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2 / 2)

滿書房神色焦急的侍衛,我已視而不見。四周的喧鬧我也已充耳不聞。我的眼里,心里,此時此刻,只容得下一個人——君懷彥!

他,居然替我擋了那一刀?

我深深地被他震憾了!

「小雪,你怎樣,有沒有受傷?」季雲濤幾大步搶了上來,一把抱住君懷彥,轉頭,一臉擔憂地審視著我。

「好多血……」我機械地搖了搖頭,神思還未從剛剛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目光觸到混身染血倒卧在季雲濤懷中的君懷彥,才忽醒悟了過來。淚,緩緩地流了下來,喃喃地低語:「那一刀,本來是砍我的……」

仿佛過了幾萬年,又好象只有一瞬間。君懷彥抬眸看向我,咧唇,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一抹笑痕極淺,仿佛怕驚嚇到我。

「我沒事……」他淡淡地滿不在乎地低語,卻終於支持不住,暈在了季雲濤的懷里。

「懷彥!」我惶急,哭著撲了上去。

「逞什么強?刀都砍入骨頭了!」季雲濤沒好氣地低喝,抱起君懷彥,轉頭看我:「他失血過多,先讓無名給他看看。」

「王妃,請容我先替王爺把脈。」無名彎腰,輕輕地試圖掰開我的手。

「他怎樣?」看著那滿目的腥紅,我只覺得一股寒意直透心臟,忍不住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刀上是蘸了毒的,這恐怕有些麻煩……」無名的臉色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他沉吟片刻,咬了咬牙,終於還是說了實話。

「怎么樣?會不會……」我抖著唇,渾身冰冷,心不斷的下沉再下沉,一直跌到了十八層地獄……

無名與季雲濤對視一眼,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知是什么毒,只好先給他用些解毒的葯,再慢慢尋找對症的方子。希望王爺吉人自有天象……」

「你什么意思?」我突然發怒了,死死瞪著無名:「什么叫吉人自有天象?一派胡言!」

「雲濤,你進宮去請錢太醫。無名是蒙古大夫,我不相信他。」我咬著唇,轉頭吩咐季雲濤。

「唉!小雪,懷彥看樣子一時半會也不會醒,你也受了驚嚇,我看還是先回去換了衣服,睡一覺吧。」季雲濤抬眼看了看我,露出一臉的憐惜:「嚇壞了吧?」

「不,」我搖了搖頭,說什么也不肯離開,一臉的堅持:「去請錢太醫。」

「小雪,相信我,無名是最好的。」季雲濤輕聲嘆息,一臉認真地瞧著我:「我保證,懷彥交給他,一定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療。還有,他若是敢讓懷彥少了一根寒毛,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你確定?」我可憐兮兮地睨著他:「懷彥真的不會有事?」

「是,我保證。」季雲濤抱著君懷彥大踏步走進我的房間,彎腰輕柔地把他放到床上,抿著唇:「所以,你放心。」

可是,我怎么可能放心?

翻了一個身,伸出去的手臂卻觸到了一個……人?

我一嚇,睜開眼睛一瞧,眼前居然出現了君懷彥那張放大了的俊容?

他靜靜地閉著雙眸,長長的眼睫掩不住他濃濃的倦意;倔強的薄唇緊緊地抿著;淡淡的冬陽從窗欞外照了進來,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個淺淺的y影……

他面頰上有怪異的潮紅,睡得極熟,輕淺的呼吸極有規律地噴吐到我的臉上。

正文懷彥,對不起!

我一個激靈,忙忙地坐了起來,瞬間漲紅了臉——明明一直守在床邊,什么時候跑到床上去了?

「王妃,你醒了?」伏在桌上的青玉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我,急忙站起來,走了出去:「我去替你打水。」

糟糕,剛才動作太大,不知道有沒有驚動他?

