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部分(2 / 2)

如果君懷彥的最終目的是登上皇位。那么象今天這樣的場景,將會一次次的在眼前重復,周而復始,永無止境。長痛不如短痛,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我神情木然,努力地說服自己。

咬著牙,默默地垂著頭,堅難地從他們身旁走過——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似乎有一萬年那么長。

可為什么我的心跳得那么厲害,呼吸急促,突然變得異常地慌亂——好象即將要錯過生命里最重要的一樣東西,忍不住停了下來。靚靚…更多精彩小說

「惜瑤,你還有事嗎?」君懷彥微微訝異,雖然帶了笑,聲音里卻隱隱含了警告:「有什么不滿意或者還需要什么,盡管跟二哥說。」

我霍然而醒,淡然地搖了搖頭,默默地掉轉了身形。

方萌啊方萌,你到底在期盼什么呢?

所有的事情都按你的計劃進行著,你還有什么不滿意?你又還需要什么?

「公主,該上車了。」吉祥和如意一左一右,挽住我的手,將我送上了那輛靜靜地等候在客棧外的華麗的馬車。

「昭王爺,請留步。」端木良聲若洪鍾,志得意滿:「請轉告聖上,下官一定不負重托,將公主平安送達大秦國,為兩國諦結一段良緣。」

「有勞端木將軍,千里奔波,公主的安全就交給你了。」君懷彥的聲音顯得那么的遙遠而不真實,漸漸淹沒在一波又一波嘈雜的聲浪里……

我什么也聽不到,只覺得一顆心在不斷地下沉,再下沉……

望著窗外飛掠著倒退的樹木,才驚覺不知什么時候,馬車已離開了鹿城,飛奔在寬敞的驛道上。

我,成功了!可笑的是,這個計劃,竟然是在君懷彥的協助下,才得以順利完成。

我忍不住要去揣想——如果,他知道是他親手把我從他身邊推開,送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會不會抓狂?

這,好象是我跟他相識以來第一次配合得如此默契。而且,兩個人事先完全沒有進行過任何溝通。

我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也許,這只是再一次證明了我與他沒有緣份吧?我也不必再去強求,也無需再覺得有遺憾了。

默默地靠在車窗邊,往日的歡笑與淚水,那些讓人又痛又快樂的回憶,忽然一幕幕呈現在眼前。

望著越來越遙遠的城市,置身在這群完全陌生的人群里,「離別」這個詞,就那么突然而又真實地擺在了我的面前。

再見了,冰雪城!

再見了,我的朋友們!

再見了,君懷彥……

一路上曉行夜宿,時間悄然滑過,不知不覺已進入了早春二月,正是料峭春寒時節。白天剛下過一場小雨,路邊的桃樹,岸邊的楊柳綻放著新綠,在雨水的浸潤下,綠得象是塗了一層蠟。不知誰家的庭院中伸出一枝橫生的老梅,綴了一樹的粉紅,隨著微微的春風,放送出幽幽的冷香。

傍晚時分,淅瀝的雨漸漸地停了。小小的邊城沒有象樣的客棧,只有驛館還勉強算得上整潔,可惜卻太過狹窄——聽說端木良只遠遠地瞧了一眼,便扭頭離開了。

他找了一家姓趙的富商家安置好我,扔下五十名禁軍守在周邊。自己帶了大隊人馬離去,把鎮上弄了個j犬不寧。

雖然時間過去了二十多天,但是,只要想起如意和吉祥在揭開蓋頭,發現代嫁的人居然是我時,那又驚訝又惶恐又慌亂又激動還帶著迷惘的精彩絕倫的表情,我依然忍不住想笑。

夜漸漸地深了,聽著大街上隱隱傳來的喧嘩吵鬧之聲,我無法入睡,披了件衣服走到庭院里獨自徘徊。

撲面而來的寒風,教我激靈靈地打了個一個冷顫。

拉了拉衣襟,左右張望了一下,在院子的一角,那棵高大的槐樹下,發現了一架秋千。

我走過去,默默地撫著它,心里滑過一絲淡淡的憂傷。

這小小的秋千啊,曾經盛載了我多少的憧憬與希望?而那些曾經在秋千架下玩耍過的孩子們,可還記得與他們共同渡過美好時光的我?

