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部分(1 / 2)

「時間不早,我們不如改日再談?」他打著太極拳,輕描淡寫地回避了問題的實質。

要奪天下,要復仇,他自己會去爭取,從沒想過要依賴外來的力量。從小的經歷早已告訴他,最狠的仇敵往往就是最親的人。

夢影哭泣著朝他飛奔過來,她和惜瑤慢慢地跟在後面。看見他,她的眼中明顯地露出嘲諷的微笑。

終於又能與她獨處。

深深地看著她,瞧見她氣呼呼的臉,他的心里卻暖洋洋的,似乎有什么在慢慢地融化,柔情一點點地盪開。

貪戀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他不著痕跡地靠過去,低低地笑:「吃醋了?」

「還說沒有歪心眼?早走得沒影了,還盯著瞧,這么依依不舍的,干脆娶回家來擺著天天看好了,省得牽腸掛肚的!」

看她鼓著腮幫,帶著點氣惱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嘲弄他。那帶著酸意的話,聽在他的耳里卻格外的甜。他的心情卻前所未有的舒暢——原來,她還是在意的!

他仰起頭,愉悅地哈哈大笑。連日來的憂心與患得患失煙消雲散——她沒有變,還是那個開朗活潑,敢愛敢恨的小雪。

正文心動的理由14

她著惱了,推開他氣呼呼地入了房。

他舍不得這好不容易才有的和諧,亦步亦趨地跟了進去,為了怕她多心,忍不住安撫她:「別擔心。」

他想告訴她,不要擔心夢影,那個他從來也沒有正眼瞧過的女人。她只不過是一棵棋子,如果不是想試探她的心事,他根本連她的影子都不想看到。

但是直承心事卻是那么困難,張了張口翅拐了彎:「有些事我要仰仗慶王。」

其實,這個理由有多蒼白,他心里清楚得很。

果然,她生氣了:「得了吧,上次印章之事都沒有了下文!」

說起印章,他微微心虛,而喜兒更是沉不住氣,竟然打翻了銅盆。為了防止她呆在這里露出馬腳,他厲聲喝退了喜兒。更想乘機跟她獨處。

誰知道雲濤卻在這節骨眼上趕了回來,破壞了他們之間難得的溫馨氣氛不說;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沒有擺平宇文澈!

她大病初愈,兩個人的關系還沒來得及打破僵局。在這種時刻,他竟然要離開她最少半個月,心里象是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沉甸甸地。

離開的腳步還不曾邁開,相思就已成狂了。擔心她會不按時吃葯,落下病根;擔心他不在身邊,她會跑出去再闖禍端;擔心雲書桐和江子楓跟她走得太近,會把她拐跑……

等他回過神來,她已躍然紙上,望著他凝眉含愁。他伸手輕撫她微鎖的眉頭,忍不住開始揣測——那個藏在她心底,躲在她眉尖,讓她黯然神傷的家伙,究竟是誰?

匆匆揉皺了畫像,象丟掉一個燙手的山芋。他撇嘴自嘲,什么時候,他竟然變得這么多愁善感了?

望著車內異常沉默的她,他幾次想開口邀她同行,話到嘴邊終於咽回。此去大涼山千里迢迢,她病體初愈,實在不宜長途跋涉。他怎么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不顧她的身體?

好不容易她重新健康起來,他可不希望她再一次病倒——那種猶如身在地獄,比死還可怕的煎熬,他實在是不想再經歷一次。

想不到這次進宮會見到若水。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若水會變得這么楚楚可憐。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他,義無反顧地投入懷玉懷抱的若水。

她就象是一枝嬌美的蘭花,在冰雪中瑟瑟地顫抖,卻不肯放棄她的高貴,驕傲地盛開著,綻放著那抹幽香。

他曾無數次地想象,當他再次見到她時,定會給予她狠狠地嘲笑,無情地奚落。而她會羞愧,會後悔,會痛苦,會流淚,會跪在他的面前懺悔年少時的無知和輕狂,企求他的寬恕和憐惜。

如果真的出現那種場面,他會怎么做?是冷笑著看著她流淚,殘酷地將她撕裂?是把她狠狠地羞辱一番再殘忍地拋棄,以報復她當年加諸於他身上的恥辱?還是把她曼妙的身體壓在身下狠狠地蹂躪?或者什么也不做,無動於衷地走開……?