胡亂地答應一聲,慌亂地垂了頭,乘著四下無人,輕手輕腳地爬下床,伸手替他拉好被我弄亂的被褥,毀滅掉證據。

想起昨夜的惡斗,想起他染血倒下去的那一瞬間,那種天地失色,心痛到麻痹的感覺,依然強烈得教我害怕。

忍不住彎腰輕輕掀開被褥的一角,再一次察看他的肩傷——包扎得極為妥貼的雪白的紗布隱隱仍有血水滲出,那艷麗的紅,讓我頭暈目眩,隱隱欲嘔。

「……」君懷彥低喃一聲,輕輕翻了個身,額前散亂的黑發拂到緊緊擰著的劍眉上,竟象糾結了無數的心事,有滿腹化不開的憂愁……

「懷彥,對不起。」我低語,愧疚的淚水再一次滑了下來——如果不是我那么莽撞地闖了進去,成為他的負擔,束縛了他的手腳。以他的身手,是絕不會受傷的。

「刀上是蘸了毒的,這恐怕有些麻煩……」無名的話,又一次回響在我的耳邊。

「雲征鴻!想不到你竟連這幾天都不能等?迫不及待的要下手嗎?不過是一張圖,竟然想要他的命?」我恨恨地低咒,霍地站起了身子,急急往外沖去。靚靚…更多精彩小說

「王妃,你去哪里?皇上呆會會來……」青玉端著銅盆,一臉詫異地在我身後低嚷。

「我有點事,去去就來。」頭也不回,飛也似的沖出了昭王府,直奔刑部而去。

「夫人,此為衙門重地,閑人不得擅入。」守門的衙役攔住我的去路,一臉為難地瞧著氣勢洶洶的我。

「滾開!」不耐煩地一把推開他,冷冷地瞪著他:「不長眼的狗奴才,也不看看我是誰,敢擋我的路?」

「在下職責所在,還請夫人見諒。」

「叫雲征鴻出來見我!」我厲聲喝道。

「雲大人去了提督府,此刻不在衙里。」

「胡說,你敢騙我?」我又急又氣,聲色俱厲起來。

「小雪,你在這里做什么?出什么事了?」雲書桐驚訝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轉頭,一腔怒火全都傾倒在雲書桐的身上:「雲征鴻呢?叫他出來見我。怎么,做了虧心事,躲起來了?」

「爹是真的不在,」雲書桐靠過來,溫暖厚實的大掌,緊緊握住我顫抖的雙手,將我半拉半拖地帶進了一間酒樓,找了個雅間坐定:「你別急,有什么事慢慢說。」

我顫抖著身子,啪地一聲把那張地圖往桌上一放,冷冷地向他伸出了手:「你們要的圖在這里,把解葯拿來。」

「什么解葯?誰中毒了?中的什么毒?」雲書桐輕嘆一聲,連眼角都不瞄一眼那張地圖,只深深地凝視著我:「先別慌,把事情說清楚了。」

「雲大學士,真是慚愧啊,一直以為你只是一介書生,沒想到你居然是堂堂神機營的統領。失敬失敬!」我冷笑,突然覺得世界好灰暗,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

「你別告訴我,你一點也不知道雲大人想要這張圖;你也別告訴我,你完全不知道昨晚誰派了人夜闖昭王府的書房。」我目光冰冷地直視著他,語氣中滿是嘲弄與心傷。

曾幾何時,我把他當成無話不談的好友。

他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一個君子,是兄長,是朋友,是老師……甚至,有一度曾為他動心。

可是,世事難料,誰會想到,今時今日,我對他竟會是滿腔的怨憤與責難?

「小雪,你知道了?」雲書桐臉色慘白,目光中流露出狼狽與憂傷:「是,我的確是神機營的統領。對不起,一直沒有機會對你坦白。」

「我不否認知道爹想要你盜圖,所以我才一直竭力阻止爹去找你,也事先提醒你別摻和進來。想不到他還是找上了你,而你也終於不可避免地卷入了事非。」他悠然長嘆,神情慘淡:「可是,刺客一事我是真的不知情。究竟是誰……受傷了?」

我冷冷地瞧著他,他坦然地回望著我。

「受傷的是懷彥。」我沉默良久,終於決定再相信他一次。

「我猜到了。」雲書桐苦笑一聲:「不然,你不會那么緊張和憤怒。」

「不管傷了誰,我都一樣的憤怒。」我淡淡地駁訴他:「君懷彥的身份,並不比任何人高貴。」

「可是,他在你心里的份量卻顯然已是無人能及。」說著這話,雲書桐的眼底有著深深的痛楚。

我不語,默認了他的話。

「放心,如果只是一般的刀劍傷,他有醫仙無名在身邊,絕不會有事。」雲書桐輕嘆一聲,低低地出言安慰。

「你能不能查一下,昨夜是誰下的手?他的刀上有毒,我要盡快找到解葯,遲了怕……有變。」我匆匆地站起身,不打算再浪費時間。

懷彥從昨晚一直昏睡到現在,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來?

