聲地勸慰:「要知道,人在傷心和憤怒時,是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的。誰,都會有失常的時候。你不能對她太苛求……」

「虛偽!」江子楓突然扭頭直視著我。

「嘎?」我一怔,呆呆地看著他,不解他這話是征對誰?

「我說你虛偽!」江子楓冷冷一笑:「你明明恨她,明明討厭她,為什么還要替她辯解?你想證明什么?證明你心地善良,心胸寬廣?還是想證明你手腕高明,技高一籌?」

我完全接不上話,只有呆立當場。

「書雁她真傻,當初根本就不應該自作聰明,想出這個李代桃僵的計策……」江子楓憤憤地捶著牆:「既然事已至此,她為什么不來找我?到最後把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絕境?還要忍受你的咄咄人的質問與要脅?她,何苦?」

我咄咄人,我要脅她?原來,那天我給人的感覺竟是這樣的?我瞠目,茫然靜立,忽然發現無話可說……

「對不起,小雪,你當我沒說,是我在胡言亂語。」江子楓忽然蹲到地上,雙手捧住頭,痛苦地低喃:「我快瘋了,她是那么高傲的一個人,突然變得那么卑微,那么沒有尊嚴……我,我真的無法適應。」

「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忍住氣,憐憫地瞧著他

「我不知道,她說要跟你換回來,去做昭王妃,我明明應該很生氣。可是,我卻在暗中松了一口氣,似乎了卻了一件責任……」江子楓的聲音斷續而飄渺地傳來,夾著迷惑和彷徨:「小雪,我是不是很卑鄙?這樣的她,真的教我心痛又失望。」

「我害怕,害怕面對她;我欣喜,欣喜你即將重獲自由;我掙扎,掙扎在兩份感情之間;我憤怒,憤怒於我力量的渺小;我迷惘,在迷惘中喪失了自我……」

我冷眼瞧著他——切!他在這幾天里想得真多,都快成詩人了!

「小雪,你教教我,為什么你表現得雲淡風輕,好象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曾在你的心里留下任何痕跡,絲毫也影響不到你的生活?」

「子楓,你想看到我怎樣?茶飯不思,尋死覓活?還是坐卧不寧,寢食難安?要不然學你衣冠不整,玩頹廢?把自己搞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你才心安?」我搖了搖頭,冷笑著斜睨著他。

「咳,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陷入冥思苦想之中,不知不覺就成這樣了……」江子楓伸手抓了抓散亂的長發,俊顏上掠過一絲狼狽的紅雲:「至少,這次我沒有喝酒……」

「是,還真應該表揚你的進步!」我忍俊不禁,「哧」地一聲笑了出來,朝天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牢s發完了,下一步你想要我怎么樣?世子爺?」

「我不知道,我早已亂了方寸。」江子楓伸出腳尖,胡亂地踢著腳下的碎石:「小雪,我來跟你辭行。」

「走?不是吧?我都沒離家出走,你這算是發的哪門子的瘋啊?」我驚訝地低叫,差點跳起來。

「你厲害,我沒你鎮定,也沒你的勇氣。」江子楓苦笑,飛起一腳,將碎石踢得無影無蹤:「我既不想書雁進入昭王府,也不想看你繼續跟君懷彥恩愛有加;兩個都無法選擇。所以,我只能當個逃兵,走得遠遠的,眼不見為凈。」

「喂!我什么時候成了你的候選人?你只要好好對雲小姐就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莫明其妙!」我睜大了眼睛,努力地瞪他。

「你不知道?」江子楓抬眼深深地凝望著我,伸手按住胸口:「這里,早就駐進了你的影子。我甚至分不清這幾日的痛楚是為了書雁的想入王府,還是為了你的不肯離去?」

「你,胡說什么呢?」我大窘,皺起了眉頭,不贊同地瞅著他:「不管我是誰,也不管我會不會換回來,都跟你沒有關系,你顧好自己就行了。」

「我知道你不肯相信我。」江子楓伸手輕輕拍了拍滿是褶痕的長袍,自嘲地一笑:「是,我承認,相比君懷彥,我的確是稚嫩了一點,缺乏了歷練,少了許多滄桑,也沒有他那么強勢。」

「子楓,人與人是不同的。你有你的優點:熱情爽朗,陽光健康,瀟灑不羈,這些都是君懷彥所沒有,也學不來的特質。你何必妄自菲薄?」我輕笑,忽然發現江子楓直白,傻氣得有點可愛。

「你別笑,我想過了,我一直在京城里長大,一帆風順,沒經過什么風浪。所以,我要鍛煉自己,讓自己早日成為一個鐵錚錚的男子漢,象姓君的那樣,變得強而有力。」江子楓說著說著,兩眼忽然閃現出了光芒,似乎看到了希望。

正文世事難料

「所以,你也想學他的去當馬賊?」我斜著眼睛瞧他,忍不住出言調侃。

「不是,」江子楓氣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是要去打仗,去戰場上歷練一翻,經經風雨!」