在經過了二十多天後,我的心情已從最初的忽憂忽喜,忽悲忽怒的起伏不定,慢慢地趨向平緩,直到完全平靜了下來。

我想,我低估了雲書雁的韌性,也高估了自己在君懷彥心里的地位——這一路的風平浪靜告訴我,雲書雁在王府適應良好,君懷彥跟她也相處甚歡。

再也不必擔心,走在半路,逆天十八騎會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攔住我的去路。

明天,就要離開大周國的邊界,進入大秦的國土了。向往的自由,正在渲河的彼岸等待著我!

正文沾衣十八跌

可我的內心,為什么卻感覺不到歡喜?

離京城越遠,心里的牽掛越深。那明明不是我的家鄉,可我卻生出了濃濃的鄉愁……

「公主,外面天寒地凍,還是進屋子暖和一下吧。」如意拿了一件猩紅的大氅,悄悄地走了出來,輕輕地披在我的肩上。

「不用了,」我微微皺了皺眉,直覺地排斥著那艷麗的色彩:「你先進去吧,我隨便走走,一會就進去睡了。」

這些天來,我每天穿著的除了紅色還是紅色,都已經視覺疲勞了。

「公主,你是不是……想家了?」如意收起了大氅,卻並沒有依言離開,只偷偷地瞧著我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措著詞,試探著問我。

我懶懶地斜睨了她一眼。

小丫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滿是疑惑與不解——她想不通,為什么我好好的王妃不當,要跑到這「異國他鄉」來替人代嫁,受這份苦?

可是,那么復雜的原因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清的?

更何況,困擾著我的煩惱,對於她們來講,也許根本就不是煩惱吧?

「你,會不會後悔來到這里?」得不到我的回答,如意自顧自地揣測了下去,眼眶里照舊含上了淚:「我可憐的……公主……」

「古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偏頭想了想,淡淡地微笑:「如意,不要把它看成一件迫不得已的事情。把它想象成一次遠足,不是也挺有意思的嘛?」

「哈哈哈哈,說得好!」伴著一聲刺耳的大笑,一條頎長身影,突兀地在飄上了牆頭。

他全身黑衣黑褲,連面孔都用一條黑巾蒙住,只余下一對在暗夜里精光四s的眸子,目中無人地左顧右盼。

「什么人?」守院的禁軍被他驚醒,紛紛呼喝著c著兵刃沖出了房間。

剎那間,整個趙府燈水通明,人聲鼎沸。

黑衣人面對一眾禁軍,竟是滿不在乎,縱聲長笑:「想不到大周國的公主,倒還有點意思。可惜,還是太過天真了一些。」

「公主!」如意嚇得發抖,卻依然下意識地沖到我的身前,用她柔弱的身子緊緊地護衛著我。

「你是誰?為何深夜來訪?」我伸手,輕輕將如意拉到我的身後,淡然地看著他。

他身份不詳,來意不明,神態如此平靜,面對眾多禁軍毫不慌張,從容談笑——顯然是有備而來。

只怕這區區幾十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我不想讓他們枉送了性命。

現在,唯有與他交談,盡量拖延時間,等待端木良及時趕到,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哈哈,我是山野無名之人。」他仰天長笑。

就在這瞬間,已有兩個輕功高明的禁軍縱身躍上了牆頭。

黑衣人居高臨下,衣袖一拂,輕輕松松便把那兩人拂下了牆頭。

「哈哈!在下久慕公主美名,今日特來相會。」黑衣人隨手打發著如潮水般漸漸涌上的禁軍,出言相戲。

「大膽狂徒,竟敢對公主不敬!」如意氣得柳眉倒豎,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大聲喝斥著他:「等我們端木將軍到來,定教你死無葬身之地,你還不快滾?」

「哦,原來你們端木將軍現在不在啊?多謝姑娘好心指點。」黑衣人隨口調笑,衣衫鼓盪,似一只充滿了氣的氣球,把從四面s來的羽箭彈了開去,「托」地一聲跳入了院內。

這時,早有人撞破院門,沖了進來。目睹他飄然落地,發一聲喊,刀槍亂舞,g棒齊飛,羽箭如蝗般向他身上招呼了過去。

「哈,米粒之珠也放光華?」黑衣人不屑地長笑,身形急掠,似一道黑色的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瞬已在小小的院落里飛奔了一圈。

耳中只聽到一片斷金切玉之聲,叮叮當當地,地上已掉了一地的刀劍g棒。而那些s到他身上的箭支,卻是沾衣即跌,紛紛墜落——好象有他長出了一千只手,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沾衣十八跌!」禁軍中有人發出驚叫,眾人一呆,畏懼於他的神威,都不敢再上前。

但卻也不敢後退——因為若是失了公主,於他們也是死罪一條!