我要守在他的身邊才安心。

「小雪,」雲書桐叫住我,低低地加了一句:「謝謝。」

「只要你問心無愧,就不必謝我。」我頭也不回,直直地走出雅間:「記住,東西永遠是死的。而人,才是戰勝一切的基本要素。」

刺客不是雲征鴻所派,那會是誰?

正文這算威脅嗎

君懷彥此人,歷來是眾說紛紜,誨譽參半。欣賞他的人很多,同樣的,由於他的臭脾氣,他的敵人也太多。

甚至他的朋友與兄弟對他都是即恨又怕,不敢吊以輕心。所以,我根本理不出頭緒,想來想去,可疑的人竟是越來越多。

慶王,逍遙王,君懷玉,蕭乾……隨便數一數,出來一堆,每一個都是頗有份量的大人物。

回到王府,君懷玉已經離開,留下一堆葯物和擇日再來的聖諭。

君懷彥發著高燒,一直沉睡。直到第二天才退了燒,奇怪的是,他卻一直沒有醒來。

無名的解釋是他的傷已無大礙,只是這段時間他太c勞,所以才會一直昏睡,時間到了自然會醒。

我憂心如焚,卻無計可施。每日守在床前,面對一張沉默的俊容,陷入恐懼的深淵——我好害怕,害怕他一睡不起,就此成為植物人?

與此同時,君懷彥的這一傷,卻給了反對他掛帥的那一派絕好的機會。據曉筠帶來的消息,懷彥傷後第三天,皇上下旨封了大將軍蕭乾為征討大元帥。

元帥即定,接下來的先鋒,將領,軍師,幕僚,軍隊,糧草……俱都一一布署停當,舉國上下,都在為出征而做准備,只等太後壽筵一過,大軍便要開拔。

氣憤?傷心?不平?釋然?兼而有之。

心傷於別人的乘人之危,釋然於我可以守在他的身邊,不必為他的遠征牽腸掛肚。靚靚…更多精彩小說

慶王端木閻從君懷彥傷後,只來過一次。發現他有可能一睡不起,從此再無蹤跡。

托他的福,我也終於不必再看到夢影那嬌柔妖嬈的身影。在感嘆人情涼薄如紙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端木夢影是絕不會再來纏著君懷彥的了!

北風呼呼地吹著,一陣緊似一陣。大雪紛紛揚揚地下著,冬日的夜顯得如此漫長而寒冷——已經五天了,君懷彥依舊沉睡在未知的世界,無聲無息,無知無覺。

我守在他的身旁,擔憂、渴望、害怕、恐懼……這種種種種情緒疊加、交織、混合,席卷而來,化成無形的巨石,壓在我的胸口,使我無法呼吸……

這幾天流的眼淚,加起來比我過去的二十五年都要多。我從來也不知道,原來我也有這么脆弱的時候。

季雲濤在我面前裝得若無其事,竭力地c科打諢,想要逗我笑。可是,每次他跟無名低聲商量時,只要一看到我,便會尷尬地住口不語——顯然,對於懷彥的病情,他們並沒有對我說實話。

也許,那個毒,真的很要命?懷彥,會不會真的從此一睡不起?不,不會的!我搖了搖頭,不敢再往下想……

「很多事,煩惱是沒有用的,順其自然就行了,別想太多。」君懷彥淡然中隱隱透著溫暖的話重又響起在耳邊。

我的淚,忍不住再一次流了下來——他,其實是好意吧?知道我的身份,預見到了我必然面臨的困境,所以,才會出言開導。

只是我的防御心太重,自我保護意識太濃,而他給我的印象又太深沉。

所以,才會把他簡單的關懷,想得格外的復雜。

我一直想要追求一份真摯的感情,可卻害怕受傷,所以謹小慎微,步步為營。

自恃來自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就覺得對於人性的了解比別人深刻;因為寫了幾本小言,就認為看盡了人世的滄桑,閱盡了人間的感情……