倒!他當戰場是特種訓練營呢?真是孩子氣得可以了。

「主帥都沒定呢,你瞎起個什么勁?」我懶得理他,涼涼地潑他一瓢冷水。

「我知道,所以,我跟皇上請了個特旨,先去探查敵情,明天可就要動身了。」江子楓正色瞧我:「你等著,我一定變個樣回來給你看!」

「你說真的?」我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發覺他不是說笑,慢慢地收起了笑容。

「是,我何必騙你?」江子楓苦笑,掉頭慢慢往外走。

我瞧著他那突然間寂寞萬分的背影,悵然若失。

「對了,我不在的時候,書雁就交給你了。」江子楓忽然停下來,輕輕地加了一句:「我知道,你心軟,不會傷害她,對嗎?」然後,竟不等我回答,頭也不回地走了。

「喂!哪有這樣的?你,」我伸出手,徒勞地想要抓住點什么,卻只能瞧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無奈地加了一句:「講不講……理?」

「方萌,方萌。」我好夢正酣,忽然有人輕輕推著我。

「誰啊?」我不耐地睜開惺忪的睡眼。

床頭立著一個明眸皓齒的垂笤少女,身著一身碧綠的衣裙,裊裊亭亭,正含笑俯視著我。靚靚…更多精彩小說

我一驚,瞬間睡意全無,翻身坐了起來,驚疑地瞧著她:「你是誰?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翠羽啊,」她一臉嬌羞地瞧著我,頰生紅暈:「對不起啊,我是逃婚出來的,現在未婚夫追來了,我要跟他回去。你走不走啊?」

「走?」我茫然,這么快?

「是啊,快點,沒時間了。時空之門馬上要關了哦。」翠羽急急地催促,奇怪地睨著我:「你不是一直想回去,為什么遲疑?」

是啊,我為什么遲疑?我呆住,無話可說。

「算了,我等不及了……」翠羽說著,身子漸漸變得透明,恍如一陣輕煙,慢慢地從我眼前消失……

我只是遲疑了一秒,難道,就要失去千載難逢的機會?

「翠羽,翠羽!」我大急,拼命叫喊:「你回來,帶我一起走啊!」

「小雪,小雪,你醒醒。」誰?是誰在叫我?

我霍然而起,冷汗涔涔而下。抬頭,撞到君懷彥那張放大的俊顏。他俯視著我,含著笑:「做惡夢呢?叫半天也不醒。」

我左右張望,那只華麗的鳥籠依然掛在窗前,罩著黑色的絲絨。我怔怔地回頭,望向君懷彥:「是夢?」

「是,夢到什么了?好象嚇得不輕。在叫著翠羽呢,」君懷彥微微點頭,退開身子,探詢的目光順著我的視線掃視了鳥籠一眼,隨即又回到我身上:「她是誰?沒聽你提過。」

「你怎么來了?不是在跟慶王商量大事?」我不答,轉了話題。

「有什么好商量的?說來說去,也就那幾句話。」君懷彥皺眉,伸手拉我起來:「大白天的怎么就睡上了?也不好好睡,歪在榻上,可不靨著了?」

我呆呆地瞧著他——離開?我能嗎?

就算雲書雁不出現,我又能跟他在一起多長時間?和翠羽約定的十個月之期也快過半了吧?到時,我是不是可以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就算我能,對於君懷彥,會不會是又一次傷害?

原來,心里有了牽掛後,離去的腳步再也無法輕松。愛上了一生也不能牽手的人;這注定就是個寫滿眼淚與憂傷的故事。

「怎么了?」君懷彥訝然地打量了一遍:「做什么夢了?瞧你失魂落魄的。」

「懷彥,假如,」我怔怔地瞧著他,心底染滿了憂傷,忍不住想試探他:「我不見了,你會不會很傷心?」

「好好的,怎么會不見?別說傻話。」君懷彥微微不悅。

「會不會?」我執拗地想要得到答案。

「你想……去哪里?」君懷彥沉思了片刻,不答反問。

「不是我要去哪里,而是世事難料。」我咬唇,小心地措詞,仔細地瞧著他的臉色:「誰知道呢?或許有什么看不見的力量,會讓我們分開,那時,你會怎么辦?」

「我看你是太閑了。」君懷彥失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你別笑,世上的事,本來就是難以預料的。比如戰爭,誰會想到好好的要打起來呢?這場戰爭里,又該死去多少人呢?那些死去的,又有誰事先知道他的命運會就此終結呢?」他不以為然的態度,讓我漸漸有些激動起來。

「擔心子楓了?」君懷彥默然半晌,靜靜地瞧著我,語氣是一貫的平穩:「放心,他聰明,身手也敏捷,不會有事。」

「我在說我自己,誰說他了?」我有些氣惱,忍不住焦躁了起來——他好象完全不擔心?還是料定了我不會離開他?他憑什么那么淡定?