「永寧公主,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你能答應。」黑衣人傲然一笑,忽地向我彎腰一揖。

「哼,你連真面目都不敢顯露,是個只敢藏頭露尾的賊子!我乃堂堂一國的公主,又豈會與你談什么交情?」我強抑住心慌,冷冷地斜睨著他,斷然拒絕了他。

「公主!」吉祥聽到響動,也已奔了出來。

見我如此說話,生怕我激怒了他,憂心如焚,急急地沖到我的身邊,跟如意兩個牽了手護住我,對他怒目而視。

「好,說得好!」黑衣人不怒反笑,靜靜地凝視了我半刻,擊掌贊道:「果然不愧是公主,死也要保持你的尊嚴。」

就在此時,外面馬嘶蹄亂,人馬呼喝,嘈雜一片,緊接著響起一片金鐵交鳴之聲。

我先是一喜——從聲音判斷,應該是援兵到了!

可是,伴著不斷的慘叫聲,幾分鍾之後,四周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嘿嘿,永寧公主,你的護衛好象沒有你的骨氣,抵抗得並不激烈嘛。」黑衣人側耳傾聽了一會,目光得意地緩緩環視了院中眾人一遍,咧開唇向我慢慢地進了一步。

院中余下的這二十幾個禁軍,被他的目光一掃,竟然齊齊地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地垂下了頭。面上無不露出怯意。

正文要死一塊死

我的心一沉——居然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讓五百禁軍束手就擒,對方的實力絕不會是一般的小賊。

那喋喋的怪笑,在這春夜里恍如一道驚雷,沉沉地傳出很遠,很遠……

「公主……」如意和吉祥打了一個突,卻不退反進,勇敢地往前走了一步,固執地把我圍在了她們的身後。

就是這微小的一個動作,卻令在場的男人無不感動,齊齊露出愧色,忍不住挺起了胸膛,明知不敵,也要與他斗上一斗。

「慢著,」我搖了搖頭,從如意和吉祥的身後走了出來,淡淡地瞧著黑衣人:「不知閣下煞費苦心,不惜勞師動眾,甚至殺傷人命,見我所為何事?」

「怎么,你現在肯隨我一往了?」黑衣人仰天狂笑,聲若金石,穿雲裂綿,振得嗡嗡作響,刺人耳膜。

「現在的情形,永寧還有得選擇嗎?」我冷然一笑,淡淡地瞧著他。

「公主,不可!」吉祥如意齊聲驚叫:「我們就算拼了一死,也絕不讓公主受這賊子的欺侮!」

「以你們的力量,只怕就算是拼了性命,最後的結果也還是一樣的。又何必為了我,再多傷人命?」我淡淡地笑。

並不是我的膽子比別人大,也不是我視死如歸。而是面對雙方懸殊的力量,掙扎與害怕都是白廢力氣。

倒不如留著精力,保持清醒的頭腦,去面對這突發的狀況。為自己謀求一條生路來得更實在得多。靚靚…更多精彩小說

「好,識實務者為俊傑。想不到公主一介女流之輩,竟比那些男人更果敢堅定,真是教人敬佩。」黑衣人默視了我半響,忽地拱手一禮,彎腰道:「請!」

「公主……」吉祥如意雙雙跟了過來:「我們一起去!」

「你們呆在這里,我去去就來。」我輕皺眉頭,柔聲低語。

「不!要死一塊死!」

「嘿嘿,無妨,就讓她們兩個跟著,照顧你的起居倒是挺好。也省得我的手下唐突了佳人。」黑衣人斜眼瞧了她們一遍,咧開唇喋喋怪笑。

如意吉祥歡呼一聲,面露喜色,緊緊地圍到了我的身邊。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知道勸不動她們,只得由她們去了。心底卻泛起了一陣憂慮——聽黑衣人的口氣,分明沒打算讓我回來。

此行根本是吉凶難料,這兩個傻丫頭跟著我,不是送死嗎?居然還高興得象撿了寶貝!

穿過月d門,走出院落,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卻只見滿地都是禁軍,橫七豎八的倒卧在血泊之中。

這些人中,絕大多數都是面色青紫,口吐黑血,竟然全都中了毒!

看得出來,有許多人甚至連反抗都來不及,便已被人暗算。黑衣人早有預謀,在這里精心布好了一個局,等著我們往里鑽!