他一直在不停地幻想,抱著時而仇恨,時而殘酷,時而冷漠,時而憐憫的心情,反反復復地折磨著自己。深陷其中,無法自撥。

今天,當她終於如他所願,站在他的身前潸然落淚時,他恍然驚覺,那顆曾經為了她起伏不定,又恨又愛又憐的心,不知何時,已悄然地冷卻。

不論她多悲哀,多凄慘,多憂傷,都已與他無關!絲毫也激不起他半點的波瀾。

他從來也沒想過,再一次單獨面對她時,他會如此地冷靜和平淡!她的遭遇,他同情,他也替她難過,為她不平。但,有什么辦法?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是她的命!他無法參與,也不想參與。

望著陷入哀傷絕望的她,他的心里居然有一絲興奮!他終於可以徹底地擺脫她帶給他的夢靨,過上全新的生活。

他想起那個教他心動的女子,用她明媚的笑容,打開了他高壘的心牆,溫暖了他冰冷的心房,填滿了他空虛的心靈。

她明朗活潑,熱情直率,有時天真,有時穩重。她說話喜歡手舞足蹈,她做事總是沖動直接,不計後果;她搗亂了他平靜的生活,攪得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寢。

在這一刻,他突然好慶幸。慶幸當年她沒有選擇他,慶幸被她拋棄,讓他有資格微笑著,毫無愧疚地站到小雪的面前。去爭取她的情,去宣告他的愛!

昨日因,今日果。一切的姻緣都是天注定。

因為有了她,二十年的痛苦似乎驟然消失;因為有了她,y暗晦澀的心底,終於照進了第一縷陽光。因為有了她,他領悟了什么才是愛。

他微笑著,堅決地推開了她,轉過身踏著輕快的步子釋然地離開,去追尋屬於他的,再也不容錯過的愛……

她的眼底有依戀,還有薄薄的嗔怒。

他苦笑——他又何嘗願意離開她?可是,復仇大業他計劃了十多年,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讓自己功敗垂成?

此行,誓在必得。

憶起她微紅的眼圈,眷戀的目光,他心情激盪久久無法平靜。靜靜地行功打坐了小半個時辰,終歸還是按捺不住,悄然地從密室里走了出來,默默地俯瞰著她的睡顏。

柔軟的絲被翻卷著,一半覆住她的嬌軀,一半垂落到地板。她睡得很不安穩,鼻尖紅紅的,輕如蝶翼的睫毛上掛著細碎的淚珠,在暈黃的燈光下,閃著惹人心疼的幽光。

他低低地嘆息,心中掠過一陣悸痛,暖暖的澀澀的沖擊著他。伸手撫上她光潔的足踝,卻無關欲望,彎腰仔細地替她蓋好被子,低頭在她頰邊印上一個輕吻,悄然退了出去。

正文心動的理由15

終於又回到了他熟悉的大涼山,重新站在攀雲岩的他,任獵獵的山風狂舞著他的衣襟,俯瞰著連綿的群峰,心底一片迷惘。

身邊明明圍著一堆人,有自己的師傅,有同生共死的兄弟,有患難與共的盟友……可是,他卻只覺得空虛。

胃里空盪盪的,不管吃多少東西進去,總會覺得飢餓。他笑著誇師母的手藝好,令自己胃口大開。然而,他心里明白——不是的,不是這個原因。

原來距離會加深感情!

他好想念那個可人兒,想念與她共處的點點滴滴,想念她的甜美與純真,想念她爽朗開懷的大笑……

與她相處時的快樂,在離別後的孤單的日子里,全變成寂寞在心底發酵……

為什么,自己的心腸變軟了?腦子里想的不再是快意恩仇,稱霸天下。他驚悚地發現——她在心里的地位竟然遠遠超過了他對權力的渴望!

君懷彥啊君懷彥,什么時候你變得如此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背負的血海深仇難道全都忘記了?你這么優柔寡斷,讓屈死的母妃和舅舅及瘋顛的外公在九泉下如何瞑目?

報仇的決心和想見她的欲望在心底拔河,激烈地爭斗著。

他變得益發的沉默,每天登山遠眺著京城的方向,以消減心中那消魂噬骨的寂寞。事情已交接完畢,他卻磨蹭著不想回去。他知道,只要回去,必然會陷進溫柔的旋渦里不可自拔,永遠沉淪……

二十年來,他已習慣了獨自來去,心無掛礙。這樣牽腸掛肚的君懷彥陌生得讓他害怕——害怕因為一個女人消沉了斗志,害怕二十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所以,他猶豫了,他每日徘徊在山間,在回與不回之間掙扎,象個膽小鬼般裹足不前。

可是,無名來信了——有人在她的補品里下毒!於是,在接到消息的這一剎那,他明白,他再也逃不過命運的安排!明知道不是致命的,他依然憂心如焚,恨不能背c雙翅,日夜兼程的往回趕。

她依然是那么的清新,神情平靜得教他嫉妒——好象這二十多天的離別,根本就不曾對她產生任何影響。

可讓他氣憤的是,雲書桐果然是想乘虛而入,竟然想重新安排她的人生?沒有他的充許,他怎么敢?