「我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要的是什么;而且,我相信事在人為,有什么好擔心的?」君懷彥對於我的怒氣顯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嗎?那就好。」我氣悶,賭氣不再理他。

「如果是出征的事,那你可以放心,估計得沒錯的話,應該會是蕭乾。所以,你可以放心了。短期內,我不會去南疆。」君懷彥偏頭想了想,低低地補了一句。

「已經定了?」我大感意外:「那慶王為什么還來?」

「暫時沒有,不過應該快了。」君懷彥斜睨著我,忽然挑眉笑了:「原來你是擔心她?」

正文偏不告訴你

「我干嘛擔心他,又不關我的事。」我一臉的莫名,被他神秘的笑容,搞得有些著惱,拉下臉來:「再說了,既然是還未定下的事,你怎么好象有十足的把握?」

「放心,若我要娶端木夢影的話,也等不到今天。」君懷彥不答,淡淡地瞟了我一眼,仿佛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你若是吃她的醋就免了。」

「你娶不娶她,關我什么事?」我大窘,跳起來,伸手去捶他:「可惡,居然笑話我!」

「好,算我沒說,行了吧?」他伸手輕松地握住我的手腕,低低地笑。

「放手,力大了不起啊?」我掙扎——切,學了點武功,欺侮女人,很神氣嗎?

「別動。」他忽然收起笑,伸掌捋起我的衣袖,俯低了身子細細地瞧我的手腕。

「干嘛?」我飛紅了雙頰——在古代,這舉動可是很曖昧的,他發什么瘋?

「這串佛珠哪來的?」沒等我多做暇想,他已放開了我的手,一臉深思地睨著我。

「佛珠?」我一呆,抬起手一看,這才發現我的手腕上正戴著一串檀香佛珠。

剛剛閑著沒事,把玩了半天,也不知什么時候就戴上去了。

「你不會不知道哪來的吧?」君懷彥笑了笑,擺明了不信:「這可是取自深海的雲香玉石,由最巧手的工匠,費時幾年才雕琢而成。全大周才只得兩副,你可別告訴我在街上買的。」

「啊?居然是石頭,不是檀香木?」我吃驚非小,忙忙地低頭再細看——沒錯啊,那紋理,那質感,怎么看都是木頭,不是玉啊?難道我的感官通通出了問題?

「如果不是知道那一副是絕不可能在你手上,我會以為全天下只有一副。」君懷彥仰天長嘆,失笑地搖了搖頭:「什么石頭?是雲香玉石!真是牛嚼牡丹,悲哀啊悲哀。」

「切,再難得也不過是一串佛珠子,有什么了不起?」我漲紅了臉,強詞奪理:「我也不念經,它對我來說,還不如一頭牛!」

「哪來的?」君懷彥追問。

「偏不告訴你。」我賭氣,不肯說實話:「除非你告訴我,另一副佛珠在誰手上?」

「皇乃乃篤信佛祖,她手里有一副,是生下父皇時皇爺爺賜的。被她當寶貝一樣珍藏著,一直戴著,從不離身的。」君懷彥瞅著我微笑:「若是此次生辰,你送她這件寶貝,讓她能配成一雙,我看比你那什么冬日開花的秋海棠,大鬧天宮的猴子都要實際得多。你也就不用擔心被端木比下去了。」

「誰跟她比了?」我臉紅,狠狠瞪了他一眼,垂眸瞧著手上的那串看似再平常不過的佛珠,陷入了沉思。

難道,那天我在雪峰上遇到的神秘老婦,竟會是太皇太後?

沒猜錯的話,那天那個小美湊到她耳邊說的,應該就是我的身份。如果她真是太皇太後,那我對她就不能算是陌生人了。她把它送給我,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

奇怪!那么多晚輩,她為什么獨獨挑中我?我可不敢自戀到以為自己美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地步。

「想什么?」君懷彥輕觸我的肩膀,咧唇取笑:「去掉一個心頭大患,是不是開心得很?」

「是啊,」我左掌比出手刀,惡狠狠地撲過去:「我剖開你的心……!」

昨夜又下了一場雪,早晨醒來,世界已是一片銀白。樹葉被冰雪凝成一片片玲瓏剔透的水晶,在冬陽的折s下發出炫目的光暈。乍一看上去,還真有一種「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意境呢!

我踏著積雪,抱著一大卷第一次數學測驗的試卷,小心翼翼地走在往學校的路上。嘴里呼出的熱氣,化成陣陣白霧,被風一吹,散在了空氣里。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又是一個急性子。我微笑著暗忖,下意識地將身子往旁邊一閃,給來人讓出道路。

那人大踏步地追上來,徑直走到我的旁邊,冷不防伸手從我手上接過那疊試卷。

我一驚,抬頭一瞧,卻是雲書桐。

「你啊,總是這么倔強。這么沉,怎么也不知道找個人替你拿著?昭王府還不至於連個下人也沒有了?」雲書桐避開我的視線,低低地抱怨。

「怎么,做了虧心事,連看都不敢看我了?」我沒好氣,停下腳步,抄著雙手,冷眼斜瞧著他。

「對不起。」雲書桐不看我,斯文的臉上滿是憂郁。

「就這三個字,不打算跟我解釋解釋?」我淡淡地看著他,固執地停在路中,不肯往前走。

「事到如今,說什么都多余了吧?」雲書桐苦澀地一笑,慢慢地道:「傷害已經造成,多說只是狡辯,何苦畫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