「懷彥,睡了這么久足夠了,快點醒來吧,我求你了!」握著他的手,我彷徨無依地低語,眼底忍不住泛起淚霧:「皇乃乃的壽筵只差幾天了,你再不醒,我怎么跟她老人家交待?」

「好,你就一直睡下去吧。我的茶花和海棠全都開花了。你自己不醒,錯過了,可別後悔……」

「這算是威脅嗎?」

「是的……」我猛地抬頭,君懷彥星眸半開,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斜睨著我。

「懷彥,你醒了?」我眼角含淚,怔怔地瞧著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傻丫頭,」君懷彥低語,伸出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抹去我頰邊的淚水,微笑:「可別再哭了,昭王府都快被你沖垮了。」

「你還敢笑?」我佯怒,伸手捶他,半真半假地抱怨:「知不知道你睡那么久,害我多擔心?」

他握住我的拳頭,黝黑的雙眸驟然轉黯,近乎貪婪地深深凝睇著我。

那目光充滿了力量,竟好似可以穿透我的靈魂。使我不敢對視,訥訥地垂下了頭,心臟突然怦怦狂跳了起來。

他沉默良久,終於低低地道:「對不起。」

想不到他會如此慎重其事地跟我道歉,我有些意外,訝然地抬頭看向他。

他雙眉微蹙,目光中隱隱有著愧疚,一臉認真地瞧著我:「對不起,以後再不會讓你擔心了。」

「其實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才對。」我滿懷感動,又滿心歉疚,想起他倒在血泊中的那一瞬間,心忍不住再一次抽緊:「要不是我在那個時候突然跑出來,你也不會……」

「雪兒……」君懷彥伸手拉我入懷,驀然俯首,捕獲了我的雙唇,把我未完的話全部吞入腹中。

他新生的胡髭刺在我柔嫩的肌膚上,帶來微微的痛感;

他的唇舌飢渴地侵入我的唇內急切地需索;

他滾燙強壯的身軀緊緊地壓迫著我,使我幾乎無法呼吸。

「放開我,小心你的傷……」我雙手無力地撐著他的胸,聲音嬌軟無力,聽起來根本不象是在拒絕,倒象是在撒嬌。

正文你是我的了

「不放,」他霸道地低喃,滿不在乎地收緊雙臂,將我禁錮在他的領地里,淡然地宣布:「你是我的了。」

我心臟狂跳,雙頰如醉,身體好似觸電般燃燒了起來,忍不住輕聲抗議:「我什么時候成你的了?」

「從你嫁過來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了。」他低眸注視著我,眼底有著蠻橫:「所以,你別想著逃走。」

我低頭,半是甜蜜,半是心酸。忽然想起翠羽,心里咯噔一下,笑容漸漸隱沒——我,可以永遠留下來嗎?

姐姐,媽媽,爸爸……怎么辦,我能一輩子再也不見他們?

我,做得到嗎?

君懷彥果然體質極佳,傷口恢復的速度極快。才幾天的功夫,不但走動自如,還開始了練功——雖然左臂仍然不能使力。

可笑的是,從他醒過來之後,昭王府突然又熱鬧了起來。朝中大員每日絡繹不絕地穿梭往返,示足了好意。

太後也在獲知他清醒的第二天,便親臨王府。當面不厭其煩地反復吩咐了我一些注意事項,賜了無數的療傷聖品,這才不放心地走了。

君懷玉又來看過他兩次,表現得關懷備至,讓我挑不出毛病。

慶王端木閻父女倆居然又再次光顧,卻是我始料未及。

瞧著他們若無其事地噓寒問暖,我徹底無語——他們,比小強更象小強。靚靚…更多精彩小說

反倒是雲家父子,自始至終都沒有現身,只遣仆人送來葯品與問候。卻教我對他們另眼相看——至少,他們的敵意擺在明處,不象某些人那么虛偽。

君懷彥被我如臨大敵,人人都持懷疑態度,個個都想探究真假的緊張狀況,搞得啼笑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