更讓他憤怒的是,那個傻瓜居然猶豫了?她不是一口拒絕,竟然敢猶豫?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晚回來幾天,是不是從此就再也看不到她的人?

長途跋涉的疲憊,心神俱疲的焦躁,讓他心煩氣躁。

「抱歉,」君懷彥黑眸微黯,伸出手霸道地拉她入懷:「小雪既已入我君家門,她的去留就已與雲家無關。我勸雲大人最好還是少c點心,多想想怎樣在戰場上克敵制勝,那才是明智之舉。」

她眼底乍見他的喜悅倏然消失,化成了滿臉的委屈。垂著頭,一語不發,被動地讓他拖著踉蹌地行走。

她的沉默越發激怒了他——這不是他想象中的久別重逢。以她的性格,如果盼著他回來,不是應該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里就沖到他的懷里,熱烈地歡迎著他嗎?怎么會如此冷淡,如此冰冷?

他心慌了——莫非,這二十多天里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你豈只是回來的不是時候,你根本就不應該回來!」她冷著臉,說著無情的話,猶如利刃c入了他的心臟,痛得教他無法承受。於是,他又一次的拂袖而去。

他冷冷地自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她來過密室了!房間里充塞著她獨有的淡香,枕頭上遺落著她的秀發。

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她來這里?

為什么?是不是意味著在他瘋狂地想念她的時候,她也在想念著他?所以,她才會在這里睹物思人?

一想到她曾經躺在他的床上,默默地思念著他,為他流下傷心的淚水,他整個人都暖了,冷硬的心悄悄地融化了……

看,她靜靜地站在花田里,憂郁的笑容依然牽痛著他的心。

既然放不下,為什么要欺騙自己?

她在窗下默默地流著淚,凝望著那只鳥的眼睛里盛滿了晶瑩的淚珠。那纖弱的身影,教他一陣陣的心疼。

這讓他又愛又憐又痛又悔——她該有多么的寂寞,才會把一腔心事訴說給鳥兒呢?

「小雪,別跟我嘔氣了,好嗎?」他倏然長嘆,擁她入懷,決定放棄掙扎,向這個俏麗的可人兒投降。

「你以為我想嗎?虧我天天盼你回來……」她滿臉的委屈,嬌嗔地抱怨,卻奇異地換來了他的心安。

「小雪,我想你。」原來短暫的離別,竟然使她如此消瘦。

久違的溫情,心疼她的情緒,讓他心胸發燙,忍不住悄然地吐露了心語。

奇怪的是,坦然地說出了心底的秘密,竟然讓他如釋重負。

緊緊地擁著懷中變得柔順的嬌軀,他忽然發覺自己的堅持有些可笑——幸福唾手可得,他何必舍近求遠?

他開始著手調查那個下毒的人——她身邊的人其實很簡單,有機會天天接觸她的補葯的,來來去去也不過就是那三個丫頭。

喜兒排除掉,就只剩下青玉和青環。

她們兩個都是由太後賞賜從宮里出來的。

而宮里對小雪有成見,不希望她懷孕的人除了若水還有誰?

他心情復雜,若水當年明珠投暗,錯選了懷玉,已是一大憾事。

她只是出於嫉妒,才會一時糊塗,到底也沒有下狠心,取她性命。如果他為了小雪找上門去理論,若水情何以堪?

正文心動的理由16

左思右想,好象只有在引起更大的風波前,悄無聲息地處理掉這件事情,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誰知道,平日里大大咧咧毫無心機的她,偏偏卻總會在這種敏感的時刻突然變得頭腦清晰,心思敏捷。

她極快地猜出了前因後果。面對神色黯然,冷然指控他的小雪,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傷害已經造成,說什么都顯得虛偽矯情。

若水的人生既使他不去踩上一腳,也已夠慘。況且,再怎么樣,她也是他一度喜歡的女子。他君懷彥還不屑於對一個女人出手——除非她真的喪心病狂,試圖做出真正傷害雪兒的事情。

小雪聰明地停止了追問——他發現,她在這些方面總是表現得異常的大度和寬容。這讓他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隱隱的升起一絲不快。

她,可能並不象他想象中的那么喜歡他吧?否則的話,哪有可能不吃醋?如此大方地放過一個打擊和詆誨若水的機會?