「啊!」如意吉祥冷不防見到這么多的屍體,不由得失聲尖叫了起來。嚇得面青唇白,掩住了臉不敢再看。

「閣下好殘忍的手段!」我環顧了四處悄然而立,寂靜無聲,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無數黑衣人,強忍住翻騰的胃y,冷冷地斥責著他。

「不好意思,驚憂了公主了!」黑衣人裝腔作勢,假意道歉,神色之間卻是得意非凡。

與此等匪類多說無益,我抿著唇,從他身邊掠過,彎腰鑽入了停在路中的那輛華麗的馬車。

「扯呼!」黑衣人仰天發出一聲驕傲地長嘯。

清脆的馬鞭聲響起,伴著轔轔的車聲,載著我們三人駛向了未知的黑暗之中……

車隊迅速地在黑夜里前進,好在黑衣人有持無恐,不怕我們幾個女人逃跑,倒沒有對我們加以捆綁。

我悄悄地掀開簾子,偷偷向外張望——這些人顯然是訓練有素,不但行動迅速,而且動作整齊劃一,行走起來,幾乎不發出多余的聲響。

隊伍不知什么時候,已越過了邊境,偏離了驛道。正沿著蜿蜒的河畔,象一條在隱藏在草叢里的響尾蛇,悄然無聲,卻迅速地向著預定的目標滑行……

我心情沉重,緩緩放下簾子——看來,憑我們的力量,在這群如狼似虎的盜匪之間,想要在中途逃跑,是不太可能了。

假如只有我一個,可能還簡單一點,現在再加上如意和吉祥,已經是不可能了。

我現在唯一的期盼就是黑衣人沒有斬盡殺絕,那院中余下的二十幾個禁軍中有人能死里逃生,向縣衙求救。

不過,即使沒有了活口。當時鬧的動靜那么大,相信整個鎮上的人都已驚動了。除非他把整個城都屠光了,否則此時,公主遇劫的消息應該已經傳開了。

地方上的官員如果派兵迅速跟進,不知能不能及時截住這幫賊眾,把我們從惡人手里解救出來?

不過,這里只是一個小城,估計就算有駐軍,也不會很多。先不說他們敢不敢來。就算來了,能不能有命活著回去,還是一個未知數。

從那五百禁軍的下場來看,這絕不是一幫烏合之眾。不象是山賊,倒象是一支行動迅速的軍隊。

如果連夜派人報到州府,再等那邊發文調兵來剿滅賊人,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按說,這里是大秦和大周交界之處,應該離大涼山不遠——難道是君懷彥發現我掉了包,飛鴿傳書讓手下人攔截我們?

不對,如果是他,下手絕不會這么狠毒——五百多條人命,幾乎在一夕之間全軍覆沒。我搖了搖頭,直接否決掉了這個假設。

那么,還有誰不希望看到這段跨國婚姻成為事實,千方百計想要進行阻止,甚至不惜雙手染滿鮮血?

正文並肩子上

難道是南宮澈?

他心有所屬,根本就不想結這場政治婚姻,讓自己受制於人。所以,才假扮盜匪,劫走公主,讓這場聯姻無疾而疼?

可是,很明顯,南宮澈與君懷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同盟軍。

他在逆天幫的地盤上大肆殺戳,難道不怕給君懷彥找麻煩?

畢竟,這里算得上是君懷彥的地盤。在他這里出了事,於公於私,他都該負起責任。而且,估計事情一旦暴露,所有的輿論都會把矛頭指向逆天幫。

況且,惜瑤怎么說,也是君懷彥的妹妹——她真出了什么事,他又豈會善罷甘休?

南宮澈此舉將冒著失掉一個強有力的同盟的危險,卻僅僅只是擺脫一段對他來說,還算有利可圖的政治婚姻。

怎么看,也是個賠本的買賣。他會不會那么蠢?

如果是為了愛情,他大可以一開始就拒絕——相信,那個選擇對他來講,更為直接和簡單得多。他何必舍近求遠?

再來,是南宮澈的對頭?他假扮盜匪,一來可以破壞聯姻,打亂他的計劃;二來借機羞辱南宮澈;三來可以嫁禍逆天幫……真可謂一舉數得。

恩,這個假設倒是極有可能——問題是,那個對頭到底是誰?是太子南宮哲,還是皇叔南宮博?還是其他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勢力?

正想得出神,只聽得「吁」地一聲,全力奔馳中的馬兒雙足直立,身子懸空,長聲嘶鳴著疾停了下來。那股前沖的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