望著她平靜依在懷中的嬌容,他心中再一次升起疑惑——她,時而大方,時而嬌俏,時而天真,時而世故……胸中所學包羅萬象,博而雜亂;所持的觀點似是而非,卻又總是有她的道理;思維敏捷卻又行事沖動……這個迷一般的奇女子,到底來自何方?

他傾盡所有的力量,居然查不到任何的蛛絲螞跡?她就象是從天而降,沒有任何征兆突然就闖進了他的世界,攪亂了他心底的那池春水……

她在害怕。

原來她只是表面上裝得毫不在乎,可是,她卻不敢在府里用早餐了。接到喜兒的報告,想著她是如何抱著恐懼獨自面對著傷害,咬著牙苦苦支撐;想著這件事,以及自己的態度是如何傷透了她的心,他的心抽痛了起來。

她到底還是不相信他,所以才不肯對他坦誠。然而,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值得她信賴的事情呢?

在下毒事件中,他的確是偏心了。

只因為,他以為,有他守在她的身邊,無論什么時候,他都會是她最堅強的後盾。而若水卻沒有一副有力的肩膀可以給她靠,她的身後沒有一個值得依賴的男人。

所以,他同情她了,他心疼她了,不是嗎?所以,明知道小雪也受到了傷害,他卻選擇了忽略。他以為,她有他,已經足夠。

顯然,他又錯了。他的心意,她並不知道。他終於意識到,雖然她一直表現得十分堅強,滿不在乎;她的言談舉止也特立獨行;但她終究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雖然天性開朗,但她也會害怕,也會彷徨,也會覺得孤單,也會感到迷惘……

兩國開戰在即,京城的氣氛微妙,等待著他處理的事情多如牛毛,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去陪她。他只得按捺住心底想飛奔到她身邊,擁她入懷的欲望。派了無塵替她送去早餐,想著等事情忙完了,告一個段落,再去找她。

發生什么事了?

她為什么跑得那么快,那么急?她氣喘吁吁,面青唇白,發絲散亂,呼吸紊亂,眼神迷惘,表情惶惑,象個迷路的孩子般凄惶,無助。

他的心揪痛了起來,忘掉還有多少大事等著他去辦,眼里,心上只看得見她一個人。他一把揪住她的臂:「出什么事了?你跑什么?」

她不說話,狠狠地瞪著他,紅著臉,眼中浮起淚霧,似乎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卻倔強地不肯告訴他。

他好擔心,忍不住輕扣她的脈搏——竟跳得那么急,那么亂,那么狂!她的指尖冰涼,眼神灼熱,她的情緒接近崩潰的邊緣,樣子好脆弱,好象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倒下。

該死!難道若水又在別的地方下毒了?

意識到有這個可能,他一驚,心幾乎提到嗓子眼來,慌亂地喝叱:「無名!」

「懷彥,」她忽地伸手,抱住他的脖頸,熱烈地低喊:「我喜歡你!」

「嘎?」他傻了,俊臉瞬間漲成青紫,卻下意識地把她環得更緊,仿佛只要一松手,她就會化成一陣煙消失不見。

「哈哈哈哈……!」身後,那群生死與共的兄弟笑得狂放而肆意,氣氛比過年還要熱鬧。

這小魔女,雖然早已知道她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習慣了她不時給予他的驚喜。

但是,在大庭廣眾下,熱烈地向他告白示愛,仍然嚇傻了他——當然,他不否認,這極大的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心;他十二萬分地歡迎她帶給他的這種驚喜!

她害羞了!

那顆小小的頭顱,可愛地直往他懷里鑽。鑽得他心癢癢的,身體輕飄飄地,好象踩在雲端;空盪盪的心里被溫暖的情緒漲得滿滿的。

這可愛又惹人心疼的小妖精,總是在他不經意間悄然地給他致命地一擊,攻陷他的心房。那么輕易就撥動了他的心弦,挑動了他的情緒,牽動了他的柔情。

去他的軍國大事,去他的雄霸天下!這一刻,他只想跟她獨處,他的心里再也容納不下任何人。

他擁著她,那種感覺竟比擁有天下,登上龍椅更讓他充滿了成就感!他直直地看著她,炙熱的視線貪婪地鎖住那張含羞帶怯的小臉。親昵地抵住她的額,低低地誘惑她:「小雪,再說一遍?」

「我喜歡你」這句話,從那張甜蜜的小嘴里吐出來,竟是如此的消魂蝕骨,動人心魄!